況番茄雖然自我感覺體力不支,但看到眼前有人被吊起拷問,自然無法視而不見,本能地大喊一聲:“住手。”
事實上,他之所以決定出頭,還有一點原因就是心中實在頗爲鬱悶,亭子裡被吊起的人叫聲極爲悽慘,可如此偌大一片住宅小區內,竟然沒有人出面查看過問一下,就這樣任由那人被拷打,哪怕有人打個電話報個警什麼的也好,可現在看看周圍的樓房,沒有一家開燈的,整片小區除了路燈還亮着,彷彿空無一人似的。
況番茄之前曾想看看這會兒是什麼時間,可身上兩部手機在落水後都不亮了,如今手機盛行,很少有人再戴手錶,他就屬於其中一個,畢竟沒人經常揣着手機跳水裡。
只是他並沒有意識到,一個住宅小區沒有一幢樓有窗戶亮着燈,這現象根本就不正常,即便是在夜深人靜時,但這也不能怪他,剛剛經歷過水下那番對峙後,精神和身體幾乎經受了雙重摺磨,任誰的頭腦也沒法完全清醒,更何況他一進小區就看到有人被吊起捱打,整個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這上面來,自然沒過多去想其他的。
隨着他大吼一聲,腳下發力向着亭子奔了過去,看樣子亭子裡那人也聽到他的喊聲,似乎扭頭看了他一眼,但手下居然並沒停止抽打被吊起的那人,反而更加賣力似的,以至於聽上去那捱打的慘叫聲都岔音了。
況番茄不禁大怒,怎麼說他也是個大活人,雖說不算人高馬大,但也不至於這麼沒有震懾力,這都表現出要插手了,亭子裡那人竟然似乎無視他一樣,不僅沒停手,還抽得更歡了。
氣得況番茄胸口一陣憋氣,兩眼幾乎冒出火來,之前差點把小命丟的就夠讓人不爽,如今又遇到這種事,疊加到一起的感覺讓他只覺一肚子怒氣無處發泄,正好現在碰到這事,乾脆就把火氣都撒到亭子裡那人身上。
況番茄已經做好了衝進亭子先揪住那實施拷打的傢伙暴揍一頓,可就在他衝到花園小門,眼看邁上涼亭前的石階上時,大概是一直聽着他的腳步聲,忽然亭子里正背對着他就沒停下抽打的那人側過頭,語氣焦急地說道:“況番茄,快幫我一起抽他。”
這話一出口,雖然說的時候語速很快,但還是清清楚楚地傳入況番茄耳中,他不由得一愣,聲音並不陌生,而那人側過臉後,他更是看清那人模樣,立時硬生生剎住馬上就要衝到那人面前的腳步,舉着早就準備好揮出去的拳頭也停在半空,語氣大爲驚訝地脫口叫出:“紀平,怎麼是你?”
不過,況番茄隨即便回想起不久之前紀平拉着他一同掉下湖時的表現,以及在湖底他那詭異的舉動,警覺之心又起,雖然拳頭沒搗出去,但也沒有放下,只是全身戒備地問道:“你在幹什麼?”
說着,他斜眼看了看吊在涼亭中間樑上的那人,眼睛立時瞪大了,萬沒想到那人竟然是風天,他急忙搶步上前就要攔下紀平,嘴裡怒道:“你神經了,抽風天干什麼?”
見況番茄一拳搗出,紀平迅速往旁邊一閃身,不過即便這樣都沒停下手上動作,他也意識到了剛趕來的況番茄並不知道出了什麼事,忙大叫道:“等等,不要動他,他被惡靈附體了,我這是爲了趕惡靈出來。”
況番茄聽了不禁一皺眉,滿心疑惑地看了看紀平,要知道目前紀平這人的可信度基本爲零,但爲了以防萬一,他還是停下來沒有繼續出手,目光不由自主落到被吊起來的風天,這才發現,由於風天是頭朝下被倒吊在樑上,此時一張臉早就憋得通紅,但還是讓況番茄留意到不對勁的地方,雖然那悽慘刺耳的叫聲依然從他嘴裡發出來,可是兩隻眼睛卻異常清明,並不像以前見到被惡鬼上身的人,眼神呆滯的樣子。
他不由得對惡靈附體到風天身上這個說法更爲懷疑,正準備再與紀平對質,忽然看到風天正勉強努力把頭往胸口擡,他還以爲風天這是向他求救,剛要打算不管紀平如何說,也要將風天放下來時,忽然心中念頭一轉,猛的意識到了風天這個動作其實是點頭,只不過因爲被倒吊起來,才讓他以爲是在不住擡頭。
難道風天的神智是清醒的?
爲了證明這點,況番茄盯着風天,大聲問道:“紀平說的是真的?”
風天又一次慘叫着做出那所謂點頭的動作。
況番茄不太放心地又問他:“紀平不是瘋了?”
這次風天頭部開始左右搖了起來。
況番茄這時才確認了紀平剛纔的說法,看來風天的確有問題,不過看他這樣子,似乎就算被惡靈附身上了,他還是很清醒,只是這慘叫聲實在有些怪,這時況番茄心神穩定下來後,之前被怒火衝昏的頭腦纔算是冷靜了下來,再看眼前情形,纔算是注意到風天的古怪,從他的眼神以及臉上表情看,那不住口的慘叫聲就像不是他本人發出來似的。
既然肯定了紀平沒有問題,況番茄扭頭看向他,疑惑地詢問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我在水底時你有事他可看着沒事啊。”
紀平聽到他發問,並沒有停下手上的“工作”,況番茄對此表示奇怪,雖然相信這是爲了驅除風天身上的惡靈,不過玩了命往死裡抽這種辦法,也不知道是不是風天告訴他的,又或者紀平自己知道的“土方子”?
好在他手上不停,嘴是能夠說話的,剛剛他也明白況番茄有些不太相信自己,所以並沒有做過多解釋,幸好風天能夠證明,現在見對自己的誤會消除了,他這纔開口道:“你能不能幫我一起抽他?咱邊忙邊說。”
說着,他用眼神示意況番茄往旁邊涼亭柱子之間的長木上看。
況番茄只得走過去,這纔看到一處長木上放着好幾條繩子,但等走到近前才發現,那根本不是普通繩索,而是用幾條長柳枝擰在一起編成的,看樣子很像是剛編成不久。
“就用這個抽?”況番茄這會兒心中疑問重重,剛纔聽到那悽慘無比的叫聲,他還懷疑過發出這種慘叫的人指不定被什麼傢伙抽身呢,疼得能叫成那樣,最次也得是皮鞭沾鹽水,結果現在看到的,居然是這種簡易至極的柳條編繩。
他猶豫着拿起一條,走到被倒吊着的風天身前,看看他,又看看手中的柳條繩,問道:“就這麼抽?有沒有什麼注意事項?”
紀平搖搖頭,看樣子是有些累,喘息聽着有些急促,他抹了一把汗,手上依然沒停,道:“就是往身上抽,勁不用太大,注意別抽斷了,編得有些太急,不結實,斷了就換一根,另外就是停頓的時間不能太長。”
況番茄聳了一下肩,舉起手中柳條,學着紀平的樣子朝風天身上抽打起來,沉默片刻,他又問道:“現在告訴我吧,到底是怎麼回事?對了,你們這麼折騰,就不怕這小區裡有人聽到報警什麼的?”
紀平白了他一眼,反問道:“你沒注意到?這是剛建好的,現在房價這麼高,這種新建的小區說是銷售一空,實際上買房的百分之九十多是一些炒房團的,很少是有個人入住,所以就算有人買下來,看到還沒多少人入住進來,也不會現在搬到小區裡,所以這片樓根本就空無一人。”
況番茄這時才留心到,外面不遠處的樓房的確一看就是剛建好不久的,只是黑燈瞎火裡看上去新樓也像是鬼樓一樣。
不過這倒解釋了剛纔自己心中的疑問,不是沒人出頭,而是根本就沒有人。
況番茄剛想問一下,這麼抽打下去,得需要多長時間才能成功,可問題還沒出口,突然間,被倒吊的風天身體毫無徵兆地開始劇烈扭動起來,與此同時,剛纔他發出的還是慘叫聲,現在竟然變成了嘶吼,他可以肯定,那聲音絕不可能是風天能夠發出來的,因爲那吼聲雖然不大,卻能直接刺激到他的耳膜,耳中竟然開始隱隱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