徹底剷除了罪無可恕的平南王府,接連作戰一年有餘的胖子軍南征大軍也差不多到極限了,將領士兵疲憊不堪,彈藥補給十分困難,軍隊裡因爲水土不服而患疾染病的士兵數不勝數,新拿下的福建和半個廣東地方上民變屢有發生,盜匪多如牛毛,剿之難盡,山匪海盜降而復叛,叛而復降,騷擾村莊,襲擊商旅,甚至一度聚衆襲擊胖子軍運糧隊,極大的威脅着胖子軍後方的安全與穩定。
更搞笑的是,胖子軍新佔地裡竟然也鬧起了朱三太子,一個叫蔡寅的漳州人自號朱三太子,招募了一幫流氓無賴號稱八十二伙頭,勾結泉州城裡一個叫許延的黑社會頭目,利用鄭經退回臺灣和胖子軍主力南征廣東的機會,打算乘虛拿下泉州,定都建國,還打出了驅逐白帽兵還我大明天下的旗號。結果還自然的,這位最新出爐的朱三太子剛帶着走狗來到泉州城下,留在泉州養傷的胖子軍大將楊應元只派出了三百步兵,就把他們殺得屁滾尿流,抱頭鼠竄,在泉州城裡準備放火起事的內應許延也被巡城胖子軍南下,和蔡寅一起做了刀下鬼,蔡寅也成爲了第一個死在胖子軍刀下的朱三太子。
儘管一夥流氓無賴趁火打劫,只是蚍蜉撼樹不自量力,但這也給胖子軍南路大軍提個醒,那就是胖子軍在福建還沒有站穩腳跟,還需要時間鞏固統治,穩定地方,不然的話,不僅福建難以成爲胖子軍進攻兩廣的大後方,實力尚存的鄭經也隨時可能捲土重來。所以李天植思慮再三之後,終於還是決定上書盧胖子,奏報了福建和廣東的實際情況,請求暫時停止攻打廣東餘下州府的軍事行動,讓胖子軍將士休養生息一段時間,騰出手來清剿地方上的殘餘叛逆,鞏固閩粵地方。
李天植的奏章連同攻破廣州的告捷塘報一起送到京城,盧胖子很快就批准了李天植暫停大規模軍事行動的奏請,但又要求李天植必須再派一支隊伍北上韶州,配合胖子軍大將吳用華聯手圍攻韶州,徹底剷除掉盤踞在韶州城中的尚軍殘部金光祖和尚之瑛這支隊伍,然後再完全停止大規模戰事,以免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此外盧胖子又加封田逢吉爲廣東巡撫,封李天植爲兩廣總督,授權李天植以官職祿位招撫兩廣境內可以爭取的地方小軍閥。
再然後,盧胖子自然是到尚婉欹的房裡報告噩耗與安慰老婆了,同時深覺自己虧欠尚婉欹良多的盧胖子又在老婆面前做出承諾,那就是自己一定會不惜一切代價救回尚婉欹的兒子盧邦靜,另外承諾自己一定會讓盧邦靜的世子位置雷打不動,以補償自己對尚婉欹母子的傷害。還好,尚婉欹是一位很懂道理的好老婆,知道自己的孃家人是自作自受,罪有應得,所以除了哭泣之外,並沒有埋怨盧胖子一字半句。
南線的胖子軍到了極限,其他戰場上的胖子軍卻還有不少餘力,尤其是在直隸和遼東,直隸的王緒軍團六萬大軍一直沒有動彈,遼東的高得捷軍團已經攻破了盛京,基本殲滅了大股的遼東清軍,爲了對付大興安嶺原始森林裡的幾股清軍殘部,再在人煙稀少的遼東戰場上駐紮七萬大軍還全是精兵,不僅浪費兵力,也更浪費錢糧。所以盧胖子就做出了大規模的軍隊調整,從高得捷軍團中抽調出了三萬軍隊,又從王緒軍團軍團中抽調出了兩萬軍隊,一起交給大將高洪宸,讓高洪宸率領這支戰鬥力極其強悍的精銳隊伍,經安徽鳳陽和廬州,趕赴湖廣戰場,攻打夏國相軍控制的湖廣黃州、漢陽二府,直接威懾夏國相大本營武昌和嶽州,逼迫夏國相從江西戰場退兵,爲下一步攻打西南的戰事做好準備,同時也順便監視一下在湖廣西部攻伐作戰的韓大任。
盧胖子終於出動了蓄力已久的直隸軍團和戰鬥力強悍的遼東軍隊,消息傳到湖廣,始終都拿九江和南昌兩座堅城無可奈何的夏國相更加無可奈何,爲了不至於耗光力量連還手之力都沒有,夏國相只得乖乖退兵,迅速退回武昌,改重點進攻爲全面防守。同時夏國相也很清楚,這一次戰略轉變,很可能就是洪化朝廷的最後一次戰略轉變了,盧胖子除非想和洪化朝廷劃江而治,否則從今往後,洪化朝廷也只有不斷防守和不斷退卻的命了。
得出同樣判斷的還有夏國相的連襟郭壯圖,眼看着能夠利用的盟友被胖子軍逐個逐個消滅,又看到胖子軍逐漸調整戰略防守反擊,吳氏宗族又說什麼都不肯和洪化朝廷化干戈爲玉帛,與洪化朝廷聯手抵禦胖子軍的進攻,郭壯圖也漸漸慌了手腳。經過深思熟慮,咱們的郭相爺琢磨出了一個不知道是天才還是白癡主意,邀請與吳老漢奸交情極好的五世和諧喇嘛出面調停戰事,表示願意與盧胖子劃江爲界,平分天下。
此外,郭相爺又派出了盧胖子當年當秀才時的大理父母官、洪化朝廷的戶部尚書馮甦,讓馮甦到北京拜見盧胖子,勸說盧胖子接受郭壯圖求和,還表示只要盧胖子接受劃江爲界的條件,洪化朝廷可以歸還盧胖子的長子盧邦靜,也可以接受盧胖子稱帝,與大越帝國互成兄弟之國,吳世藩尊盧胖子爲兄,年年進貢,歲歲來朝。
做爲一個從小被大一統理念洗腦的現代人,盧胖子當然不可能答應郭壯圖的條件——雖然郭壯圖這次真是充滿了誠意,不僅拒絕了郭壯圖的提議,盧胖子還要求馮甦留下,還給馮甦封了一個相當於刑部侍郎的越王府刑曹員外官職,甚至又表示,只要馮甦願意接受,那麼胖子軍一統天下之後,各省巡撫的職位可以讓馮甦自己挑。
盧胖子如此厚愛,馮甦當然是受寵若驚,連聲表示自己沒有尺寸之功,不敢接受盧胖子這樣的厚禮,盧胖子卻笑着說道:“馮府臺太謙虛了,當年如果不是你把我的卷子從廢紙簍裡撿出來,讓我當了一個秀才有了功名,我能有後來的事,能有今天?”
“王爺怎麼知道的?”馮甦大吃一驚,又趕緊改口說道:“王爺誤會了,當時把你的卷子從落第卷中揀出來的,不是卑職,是大理學政陳耀陳大人。”
“老公祖(百姓對知府的尊稱),你用不着謙虛了。”盧胖子大笑說道:“晚眷生可不糊塗,當時的大理學政陳耀是主持童子試不假,但他並不是吳老王爺的人,老公祖你卻是王爺在雲南府道一級中最信任的官員,王爺要多挑文職人才,能把這差使繞過你,直接交給滿狗朝廷委任的大理學政陳耀?”
馮甦尷尬苦笑,不敢繼續狡辯,盧胖子又好奇的問道:“老公祖,晚眷生有一件事非常奇怪,當年你送給晚眷生這麼大的一個人情,爲什麼到了後來,又在晚眷生面前隻字不提?別人問起,你也拼命的推給陳耀陳大人?”
馮甦表情更是尷尬,半晌才答道:“王爺勿怪,其實王爺當時被二王子提拔爲曲靖知縣時,下官是打算在王爺面前提一提這事,斗膽僭越,想讓王爺稱呼下官一聲座師,但下官聽到了王爺你進京之後的所作所爲,就說什麼都不敢再提起這事了。”
“我的風頭太勁,擔心我木秀於林風必摧之,怕被我牽連對不對?”盧胖子微笑追問,馮甦老實點頭,盧胖子不由笑得更是開心,又不由嘆道:“不過也不能怪你,回想起我那些年的所作所爲,我也每每嚇出一身冷汗,如果不是王爺恩眷,全力保全,如果不是鰲拜與滿狗皇帝的矛盾難以調和,我又豈能活到今天?當時如果老公祖你說出了真相,晚眷生完蛋,老公祖你也非得受牽連不可。”
嘆罷,盧胖子又拍拍馮甦的肩膀,柔聲說道:“恩師,不用擔心了,學生還算爭氣,沒給你丟臉,現在也能反過來保護你了,留下吧,不要回去給郭壯圖陪葬了。”馮甦眼含熱淚,重重點頭。
盧胖子留下洪化朝廷的使者馮甦,讓他在越王府中任職,在這個到處城頭亂變大王旗的烽煙亂世,實在是一件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小事,即便是派出馮甦的郭壯圖都沒有感覺太過意外,但是對於洪化朝廷上的其他文武官員來說,卻無疑是一個明顯的信號,這個信號就是——胖子軍也可能接受洪化小朝廷的官員接受,並且還可以委以重任。看到了這樣的希望,爲了榮華富貴更爲了自己的身家性命,洪化朝廷的文武官員難免會生出效仿馮甦的念頭,也不再過於害怕郭壯圖和夏國相兵敗如山倒,胖子軍打回雲貴。
有這樣念頭的洪化小朝廷文武官員目光未免有些過於長遠,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郭壯圖再怎麼不得人心,夏國相再怎麼有這樣那樣的性格缺陷,但吳老漢奸給他們留下的遺產還是足夠他們揮霍一陣子,因爲擴張過於迅速帶來無數內部問題的胖子軍,想要在短時間徹底消滅郭壯圖和大大小小的軍閥一統天下,難度還是有些過大,再加上道路交通和科技生產力等各方面的限制,還有洪化朝廷和吳氏宗族的拼死抵抗,胖子軍瘋狂擴張的勢頭,終於還是在洪化三年的下半年受到了遏制。
到了洪化三年年底時,胖子軍的西南版圖還是被限制在湖廣、江西和廣東境內,沒能取得新的重大突破,僅有高洪宸率領的胖子軍精銳打下了黃州和漢陽,與夏國相的武昌軍隊隔江對峙;韓大任則在荊州城下遭到了吳應旌兄弟的頑強抵抗,缺乏水師盧胖子又明令不許韓大任挖開萬人堤禍及荊襄百姓,所以韓大任也沒了辦法,只能是採取攻佔夷陵,切斷荊州糧道和重兵圍城的消耗戰術,與無糧無援的吳應旌兄弟對拼消耗。而李天植雖然打下了韶州,主要精力卻放在剿滅閩粵境內殘敵的工作上,沒能再次向西一步。
不過沒關係,胖子軍的擴張勢頭受阻,最大的問題不是出在敵人身上,而是出在自軍的內部問題身上,糧草和武器在上半年時大量投入了福建戰場和遼東戰場,後繼乏力,主力過於北傾,一時之間難以南調,新徵兵又缺乏經驗戰鬥力較弱,這纔給了郭壯圖、夏國相和吳氏宗族的喘息機會。而隨着胖子軍的綜合力量逐漸向着西南戰場傾斜,新兵新軍通過實戰逐漸歷練成熟,新佔州府的逐步穩定,地方政務運轉逐漸走上正規,西南戰場取得重大突破也已經只是時間問題。
冬去春來,不知不覺間,時間已經進入了公元一六七九年、同時也是洪化四年的春天,農曆三月初的時候,荊州戰場上終於傳來了喜訊,被韓大任包圍了半年多的荊州城池因爲糧草用盡,城中士卒發起兵變打開城門向胖子軍投降,荊州城池終於不攻自破,吳應旌帶着親兵隊突圍時,被流彈擊中面門要害,落馬而死。韓大任進駐荊州,救出被吳氏宗族囚禁的吳國貴之弟吳國正,然後率軍從虎渡口渡江,繼續進攻澧州的吳應昌軍,糧缺兵少的吳應昌不敢抵敵,率軍逃向永順。
緊接着,孤懸常德的盧胖子師兄劉之復接受吳國貴之子吳世羣招撫,率軍易幟,宣佈併入胖子軍。消息傳到武昌,夏國相大驚失色,爲了避免被胖子軍切斷他與郭壯圖的聯繫,一度打算放棄武昌和嶽州撤回長沙,集中全力奪回常德,但又捨不得拋棄相對富饒繁華的湖廣魚米之鄉,遲遲下不定這個決心,韓大任軍乘機從容南下,接管常德重鎮,迫使郭壯圖軍只能改走漫長的寶慶、衡州路爲夏國相提供武器供應,也迫使衛樸從郴州回師衡州,大大分擔了李天植軍團在閩粵戰場上承受的軍事壓力。
當然了,儘管拿下了常德,切斷了郭壯圖與夏國相最方便快捷的聯繫道路,但是要想拿下夏國相手中的三大重鎮武昌、嶽州和長沙,也不是那麼容易,先不說夏國相事先已經在這些重鎮裡屯足了大量的新式火器,這三大重鎮裡囤積的糧草也足夠夏國相軍三年之用——歷史上,這些糧草都被咱們的吳應麒二王子賣了。
不過還是沒關係,胖子軍已經三面包夾了夏國相,攻打湖南北部的武器彈藥和糧草軍需也已就位,盧胖子一聲令下,韓大任從陸路出兵攻打長沙,李茂著和李繼揚從安慶、鄱陽湖逆流而上,趕赴武場戰場接應高洪宸渡江,三軍合力攻打武昌城,姚儀也從鳳陽出兵,趕赴漢陽沿江設防,防範夏國相孤注一擲北上攻打胖子軍相對空虛的湖廣防地,同時做爲預備隊可以隨時投入武昌戰場,夏國相南北受敵,頓時陷入苦戰。
與此同時,在廣東戰場上立足漸穩的李天植不甘示弱,也上書盧胖子,請求從廣州出兵西進,攻佔兩廣威脅郭壯圖腹地。但是李天植的奏表送到了北京後,盧胖子卻出人意料的拒絕了李天植的要求,命令李天植繼續按兵不動,暫緩西進,沒有旨意,不許向西發起大規模進攻。如此一來,不要說滿身熱情的李天植將要莫名其妙,就是盧胖子在北京城裡幾個走狗姚啓聖和朱方旦等人也莫名其妙,一起詢問盧胖子原因,爲什麼不許李天植立即出兵,從側翼牽制洪化軍隊,分擔湖廣主戰場的壓力。
“原因很多,主要有三個。”盧胖子答道:“從去年下半年我軍的擴張勢頭受阻來看,我軍想要同時打贏兩個大戰場,還是相當吃力,去年下半年我軍進攻受阻,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火器消耗過多,基本上耗光了所有的庫存火器,到了後來只能一邊全力生產一邊打,供應不上出現斷檔,甚至出現韓大任隊伍裡連三好炸藥和高精度炮彈都用光的情況,這纔在荊州城下遲遲難以打開局面。”
“這一次,我們在湖廣戰場上的主要對手夏國相,手裡也有新式火器,我們所需要消耗的火器勢必更多,所需要供應的火器數量也必然更大。我們如果再不汲取教訓,把主要後勤力量投入湖廣戰場,搞不好又會向韓大任一樣,靠着原始的馬刀長槍去攻打長沙、武昌和嶽州了。”
“這倒也是。”姚啓聖點頭表示理解,附和道:“記得王爺也說過,和郭壯圖、夏國相逆賊交手,打的不是士兵和戰馬,打的是火器供應,夏國相在長沙、嶽州和武昌囤積了大量火器,我們要想取勝,唯一的辦法就是全力保證湖廣大軍的火器供應。”
“可是李天植西征兩廣,主要對手裡火器並不多啊?”朱方旦疑惑的問道:“我軍在兩廣的敵人中,除了董重民有一部分火器外,其他幾個對手祖澤清、馬承蔭和李逢春,手裡的火器肯定都不多,這半年多來我們給李天植將軍補給的火器,應該足夠了吧?再說了,祖澤清和馬承蔭這些人,都可以爭取招撫過來啊?”
“這就是第二個重要原因,政治原因。”盧胖子答道:“祖澤清和馬承蔭,祖澤清是太祖高皇帝的嫡親表弟,馬承蔭的父親馬雄也素來效忠太祖先皇,我們用什麼名譽招撫他們?還是用先皇遺詔?”
“當然是用先皇遺詔了。”朱方旦驚訝說道:“難道還用別的名譽招撫不成?”
“用先皇遺詔招撫,後患無窮。”盧胖子冷冷答道:“王緒和高得捷幾次請旨移軍陝西,從陝西南下攻打漢中和四川,都被我找各種理由拒絕,也是這個原因——四川被吳氏宗族控制,現在把他們招撫過來,將來很難善後。”
“難以善後?可我們不可能一直不打兩廣和四川啊?”朱方旦又疑惑問道:“難道王爺還想借刀殺人,借郭壯圖的手去幹掉他們?”
“當然不是,如果我想借郭壯圖的刀,現在也不會猛攻湖廣了。”盧胖子微笑,又揮手說道:“不用急,這些問題我自有解決的辦法,快了,現在已經五月了,時間就快到了。”
“時間就快到了?”姚啓聖和朱方旦面面相覷,越來越覺得盧胖子難以琢磨。
“姚軍師,朱神醫,你們還記不記得?”盧胖子忽然又問道:“去年的正月初一,你們率領文武百官在武英殿中對我說過什麼,我又是怎麼回答你們的?我的公務太多經常忘掉小事,到了七月初一,記得提醒我回答你們的請求。”
姚啓聖和朱方旦徹底傻眼了,益發搞不懂盧胖子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都已經在天壇發過毒誓絕不做那樣的事了,爲什麼還要舊事重提?難道盧胖子又反悔了,不準備把皇位留給兒子,打算不顧天下唾罵強行稱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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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王少伯和高得捷去兩道鈞旨。”盧胖子又吩咐道:“讓他們抓緊時間把手裡的差使交代一下,在七月初一之前趕回北京。還有六曹掌印、汪士榮和主要的吳軍降將,七月初一那天務必都要在武英殿聚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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