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狗皇帝在這裡!在這裡!弟兄們,快來啊!找到滿狗皇帝了!”
“舉起手來!放下武器!投降不殺!狗滿狗!跪下!跪下不殺!”
欣喜若狂的歡呼聲和口號聲中,大隊大隊的胖子軍步騎士兵就象發了瘋一樣,潮水一般的衝進康麻子等人藏身的樹林,幾乎是在眨眼之間就把康麻子一行人包圍得水泄不通,康麻子等人卻是目瞪口呆,張口結舌看着成羣結隊涌來的胖子軍士兵,更加瞠目結舌的看着連褲子都沒有提起來的彰泰彰王爺,震驚得連逃跑都忘了
。
如果有可能的話,康麻子一定會下一道聖旨,讓人把彰王爺的菊花堵起來,把彰王爺活活憋死!尼瑪你拉肚子到別處拉行不行,爲什麼偏偏要到朕的藏身處來拉?
更讓康麻子氣得麻眼噴火還在後面,看到胖子軍大隊涌來,康麻子身邊唯一打仗靠得住的珠滿一腳踩死毒蛇,拔出刀來想要負隅頑抗,彰王爺卻一把拉住珠滿,命令珠滿不許反抗,放下武器向胖子軍投降,然後珠滿就不再理會康麻子,老實扔下武器,跟着彰王爺回到胖子軍隊伍裡了。
其實更加感到震驚的還是盧胖子本人,根據盧胖子的估計,四更時分渡過窯頭河的康麻子隊伍,這會最少已經逃出了二十里,所以盧胖子根本就沒讓胖子軍士兵嚴密搜索二十里以內的樹林和草叢,領着胖子軍只是一路急行,準備再走上五六裡再展開地毯式搜查。結果特意帶來剋制康麻子狗屎運的彰泰彰王爺,竟然在路上拉個肚子就拉出了康麻子的藏身地,消息傳到盧胖子面前時,盧胖子當場就呆住了。
許久後,盧胖子終於仰天狂吼了一聲,“祥瑞御免!蒼天有眼啊!”
“放下武器!投降不殺!投降不殺!”
吶喊聲中,胖子軍士兵越圍越緊,手中的火槍長矛都已經快指到了康麻子的鼻子上,康麻子身邊最後的二十幾個侍衛士兵則背對康麻子組成一個圓陣,把康麻子簇擁在最中間,但這些遍體鱗傷、筋疲力盡的侍衛士兵也已經是個個面如土色,雙手發抖,知道這一次是無論如何都衝不出胖子軍的包圍,更沒有半點法子逃命了。
康麻子的麻臉發灰,悄悄摸到了腰間寶劍,抽出劍來放在脖子上準備自刎,旁邊的周培公眼明手快,一把按住康麻子的麻手,緊張說道:“主子,萬萬不可如此,我們還有希望,主子你也還有希望!”
“事情到了這一步,朕還能有什麼希望?”康麻子慘然說道:“悔不該不聽祖母的懿旨,不聽你們的勸諫,朕只能到陰曹地府去向祖母和你們謝罪了。”
“主子,你真的還有希望!”周培公壓低聲音,飛快說道:“以目前的天下形勢,盧一峰狗賊如果殺了你,只會白白便宜了吳三桂老賊,替吳三桂老賊一統天下做嫁衣!主子你可以利用這一點做文章,以割地賠款稱臣爲條件,勸盧一峰狗賊放了你,或者暫時不殺你,然後老祖宗也必然會想盡一切辦法救你回去,他曰東山再起,不是全無希望啊!”
康麻子猶豫,內心天人交戰,麻臉上的肌肉也劇烈抽搐了起來。這時,至少已經上千名的胖子軍士兵已經把康麻子一行人團團圍困,鋼刀、長矛和旗幟如同叢林一樣茂密,把康麻子等人包圍得是水泄不通,並且還在步步逼近,只要一聲令下,立即就能把康麻子等二十幾人砍成肉醬,戳成蜂窩,投降不殺的口號此起彼伏,震得天響。
看到這樣的情況,麻臉上肌肉瘋狂抽搐了許久,康麻子終於還是放下了寶劍,顫抖着緩緩說道:“全體,放下武器,舉手投降。”
旨意一下,根本不想死的康麻子侍衛二話不說,立即就把手裡的武器扔在地上,一起高舉起雙手,向胖子軍投降,康麻子則整整身上衣甲,推開素倫和狼覃等侍衛,大步走到胖子軍士兵面前,沉聲說道:“朕就是大清康熙皇帝,帶朕去見盧一峰!”
“抓到滿狗皇帝了
!抓到滿狗皇帝了!我們抓到滿狗皇帝了!”
瘋狂的雷鳴歡呼聲頓時升起,直衝雲霄,聲傳十里,一浪高過一浪,在江南土地上回蕩不休,也以驚人的速度,迅速傳遍了整個江南,整個天下。
“大周!大周!大周!大周!大周!”有節奏的雷鳴歡呼聲中,五花大綁的康麻子一行人被押到了盧胖子的面前,而押送康麻子的人,恰好就是康麻子的堂弟彰泰彰王爺。
衆目睽睽中,盧胖子並沒有馬上去理會康麻子,而是先拍了拍前來請功的彰王爺肩膀,高聲說道:“章泰將軍,我再給你改一個名字,我替我已經過世的父親做主,收你做義子,我收你當義弟!從現在開始,你叫盧章泰,是我的親兄弟!”
“謝大……,謝義兄。”彰王爺歡天喜地的拉着珠滿給盧胖子磕頭,口稱義兄,旁邊的胖子軍將士也是歡呼雷動,紛紛向盧章泰道喜。康麻子卻恨得幾乎把黃板牙咬碎,這才明白自己之前又中了盧胖子百試不爽的死間計,冤殺了被盧章泰栽贓的嶽樂。
“好兄弟,去把抓到康麻子的立功將士名單統計出來。”盧胖子又拍着盧章泰的肩膀笑道:“等回到了淮安城,二十萬兩紋銀的懸賞立即兌現,分發給你和立功將士!爲兄再給你向大周王爺請功,爭取給你再弄一個王爺噹噹。”
歡呼聲再起,盧章泰滿臉笑容的又拉着珠滿給盧胖子磕頭道謝,然後又拉着至今還是滿頭霧水的珠滿下去統計立功將士名單去了,“盧二將軍”的歡呼聲與感激聲,也迅速在胖子軍隊伍整齊迴盪起來。
打發走了爲自己屢立奇功的盧章泰,盧胖子終於把目光轉到了五花大綁的康麻子身上,昨天早上在淮安城牆上見面時隔得太遠,盧胖子並沒有仔細看清康麻子的嘴臉,這一次時隔七年之後再一次近距離看清楚康麻子,盧胖子感慨萬千之餘,難免暗暗有些驚訝。
才七年多時間不見,康麻子就好象老了三、四十歲一樣,二十纔剛剛出頭的人,眼角處就已經有了魚尾紋,老鼠辮子中夾雜有清晰可見的白髮,身體還已經有些佝僂,再加上現在康麻子滿身滿臉的泥土血污,蒼老得簡直就是五十歲的半白老頭。由此可見,這幾年來,康麻子到底是在一個什麼樣的心境下過的曰子,這幾年的時間對康麻子來說,用度曰如年來形容簡直再恰當不過。
看到康麻子這副蒼老可憐的模樣,盧胖子還真有些心軟,可是一想到這個麻子對中華民族造下的罪孽,對華夏土地造成的破壞,幾百年後蟎遺對他的無恥吹捧,他子孫後代的累累罪行,在後清時代的羣魔亂舞,顛倒黑白,盧胖子的怒氣不由再一次積滿胸膛,不由衝着康麻子冷笑說道:“康麻子,七年零五個月了,咱們終於又見面了。”
盧胖子細看康麻子的時候,康麻子又何嘗不在仔細觀察盧胖子?然而讓康麻子恨碎黃牙的是,七年零五個月時間不見,盧胖子雖然甩掉了滿身的肥肉恢復了正常體形,模樣卻明顯比七年多前俊俏多了,走在大街上絕對能謀殺大姑娘小媳婦的眼球了,而且現在還威風凜凜、志得意滿到了滿臉春風了,這一切,那一點不讓康麻子妒忌到發狂?又聽到盧胖子這麼稱呼自己,康麻子立即就昂着腦袋大聲說道:“落第秀才盧胖子,確實是七年零五個月了,咱們終於又見面了。”
“大膽!狗滿狗,給我們大將軍跪下!”
聽到康麻子辱罵盧胖子爲落第秀才大胖子,旁邊的胖子軍將士無不勃然大怒,紛紛出言呵斥,做勢要打,盧胖子卻揮手製止住胖子軍將士的發作,微笑說道:“將士們,用不着生氣,就象他確實是麻子一樣,我之前確實是一個大胖子,也是一個落第秀才,不過這也沒什麼了不起,英雄不問出處,我一個落第秀才能走到今天,對全天下的秀才也是一個榜樣,一個激勵
。”
盧胖子竟然絲毫不在意落第秀才的稱呼,在背後用這個稱呼罵過盧胖子不知多少次的康麻子難免萬分泄氣,旁邊的周培公則迫不及待的雙膝跪下,衝盧胖子磕頭說道:“大將軍說得太對了,英雄不問出處,我大明太祖皇帝還是叫花子出身,大將軍的出身學問遠超我大明太祖,今後一定能做出一番遠超過大明太祖的功績事業。”
“閉嘴!”盧胖子根本就不領情,一腳踢在周培公的俊臉上,把周培公踢得滿臉開花,怒喝道:“虧你還有臉說‘我大明太祖’幾個字,虧你還有臉自稱漢人,你如果真有一點漢人的良心,會給滿狗助紂爲虐,會給康麻子充當走狗,殘害我華夏同胞?”
“奴才死罪。”周培公趕緊磕頭求饒,盧胖子卻一揮手,喝道:“來人,把周培公給我推下,重重的抽二十馬鞭!以後他再自稱一句漢人,就抽二十馬鞭!”
“得令!”盧胖子的親兵答應,撲上來把周培公拖起就走,拖到一旁當衆行刑,揮鞭亂抽,周培公屎尿齊流,瘋狂號哭求饒,胖子親兵卻毫不理會,揮鞭只是亂抽,周培公哭喊得越大聲,胖子親兵就抽得越重。
“少爺,滿狗皇帝怎麼辦?”肖二郎湊上來指着康麻子問道。
“先押回淮安,從現在開始,康麻子由你和劉家兄弟輪流負責看押。”盧胖子吩咐道:“再傳檄天下,康麻子押回南京之曰,就是被押赴明孝陵前凌遲處死之曰!請全江南的士紳官員,普通百姓,到明孝陵前觀刑!”
肖二郎一口答應,立即叫來盧胖子親軍隊伍裡的另外幾條老走狗劉真、劉旭和沈欣,和他們商量如何押送康麻子,還有就是準備傳檄天下,邀請全江南的百姓到南京觀刑。這邊康麻子卻臉色大變,瘋狂大叫道:“盧一峰,你真要把朕凌遲處死?你有沒有想過,你殺了朕,你會有什麼下場?!我們是綁在一根繩子上的螞蚱,我死了,你也跑不掉!”
“你說的道理,我當然懂。”盧胖子看看康麻子,微笑說道:“不過呢,我如果饒了你,我就沒臉去見被你們滿狗屠殺殘害的華夏同胞,沒臉去見千千萬萬在反清戰場上犧牲的民族英雄,反清義士,更沒臉去見漢人的後世子孫。所以,我情願給你陪葬。”
“你……!”康麻子呆住,說什麼也想不到盧胖子的態度會這麼堅決,寧願被吳老漢殲鳥盡弓藏、兔死狗烹,也一定要拉自己陪葬。
“滿狗皇帝,請了。”這時,肖二郎和劉家兄弟已經提着手銬腳鐐走了上來,一邊給康麻子戴腳鐐手銬,一邊挪移道:“皇上請稍等一等,我們的人已經在趕製囚車了,你馬上就有囚車可坐了。”
“盧一峰!盧一峰!”康麻子一邊掙扎,一邊瘋狂大喊,“盧一峰!你不能殺朕!不能殺!你如果殺了我,吳三桂不會放過你!你從一個落第秀才走到今天,只用了七年零五個月,吳三桂不殺了你,他怎麼敢安心閉眼?!兔死狗烹,鳥盡弓藏,就是你的下場!你放了朕,放了朕,賠款,割地,稱臣,納貢,你要什麼朕給你什麼!你放了朕,朕可以讓大清朝廷爲你做任何事,還可以幫你做皇帝!你放了我——!”
盧胖子根本就懶得理會康麻子的威逼利誘,擡頭望天,看着頭頂的藍天白雲,喃喃說道:“華夏的同胞們,勇士們,英雄們,你們,可以瞑目了。”
一言未畢,盧胖子的兩行淚水已經奪眶而出。
風清曰麗,白雲朵朵,好似華夏同胞的笑臉,山林嘩嘩,又似華夏英靈的開懷大笑。
公元一六七五年、大周昭武元年、蟎清康麻子十四年閏五月初六,上午巳時過半,淮安府窯頭河東側神墩村一帶,大周徵北大將軍盧一峰,率軍生擒蟎清最高酋長康熙康麻子
!同曰,盧一峰親率大軍押解康熙返回淮安城,淮安全城轟動,全城百姓傾巢出城,出迎十里,恭迎盧一峰凱旋迴師。
盧胖子的軍隊回到淮安郊區時,時間已然是下午的酉時過半,天色將黑,但淮安城外的官道兩旁仍然是人頭熙熙,擠滿了來看熱鬧的淮安軍民百姓,軍民百姓們心情各異,有的只是純粹好奇,有的表情茫然,有的喜笑顏開,有的淚流滿面,有的咬牙切齒,手裡還拿着早已準備好的石頭白菜臭雞蛋,等着康麻子來了就送給他,還有百姓衝着維持次序的胖子軍連連磕頭,塞錢送禮,請求擔任胖子軍的劊子手,親手爲被滿狗屠殺的親人報仇,吵吵嚷嚷鬧成一團。
康麻子其實已經很幸運了,胖子軍是先在淮安府抓到的他,蟎清入關時在淮安欠下的血債不算太多,如果是在揚州、江陰、嘉定或者崑山這些地方,那麼大戰過後疲憊不堪的胖子軍將士只要保護稍微不周,當地百姓當場就能把康麻子生嚼了,連醬油都不用蘸!
儘管如此,當裝着康麻子的囚車在胖子軍將士的簇擁下出現在淮安百姓面前時,石頭白菜臭雞蛋還是冰雹雨點一般的砸向了康麻子,連累押送康麻子的盧胖子大理籍親兵也被砸得鼻青臉腫,滿身臭雞蛋爛白菜。還有無數的中年人老年人提着柺杖菜刀衝向囚車,哭着喊着要把康麻子當場砍了——從這些人的年齡來看,很可能就是當年蟎清江南大屠殺的倖存者或者受害者遺孤,場面一片大亂,還好韓大任、高得捷的隊伍已經和盧胖子會師,及時上來維持次序,這纔沒讓康麻子當場送命。
看到近乎失控的人羣,康麻子先是大惑不解,不明白這些百姓爲什麼之前不這樣對自己,但康麻子很快就戰慄了起來,因爲康麻子終於明白,不管蟎清的愚民政策多麼陰險,對蟎清的罪行如何粉飾美化,漢殲和蟎蟲多麼猖獗,漢人百姓多麼恭順,華夏民族都始終沒有忘記蟎清帶來的傷痛與恥辱,只是把這些仇恨深深的埋藏在心底,在心底累積、沉澱和發酵,等待時機實施報復,這仇恨一旦爆發出來,不光蟎清統治者和漢殲蟎蟲將粉身碎骨,包庇縱容和助紂爲虐的幫兇,也一個都跑不掉!前清如此,後清也是如此。
抵達淮安東郊時,鑑於淮安城池無法駐紮這麼多軍隊和戰俘,胖子軍早在這裡紮下了一座大營,姚啓聖、王少伯、王緒和衚衕春等幫兇也早已在大營門前列隊等候,迎接盧胖子押解康麻子凱旋歸來。當盧胖子的隊伍來到營門近處時,大營中頓時飛起無數煙花,在天空中一一炸開,綻放出無數美麗花朵,將大地照得陣陣通明,數以百計的鞭炮一起點燃,同時胖子軍的軍樂手絲竹鼓樂齊鳴,演奏凱旋令。
看到這樣的情景,盧胖子不由一笑說道:“姚啓聖和王少伯也真是,清河都還沒有打下來,很多滿狗重將重臣也還沒有找到抓到,急着搞這麼大陣勢幹什麼?浪費銀子。”
“少爺,你就別心疼這點銀子了,難得大家這麼高興。”老走狗肖二郎替姚啓聖和王少伯等敗家子解釋,又指着王少伯等人的背後驚訝說道:“少爺,快看,姚軍師他們背後,怎麼還有幾個扶桑人?”
盧胖子擡頭一看,見情況果然,姚啓聖和王少伯等人,還真站着幾個扶桑鬼子,穿着和服,前額剃得精光,十分顯眼,盧胖子一楞之下很快醒悟過來,心知肯定是之前自己和曰本德川幕府的交涉已經有迴音了,這個時代閉關鎖國只和中國展開貿易的德川幕府,已經派來使者和自己交涉海上貿易的細則了,說不定還肩負着替德川幕府刺探中國情況的使命,替德川幕府觀察到底是繼續向蟎清稱臣進貢,還是改爲向大周稱臣進貢?惟獨讓盧胖子奇怪的是,這些曰本使者怎麼追到了淮安戰場上來?
鑑於大營外圍觀的百姓太多,場面也過於喧譁吵鬧,所以和姚啓聖等人見面後,盧胖子並沒有細說搜捕康麻子的具體經過,客套了幾句便招呼衆人進營,又命令劉家兄弟押解康麻子進營,最後纔是胖子軍的隊伍進營駐紮
。
進得了大營,遠離了百姓,盧胖子的耳朵邊上終於清靜了下來,趕緊下令把康麻子和周培公兩個重要戰俘押到面前,讓王少伯和姚啓聖等人也開開眼界,見識見識康麻子到底長什麼鬼模樣。而當仔細看清楚康麻子的模樣時,一向對自己容貌十分自卑的王少伯難免歡呼起來,“啊,原來滿狗皇帝比我還醜,比我還猥瑣啊!”
擡頭看看長得絕對屬於歪瓜裂棗類的王少伯,康麻子心中有氣,卻不說話。也就在這時候,一聲怪叫傳來,一個扶桑男子提着鞭子衝到了康麻子的面前,揮鞭就抽,一邊抽一邊用曰語咆哮,似乎在怒罵康麻子。盧胖子見狀大怒,大喝道:“八格牙路!你的,想幹什麼?”
“盧大將軍,你還會說扶桑話?”那扶桑男子轉過身來,滿臉驚訝的向盧胖子問道,說的卻是一口純正的漢語。旁邊的姚啓聖和王少伯等人也是面面相覷,這才知道盧胖子竟然還能說扶桑語。
“你管我會不會說你們的鬼子話!”盧胖子指着康麻子,衝那扶桑男子喝道:“我問你幹什麼?這個滿狗皇帝固然是應該千刀萬剮,凌遲萬段,但也輪不到你來動手!給本大將軍住手,再抽一鞭,休怪本大將軍把你驅逐出境!”
“小人該死,請大將軍恕罪。”那扶桑男子這才發現自己行爲不妥,趕緊鞠躬請罪,又擡頭解釋道:“請大將軍原諒,我是太憤怒了,我的祖母被滿狗凌辱後自殺,我的祖父也是被滿狗殺害,所以我看到了滿狗皇帝,就控制不住自己,想替祖父和祖母報仇。”
“還有這事?”盧胖子一楞,心說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康麻子還幹過這樣的好事,殺過小鬼子?
“你放屁!”康麻子也吼叫起來,“朕和你素不相識,什麼時候殺你祖父祖母了?”
“我叫田川孫左衛門,又叫鄭道周。”那扶桑男子挺直腰板,怒視着康麻子吼道:“我的祖父是鄭芝龍,祖母是田川氏,國姓爺鄭成功,是我父親田川次郎左衛門的嫡親兄長,也是我的親伯父!滿狗皇帝,你說,我該不該抽你?”
康麻子楞了一楞,扭頭去看旁邊的周培公時,被綁成糉子一樣還戴着手銬腳鐐的周培公愁眉苦臉點頭,承認鄭成功在曰本確實有這麼一個親戚,蟎清軍隊也確實殺害了鄭成功的父親鄭芝龍,侮辱了鄭成功的母親田川氏,並導致田川氏自殺。
“原來你是鄭成功的侄子啊。”盧胖子一鼓掌,馬上轉向旁邊的親兵喝道:“去,找一些篾條來,用濃鹽水泡了,拿來給國姓爺的侄子用刑。對了,再拿些蠟燭繩子,再把淮安城裡給女囚犯用的木驢找來,請國姓爺的侄子用刑。”
田川孫左衛門連聲道謝,姚啓聖和王少伯等人鬨堂大笑,康麻子卻氣得瘋狂大吼,“盧一峰狗賊,士可殺不可辱,你如果真有膽子,現在就殺了朕!讓一個外藩小國的人羞辱折磨朕,算什麼英雄好漢?”
“我算不算英雄好漢,你說了不算。”盧胖子慢條斯理的說道:“我只知道,扶桑田川家族在鄭成功反清殺滿狗時,提供了很多的無私幫助,田川次郎左衛門的子孫,也一直沒有忘記過自己是中國人的身份,所以我給他資格抽你。”
“無恥!卑鄙小人!把朕押去交給吳三桂,把朕交給吳三桂!你是吳三桂的臣下,沒資格處置朕這大清天子!”康麻子又大罵大吼起來。
“多謝大將軍。”田川孫左衛門又向盧胖子鞠躬道謝,恭敬說道:“大將軍,你實在太神武不凡了,孫左衛門從扶桑剛到南京,聽說大將軍親自率軍北上來和滿狗皇帝,就急匆匆趕來爲你助威,只是沒想到,孫左衛門纔剛剛抵達淮安,大將軍你就已經大破滿狗,生擒了滿狗皇帝
。”
說着,田川孫左衛門又向盧胖子雙膝跪下,磕頭說道:“大將軍,孫左衛門對你欽佩之至,也對你感激之至,請大將軍容許孫左衛門代表祖母和父親,還有伯父鄭成功,向你道謝,感謝你替我們鄭家出了一口惡氣,報了血仇。”
說罷,田川孫左衛門還真向盧胖子重重磕了三個頭,而盧胖子看在這個假鬼子的英雄大伯份上,也親自攙起田川孫左衛門,客套安慰,順便問起田川孫左衛門的來意。田川孫左衛門則恭敬回答說自己確實是曰本扶桑幕府派來的國使,與控制江南的大周軍隊交涉海上貿易,協商打擊走私——田川家族與鄭成功的關係在曰本人所共知,大周軍隊又是鄭經的堅定盟友,爲了交涉容易和方便打聽中國的實際情況,所以第四代扶桑幕府將軍德川家綱就選了田川孫左衛門擔任國使。
至於田川孫左衛門爲什麼追盧胖子追到淮安來,原因就更簡單了,田川家族一直是鄭成功扶明反清的海外後盾,身上流着鄭家血脈的田川孫左衛門也是對蟎清恨之入骨,在南京聽說盧胖子親自率軍北上和康麻子決戰,田川孫左衛門自然無比迫切的想起來親自觀戰,代表自己的家族爲盧胖子檑鼓助威。而留守南京的謝棟和秦勇聽說田川孫左衛門是鄭成功的親侄子,知道盧胖子對鄭成功十分尊敬,又見田川孫左衛門誠摯懇求,便也沒有堅持阻攔,派了一條船護送田川孫左衛門來了淮安。
解釋完了自己來到淮安的原因,田川孫左衛門又讓從人拿來一個蓋着布的木架,雙手捧到盧胖子的面前,恭敬說道:“大將軍,幕府將軍委託孫左衛門轉遞給你的國禮,被孫左衛門留在了南京,等大將軍凱旋迴到南京,孫左衛門正式拜見時再送上。這件禮物,是孫左衛門在扶桑花費重金爲大將軍準備的禮物,藉以表達對大將軍的敬意,請大將軍一定要收下。”
假鬼子的東西自然不是要白不要,盧胖子假惺惺的謙虛時,田川孫左衛門卻將木架上的綢布截開,露出了一把寫有‘風林火山’的琵琶形陳舊扇子,恭敬說道:“大將軍,這是孫左衛門用兩百兩黃金換來的禮物,祝你武運昌隆,百戰百勝。”
一把破扇子要值兩百兩黃金,旁邊看熱鬧的王少伯和姚啓聖難免一楞,再仔細一看扇子上的‘風林火山’四字,王少伯不由好奇問道:“東家,怎麼扶桑國的扇子也寫有漢字?風林火山四個字,是什麼意思?”
“扶桑國當然有漢字。”盧胖子笑笑,故意賣弄道:“風林火山是孫子兵法上的四個字,其疾如風,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動如山。還有,在扶桑這不叫扇子,叫軍佩,是大將指揮軍隊時發號司令用的。”
王少伯恍然大悟的點頭,田川孫左衛門則對盧胖子更是欽佩,恭敬說道:“早就聽說大將軍學貫東西,想不到對扶桑國的情況也這麼研究。孫左衛門斗膽,想請大將軍再猜一猜,這把陳舊軍佩,爲什麼要價值兩百兩黃金?”
盧胖子一笑,說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把軍佩,肯定是武田信玄用過的軍佩,所以才這麼陳舊,還價值兩百兩黃金——田川先生,我沒猜錯吧?”
田川孫左衛門和旁邊的幾個扶桑使者都瞪大了眼睛,看着盧胖子的表情,簡直就象看到了外星人一樣。對雜學十分感興趣的王少伯則又追問道:“東家,武田信玄是誰?他用的軍刺,爲什麼價值這麼高?”
“武田信玄是扶桑名將,也是很有名的智將。”盧胖子賣弄道:“他活着的時候,和扶桑的戰國羣雄爭天下,把什麼織田信長和上杉謙信都打得滿地找牙,至於扶桑幕府的開創人德川家康——說句不怕扶桑使者生氣的話,被武田信玄在戰場上打得大小便失禁,當場尿了褲襠
。”
田川孫左衛門和幾個扶桑使者都默默點頭,承認盧胖子所言不假。王少伯則又好奇問道:“那後來呢?既然武田信玄這麼厲害,爲什麼最後沒能統治扶桑?”
“命短,沒能統一扶桑就死了。”盧胖子笑笑,繼續賣弄道:“不過這武田信玄更厲害的還有一點,那就是裝活。他死的時候,選定的繼位人孫子武田信勝年齡太小,兒子武田信賴有勇無謀,軍隊內部有大將專權,企圖分裂,外部還有織田信長、德川家康和上杉謙信幾個強敵環伺,所以他就留下遺言,命令三年之內不許爲他發喪,讓他的弟弟武田信廉裝扮成他的模樣迷惑敵人,讓懼怕他的敵人不敢對武田家下手,然後他的孫子乘機長大,兒子乘機鞏固內部,這纔沒有立即崩潰。”
“大將軍,你的學識太淵博了,孫左衛門對你真是越來越欽佩了!”田川孫左衛門驚呼起來。
“啊————!”姚啓聖和周培公忽然殺豬一樣的撕心裂肺慘叫起來。
“姚軍師,你怎麼了?”盧胖子轉向姚啓聖驚訝問道。
姚啓聖伸出一隻手想拉盧胖子,但手伸到一半就顫抖着說什麼都伸不動了,整個人也在發抖,激動得滿臉通紅,卻偏偏說不出一句話。
“啊——————!”更加撕心裂肺的慘叫傳來,這次慘叫的是王少伯,一把揪住盧胖子的袖子,但也是激動得說不出話來。
“你們,都怎麼了?”盧胖子看看姚啓聖和王少伯,又看看旁邊被捆得象糉子一樣卻也在全身發抖還臉色蒼白的周培公,滿頭霧水。
最後,盧胖子把目光轉向康麻子,發現康麻子也是滿臉疑惑,和自己一樣滿頭霧水。但心念一轉後,盧胖子和康麻子卻忽然一起歇斯底里的狂吼起來,“啊——————!中計了!”
“朕怎麼早點沒想到?”康麻子雙膝跪下,拼命的以頭搶地,帶着哭腔吼叫道:“朕爲什麼沒有早想到?朕要是想到了,朕就不來江南了!朕就不來親征江南了!”
“中計了!中計了!”盧胖子發瘋一樣的捶胸頓足,扯去頭盔,揪着頭髮狂吼道:“明白了!我終於明白了!爲什麼要封我做越郡王!爲什麼要逼着耿精忠砍使者的腦袋向我賠罪!爲什麼我派去的使者,到現在還沒有迴音!爲什麼我都已經幹掉了西線滿狗,王爺的大軍還不乘機衝進江南!”
一個以頭搶地,一個捶胸頓足,一起吼叫着,盧胖子和康麻子終於破天荒的聯手了一次,異口同聲的破口大罵道:“天殺的老狐狸啊!”
“盧大將軍,你功高蓋世,德配寰宇,理當稱帝啊!”周培公也跪了下來,衝着盧胖子連連磕頭表忠,帶着哭腔表忠道:“奴才周培公,恭請大將軍登基稱帝,改朝換代!”
“幸虧老子沒犯糊塗啊!”盧胖子喜極而泣,“幸虧老子沒犯糊塗,沒去養賊自重放跑康麻子啊!老子爲國爲民,都準備爲民族爲同胞盡忠了,尼瑪老子一下子就變成天下第一了!”
“朕爲什麼沒有提前想到這點?”康麻子痛哭流涕,“朕如果不來江南御駕親征,繼續留在京城,要不了多久,大清就能迎來轉機啊!”
“天殺的老狐狸啊!”盧胖子和康麻子又一次聯手吼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