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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中堂現在鄭重宣佈,要求平西王爺爲家國天下着想,將原任曲靖知府盧一峰排除在貴軍參與停戰談判的官員之外,以表達平西王府與大清朝廷談判停戰之誠意”
“如若不然,老夫等將立即宣佈停止談判,並將上報朝廷說明原委,闡述貴軍官員盧一峰在談判期間是如何背信棄義,造謠中傷,欺君犯上離間我大清聖上與天下黎民的骨肉之情,說明老夫等爲何被迫放棄談判由此造成的一切後果,皆有平西王府負責”
第二天的第二次停戰談判剛一開始,小麻子派來的全權欽差遏必隆就鐵青着臉發表了以上宣言,脾氣甚好的折爾肯和傅達禮兩人也是怒視盧胖子,又是吹鬍子又是瞪眼睛,目光兇狠得簡直想把盧胖子給生吞活剝了。
不過還是那句話,還真的不能怪遏必隆和他的兩個副手小心眼氣量狹窄,關鍵是盧胖子做得確實太過份了,竟然把蟎清朝廷不管清軍綠營兵戰俘死活的事情公開,還印在傳單上撒入武昌城中,導致武昌城中清軍綠營兵士氣大泄,--謠言蜚語四起,對蟎清朝廷和遏必隆等談判欽差都是怨氣大生,極大的影響了武昌清軍的整體戰鬥力,清軍統帥雖然拼命闢謠穩定軍心,卻因爲拿不出實際行動,導致收效甚微。
“遏中堂,你這麼說下官就不明白了。”盧胖子一蹦三尺高,跳起來理直氣壯的大叫大嚷道:“卑職斗膽請問遏中堂,卑職怎麼背信棄義了?怎麼造謠中傷了?”
“那這是什麼?”老好人傅達禮也無法忍受盧胖子的無恥狡辯,把昨天吳軍扔進武昌城的兩種傳單拍在談判桌上,氣急敗壞的問道:“你自己說,這是不是你的手筆?我們的人都說了,雲南貴州,唯一干得出這種缺德事的人,也就是你一個”
“這張傳單是我印的不錯”盧胖子拿起那張清軍俘虜背礦圖,理直氣壯的問道:“不過卑職請問遏中堂、折大人和傅大人,這是不是事實?你們有沒有在談判條款中,提到被我們俘虜又不肯投降的綠營漢兵一個字?你們不仁不義在先,我難道連公諸於衆都不行麼?算那門子的造謠中傷?”
“況且,遏中堂,你們在談判之先有沒有要求,我們之間又有沒有約定,說是不得將談判內容對外公開一個字?你們沒有要求我們也沒有約定,我又算那門子的背信棄義?”
遏必隆、折爾肯和傅達禮三人一起啞口無言,這才總算是明白了圖海和嶽樂等人爲什麼對盧胖子這麼又恨又怕——這個死胖子,簡直就是一個無賴中的無賴,流氓中的流氓做起事來心狠手辣,說起話來強詞奪理,見縫插針,無理也能攪上三分,自己們在談判中撞到了這麼一個對手,簡直就是倒了八輩子的邪黴啊
“遏中堂,一峰說得很對。”胡國柱笑吟吟的幫腔道:“一峰這麼做,是因爲在這之前,你們並沒有要求我們對談判條款保密,如果當時你們提出了這個要求,要我們不得泄露談判內容,那麼我可以向你們保證,不管是我還是我的岳父平西王爺,都絕不會允許一峰這麼做的。”
“沒錯。”方學詩更加理直氣壯的說道:“這事不能怪一峰,只能怪遏中堂你們自己,是你們考慮不周,沒有提出保密要求,這才導致了現在這樣的結果”
盧胖子的無恥行徑罪責竟然反推到自己們頭上,遏必隆等人額頭上的青筋都有一種快要爆炸開的感覺,折爾肯怒不可遏的也是一拍桌子,指着那張嶽樂稱帝圖吼道:“那這一張呢?盧一峰你身爲大清臣子,竟然印發散播這樣大逆不道的傳單圖文,你到底有沒有一點人臣自覺?”
“這個真的不能怪我。”盧胖子無比委屈的說道:“是貴軍那邊有人要求這麼做的,因爲我們有求於他,所以不得不答應。”
“你又想污衊安親王?”折爾肯額頭上的血管終於響起爆炸聲音,大吼道:“你又想誣陷安親王企圖謀朝篡位了?你知不知道,這是抄家滅門誅九族的重罪?”
“誰又污衊安親王了?”盧胖子馬上反駁道:“折大人,我又提到安王爺的名字一個字嗎?倒是折大人你,一提到謀朝篡位、造反戰亂的事情,馬上就往安親王身上扯,這是什麼居心?要是皇上和安親王知道了,一定會對摺大人你刮目相看的吧?”
“無恥狗賊我和你拼了”出了名儒雅有禮的禮部侍郎折爾肯折大人再也無法壓制胸中怒氣,跳起身就要撲上來把盧胖子掐死。還好,在場還有遏必隆和傅達禮比較冷靜,趕緊一把拉住折爾肯,折爾肯則拼命掙扎,紅着眼睛大喊大叫,“放開我放開我今天我不殺掉這個狗賊,我誓不爲人誓不爲人”
“哈哈哈哈……”胡國柱和方學詩都大笑起來,胡國柱笑道:“折大人,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一峰從頭至尾都沒有說一個髒字,更沒有半句冒犯折大人你的言語,折大人你怎麼能這麼口出惡言還拳腳相向呢?難道折大人忘了,君子之德,動口而不動手?”
“金吾將軍,還是那句話,盧一峰不退出談判,我們就絕不重開談判”遏必隆鐵青着臉說道:“如果平西王爺和金吾將軍不想談判破裂,那就請讓盧一峰退出談判,另換一個談判代表”
“遏中堂,自古以來,有指定對方談判代表的道理嗎?”胡國柱慢條斯理的問道:“如果我們也要求,要想讓一峰退出談判可以,貴方也必須請來康熙皇帝親自談判,遏中堂是否能夠答應呢?”
遏必隆無言以對,咬牙盤算半天,遏必隆這才用近乎哀求的口氣說道:“胡金吾,不是我們要求無禮,主要是這個盧一峰……,唉胡金吾,只要貴方請盧大人退出談判,那一切都好商量,老夫也會在自己的職權之內,儘量向貴方做出最大讓步。”
遏必隆的話多少讓胡國柱有些動心,但是考慮到蟎清朝廷在談判中肯定要討價還價,缺少了盧胖子這樣的談判好手,自己們肯定要吃大虧,還有考慮到盧胖子已經給蟎清談判代表製造了巨大的心理打擊,留下盧胖子肯定能掌握主動優勢。所以胡國柱很快就搖頭說道:“遏中堂,十分抱歉,一峰參與是我岳父平西王爺的決定,我無權讓他退出。”
“那就請金吾將軍回稟平西王爺,除非貴軍讓盧一峰退出談判,否則談判絕不重開。”遏必隆咬牙答道。
“那就沒辦法了。”胡國柱站起身來,微笑說道:“那今天就到這裡吧,請遏中堂回去慎重考慮,我們也是很有談判誠意的,遏中堂什麼時候想重開談判了,可以隨時遣使聯絡,我們隨時恭候。”
“遏中堂,請容卑職也插一句口。”罪魁禍首盧胖子也微笑說道:“金吾將軍他說的是隨時,所以請遏中堂記住,那怕是在我軍攻打武昌城的戰鬥之中,我們也照樣可以重開談判”
“承蒙提醒。”遏必隆冷冷答應,領上折爾肯和傅達禮等人出帳離去。
……
兩手空空的回到了武昌城中後,遏必隆等人很快就在武昌南門城樓之上見到了圖海和嶽樂等清軍前線主帥。剛一見面,圖海和嶽樂自然少不得問起談判情況,遏必隆如實相告後,圖海和嶽樂等人破口大罵盧胖子無恥和胡國柱卑鄙之餘,圖海又恨恨說道:“遏中堂,其實卑職覺得根本用不着和吳狗談判的,就算談判成功了,要不了多少時間,我們還是要和吳狗重開戰事,剿滅吳狗全軍,又何必浪費力氣談判,還白白送給吳狗那麼多糧草軍餉”
“我也不想和吳狗談判啊,老夫好歹也算是一個久經沙場的老將,也看得出來。”遏必隆無可奈何的說道:“吳三桂老賊現在雖然來勢洶洶,可實際上也已經是到了強弩之末,軍隊上上下下都十分疲憊,頂天再有力量吃下武昌城,再想攻取江西和江南已經是心有餘而力不足,根本沒有半點把握了。”
“可我們如果拒絕談判,我們被吳狗俘虜的兩萬多滿人將士怎麼辦?真的讓他們被吳狗肆意屠殺?他們的家眷親族鬧將起來,恐怕皇上也難以壓住啊。”
說到這裡,遏必隆又頓了一頓,壓低聲音說道:“況且,我們現在的情況,也不能不和吳狗那邊談判言和,爭取一下喘息時間了。皇上剛剛剷除了鰲拜奸黨就碰上這麼多事,目前朝廷中是人心惶惶,軍新民心一起惶恐,北面有羅剎犯境,西面有葛爾丹不肯臣服,東南有臺灣鄭逆死保前明,福建耿精忠和廣東尚之信擁兵自重,全都不懷好意,如果不趕快把吳三桂這個最大的賊頭暫時穩住,這些人一一做起亂來,後果不堪設想啊。”
圖海和嶽樂一起默然無語,也知道目前以蟎清朝廷的力量,單單只是防住吳老漢奸倒是有些希望,徹底剿滅吳老漢奸卻是癡人說夢,可如果加上耿精忠、尚之信、鄭經和葛爾丹這幫人也來湊熱鬧,那小麻子的樂子可就大了,在精兵良將幾乎一掃而空的情況下,江山能不能坐穩,恐怕都是一個大問題了。
“遏中堂言之有理,目前的情況,我們是需要爭取一些喘息時間。”嶽樂無可奈何的附和,又咬牙說道:“不過在停戰之前,我們一定要保住武昌這個反攻據點和長江防線總樞紐,牢牢把握住長江戰場的戰略主動這樣即便在談判中吃些虧,付出些代價,也算是值得了。”
“不錯。”遏必隆點頭,嚴肅說道:“老夫在回來的路上已經仔細考慮過了,目前在吳三桂老賊兵臨城下的情況下,老夫去與他展開談判,只會是處處被動,處處吃虧,所以老夫藉着盧一峰狗賊這個理由,暫時停止了和吳三桂老賊談判。接下來,老夫就要拜託圖中堂和安王爺你們了,請你們一定要守住這武昌城,讓吳三桂老賊在武昌城下碰一個頭破血流,這樣老夫在談判桌上才能爲朝廷把損失減少到最小,也可以打擊一下吳三桂老賊的勃勃野心,讓他不敢正眼窺視長江之北。”
“請遏中堂放心,我們一定會盡全力守住這武昌城。”圖海自心滿滿的說道:“吳三桂老賊所仰仗者,不過是他的飛舟可以飛天,火箭可以野戰,殺了我們一個措手不及,猝不及防。但現在他的各種武器我們都已經見識過了,也已經基本掌握了應對之法,而且還發現了吳三桂老賊的一個重要弱點,這次武昌決戰,我們有着十足把握讓吳三桂老賊吃一個大虧。”
“吳三桂老賊有什麼重要弱點?”遏必隆好奇問道。
“沒有理想的攻城武器”圖海獰笑答道:“不知遏中堂注意到沒有,吳三桂老賊這次北上攻打偏沅,每遇攻城攻堅,不是靠收買內線打開城門,就是靠和我們一樣的雲梯雲臺攻城,並沒有什麼特別了不起的攻城武器,可以在攻堅戰中佔據上風,武昌這裡的城防又是非同一般的堅固,正是我們大展拳腳、讓吳三桂老賊吃盡苦頭的好地方”
“話雖有理,但也不能掉以輕心。”遏必隆點頭,忽然又指着南門城樓下的護城河問道:“對了,老夫今天還沒機會問你們,昨天夜裡吳三桂老賊忽然派人填塞武昌南門的護城河,是有什麼意圖?”
“掩人耳目的小花招而已。”圖海輕蔑的說道:“吳三桂老賊打算利用地道填埋火藥炸燬城牆,可又怕我們發現,就故意同時填塞東門和南門外的兩段護城河,想製造填河強攻的假象,可惜他恐怕也想不到的是,我們埋在地下的水缸早就已經監聽到了地下動靜,發現了他的地道是衝着我們東門來的。”
“千萬小心。”遏必隆警告道:“想來你們也知道,吳三桂老賊的鬼火藥比我們厲害得多,炸起城牆來更是方便”
“遏中堂請放一百個心。”圖海笑容更是猙獰,陰陰說道:“我們不光準備了無數毒藥可以放毒煙,還特地從武昌北面那門挖了一條水渠引水過來,只等吳狗的地道挖到城下,我們就馬上挖通地道,放水進去淹死那些吳狗鍬兵”
“這樣就好”遏必隆大喜過望,獰笑道:“老夫現在真是已經迫不及待了,迫不及待想看看吳三桂老賊的地道被我們江水灌滿後,吳三桂老賊會是一個什麼樣的表情”
“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城樓之上,很快響起了一片得意獰笑之聲,足以讓人膽寒的獰笑聲音。
……
“終究還是要靠刀槍說話的啊”
與此同時的吳軍帥帳之中,聽完胡國柱和盧胖子彙報的談判情況後,吳老漢奸先是長嘆一聲,又獰笑說道:“不過沒關係,滿狗的水師一次運不了多少人過江,只要我們能把武昌城打破,把武昌內城裡的滿狗包圍,就由不得他遏必隆老賊不乖乖請求談判了武昌內城裡,不光住着滿狗軍隊,可還住着他們的家眷老小,看他遏必隆老賊就不就範”
“岳父,我們攻城的動作,也得加快一些了。”胡國柱提醒道:“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今天已經是九月三十,天氣越來越冷,要是拖到武昌下雪,我們的麻煩可就大了。”
胡國柱的擔心當然不是沒有道理,隨着吳軍的控制區域迅速巨大,吳軍內部暴露出來的不僅只是兵力不足問題,還有輜重供應也是一個極大的問題,尤其是過冬所需的棉衣棉鞋什麼的,因爲吳軍主力推進得實在太過神速,本就十分薄弱的吳軍後勤如果無法及時把這些東西送到武昌城下,到時候大雪一下,吳老漢奸可是連哭的地方都沒有了。所以吳老漢奸很快就點頭說道:“賢婿言之有理,十天之內,務必得拿下武昌城,用滿狗囤積在城裡輜重解決過冬問題。”
要換了平時吳軍帥帳討論軍情,生怕自己沒機會露臉表現的盧胖子總是爭着搶着發表意見,可是這一次偏不,吳老漢奸和胡國柱明顯已經把話題轉移到了迫在眉睫的武昌戰事上了,盧胖子不僅沒有搶着發表意見,還跳出來拱手說道:“祖父,姑父,孫婿有點急事,要到工場裡去上一趟,請祖父批准。”
“一峰,你這幾天是怎麼了?”吳老漢奸也發現了盧胖子的反常,疑惑問道:“怎麼一天到晚都往工場裡跑?我們這裡又不能造炸棉炸藥,造些雲梯雲臺什麼的簡單玩意,用得着你親自去嗎?”
“請祖父原諒孫婿保密。”盧胖子奸笑答道:“孫婿正在造一些大家都意想不到的攻城武器,準備到攻城的時候,再給祖父一個大大的驚喜。”
“大家都意想不到的攻城武器?什麼攻城武器?”吳老漢奸滿頭霧水的問道。盧胖子卻堅決把嘴閉上,不肯回答,吳老漢奸在對待親信方面還算通情達理,笑罵道:“臭小子,對老子還保密啊?不過不想說就算了,你去鼓搗吧,希望到時候真能給老子一個驚喜。”
“謝祖父體諒。”盧胖子趕緊拱手道謝,又趕緊問道:“對了,祖父,我們的攻城地道,挖到什麼地方了?”
“大概離城牆只有兩裡了吧。”吳老漢奸順口答道。
“那麼他們挖到護城河邊上的時候,請祖父一定要派人知會孫婿一聲。”盧胖子恭敬說道:“到時候,就是孫婿的攻城武器發揮作用的時候了。”
“好吧,到時候老子會記得告訴你一聲。”吳老漢奸懶洋洋的說道:“不過老子可警告你,要是你讓老子白歡喜一場,可別老子剋扣你的獎賞。孃的,把尚可喜老東西都抓到了,老子現在頭疼的就是怎麼獎勵你這個混小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