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啓稟太師,據偏沅巡撫盧中丞統計的各地奏報,偏沅(湖南)省內,僅有辰州、沅州和晃州三個州府官衙收到假邸報!除此之外,偏沅其餘州府縣廳,至今尚未發現一份假邸報!”
聽完嶽樂的朗聲奏報,鰲拜閉上自己那雙令人望而生畏的銅鈴大眼,沒過多久就說道:“這麼說來,吳三桂亂賊那邊,是在常德府到辰州府之間的驛站下的手了?或是收買驛使,或是潛入驛站,把真邸報掉的包?”
“按常理推斷,理應如此,小王也已經責成盧中丞詳細調查,希望能儘快查出真相。嶽樂恭敬答道。
鰲拜點頭,忽然又展顏一笑,既是痛苦又是欽佩的說道:“老實說,老夫還真有點佩服這個盧胖子,竟然能想出掉換邸報施展反間的詭計,不僅騙過了老夫,竟然還騙過了我們大清的全軍將士,讓每一個人都信以爲真。也虧得吳三桂老賊的主力還在安順一帶,如果這樣的情況出現在兩軍主力決戰之際,那我們大清主力可真是大事去矣了。”
“老實說,小王也無比欽佩盧一峰這個狗蠻子。”嶽樂十分鬱悶的附和道:“小王也算是博覽史冊和久經戰陣了,可是從古至今,小王還是第一次聽說有人竟然能把主意打到邸報上去,這玩意雖然不起眼,可是影響卻無比巨大,極具迷惑性,而且還無比容易僞造,真是讓人防不勝防,想不敢想。輕飄飄幾頁紙,楞是讓我們損失了上千兵馬!”
“思州戰場的戰損統計出來沒有?”鰲拜漫不經心的問道:“我們到底損失了多少人馬?多少將士?”
“統計出來了。”嶽樂猶豫了一下,然後才吞吞吐吐的說道:“我軍損失將士一千八百餘人,戰馬三百餘匹,軍器錢糧損失,……無法統計。另據斥候奏報,高得捷賊軍發現我軍火併之後,一度兵臨焦溪關準備渾水摸魚,幸得太師早有防範,還有盧中丞及時出現揭開謎底,促使勒爾錦放下武器投降請罪,不然的話,……後果更加不堪設想。”
一個敵人沒傷到,就因爲一個初出茅廬的戰場初哥施展詭計,自己人打得不亦樂乎,損失近兩千軍隊和無數軍器錢糧,還差點導致嶽樂和勒爾錦這樣的親王郡王糊塗慘死。面對這樣的戰果,饒是鰲拜再是老成持重,寵辱不驚,此刻也有些沉不住氣了,憤然一掌拍在案上,恨恨說道:“待到老夫擊破吳逆,生擒到這盧一峰狗賊,定要將他千刀萬剮,碎屍萬段,以雪這個奇恥大辱!”
“太師,我們下一步應該怎麼辦?”嶽樂擔心的說道:“自打正月初二太師南征以來,我軍在吳三桂逆賊的五千前鋒軍隊面前連戰連敗,現在又鬧出思州內訌這麼大的動靜,軍心士氣幾乎接近崩潰,再不想點辦法挽救士氣,只怕早晚必出大亂啊?”
“有老夫坐鎮,能出什麼大亂?”鰲拜傲然說道:“逼迫誘使吳三桂老賊主力出黔決戰,是老夫的根本方略,絕不容許更改!不管吳三桂老賊如何花樣百出,老夫都絕不改變主意!繼續按兵不動,封鎖雲貴,把吳三桂老賊逼出貴州!”
“太師,你的方略,小王是堅定擁護和支持的。可是……。”嶽樂遲疑片刻,終於還是咬牙回到大帳門,掀起大帳門簾——大帳之外,數以百計的蟎清將領跪得密密麻麻,將道路堵得是水泄不通。見帳簾掀開,這些蟎清將領趕緊整齊哀求,“懇請太師法外開恩,饒順郡王爺一命,容許他將功贖罪!”
“太師,看到了嗎?”嶽樂放下帳簾,苦笑着問道:“他們從早上跪到現在,還沒有一個人願意離去。軍心已經如此慌亂,太師還怎麼繼續封鎖雲貴,與吳三桂老賊耐心對耗?”
“讓他們跪去,就是跪到明天早上,老夫也絕不會放過勒爾錦那個混帳!”鰲拜冷哼,“把老夫惹急了,現在就讓人砍了勒爾錦,把他的狗頭掛到轅門上去!老夫倒要看看,老夫宰了勒爾錦之後,有誰敢不聽老夫將令?”
“勒爾錦偏聽偏信,不辨真僞,私下串聯,離散軍心,最終導致我軍內訌,確實罪該萬死。”嶽樂點頭,又小心翼翼說道:“可是小王覺得,勒爾錦的做法雖然不對,但是出發點還是好的,就是因爲太過忠於皇上,忠於朝廷,擔心我軍之中出現叛逆,這才導致了後來的結果。小王斗膽懇求,希望太師看在他忠勇可嘉和知過能改的份上,饒他不死,給他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
“他毒打辱罵於你,還差點要了你的命,你還爲他求情?”鰲拜瞪着銅鈴眼問道。
“小王並非在爲勒爾錦求情,而是在爲一名朝廷忠臣、一員大清猛將求情。”嶽樂單膝跪下,抱拳朗聲說道:“希望太師看在他是誤中敵人詭計的份上,還有看在小王薄面份上,饒過這個大清忠臣。”
“你呀,濫好人!”鰲拜冷哼,又說道:“慈不掌兵,你的心腸這麼軟,算什麼將帥之才?”
“太師,心腸軟的不是小王,是太師你。”嶽樂認真說道:“太師如果真心要殺勒爾錦,在思州城樓上就動手,還用得着等到現在秋後算帳?而且小王認爲,太師饒過勒爾錦,對於安撫軍心和遏制謠言氾濫也大有好處,起碼可以讓夥同勒爾錦叛亂內訌的大清將士安心,另外可以證明太師坦蕩無私,皇上與太師君臣不睦純屬謠言,更進一步穩定軍心!”
鰲拜的臉色還是無比難看和陰沉,許久之後,鰲拜才嘆了一口氣,揮揮手,有氣無力的說道:“既然你自己都已經不在乎了,老夫還能說什麼?去傳令吧,饒勒爾錦不死,免去他的靖寇將軍一職,他的軍隊,從今日起歸你統屬,讓他在你的麾下戴罪立功。”
“謝太師。”嶽樂歡天喜地的答應,趕緊出帳傳令。鰲拜忽然又叫住他,厲聲喝道:“再傳老夫一道軍令,自今日起,大軍之中再有私下串聯,散播謠言者,一律處戰,絕不赦免!”
嶽樂再次答應,趕緊出帳傳令,清軍大帳之外,也很快響起歡天喜地的歡呼感謝聲音,嶽樂又親自趕到關押勒爾錦的清軍營寨,下令釋放勒爾錦,而勒爾錦死裡逃生的慶幸之餘,趕緊又衝到嶽樂面前磕頭道謝,嶽樂雙手將他攙起,柔聲安慰道:“順王爺不必多禮,從今往後,只要你多在戰場上殺敵立功,相信很快就能官復原職,重新統率領兵。”
“謝叔公,侄孫記住了。”勒爾錦連聲答應,忽然又問道:“叔公,侄孫斗膽,還想再問一個問題——那天晚上,既然你明知道聖旨是假的,爲什麼不肯向侄孫出示?如果叔公你直接告訴了侄孫那道聖旨是假的,那侄孫也不至於鑄成如此大錯啊?”
說到這,勒爾錦又趕緊補充一句,“叔公千萬不要誤會,侄孫絕對沒有責怪你的意思,叔公如此寬宏大度,不計前嫌拯救侄孫性命,侄孫感激都還來不及。侄孫只是到現在還糊塗,那道聖旨究竟是真是假?”
“因爲那道假聖旨做得很象,我當時也沒辦法判斷究竟是真是假。”嶽樂耐心解釋道:“當時叔公也害怕那道假聖旨做得太象,你我無法辨別真假,導致我軍更大規模的內訌,自相殘殺,所以就果斷把那道聖旨給撕碎銷燬了。”
“這麼說來,叔公你也不知道,那道聖旨到底是不是真的了?”勒爾錦大吃一驚問道。
嶽樂臉色一變,這纔想起一個大問題——盧胖子交給自己的那道聖旨,到底是真是假,自己到現在也還是不清楚啊!想到這裡,嶽樂趕緊搖搖頭,嚴肅說道:“順王爺,本王確實不知道那道聖旨究竟是真是假,但是本王相信,以當今天子之聖明燭照,定然不會頒佈這樣讓親者痛、仇者快的糊塗旨意!所以本王可以擔保,那道聖旨,肯定是假的!”
“萬一,萬一是真的呢?”勒爾錦不死心的追問道。
“順王爺,你到底想說什麼?難道你真要逼着太師把你明正典刑?”嶽樂怒道:“關於這道聖旨的真假,本王自會向皇上上表求證!現在順王爺你應該做的,是怎麼立功贖罪,戴罪立功!而不是繼續質疑皇上與太師的君臣和睦,動搖軍心!”
勒爾錦終於乖乖的閉上了嘴,嶽樂則越想這事越不對勁,越琢磨越擔心這事餘波未平,如果不趕快弄清楚真相併將真相公佈,只怕軍心還是會被動搖,士氣還是會被挫折,所以嶽樂也沒有急着回到大帳向鰲拜交令,而是先回到了自己的營帳,匆匆寫了一道關於這件事的奏摺,派六百里加急送往京城——爲了穩定軍心,嶽樂還故意當衆將這道奏摺明發,當着圖海、傑書和勒爾錦等幾個重要將領將這道奏摺派驛使發往京城,然後纔回到大帳向鰲拜交令。
………
“怎麼去了這麼久?”重新回到大帳的時候,鰲拜正在沙盤之前研究戰情,尋思如何幹掉鎮遠這支比狐狸還滑、比豺狼還狠的吳三桂軍,藉以鼓舞士氣。見嶽樂進來,鰲拜隨口問了一句嶽樂爲什麼去了這麼久的原因後,又招呼道:“不用行禮了,到沙盤這邊來,幫老夫看看,有沒有什麼辦法除掉高得捷這條蠻子狐狸,穩定一下軍心。”
“回太師,小王先回帳去寫了一道奏摺。”嶽樂一邊走到沙盤旁邊,一邊解釋道:“小王覺得,關於盧一峰轉遞那道假聖旨的事,最好還是請皇上下一道旨意證明並無其事,然後再由小王向衆將公佈,穩定人心。”
“誰叫你上這道奏摺的?”鰲拜臉上變色,轉過臉飛快問道。
“沒有人指點小王,是小王自己覺得應該這麼做。”嶽樂坦然答道。
“糟了!”鰲拜跺腳,怒道:“誰叫你自做聰明瞭?如果老夫覺得應該這麼做,早就已經親自上表了,還用得着借你之手?”
“怎麼了?”嶽樂茫然問道:“太師,證明那道聖旨是假的,有什麼不對嗎?”
“大大的不對!”鰲拜一拍沙盤,咆哮道:“這件事如果就這麼過去就算了,你上這道奏摺讓皇上知道,讓朝廷知道,那更是會謠言四起,不僅動搖軍心士氣,還會讓朝廷上也紛爭四起,百官之間互相猜忌,後果更加不堪設想!”
“有這麼嚴重?”嶽樂傻了眼睛,疑惑說道:“只要皇上出面證明那道聖旨是假的,不就什麼事都沒有了?怎麼還會導致如此嚴重的後果?”
“糊塗蛋!越抹越黑懂不懂?”鰲拜跺腳咆哮,“老夫與皇上的執政理念不和,矛盾衝突不斷,這一點早已經是朝野共知!你上這道奏摺,那更是往火上澆油,皇上即便出面闢謠,證明確無此事,文武百官和王公貝勒們,也只會懷疑皇上是機密敗露,故而藉故遮掩,另派他人圖謀老夫,更會證明那道假聖旨是真的啊!”
嶽樂的臉色刷的一下就白了,這才發現自己做了一件大蠢事——象這種事情,本來就是越抹越黑,遮掩淡化還嫌來不及,自己還把事公然向朝廷捅破,不是想鬧得天下皆知是什麼?想到這點,嶽樂趕緊說道:“小王明白了,小王這就派人去把信使追問來!”
“等等!”鰲拜又厲聲喝住嶽樂,咆哮問道:“剛纔你派六百里加急送這道奏摺的事,都有什麼人知道?”
“圖海、勒爾錦和傑書。”嶽樂老實答道:“小王爲了穩定軍心,故意當着他們的面明發,還告訴了他們一段內容。”
“安親王,你這個人啊,真是好心辦壞事啊。”鰲拜簡直是想把嶽樂掐死的心都有了,怒道:“你當着他們的面發出這道摺子,又派人去把這道摺子追問來,他們會怎麼想?你在辦這件事之前,怎麼也不向老夫打一個招呼,問一下老夫的意見?”
嶽樂額頭上的汗水滾滾,這纔想起如果自己此刻派人去追信使,不是等於圖海和勒爾錦等人,那道假聖旨其實是真的,所以自己不敢找小麻子對質。盤算到這裡,嶽樂撲通一聲雙膝跪下,苦着臉顫抖說道:“小王知錯,好心辦了壞事,請太師治罪。”
“現在治你的罪,還有屁用?”鰲拜怒道:“那道假聖旨本就一個無法化解的死結,掐死了老夫與皇上不和的七寸!當時你接過那道假聖旨,就已經落入了盧一峰狗賊的圈套,不管是真是假,我軍將領軍心士氣都會無法避免的受到影響!現在唯一的法子,也就是極力淡化那道聖旨的存在,清者自清,濁者自濁,時間一長自然化爲無形,你偏偏又把這事給重新撿起來,重新形成死結,還怎麼補救?!”
“不是小王,是……。”嶽樂脫口辯解,但話到半截,嶽樂又強行打住——勒爾錦可是剛剛纔從斷頭臺上下來,現在又告訴鰲拜這件事其實是勒爾錦揀起來的,以鰲拜的火暴狗熊脾氣,勒爾錦的小命還能保住麼?
“是誰?說!”鰲拜銅鈴眼一瞪,厲聲喝問。
嶽樂猶豫了許久,終於才把剛纔發生的事說了一遍,末了,嶽樂又趕緊補充道:“太師,小王覺得也不能完全責怪勒爾錦,關鍵是那道假聖旨做得實在太象了,當時就連小王都懷疑是真的,就更別說根本就沒看到聖旨內容的勒爾錦了。錯在小王一人,請太師千萬不要責怪勒爾錦。”
出乎嶽樂預料的是,想象中的狂風暴雨並沒有出現,相反的,鰲拜臉上反而出現了一種頹然蒼老的神情,拉過一張椅子坐下後,又過了許久,鰲拜才緩緩說道:“安親王,你起來吧,這事錯的不是你,勒爾錦也沒錯,唯一錯的人,是老夫自己。”
“太師,你怎麼能這麼說?”嶽樂流下了眼淚,膝行幾步走到鰲拜面前,哽咽道:“太師,這事與你無關,是小王自作聰明去招降盧一峰那個蠻子,這才中了他的詭計,導致今天的兩難後果,是小王的錯。”
“安親王,老夫不是在謙遜,確實是老夫錯了。”鰲拜伸出滿是老繭和皺紋的大手,撫摩着嶽樂光禿禿的前額,無力的說道:“老夫從一開始就錯了,過於高估了自己,認爲自己只要忠心報國,實心侍君,就一定能百邪退散,羣魔俯首,謠言不起,這才制定逼迫吳三桂老賊出黔決戰的保守戰略。但是,老夫錯了,老夫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敵人,這才被敵人把準老夫死穴,被硬生生推到了這個風口浪尖。”
“當然了。”說到這,鰲拜苦澀一笑,說道:“如果老夫只是吳三桂老賊,還有他手下那幫只會打仗的權謀草包,那麼老夫即便錯了,也未必會輸。但是老夫說什麼也沒想到的是,當年被老夫忽視和縱容的盧一峰蠻子,竟然就是老夫的天敵和剋星,拼死抓準了老夫的唯一弱點,用盡千方百計打擊老夫要害,老夫養虎遺患,悔不當初啊。”
“太師……。”嶽樂心中感動,嚎啕大哭道:“太師,你對皇上的一片苦心,對大清江山的耿耿忠心,皇上怎麼就不明白呢?如果皇上能夠多給你一些支持,少一些掣肘防範,怎麼也不會讓太師落到眼下的兩難處境啊。”
“都一樣,你對皇上的忠心和苦心,他還不是不明白?”鰲拜笑容更是苦澀,低聲說道:“其實說老實話,安親王,那道聖旨究竟是真是假,老夫也在懷疑啊!皇上想要除掉老夫,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老夫也在擔心和懷疑啊。”
嶽樂淚水更流,對於鰲拜與小麻子之間無法化解的衝突矛盾既不理解,更深爲同情。而鰲拜又自言自語的說道:“或許,這就是命中註定吧。皇上雄心勃勃,一心想要開創康熙盛世,急於求成,老夫位高權重,又脾氣不夠好,一心想做伊尹周公,見不得皇上那些偏頗激進手段。性格截然相反,志向背道而馳,矛盾無法調和,被別人鑽到空子,也就在所難免了。”
“太師……!”嶽樂哀號一聲,張手抱住鰲拜雙腿,臉頰貼在鰲拜大腿之上,失聲痛哭。
“好了,別哭了,起來吧。”鰲拜拍拍嶽樂的頭頂,平靜說道:“我們滿人男兒,流血不流淚,你在這裡就是哭到天亮,也哭不死吳三桂老賊,哭不死盧一峰狗賊,更哭不去老夫與皇上之間的矛盾衝突,站起來。”
好說歹說,嶽樂總算是收住淚水,抹着眼淚站起身來,哽咽着問道:“太師,那我們現在應該怎麼辦?”
“你那道奏摺,不必追了,先暫時穩住軍心和制止謠言流傳吧。”鰲拜一字一句說道:“還有,傳令全軍,明日起拔營起寨,向貴州腹地挺進,與吳三桂老賊,決一死戰!”
“太師,你決定放棄既定方略了?”嶽樂顫抖着問道。
“老夫受不了了。”鰲拜緩緩說道:“老夫如果堅持既定方略,吳三桂老賊那邊肯定還會咬死老夫弱點,繼續利用老夫與皇上之間矛盾大做文章,時間一長,咱們那位皇上只要稍微動搖,我們的二十四萬大軍就得土崩瓦解!吳三桂老賊乘機北上,對我大清江山社稷造成更多更大損失!與其坐以待斃,倒不如現在就殺進貴州,與吳三桂老賊決戰,鹿死誰手,還未可定數!”
“吳三桂老賊!”鰲拜忽然擡起頭來,仰天大吼道:“老夫知道,你是想在貴州腹地吃下大清主力,爲你的北上中原奠定基礎!老夫現在讓你遂願,但就怕你吃得下去,拉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