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身邊有個什麼都知道的凖,少走了彎路,在天黑之前,就趕到了魏軍的前面。
但是,這也只是凖說的而已,從頭到尾,璇璣都沒有看到魏軍的影子。
看來,這些魏軍們,是不走那些密林小道的。
“現在呢,你要怎麼找到他們。”
凖拉低了頭上的斗笠,看着璇璣問道。
他們身處在一座破敗的城池裡,這裡顯然剛剛經歷了魏軍的洗劫,街道上躺着的屍體還沒來得及搬動,空氣中瀰漫着一股血腥的氣息。
街道上一個人都沒有,也許還有生還者,畢竟魏軍只是長驅直入,並不是屠城。
庶民士人們應該都紛紛躲到安全的地方去,到了晚上也不敢點燈吧。
璇璣幾乎是連想都不去想,如果是這裡剛被洗劫完,那麼魏軍就會前往下一個城池,而躲在魏軍身後的武帝們,自然有很大的可能性,在這裡。
“找最好的地方。”
璇璣連猶豫都不會去猶豫,武帝有個致命的缺失,那就是享樂。人的本性是很難改的,不管在何時何地,都改不了。
一如武帝喜歡驕縱奢侈享樂一樣,就算是到了這個地步,也是改變不了的。
而且這裡剛剛洗劫完,照理來說,是很安全的,那麼在武帝的身邊,不會帶太多的侍衛。
“不錯的建議。”
凖點點頭,找個一間已經無人的房子,把馬匹綁在那裡,這個時候若是牽着馬到處遊走,簡直就是在宣告着自己的立場。
“但是找到了,你要怎麼叫那個女人出來呢?”
凖看着周圍的環境,最好的地方,肯定不難找到來。
璇璣低着頭沒有說話,阿綠想要的,不過是她死,但是很可惜的是,她還不想死。
其實並不難找,城池的郡守府上,門前有軍隊把手,而且看他們的服裝,應該是魏軍了。
那麼在裡面的人,就算不是魏軍,也不會離得太遠。
他們一直在不遠處等到天黑,才繞道無人把守的圍牆邊上。
“我帶你上去。”
凖依舊還是笑着,走到璇璣的身邊說着,好在他雖然不懂武功,但是輕功了得,帶一個人進去,易如反掌。
璇璣倒是顯得神情複雜,但還是抱着凖,感到身
子一重,然後整個人就站在了樹上。
以前,在夜錦容的府邸裡,遭側妃追擊,蕭蕭也這樣做過呢。
明明不是太遠的事情,但是對璇璣來說,好像過了一輩子那麼長。
凖在樹上頓了一下,看到下面並無危險,才往下跳,躲在隱蔽的矮木灌裡。
“怎麼了,臉色那麼不好。”
凖等腳步穩住以後,才注意到璇璣的臉色複雜,於是帶了一點關切的問道。
璇璣不說話,手放在胸口的位置,就算嘴裡說着如何的不在乎,但是五年的感情,又怎麼可能真的不在乎。
曾經,可以在戰場上,用命去換阿綠,如今再次見面,只能是你死我活的敵手。
“如果你下不了手,我來吧。”
凖小聲地說着,觀察着四周,並沒有人在這裡走動。
“不礙事。”
璇璣做了一個深呼吸,在地上撿了一段枯樹枝,接着矮木灌的掩護,走到一棵樹的邊上,輕輕地敲着。
先是三下,每一下都隔一小會,然後是急促的兩下。
這是她們曾經的暗號,最後一次使用,是璇璣被關在柴房裡,阿綠來看她,然後對着她敲三長兩短的暗號。
如今,卻也輪到她來敲這個三長兩短的暗號,如果說這個世界真的有輪迴,那麼這個輪迴,真的是很可笑。
凖站在她身邊,什麼都不問,既然是從九歲開始就認識的朋友,自然有一些被人不知道的東西。
璇璣慢慢地翹着,但是不管怎麼敲,都沒有任何的反應,漆黑的庭院裡面,一個走動的人都沒有。
凖也不着急,站在一便,聽着着低沉的聲音。璇璣敲得並不用力,就算是這樣安靜的夜晚,若是不用心去聽,誰也聽不出來,更不會在意它是不是一種暗號。
好像敲了半個時辰有多的樣子,依舊是那樣的安靜,什麼聲音都沒有。
璇璣並不放棄,手中的動作好像變成了一種機械,沒有停的意思。
在安靜的庭院裡,忽然間多了另一種聲音,若是不仔細聽,也聽不出來。
兩短三長,就好像迴應一樣。
璇璣手中的木棍一下子沒有抓好,掉在草地上,一點聲音都沒有。
凖低頭看了她一眼,又快速地朝着四周看去,
一會兒以後,從漆黑的走廊裡,慢慢走出一個人影,是一個女子。
絕美的臉龐上,是平靜的神色。
她身穿華美的服飾,看上去氣色很好,紅潤飽滿。
相比之下,璇璣就瘦弱不足,爲了騎馬方便,衣裳很是簡單,連多餘的裙邊都沒有。
她拿着兩支簪,相互交疊着敲着,發出金屬相碰的聲音。
“我來了,你出來把,璇璣。”
這樣的暗號,這個世界上,沒有第三個人知道。
璇璣想要走出去,卻被凖攔着。
“沒事的,如果真的有埋伏,你一定會救我的。”
就算有埋伏,依照凖這麼好輕功,想要帶走一個人也不是難事。
璇璣說着,撥開他的手,走出矮木灌。
阿綠見璇璣走了出來,冷笑了一聲,把手中的髮簪插回頭上。
“一段時間不見,變得有膽識多了,璇璣。我想不到你會在這個時候,用這種方法來見我。”
“阿綠,跟我走。”
璇璣並不多說話,她只有兩條路可以選擇,一個是帶走阿綠,讓她不能再和姦細們聯繫,二是殺了阿綠,一了百了。
顯然,她想選第一種。
“走去哪裡呢,被你囚禁起來,生不如死?”
阿綠雖然沒有權謀兵略的能力,但是也不傻。璇璣能在這個時候來找她,肯定知道了全部的事情。
“你若是不走,我就殺了你。”
璇璣說着,捏緊了拳頭,這是她所不想做的事情。阿綠聽到了她的暗號,卻沒有與待人來埋伏,而是一人赴約。
“殺我?”
阿綠冷笑了一聲,用手捂着嘴巴,然後又看着璇璣說道:“是了,我想殺你那麼多次,都沒有成功,你自然的也想來殺我了,那麼你會不會成功呢?”
阿綠說着,笑了起來,然後在懷裡摸索了一下,拿出短刀,在手中把玩起來。
“你要怎麼殺我呢,一個曾經把你從無助中帶出來的恩人,你要怎麼殺我呢?”
阿綠說着,走上前一步,說道:“這些日子以來,我也在拼命連着武術,雖然只是一些皮毛,但是對付你,不成問題吧。”
璇璣站在那裡,看着阿綠,兩個人都長大了,再也回不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