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許是這三個月來,董清牧真的是太折磨自己,明明沒有限制時間,卻用了最短的時間,走訪了全部的城池,在做表面功夫給武帝還有大臣們看的同時。
聯繫各地的起義軍和揭竿而起的庶民們,也一併暗地裡全完成了。
一向都清冷儒雅的他,從來都是在飯桌上小斟一杯,不鹹不淡看着大家的人,今天卻是吃的最多,桌子上二十幾樣菜式,都沒能逃脫他的魔爪。
淺仲看他如此不客氣,忙用筷子在一邊抵擋,另外一隻勺子搶着,罵道:“雖然說今天你是上賓,好歹知道尊重長輩,老子比你大呢。”
他看着璇璣爲他準備一桌子菜,早就滿肚子火,這會還不齊齊爆發出來。
“早知道,就讓你去好了,好讓你沒時間勾引良家婦女。”董清牧難得的好心情,在一邊挪揄他,淺仲聽到他這麼說,橫攔着的筷子不知怎地,竟然滑落,窘的他說不出話來,黝黑的臉龐能看出大團的紅暈。
凖從來到這裡就一直保持着無意義的笑容,似乎成了一種習慣,從璇璣認識他開始,就沒有變過。而坐在他身邊的百里揚,劍就豎放在手邊,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當年衛將軍找他們兩人做副將,跟隨左右,實在是太有意思了。
石染和他們幾個都不算太熟悉,除了黎昕,因爲他一開始就是衝着黎昕而來,這麼說起來,石染和大家相處的時間最短。而且他身上濃厚的公子氣息,也和軍營出身的他們,有着一定的隔膜。
不過,他不在意,只要跟隨着黎昕幹大事,讓爹爲他自豪,那就夠了。在飯桌之上,雖然不多說話,卻很是懂得自娛自樂,沒有像其他人那樣胡吃海塞,而是特備有涵養的,各種調料配着主食,吃的很是精緻。
“璇璣,你能做出這麼多菜式來,都比的上陌陽城最好的酒樓裡,最好的大廚了。郭大爺這麼厲害,讓你在炊事房裡學到那麼多。”
能聽到有人稱讚,自然是高興,不過璇璣只是點點頭,郭大爺那裡學到的頂多是基本功,她的廚藝都是被夜筠堯還有夜錦容逼出來的,如今看來,也有好處。
“這麼多好吃的,都沒能塞住你的
嘴巴。”良子在一邊冷不丁的說着,這麼多人之中,一直緊繃着臉的便是他。百里揚冷漠的面癱是自然的,而他繃着的臉,卻是刻意的。
始終沒有辦法原諒璇璣,良子所能知道的事情,僅限於他看到的一切,那些他沒有看到的事情,璇璣的無奈的受傷,卻是一點都不得而知。
他可以接受璇璣不愛她,可以接受璇璣愛着黎昕,但是卻沒有辦法接受,她在沙城,拼命要救夜筠堯的樣子,也沒有辦法接受,她拼命護着夜錦容的樣子。
所以他恨,那麼恨,爲什麼她的心可以給那麼多人,卻不肯分一點點給他?原本他不想來這裡的,但是,再三思索後,他還是來了,名義上是替董清牧接塵,其實說到底。
他還是想要見璇璣,由於黎昕有意無意的阻撓,若是沒有特別的事,他根本見不到璇璣,而璇璣,也不會主動去找他。
年少無知的傷害,不是時間能彌補的。
青學心裡面,始終是愧對着璇璣,因爲有璇璣在地方,他都會表現的很安靜,不多說話。
最可憐的便是阿啓,身爲董清牧的副將,一定要盡善盡美,若不是就沒有資格做董清牧的副將。
所以他要一邊吃飯,一邊看着他的頭領,一邊應付着石染不停的嘮嗑,一邊勸着淺仲不要和頭領吵架。
好好的一頓飯,都吃的不知其味,而更可憐的是,董清牧和淺仲兩人在爭吵的事情,還會時不時的叫到:“阿啓,把他揍一頓。”
“阿啓,你敢!”淺仲聽了,馬上瞪回去。
“阿啓,你是誰的副將?”董清牧手裡拿着酒杯,能大家相聚在一起,他已經喝了好幾杯,不過還算在節制的範圍內,因此黎昕也不去阻止。
“你們別逼我了,自己相殺去吧。”最後阿啓被逼的沒辦法,大吼一聲不再理會他們,顧着自己吃飯去了,璇璣的手藝這樣好,若是食不知其味,實在太可惜。
璇璣只是挑了幾口,便停下筷子,能看到那麼多人在這裡,她的臉上始終是淡淡的笑。
“怎麼吃這麼少,不行。”坐在她身邊的黎昕,往她碗裡夾着肉,而且大有越來越多的趨勢,若是
不吃完,絕對不會罷休。
璇璣在一邊抗議着,着幾乎都要堆得像小山似的,怎麼吃。
“大家都看着呢,你能像個主帥麼?”璇璣嬌嗔的說着,不肯吃,如數倒回到他的碗裡。哪裡來哪裡去,她纔不奉陪。
良子的面前放着兩壺酒,幾乎就是一個人坐在那裡獨斟獨飲,眼神似乎時不時的飄向璇璣,然後一杯下肚。他的感情,其實大家都知道,但是又能怎麼樣呢,他想要爭奪的璇璣,是黎昕深愛着的女人,這是誰都沒辦法幫得到的事情,只好隨着他去。
“你看看人家多恩愛,啥時候讓你的美娘也來見見我們?”董清牧已經喝了好多杯,臉上有淡淡的潮紅,說起話來也隨意了很多,又在開淺仲的玩笑。
“阿昕和璇璣的事,關老子什麼事?清牧你這趟周遊了一圈,磕到腦子了?”淺仲像是被踩着尾巴似的,一下子蹦起來,大有像幹一架的意思。
不過,由於璇璣的努力,他還是順利得到了美孃的爹的認同,很快就要樂呵呵的入洞房。
只是,看似粗獷無比的淺仲,面對着這樣的事情,比未出閣的大姑娘還要害羞,連商量喜日子,聘禮下訂都是美娘在決定,氣的美娘拿起彎刀弓箭對着淺仲就是一頓暴打。
不管這邊在打,凖和百里揚兩人倒是互相斟酒,小抿幾口,說上一些話,他們兩人一同在衛將軍麾下共事多年,但是回到苫城後,能見面的次數,卻不多。
也許是這將近兩年的時間裡,他們都是過得緊繃着是生活,如今借的董清牧接塵的名義,能聚在一起,小飲上幾杯,很是愜意。
也許在這之中,每個人都懷着心事,大家所不知道的心事,但是能湊在一起,已經很值得慶祝。
璇璣一直眯着眼睛在笑,她所要珍惜的人,全部都在眼前,雖然說不上十全十美,卻那樣溫暖,是曾經對她,所不敢想象的生氣。
“怎麼了?”做在一邊的黎昕看着她,察覺到異樣,看着她問道。
璇璣擡起頭,對上黎昕溫潤的眸子,笑着說道:“我們還能再這樣相聚麼,多好的事情啊,有這麼一剎那,我覺得,江山都不重要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