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依朵這般攻心之語,恁是誰也會被打動。她不爲自己辯白一句,也不怪罪老王妃,反而大大方方承認自己的過錯並大義凜然地接受處罰,這樣的女子,誰能說她不通情達理,不知禮數,不知廉恥呢?
老者心中掠過一絲愧疚,他竟是也偏聽偏信了一番。就在衆人沉思的時候,突然一道鬼魅般的身影飛到了老者的身邊,一陣低語。衆人都瞠目結舌,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那身影又消失不見了。只是老者在那身影走後,臉色極爲駭人。
他起身忽然向花依朵走來,花依朵澄澈目光相迎。老者伸出手摸了摸冥墨瑤的頭,冥墨瑤條件反射般的躲開,藏進花依朵的懷裡,弱弱地叫了一聲“母親”。
花依朵連忙輕拍了拍她,示意她不用害怕,冥墨瑤這才放鬆下來,從花依朵懷中探出頭來,疑惑地看着眼前的老爺爺。
老者一見孩子竟是如此信任和依賴花依朵,哪裡還對她生的起半分責備之心,心裡一陣慨嘆,看着花依朵的目光裡也帶了幾分欣賞和滿意。
“好孩子,不要害怕。爺爺定會給你哥哥找來最好的大夫。你要乖乖聽你母親的話,曉得麼?”老者一臉慈愛,讓花依朵產生了一種久違的親切感。
冥墨瑤連連點頭,大大的眼睛,尖尖的下巴,一副懂事的樣子讓人心生愛憐。
花依朵一陣激動,連忙道:“瑤瑤快快謝謝爺爺。”
冥墨瑤極爲聰慧,立刻便道:“謝謝爺爺!”
回過頭來,她又輕輕用嘴脣親了親花依朵,花依朵欣喜若狂,藏在眼眶裡的眼淚唰的一下流了出來。似乎在這一瞬間,所有的委屈都得到了釋放,什麼不甘什麼難過彷彿都因爲這一個親吻而化爲烏有,即便是再大的挫折,她都覺得值得。
老者看着花依朵和孩子們臉上的淚花,心裡一陣感動,越發的對花依朵滿意起來,臉上攏不住的溫和笑意,但是目光轉向老王妃時卻是一臉複雜。
“你跟我去祠堂!”
這句話一出來,老王妃面色煞白,連搭在扶手上的手也止不住地顫抖起來,整個人似乎被抽乾了力氣,癱軟在椅子裡。去祠堂,這自古以來,除非是清理門戶,或是背叛家族之人才會開祠堂,這位難不成是知曉了什麼?
所有人都不明所
以,族長是老王妃請來的,準備懲罰花依朵的。怎麼如今反而局勢逆轉,老王妃卻要被族長帶到祠堂裡去了,這到底是什麼情況,花依朵到底有什麼通天之法竟在一瞬間鬥倒了老王妃,扭轉乾坤?還有剛纔那個神秘人到底告訴了族長什麼事情?衆人心中疑惑一團一團,議論之聲紛亂而起。
那老者離去之時,沉聲一句,“今日之事到底爲止,從今往後,凡有辱我冥家王妃花氏者,無論何人,一律處死!”
衆人瞬間鴉雀無聲,看向花依朵的眼神裡帶了些敬若神祇般的畏懼,今天的事情從此就成爲一個禁忌。
花依朵看着衆人的反應,很是滿意,沒想到今日居然會有這般收穫,哼,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我犯我,百倍奉還。她勾起一抹冷笑,眸光中仿若火焰炯炯,衆人不禁打了一個寒戰。
季意飛是在吃過午膳那會急匆匆趕回來的,此刻花依朵的院子裡那一幫子討厭的人已經散去,老者請來的大夫正在爲碧裳查看傷情,孩子們窩在一旁,緊張地看着碧裳姑姑。
季意飛帶了黃記有名的酥糖,冥墨瑤開心地抓了一大把,經不住季意飛的盤問,將早上發生的事情全部告訴給了他。季意飛只覺得內心大受震動,忍不住朝一旁的忙碌在旁的花依朵看去。
這個女人簡直是太讓人驚奇!竟然就這麼四兩撥千斤解決的了問題,不僅擊敗了對手佔了上風,而且還獲得了族長的歡心。簡直就是一舉兩得,果然跟這個心機如此之深的女子作對是沒有好下場的。可是她對自己的婆婆和表妹都能如此,那口口聲聲說自己要救這個孩子會是真的嗎?自己好不容易得來的藥方,她會真的用給孩子嗎?
季意飛只覺得一陣疲憊和後悔,看着這個讓人捉摸不透的女子,忍不住有些疑慮起來。
花依朵敏感地感覺季意飛的目光,和他的神情變化,她將目光從碧裳身上轉移到季意飛那裡,季意飛與花依朵的目光撞了個正着,那眼裡的懷疑被花依朵逮了個正着,他覺得一陣尷尬,別過臉去,面紅耳赤。
冥墨瑤雖然年齡小,但是也是極爲敏感,注意到花依朵和季意飛之間的互動,只覺得有些不對,她抹了抹自己的嘴巴,仰頭軟軟道:“季叔叔,難不成也發燒了,怎麼臉這樣紅啊?”
季意飛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輕咳着掩飾,瞥到花
依朵那譏誚的目光,又覺得此舉有些欲蓋彌彰,遂摸了摸冥墨瑤的頭道:“叔叔很好,只是房間有些熱而已。怎麼,難不成誰發燒了,要不然你怎麼用‘也’這個字呢?”
冥墨瑤點點頭,轉身拉住冥墨軒的手臂,有些沮喪道:“是哥哥呀,哥哥昨天晚上燒的可厲害了。碧裳姑姑去請你,可是你不在,所以母親連夜帶着哥哥出去尋找大夫了。早上回來的時候,祖母還對母親大發脾氣,說了母親很多很多的壞話,對了,季叔叔,你知道駢夫是什麼意思嗎?”
季意飛一下子就明白了早上發生的事情全部真相,他本以爲是這個女人瘋病又犯了,可現在經過冥墨瑤這麼一說,他明白了。原來她竟是因爲孩子才和老王妃起的衝突。這個女人腦子裡到底在想什麼,居然可以爲孩子犧牲到如此地步?季意飛只覺得今天過來受到的衝擊實在太大,他偷偷地擡眼去看花依朵,發現她正細心聆聽大夫的話,一臉認真的樣子,時不時還發問幾句,一張清雅的臉在白色幔帳的映襯下帶着讓人怦然心動的美,季意飛突然覺得自己不能呼吸了,這是怎麼回事?難不成是自己生病了,他心中有些惱怒自己這樣的反應,可是還是止不住的將目光轉向花依朵,彷彿她身上有着什麼魔力攝住了他的視線。
季意飛狠狠掐了自己一把,回過神來,看了看孩子們,心想道她既然可以爲孩子做到如此地步,那自己應該可以相信她吧,想到這裡,他還是決定將自己找到藥方的事情告訴她。
“我寫個內服的方子,你隨後讓人去抓藥,這是外敷的藥,幸好這位姑娘未傷到筋骨,放心吧,只要好好將養,過上把月就好了,記得按時服藥。”那個爲碧裳看病的大夫囑咐好一切,揹着藥箱便走了。
花依朵只覺得心裡很過意不去,碧裳是因爲自己才遭到老王妃的毒打,這一身傷痕累累是爲了保護自己。花依朵未曾想過碧裳竟如此忠於自己,心裡不免一陣感動,可是感動之餘又有些惱火,就是因爲這些人從來不將她看得起,所以連着自己的丫鬟也要遭人冷眼,被人虐待。
如今雖然程可卿已除,可是花依朵深知這個女人的厲害,只要老王妃在一天,這個女人便肯定有法子再回來,她如今對自己恨之入骨,若是回來便是避無可避的明爭暗鬥。只希望族長那邊可以將老王妃拿捏住,給自己喘息的時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