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6】
殷雲嫣從殷文弘的書房走出來時，碰見了一直在書房外張望的殷雲薇。殷雲薇瞧見自己的大姐，疾步奔到她身邊，絞着手帕。在殷雲嫣耳畔邊煽風點火，“大姐，我剛纔去看了，不就是一個及笄日嘛，外面大廳來了許多的夫人還有……名門貴公子。大姐你及笄時可都沒有這麼熱鬧。這些人也真是有眼無珠，不識金鑲玉啊。”
殷雲嫣狠狠瞪了殷雲薇一眼，“你別在我這裡煽風點火，有本事你自己想辦法對付她。被人設計失了清白，自己報不了仇還好意思慫恿他人幫你報仇，你還真夠有臉的！”自從一年前柳姨娘離去後。這姐妹兩的關係早就不像以前那麼親密了。
殷雲薇激將法被識破，反倒是得到了殷雲嫣一頓訓斥，她索性也不再伏小做低，也撕破臉皮和殷雲嫣直接開撕，“大姐你說我沒本事，你倒是有本事啊。可你這麼有本事的一人怎麼就嫁不了五皇子啊？你這麼有本事，怎麼沒有見你贏過祁月公主啊？說來說去，你厲害也只不過就厲害在一張嘴上。你根本沒有什麼了不起的。”
殷雲薇說的難聽，殷雲嫣被嗆的倒是不知道該怎麼反駁。殷雲薇見她被譏的處於下風，火速開工，繼續譏諷起來。
她雙手抱着胸，昂着頭，從鼻子裡發出冷哼聲。更加的不屑，“你也別再我面前擺你大姐的架子了。咱們孃親不在了，你也沒有怎麼照顧我。我不吃你那一套！”
白眼一翻，她雙手抱胸，狠狠的撞了殷雲嫣一下，也得意洋洋的進了殷文弘的書房。她離去後。殷雲嫣手一扯，將枝頭開的正旺的一束紫薇花用力扯下。
只片刻的時間裡，她手裡的那朵紫薇花就被她摧殘的七零八落。她手一揚，將殘花往天空中一扔，恨恨然的離開。
殷素素是吧，她今天一定要做件轟轟烈烈的事情，讓整個京都城的人知道在殷府，只有她殷雲嫣纔是最好的。殷雲薇、殷素素，她們都只是爲了陪襯她而存在的。
書房裡，殷文弘雙手負後。又仔仔細細的打量起這個他已經不怎麼關心的三女兒。他對這個失貞的女兒根本已經沒有報多大的期望了。
不過今天這麼一打量，倒是讓她意外的發現他這個小女兒臉蛋明豔動人，身材前凸後翹，是男人們非常喜歡的類型。她若是好好鑽研一番，說不定還是可以傍上那個世家公子的。
心裡這樣想，他面上也沒有僞裝。赤果果的直接就對殷雲薇提出要求，“你的事整個京都城的百姓都知道了。當爹的對你也沒有什麼要求，你年紀也大了，今天就趁着這麼多世家公子來觀殷素素的及笄禮，你自己挑個合適的世家公子，直接想辦法搞定他吧。”總之不管你怎麼不知廉恥，只要能讓嫁入世家門閥就可以。
一個當爹的這麼不知廉恥的教唆女兒下賤。這已經是罕見的事情了。關鍵是殷雲薇還欣欣然的向殷文弘表示，“爹，你就看着吧，今天過後，女兒一定會給你找個好乘龍快婿的。”果然，有其父就有其女。就是不知道哪家的世家公子倒黴被殷雲薇給看上了。
這邊殷文弘殷雲嫣殷雲薇各自在謀算着她們的“大事”。那邊，吳嬤嬤正在對鏡給殷素素梳妝打扮。
吳嬤嬤無比戀愛的看着鏡中的殷素素，眼眶一熱，眼淚就奪眶而出了。“郡主，如果夫人還在那就好了。夫人一定會早早的替郡主你張羅好一切的。”
殷素素擡頭向她甜甜一笑，笑容直達眼底，如春日裡從平靜的湖邊吹過的風兒，漣漪層層，甜美可人。
“好了嬤嬤，今天是個好日子，你不要哭了。素素想啊，孃親在那一邊看到咱們都好好的一定也會很開心的。”
吳嬤嬤聽她這麼安慰自己，心下稍寬，拿着帕子趕緊擦掉眼眶裡流出來的眼淚。“是了，郡主你沒有說錯了。夫人泉下有知一定是希望咱們都好好的。老奴可不能讓夫人擔心了。”
吳嬤嬤說着繼續拿起木梳，手上來回翻動間，便就給殷素素挽好了髮髻。
再對着銅鏡仔細的昭了照，吳嬤嬤滿意的對殷素素笑了笑，“郡主今天可比平時還要好看！你這麼一走出去，真不知道要迷倒多少公子哥啊。”
殷素素也看了一眼銅鏡裡的自己，嘴角輕輕一勾，淺淺笑了笑。
她已經好久沒有看見那個“臉皮超厚”的他了，也不知道今天他會不會出現？
“郡主！外面的族長已經派人來催了，說時辰已經差不多了！”主僕兩剛梳妝打扮好，一個圓臉臉的小丫鬟就跑進屋裡來催了。
自從贏素素被陽昭帝冊封爲瀏陽郡主，殷氏一族的老族長就覺得殷素素爲他們老殷家一族長臉了。這一次特地帶了一大半的殷家宗族的成員來京都城。就連贏素素的及笄禮也是殷氏一族的老族長親自操刀辦的。
今天殷文弘這個做父親的一早就躲到書房去了。府中的所有安排也都是由老族長在安排。至於招待賓客的事情則是由老族長親自招呼。
一切都井然有序。時辰一到，殷素素和吳嬤嬤也不敢再耽擱。吳嬤嬤挽着殷素素的手腕嫋嫋的進入了客廳。
今天的殷素素上穿一襲牙青色長衫，下穿紅錦鯉的刻絲長裙，肩上罩着青瓷色薔雲綢紗，她一出現就馬上成了滿廳人目光的焦距點。
等她走近大廳時，衆人看到的是一張略施薄黛的容顏。和往日的小姑娘打扮不同。今日她雲鬢烏髮挽成一個時下流行的髮髻，兩條彎彎柳葉眉輕揚，一雙烏亮大眼眸亮晶晶，似是能一眼看到底，又好似深不可測的潭泉，靈動俏然。
她走進大廳時正好看到以前幫她的陳氏還有王御使的夫人，她輕輕的嫣然一笑。這一笑，就如春風拂檻，千樹萬樹梨花開，說不出的絢爛說不出驚豔。
場中那些爲了殷素素而來的世家公子們被她這麼一笑，一顆心也好似被和煦的春風柔軟的包裹起來了。恨不得把她娶回家，讓她對着他這個夫君這樣笑一輩子。
殷氏一族的老族長笑意盈盈的坐在廳中央，他的右側坐着的是殷氏一族最有福氣的一個老婆婆。
殷文弘這個做父親的坐在族長的下側。雖然殷文弘實在是不喜歡殷素素這個女兒，不過看到今天精心打扮過的她，還是不得不在心裡承認殷素素這個女兒真是挑了他和蘇氏的優點長。
可以說只要她願意，她隨便招招手，這廳中坐着的公子哥們都會淪陷在她的石榴裙下的。
唉，真是可惜了……
要不然他這個當爹的就可以利用她的美貌攀上更高的官位了！
殷素素在族長面前站定、跪下，福氣婆按照禮儀認真的拿起一根早就準備好的白玉髮簪，斜插在她的烏髮中。
殷素素兩條柳眉向下一壓，纖長的睫毛似小扇子唰唰的眨啊眨，特別的好看。看的滿廳的世家公子又忍不住的心神一盪漾。
殷氏一族的族長滿意的看着大廳中那些世家公子的表現，心裡對殷素素這個族女也更加的看重了。
他這次進京還聽人說明淨主持給殷素素算過命，說她是皇后命呢。若是她真的爭氣，以後成了皇后，那他們殷氏一族就自然跟着沾光了。
至於殷素素的父親，殷文弘……
哼哼！他要是再敢設計陷害殷素素，他們整個宗族的人都不會答應的。寧願保下殷素素這個未來的希望，也不會再和殷文弘這種寵妾滅妻的混蛋有來往。
族長笑着捋了一把他的白羊鬍鬚，要開口說些喜慶祝福的話。大廳門口，閃過一個管事嬤嬤。管事嬤嬤一進大廳，就急匆匆的對着滿廳裡的人高聲道，“五皇子駕到了！”
五皇子駕到？五皇子上次不是都已經吐血了嗎，聽說他的病很嚴重。怎麼今日竟然也到了殷府來了？滿廳人的目光?刷刷的向殷素素的方向瞟去。
五皇子能在今天出現在殷府，很大的可能是因爲殷素素。殷素素眉頭輕蹙，心裡又生起一陣莫名的煩躁感。
她的及笄日，這討厭的贏瑾幹嘛要出現啊。
殷雲嫣聽到贏瑾駕臨殷府的消息後，她也不敢再自作多情的認爲贏瑾是爲了她來殷府的。她的目光剎那間如冷厲的刀子似的“唰唰”的剮向殷素素。若是眼神可以殺人，殷素素現在可能已經滿目蒼夷了。
懷着不悅的心情，殷素素不得不和一大幫人出去去恭迎五皇子贏瑾。贏瑾卻是已經在小廝的推移下，坐在輪椅出現在府裡。
一段日子不見，贏瑾又消瘦了許多。他今天穿着一襲牙青色鑲絲邊寬袍。寬袍上還畫着幾簇青竹，人顯得飄逸清俊。
他一出現衆人的目光?刷刷的又在他和殷素素的身上看了看。這兩人竟然穿着同樣顏色的衣服啊。也不知是巧合呢還是有人故意爲之的。
贏瑾瞟到殷素素身上穿着的衣服時，也輕詫了下，搭在輪椅扶柄上的兩隻手輕攏成拳頭。
讓衆人平身後，贏瑾清冷的淺淺一笑，“今日是殷二小姐的及笄日，本王在府中呆膩了，便也來湊個熱鬧。”即便殷素素現在已經是瀏陽郡主了，贏瑾還是隻呼她爲“殷二小姐”。他想通過這種方式提醒所有人殷二小姐殷素素曾經和五皇子贏瑾有過一段娃娃親。
殷素素低垂着眼眸，贏瑾都到了，贏琛怎麼還沒有出現？他不是說過要給她送一份大禮嗎？
花園裡風大不利於贏瑾的身體，殷氏的族長馬上就把所有人又請回客廳。今日的及笄禮也正好進入第二階段。
殷氏族長送給殷素素一套首飾，殷文弘送的是一幅畫，陳氏王御使夫人她們也紛紛送了她們的禮物。只一下子，殷素素收到的禮物就已經可以堆成小山堆了。
贏瑾耐心的等廳中那些世家公子把他們爲殷素素準備的禮物送出後，他冰冷的脣角輕勾了勾，一隻手輕握成拳頭放在脣邊輕咳了咳，纔出聲道，“本王也不知道殷二小姐喜歡什麼東西，就把本王親自養大的一株牡丹花讓下人搬來殷府了，算是本王送給殷二小姐的禮物吧！”
滿廳人皆愕然，衆人面面相覷。
五皇子這是什麼意思？在殷素素及笄之日特地送來一盆他親手養的花，這難道不是在用他的方式告訴別人：她，殷素素已經是“名花有主”的人了。
這……不是說五皇子和殷素素定的親已經退掉了嗎？五皇子怎麼還可以這般赤果果、明晃晃的向殷素素表達愛意呢？
殷雲嫣只覺得胸口間有一股氣血往上竄，她慪得簡直要吐血了。
那一夜她連衣服都解開了，結果贏瑾只是看了一眼就拒絕她了。可這個冰冷的男人卻把他的熱情用在討好殷素素的身上了。
爲什麼？他爲什麼要這樣對她啊？她到底比殷素素差在哪裡啊？他難道是個腳瘸眼瞎看不到她好的男人嗎？
尖利的指甲狠狠的刺入殷雲嫣的手心，殷紅的鮮血順着手掌的紋路向下低落，卻是沒有人覺察到這一點。
贏素素心裡也被殷瑾的作法給慪得差點要吐血了。這個冰山男人到底要做什麼啊，幹嘛給她送花啊。面上不得不擠出一抹乾笑，她帶着疏離的口吻直接道，“五皇子的心意，素素心領了。只可惜素素從來不是一個懂得憐花、惜花的人，五皇子送了這麼名貴的花，素素唯恐把五皇子的一番好意給糟蹋了。還請五皇子把花搬回去吧。五皇子今天能來看素素的及笄禮，素素已經很開心了。至於送不送禮物，這無關緊要。”
她這是在拒絕贏瑾，滿廳人只要理解能力不差的都聽出了殷素素的弦外之意。廳中的那些世家公子哥們一時間心裡又是無比雀躍起來。
瞧吧！瀏陽郡主就是和外面的那些胭脂俗粉不同。她拒絕了五皇子的好意呢！
贏瑾似是早就料到殷素素會這般拒絕他，他清冷的臉龐上並沒有因爲殷素素的拒絕而浮起絲毫不悅的神情。他蒼白的脣瓣淺淺一勾，在衆人驚詫的目光下，竟然勾起一抹寵溺的笑容。甚至於他說話的聲音也溫潤了幾分，“沒關係。本王府裡有的是花。殷二小姐養死一盆，本王就命人搬來一盆。哪怕殷二小姐養死了本王府中所有的花，本王也不會怪你的！”夾頁他圾。
滿廳人的目光“唰”得下又紛紛回到殷素素身上。衆人都聽出來了，五皇子這是在對殷素素表白啊！想不到一向冰山似的五皇子也有柔情的時刻啊。
殷素素臉上的不耐煩已經顯而易見的露出來了，她冷漠的拒絕着，“五皇子，素素討厭任何的花花草草。更是連去養花護花的閒情雅緻都沒有。五皇子若是執意相送，素素收下。但素素會轉送給愛花之人！”
一個是在表白，一個是在拒絕。
這兩人來來往往間，已經大戰了幾個回合。
贏瑾迎着她投過來的厭惡目光，握緊的拳頭鬆了又緊，緊了又鬆，最後才揚脣淺淺一笑，“隨你的意！”
話都講到這個份上了，贏瑾還是一意孤行。殷素素索性不去搭理她。他愛送她就收。方正等他一走，她就讓人把花扔掉。
殷文弘現在是還想着巴望上贏瑾。見這兩人鬧的這樣僵，他就討好的對五皇子贏瑾道，“五皇子，素素還小不懂事。微臣以後一定會好好教她的！”
贏瑾不置可否的笑了笑，瞬間又恢復成一座冰山了。似乎他的鐵漢柔情只給了殷素素一人。
殷文弘熱臉貼冷屁股，訕訕不已。殷雲嫣實在是忍不住再看殷素素出風頭了。她裝成賢惠的大姐姐，娉娉婷婷的走到殷素素面前，抿脣輕笑着，“素素，大姐也給你準備了一份禮物，希望你能喜歡！”
不用希望了，你殷雲嫣送的禮物怎麼可能會喜歡啊！殷素素心裡冷冷一笑，臉上一副安靜的看她怎麼裝13的表情。
殷雲嫣向她的貼身丫鬟看了看，丫鬟手裡拿着一幅畫上前。殷雲嫣打開畫卷，畫上畫着的是殷素素死去的孃親蘇氏。不得不說殷雲嫣這人心腸雖然歹毒，畫技還是可以的。她畫的蘇氏惟妙惟肖，像是活的似的。
殷素素臉色一陰，心裡暗自揣度着殷雲嫣又在打着什麼如意算盤。
殷雲嫣手帕一絞，柔弱動情的輕泣起，“素素，以前我們是虧待你。大姐這一年裡想了很多事情，心裡越發得覺得愧對你。可是……咱們都是姓殷啊。咱們是打斷骨頭連着筋的姐妹啊。大姐在這裡真誠的懺悔懇求你的原諒。大姐也對所有人發誓，以後若是你遇到了什麼兇險的事情，大姐一定會挺身而出，做你的保護者着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在考驗殷雲嫣還是一切早有人安排好了。當殷雲嫣還在煽情的說着這番話時，原本熱鬧的大廳裡真的殺進了一批穿着黑衣的刺客。
整個大廳一下子喧譁起來，衆人紛紛四下逃散。
殷素素心裡一凜，她想她已經知道殷雲嫣又在搞什麼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