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被擠開的空氣還未來得及發出清脆的爆鳴,便被山頂上的狂風吹散而演變成了輕微的氣球漏氣聲。
出現在山頂上的兩個人同時回首,望向奧特里·聖卡奇波爾村莊的美麗風光。
憑高遠眺,村莊像一片玩具小房子,散落在雲層間斜斜射向地面的巨大光束中。
兩個人都試圖尋找他們剛剛離開的那座‘精心打掃過的掃帚棚’。
然而,距離和明淨的月光讓那座單獨座洛在村莊一腳的房子變得像無垠大海中的疊涌浪花中的一朵,根本無法分辨。
兩位紳士收回目光,又看向在毗鄰山坡之間,矗立着的宛如一根黑色柱子的房子。
明明可以幻影移形直接過去,但未交流的二人卻表現出了默契,他們拔起腳步,步行往那房子走去。
“說起來,我還未來得及向你表示遺憾,盧修斯--”
雖是行下山路,但狂風中的亞當邁出的每一步都穩穩當當的,這對他這個年紀的人來說不是那麼容易的一件事,
“我聽說了,對角巷之戰後,黑魔王拿走了你的魔杖。”
“這從何說起?”
盧修斯·馬爾福仍面色漠然,指着石屋的淡漠目光深處,潛藏着絲絲不被察覺的隱憂,
“黑魔王挑選中的我的魔杖,是對我的信任。恐怕你還無法理解,這對效忠於誓死效忠黑魔王的我們來說,是無上的榮耀。”
“啊,抱歉--”
亞當說,但語氣中無絲毫歉意。他瞥了眼盧修斯的手杖,面容上掛着無可挑剔的微笑,
“那麼,你現在使用的是誰的魔杖?”
盧修斯高冷的面容上總算顯出一抹陰鷙,
“我的妻子納西莎的.這沒什麼問題,黑魔王並沒有禁止我再給自己找一根魔杖。”
“顯然是這樣——”
亞當微笑頷首。
更爲強勁的風迎面朝二人撲來,盧修斯和亞當都不得不暫停腳步,擡起手臂抵擋了一陣。
“我認爲黑魔王可能也沒明白爲什麼--”
風停,二人再度起步。
亞當似乎談興正濃,他繞有興致的說,
“黑魔王的復活儀式上發生的事情我也聽說了,還有這次戰爭的最後.那個哈利·波特的魔杖似乎在剋制着黑魔王的魔杖。
黑魔王似乎認爲,布雷恩的力量不足畏懼。
但他不明白哈利·波特的力量究竟從何而來,他認爲他已經克服了那男孩的母親給他的保護.但結果還是除了意外,所以,他現在迫切想弄明白神秘事務司的那個預言。”
亞當侃侃而談,但盧修斯心中洋溢的只有警惕。
他與這位半途加入的男人並不算熟稔,但剛剛的這些話,卻不是隨便能說的。
這是看出了什麼端倪.在試探?
盧修斯心中的警惕層級又拔高了一層!
“我必須要提醒你,不要妄加揣測主人的智慧和法力--”
盧修斯小心翼翼踩着溼滑的草坪走出每一步,正如他如履薄冰的後半生一樣,每行一步,都要多加思慮。
“不論是阿莫斯塔·布雷恩,還是那個哈利·波特,他們都是因爲僥倖纔在主人手上活下來對角巷之戰最後的意外,說不定是狡滑的鄧布利多留下的後手--”
“喔,呵呵,盧修斯,你就像傳言中的一樣狡猾--”
亞當失笑的搖了搖頭,
“我只是認爲,你在黑魔王的衆多效命者中,是最具智慧的一位,所以,我才和你討論我關於一些事情的看法。”
“感謝你的讚賞,”
他們已經在靠近洛夫古德家的院子裡,盧修斯眼中的憂慮更加深沉,但是,他不能流露出一絲。
他身邊的傢伙是個非常聰明和敏銳的巫師,某種程度上來說,比黑魔王還要難應付。
“但也許你對我們缺乏足夠的理解,黑魔王的食死徒們都是這個國家最出色的巫師,每一個都擁有強大的法力和令人稱道的智慧,只不過與偉大的黑魔王相比,我們才黯然無光。”
盧修斯的回答滴水不漏。
“喔,呵呵,謙遜是一種美德,但過度的謙虛就會顯得虛僞,我親愛的盧修斯——”
靠近院子裡,亞當也放低了聲音,他一邊冷冰冰的望着房子,一邊語氣柔和,
“我篤定,除了你之外,其餘食死徒可想不出利用那些甚至還不如神奇動物機靈的廢物們把博恩斯從層層保護中勾引出來,但我確實感到一絲疑惑--”
站在院門前,亞當側臉過和顏悅色的看着盧修斯,
“這明明是你的主意,可你今晚卻表現的不太上心?”
“那些和麻瓜沒什麼區別的人讓我噁心--”
盧修斯早料到有此一問了,他波瀾不驚的回答,
“黑魔王知道我不擅長跟這些低賤的下等人打交道,所以纔會讓你加入這個計劃不是嗎?
好了,就讓我們進去看看,那女孩是否真的如你所言,闖進集會可能是有意的。”
盧修斯從手杖裡拔出了魔杖。
亞當眼底劃過失望。
黑魔王的食死徒中絕大部分都是一羣單純享受殺戮和暴力的暴徒,如盧修斯·馬爾福這邊,還能保持着理智和冷靜的人並不多。
他有意與盧修斯建立更深厚的友誼,但盧修斯似乎對他非常警惕。
亞當也抽出了魔杖,和盧修斯一樣用幻身咒把自己隱藏起來後,他用魔杖輕輕敲了敲木門把手。
“真夠愜意的”
見門把手沒有任何反應,亞當輕聲笑了笑。
盧修斯明白他的意思。
現在的魔法界等於處在公開交戰狀態,普通巫師人家每天的生活都膽顫心驚的,生怕什麼時候就被他們找上門。
但沒想到,這個洛夫古德一家,竟對自己的宅子完全不設防。
木門在清風聲無聲的推開,各種在風中嘩嘩作響的神奇植物出現在了二人面前。
一番檢查,同樣沒有任何陷阱。
咔噠、咔噠、咔噠--
洛夫古德先生並沒有回到自己的臥室休息,他趴在窗臺前的工作臺上就睡着了,而他身後那架古里古怪的打印機正往外噴着彩頁。
亞當撿起飄在地上的一張彩頁,藉着月光仔細看了幾眼,眼神透出迷茫。
兩個人又如鬼影一般飄上了三樓,悄無聲息的打開了盧娜的房間。
房間的大牀上睡着三個不同年齡段的女性。
一個幾歲大的女童蜷縮在母親的懷抱裡,嘴角噙着天真的笑。而這位母親手臂環繞着女兒,從鼾聲來看,她睡得也十分香甜。
剩下的就是盧娜了。
她側臥着面對窗戶。
飄曳的窗簾不時展開縫隙讓月光灑在她白皙的臉頰。
與醒着的時候相比,盧娜看起來沒那股瘋瘋癲癲的勁頭而顯出幾分淑女般的嫺靜。
書桌上除了魔法書籍和霍格沃茨的暑假作業外,還擱着一盆自造的盆景。
盧修斯彎下腰,眯着眼睛看着那盆景。
一根魔杖插進泥土裡當着支撐,上面攀附着一些細藤。
亞當也走過來,兩個人望着那魔杖,沉默了一會.
看樣子,這女孩闖入他們的聚會只是單純一個意外。
但是——
亞當轉過身神色冰冷,望着月光下的女孩,緩緩揚起了手臂。
盧修斯面色微變,他立刻按住了亞當的手腕。
什麼時候食死徒學會心慈手軟了?
盧修斯從亞當投過來的眼神中讀出了這一句。
別忘了山下的約翰·塞納,這個時候殺了他的妻子、女兒並不是明智之舉。
盧修斯嘴脣動了動,輕聲說。
亞當眸光晃動,終是落下了魔杖。
清風擾動,兩個人消失在了房間裡。
如清水般的月色漣漪在房間的牆壁上盪漾着,無聲中,牀上的女孩已睜開了銀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