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古老的羣山迴盪,濃密的深色叢林中彌散着霧氣,讓格雷洛克山看起來如同仙境中隱秘的幻象。
高聳而古老的大理石城堡在濃霧中時隱時現,彷彿縹緲的蜃景。
不同於以往,今日的伊法魔尼格外的肅靜,不是休息日,但是所有的課程都停止了,穿着藍色或者莓紅色巫師袍的學生們羣聚在圓形大廳的鏤空露臺上,神色擔憂,卻不敢說出一句話。
他們的目光一致的向外看去,只見四個學院的院長和老校長都站在城堡外,除了這幾人之外,還有一位蒼老的地精也和他們圍在一起。
他們的臉色既憤怒又詫異。
不是因爲別的,正是因爲那顆在伊法魔尼城堡外佇立了三百年的古老蛇木,居然在一夜之間消失了!
“有人把它偷走了!”地精緊緊地捏着拳頭,眼中閃過憤怒的火焰。
地精是一種奇特的神奇動物,樣子有點像是站立的刺蝟,個頭和妖精差不多。三百年以來,許許多多的地精就像是家養小精靈一樣住在伊法魔尼,爲學校裡的師生提供服務。
這是昨夜的景象,那個取走了蛇木的人甚至沒有想過隱藏。
不用想也知道,若是無法將蛇木找回來,他們將承受多麼巨大的壓力,甚至有可能會被寫進伊法魔尼的歷史裡,成爲永世的罪人。
而那隻蛇木魔杖,也正是伊索特從自己的姨母手中偷來的。
“如果是這樣,那他只是取走屬於自己的東西。”艾吉爾伯特說道。
可是他們實在是沒有頭緒。
但是這一隻不一樣。
——他的名字叫做威廉,是學校的創始人。伊索特·塞耶的朋友,也是學院四大象徵中的地精本人!
他見證了伊法魔尼從小小的花崗岩小屋變成了如今巨大的城堡,見證了自己朋友的離去,也見證了那隻蛇木魔杖埋入地底之後,在一年內就長成了參天大樹。
“它不是不能被損壞的。”蒼老的地精似乎想起了什麼,臉上的憤怒出奇的平息了。
那是一段沒有寫進歷史的真相,伊法魔尼的創始人之一,伊索特·塞耶是大名鼎鼎的黑巫師斯萊特林的後人,她的母親曾經的姓氏是岡特!
不過即使是他,也無法動搖那株古老的蛇木。
接着,便聽見老地精的嘴巴里吐出了一個沙啞的詞:
“蛇佬腔!”
“我記得那棵樹是沒有辦法被破壞和帶走的。”艾吉爾伯特·馮塔納皺眉說。他的身份特殊,是十二位傳奇傲羅,羅瑟達德·馮塔納的後代。
那是屬於斯萊特林的東西,也只有斯萊特林的後人有能力施展它真正的力量。
“什麼?”現任校長布特瞪大了眼睛。
同時,他拿出了魔杖,虛空朝下,用力一點,淡淡的金色波紋立刻從魔杖的尖端朝着周圍盪漾開來,一株虛幻的樹木出現在了蛇木缺失的位置。
無數個日日夜夜裡,蛇木用蒼翠的枝葉治癒了學生們的傷病,可是如今,它竟然消失了,只在地面上留下一個深邃的坑洞。
他可以想象,一旦蛇木失蹤的消息傳開了,會在整個北美造成多麼巨大的轟動!
要知道,伊法魔尼的招生可是面向整個北美,三百年以來,無數的小巫師來到這裡,在進入城堡之前,他們首先看見的就是古老的蛇木,離開城堡之後,也是蛇木送離他們最後的一程。
“只有具備蛇佬腔的人才能讓魔杖徹底復甦。”威廉低眉沉吟,“而且,必須是斯萊特林的繼承者!”
但是如今,伊索特留下的遺物居然消失了。
正在這個時候,威廉卻說話了。
艾吉爾伯特沒有給自己的先祖丟臉,他的實力很強,是下一任校長的最佳人選。
圍在一起的幾位院長都退了一步,靜靜地看着無聲的簡畫在眼前上映。
這是一個月色明亮的晚上,他們看的很清楚,一個年輕而又英俊的巫師從容地踏上了通往山頂的道路。他的腳步順着階梯一級一級的往上,像是在登上屬於自己的王座!
威廉已經看呆了,他從塞勒斯的臉上看見了伊索特的痕跡,蒼老的雙眼中含着滾燙的淚水。
此刻,他內心的怒火早就已經被淚水平息。
三百年間,伊索特的血脈早就已經不存在於這個世界上了,如今看見同樣是斯萊特林後人的巫師,威廉感覺時間彷彿終於逆轉,回到了最初他與伊索特相遇的那一刻。
年輕的巫師眼中閃着赤金色的光芒,他威嚴而又肅穆,身旁,一條看不出種類的大蛇如同臣子一般遊走在他的身後。
他就這樣來到了蛇木的跟前,張開嘴巴似乎說了一個什麼咒語。他們聽不見,卻能看見蛇木在咒語的威力下縮小,主動回到了對方的身邊。
就好像分別了幾個世紀之後,它終於遇見了命中等待的那個人。
“是蛇佬腔!”艾吉爾伯特瞳孔微微收縮,臉上盡是震撼。
即使是在美國,蛇佬腔也是臭名昭著的能力,擁有這種天賦的巫師極少,但是無一例外,全都是黑巫師。最有名的人自然是斯萊特林、海爾波和伏地魔。
“看樣子確實是斯萊特林的後人取走了蛇木。”布特沉聲說道,“我認識他——”
布特確實認識塞勒斯。
在過去的一年裡,英國魔法界可以說是亂得不行,布特也瞭解過一些,知道昨夜取走蛇木的人名字叫做塞勒斯。英國那邊的報紙上說他打開了霍格沃茨的密室,是斯萊特林的繼承者。
“這麼說,他確實只是取走屬於他的東西?”雷鳥學院的院長面露爲難的神色。
倘若真的是這樣,那麼他們該怎麼辦?
蛇木已經在伊法魔尼門口佇立了三百多年,早就已經成爲了伊法魔尼的一部分,是伊法魔尼的象徵,要是沒有了這株特殊的蛇木,伊法魔尼還是伊法魔尼嗎?
“就算他是斯萊特林的後人,也決不能讓他帶走蛇木!”長角水蛇學院的院長是一位黑皮膚的女巫。對於蛇木,她沒有半點退讓的意思。
然而,就在她說出這句話的同一時間,人跡咒中的塞勒斯幻影卻猛然之間朝着她看了過來!
赤金色的雙眼如同煌煌赤日,攝人心魄!
他彷彿是跨越了時間的隔閡直視在場所有人的內心,像是烈日灼燒着她們內心中醜陋的陰暗,那名黑皮膚的女人頓時如遭重擊,往後退了兩步,腦袋眩暈,整個人如同站在了懸崖旁邊,搖搖欲墜!
其餘人背後也冒着冷汗,被塞勒斯的目光所震懾。
“咒立停!”
布特連忙施咒,擊潰了那道金色的幻影。
那幻影消失之後,馮塔納和其他的幾位巫師才鬆了一口氣。“他是故意留下那個影子的。”馮塔納沉聲說。
但即使是這樣,只是一個幻影的眼神就有着如此可怕的力量,彷彿是山嶽壓在他們肩頭讓他們難以喘息。難以想象,如果對方真的出現在自己的眼前,又是一副怎麼樣的場景。
馮納塔甚至懷疑如果塞勒斯真的出現在自己的面前,或許他會忍不住跪下來,向着那如同君王一般的身影朝拜!
但是接下來,布特的話語卻讓馮塔納的擔憂變成了現實。
這位老巫師的嘴巴微張着,脣齒在顫抖,捏着魔杖的那隻手也在搖晃着,額前的汗水順着如同溝壑一般的皺紋流下來,他彷彿陷入了無窮無盡的恐懼之中!
他沙啞地開口:
“太遲了,他來了……”
那一秒鐘裡,彷彿連空氣都被凍結了。
幾位院長的大腦裡面一片空白,一時間居然沒理解布特口中說的“他”到底是誰。或者說,他們已經想到了,只是不敢承認。
“得讓學生都回到城堡裡面去!”
布特沒有回答他們的問題,他的臉色蒼白,整個人都在顫抖,快步的朝着城堡內部走去。
下一刻,沉沉的雷雲從遙遠的天邊包裹而來,像是圍城的大軍一樣封鎖住了伊法魔尼的四面八方!
“轟隆隆!”
布特山且還沒有走回城堡,霹靂閃電就已經猛然落下!
巨大的金色羽翼遮蔽了整個山頂,烏雲之中,巨大的雷鳥落下,金色的羽翼變成雲霧一般輕縵的東西,像是一場巨大的花雨灑落,在布特——以及幾千名伊法魔尼學生的注視之下,雷鳥化成了一個挺拔而且英俊的男子。
布特的腳步一頓,呼吸幾乎停滯。
“塞勒斯?!”
沒有人敢輕舉妄動,即使是這位繼承了伊索特衣鉢的伊法魔尼校長,他的祖先曾經是伊索特的兩位養子之一。
“很高興您認識我,先生。”塞勒斯很有禮貌的說。
但是他傲慢的揚起下巴,赤金色的雙眼閃爍着,無人敢與之對視。
但是出奇的,沒有人覺得有任何的不對,就好像他天生就該這麼說話,就好像他們天生就該低下頭,不能直視神明的雙眼!
“這省了自我介紹的功夫。”塞勒斯繼續說,同時,他翻起手掌,掌心朝着上空,一條墨綠色的小蛇從他的衣袖裡面鑽出來,慢慢的變成一支魔杖。
“我想你們應該不介意我拿走本來應該屬於我的東西吧?”
塞勒斯玩味地看向他們,他看上去像是在提問,但是實際上更像是在威脅。
其實他拿走蛇木魔杖之後根本就沒有離開,就等着現在出場,給他們一點下馬威。
蛇木魔杖自始至終也只是塞勒斯的目的之一,伊法魔尼同樣是他想要的!
當然,像他以前那樣,直接變成伊法魔尼的校長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如今已經沒有必要了,他不需要僞裝,世界應該看見他真正的面容!
黑皮膚的女巫聽見這句話,用力地吸了一口氣。塞勒斯能看見她寬厚的鼻翼張開,顯然是想說些什麼,但是卻又迫於塞勒斯的力量而不敢開口。
現場的氣氛比起黑色的雷雲還要沉重,空氣粘稠的像是沾滿了血。
幾千名小巫師躲在城堡裡,他們感覺自己的胸口異常的沉悶,彷彿陷入了淤泥中即將被吞沒的可憐蟲,就連呼吸都是一種奢侈的享受!
沒有人敢說話,只是遠遠的看着塞勒斯的背影。
至於站在塞勒斯眼前的這幾位巫師,更是直接地感受到了那股幾乎凝成了實質的魔力!
“先生——”
作爲校長,布特還是開口了。
他顫顫巍巍地往前走了一小步,如同覲見的臣子。
“既然蛇木魔杖是斯萊特林先生的遺產,您取回屬於自己的東西,自然沒有問題。”
塞勒斯輕輕勾起嘴角。
他對於布特會說出這句話絲毫不覺得意外。面對如同天災一般不可匹敵的力量,對方還有什麼可說的呢?
如果塞勒斯今天是要傷害學校裡面的學生,那他作爲校長,自然是犧牲自己也不會讓塞勒斯得逞,但是僅僅只是爲了一顆古樹,布特不覺得與塞勒斯起衝突是一件明智的事情。
他自己也算是頂尖的巫師了,要不然也不會坐在校長的位置上,但是面對塞勒斯,他總感覺像是面對一片洶涌的大海!
或許,只有鄧布利多才能與之相匹敵吧?
布特忍不住想着。
現在他只希望塞勒斯拿了魔杖之後,可以離開。
但是他的期待落空了。
塞勒斯把玩着手裡的魔杖,好像想起了什麼似的,開口說道:
“伊法魔尼的建立者伊索特·塞耶也是斯萊特林的後人,既然如此,由同樣擁有斯萊特林血統的我,來接任伊法魔尼的校長,似乎也未嘗不可吧?”
這句話像是劈開天空的雷鳴一樣在現場所有人的耳中炸響!
誰也想不到塞勒斯的目的居然是伊法魔尼這所學校!
此刻,別提是那幾名教授了,就連城堡裡的學生都感覺到了非常的屈辱,恨不得拿起魔杖衝出來,與塞勒斯一較高下!
“這絕無可能!”黑人女巫瞪着牛一樣的眼睛,咬牙嘶吼道!
馮塔納也抽出了魔杖,似乎隨時打算和塞勒斯決一死戰。
只有布特還算冷靜。
他看着塞勒斯那年輕過頭的臉龐,一邊搖頭,一邊沉聲道:“想要成爲伊法魔尼的校長,不僅僅是要得到認命,更重要的是,唯有城堡本身認可你才行!”
“是嗎?”塞勒斯輕輕地挑眉,接着,在所有人難以置信的目光中,他高高舉起了手中的魔杖!
下一刻——
城堡的圓形大廳裡突然響起了嘹亮的野獸嘶吼聲,比獅子還要雄壯的豹貓雕塑率先從城堡裡跳了出來!
接着是振翅而飛,伴隨着箭矢的雷鳥!
最後,長角水蛇挺立着身軀,額頭的寶石比天上的星星還要閃亮!
它遊走道塞勒斯的身前,對着塞勒斯低下尊貴的頭顱!
此刻,所有的榮耀皆向着塞勒斯俯首稱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