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有鬼分子麼?

別以爲鏡子裡的映像就是你,

當你搔首弄姿疵牙裂嘴對它微笑時

光線將它反射出你一樣的外形

沒有跳動的激情

也沒有靈動的思想

尤如一具虛僞的面具。

當你憤怒地敲碎玻璃後

是千萬個惡魔似的你。

你不知誰是你

或者根本就沒有自己。

……

“這是什麼?”

“茶杯。”

“它是由什麼組成的?”

“泥。”、“玻璃。”…

“我看到組成它的是原子。”

“啊?”

“世界上所有的物質都是由原子和分子構成的。我們的身體就是一些有機化合物構成的。”

化學老師用他的專業術語向同學們推銷起他的化學課。

世界的本質是原子?我們看到的都是假像?

宇翔的頭腦被鬼神傳說擠滿了,聽了老師的講解後大惑不解,不自覺地問道:“鬼呢?”

“我沒有看見過鬼,如果有鬼的話,鬼由鬼分子構成。但書本上沒有鬼分子。”

“哈,哈…”

宇翔更加迷惑了,難道長輩們說的鬼神是假的?老師的話猶如指南針一樣,讓他在迷路的原始森林裡找準了方向,他決定在鬼神與原子之間探索些真相出來。

鳳山村的恩恩怨怨常讓他想到:人們相互之間的情分爲什麼如此淡薄呢?每個行爲,每句言語,每個眼色無不透露出某種需要。

宇翔不願在這些虛與委蛇的事上耗太多的心思,那會欺騙別人,欺騙自己,遠不如孜孜不倦地沉浸在對知識的認知上使人充實,幸福感也更加持久。

他在應屆生中成了有名的數理化尖子生,也因此而認識了幾個致力於讀書的好朋友,(2)班湘塔村的許仁志與他常在一起交流學習方法,感受着知識帶給他們的喜悅。

語文老師是“三大才子”之一的許開明,是許仁志的堂叔。許開明老師雜文家的尖銳宇翔是見識過的。他看不慣一些不學無術的學生,就在課上嚴厲地訓斥道:“有的人以爲上了初中就不得了了,我告訴你們,學無止境,不要“作蘊火柴又長了,做抵門槓又短了”的廢材。”接着又提出瞭如何提高素質的基本禮儀:“你們現在算學了些知識,在鄉里也算文明人了,應該努力提升自己的修養。不要像你們父輩那樣圍在火爐旁,談得興起時“啪”地一口痰吐在熱灰上。你自己到是舒服了,但衝起來的灰卻影響了別人,又髒又臭。”因此,很少有學生能入他的法眼,也很少有學生在他面前敢頑皮。宇翔也不例處,看到他來後,總是遠遠地躲開。

許開明老師到是不討厭宇翔,甚至兩年前就能叫出宇翔的名字。宇翔也奇怪,沒教過自己的老師怎麼知道自己的名字呢? 他想起了二人的第一次接觸,剛上初一時,他被傳染了皮膚病,久治不愈,留下了些黑色的肉瘤,就到許老師開的診所診斷。當他走進診所時,發現學校所有的領導都在這裡聊天,心裡不由得緊張了起來。許老師問道:“哪兒不舒服?”宇翔爲了掩飾內心的緊張,提了口氣道:“我下身患了皮膚病,買了些牛黃軟膏擦了,其他地方的黃腫消失後,全聚在胯部,凝固成了幾個黑色的瘤子,不時癢得難受。”宇翔思路清晰,吐字清楚,學校衆領導的眼神竟齊唰唰地轉向宇翔,像聽宇翔作所告一樣,尤其許老師,更是面帶微笑兩眼直盯着這個在衆人面前毫無畏懼的小孩。至此以後,學校的領導與宇翔碰了面也露出了微笑,相互打起了招呼。

語文考試中宇翔寫了篇《路》的作文,其內容大致如下:路拆開來看,由“足”和“各”組成,說明人生的路是靠自己走出來的。“足”在前,“各”在後,首先是要走,纔會有路。“足”指行走;“各”意爲“十字交叉”。“足”與“各”聯合起來表示“走到十字路口”。因此路的本義應是在十字道口行走,選擇方向就是選擇人生。哪種人生纔有意義呢? 文章對當時人們的主流思想作了大概的總結分析,並亮出自己的觀點,只要積極進取、勇於探索,樂於奉獻就能活出精彩,走出自己的路。如果沒有意義,人生不過就是一具空殼。試卷上許老師特意用紅筆批了幾個字:“稍加潤色可發表。人生如路,路如人生。”

今年國家出臺了一個新的招考政策:一個學生可以填報高中、師範、中專中的兩個志願;各類學校按應往屆生分開錄取。農村家庭都不富裕,姊妹多,考中專就成了首選。既節省了幾年的時間,也減輕了家裡的負擔。成績稍差的就報考師範,雖說很多學生不情願當老師,但畢竟可以跳出農門,成爲衆人眼中的天之驕子。自然,中專和師範的競爭就很大,往往一個學校就幾人成爲幸運者。前幾年錄取時不分應屆生和往屆生,按同一分數線錄取,應屆生自然考不過往屆生,只能報考高中。今年政策改變後,給那些補了三四年還上不了中專或師範的學生留了一條後路,也給那些家境困難和不想上高中的應屆生多了個選擇。

宇翔就對香秀談了自己的想法,說自己不一定考得上,就是考上了自己也不想當老師。香秀回道:“這些事我不懂,要看你自己的想法,但只要是讀書我就大力支持。”

學校因師資緊缺,就對成績較好的同學做思想工作,爭取他們報考本地師範院校,畢業後回來任教。副校長陳守禮勸宇翔道:“讀師範也不錯,畢業後到我們學校來任教幾年,再像你們物理老師一樣進修,也可成爲本科生。”宇翔回道:“我不想填師範或中專,過早就參加工作。”

填志願這一天,汪必興和宇翔及班上成績較好的同學就來到德高望重的許老師宿舍裡,請教下他對填志願的看法。汪必興和一些同學就填了師範和高中,許老師沒說什麼。當宇翔說也要填師範和高中時,許老師靜靜說道:“你不要填師範,考上了又不能退,要是被錄取就太可惜了!”當着這麼多同學的面,許老師這一通話把宇翔羞得滿臉通紅,他平靜下心情:“我是想讀高中,但我父親希望我考師範,所以我拿不定主意。”許老師沉默片刻後:“反正我的意見是你不要填,年紀還小,到高中去奔兩年嘛!”

回到家後,宇翔還是依着永鵬的想法填了兩個志願,心裡卻極不情願。

鳳壩鄉屬於豐坪考區,宇翔與學校的老師和同學近兩百人統一到了豐坪,各自選擇好住宿的地方。考試一共六科,除語文和數學120分制外,其他科均是100分制,總分640分。考試結束後,宇翔覺得正常發揮,估計分數在400分左右。

宇翔又恢復了農村男孩的角色,加入了採菸葉、砍柴,給田裡灌水等一系列農活,也兼顧祖父玉信報房的事,幫着收蛋、退蛋,記賬。

玉信的報房搬到了永鵬家的新房,上到了三水,正是鴨蛋集中的時節,來往的客戶絡繹不絕,常常擠滿了永鵬家整個院壩,僅是喧鬧聲就足以引起旁人的羨慕和妒嫉了。

而他的報房也正面臨着前所未有的竟爭。

報房這個行業需要創業者擁有強烈的自信,百折不撓的精神,也離不開對鴨子習性的深入瞭解以及師傅的通力合作,更離不開誠實信用及對市場、氣候、國家政策深入的瞭解。缺少對任何一項的透徹把握,都可能讓你身敗名裂,一敗塗地。但這個行業在當下農村卻又是個暴利行業,三個月的時間就可賺別人一年甚至幾年的收入,自然引起一些人的模仿。

而模仿有一個致命的弱點,它永遠只是一具毫無靈魂的行屍走肉,一旦遇着風暴,立即墜入了地獄。

以前在玉信報房裡上蛋的街上的毛三逐漸清楚了報房的程序,就聯繫了一批客戶開起了報房。玉信因年紀大了,與遠處的客戶聯絡自然就差了些。毛三抓住機會,與玉信展開了竟爭。玉信則不變應萬變,給師傅優厚的報酬,與客戶真誠地相處。

毛三興致沖沖精神百倍地辦起了報房,從兩百多裡遠的土城縣請來了師傅,就在親朋好友們一片祝賀聲中開業了。

開業後,毛三有了當老闆的成就感,將以前在玉信報房裡玩的那些小聰明被識破後受了委屈的心理掩蓋起來,不再像以前那樣見着玉信要笑臉相迎了。以前他是叫玉信大叔的,現在改口叫李老闆了。玉信到沒計較那麼多,生意各做各,況且自己近古稀之年了,也做不了幾年,兒子永鵬對這個行業不感興趣,況且他看出永鵬也不適合做這個生意。因此,對毛三的開業竟有些欣慰,將來要是自己不辦這個產業了,至少鳳壩鎮人不會像自己年青時到外面去挑小鴨來養,自己熱愛的事業也不會因此而中斷。因此,玉信總是很誠懇地給毛三講些自己的心裡話和多年的經驗。

一天趕場時,玉信與毛三在街上遇着了,遠遠地毛三就扯着嗓子喊道:“李老闆,李老闆!”

玉信見春風滿面的毛三走了過來,就說道:“毛三,李大叔都不喊了,叫李老闆了?”

“你本來就是老闆嘛,這樣喊更符合你的身份。”毛三嘻嘻回道。

“你小子不要蒙我了,不就是要我叫你毛老闆麼?”

毛三見玉信看出了自己若有若無的心思,就回道:“豈敢、豈敢!你李大叔那麼厲害,誰敢蒙你呀?”

玉信沒和他扯下去,就真誠勸道:“毛三,本大叔做了這麼多年報房,知道這行不容易喲。”

“沒事的,讓李大叔操心了。”毛三就毫不在意回道。

毛三當老闆的興奮勁還沒到一月,臉色就陰了下來,他請來的師傅水平沒那麼高,頭水的小鴨孵出率不足七成,如果再這樣下去,所有的利潤就泡湯了。但是,這個現實並未因他焦頭爛額而改變,第一年他的小鴨孵出率一直沒上過七成,也就是說這一年他白乾了,僅留下一堆賒出去的可能變成呆賬死賬的欠條。

玉信面臨的竟爭不止毛三一個,鳳山村真正的一號強人李永強粉墨登場了。李永強中等個子,脊背挺直,走路時左手總放在中山裝的口袋裡,右手隨着步伐機械地擺動着同一個幅度,讓你永遠不知道他的左手放在口袋裡做着些什麼。平時很難見到他的一片笑容,他總是在隔你三五米遠的地方冷冷地瞪着你,當你向他訴說着某件事情時,會被他極富邏輯的反駁和緊接着的嘿嘿的笑聲以及可怕的往內陷的黑牙引入到他的論斷中。因此,他的思維理念壓迫着你的神經,容不得你有半分的爭辯,久而久之,人們就屈服在他的威嚴之下。如果在這個小山村要選個恰當的村長人選,他是當之無愧的一個,只要他振臂一呼,絕對聚者雲集。就算其他幾宗的人想拒絕,他自己三兄弟、與堂兄載哥家三個兒子及與李永敏乾親家的勢力,也能將很多無法組織起來的事順利辦成了。但是,他不想當這個隊長,他只想作個比隊長說話還管用的閒散人員,正如他平時講的經典話語:當皇帝表面上權力很大,但辦事的都是首輔大臣,他們能夠讓皇帝按自己的意願頒發聖旨。因此,他拒絕了李永敏的推薦,讓永孝當起了本村的隊長。

鑑於本人在鳳山村備受推崇的地位,李永強不屑做永鵬們挑肩磨擔掙不了幾個錢的收購行業,在永鵬們紛紛走上正道後,他似乎有些失落,就對永鵬、李永才使用的才流行起來的電子計算器發表了看法:“那些玩意不過就是傻子才用的,稍不注意還會按錯,我用算盤比他們算得還快。”自然,李永強更不屑去做幸福、祥爺們那種苦力活,一年累到頭,還當不住玉信鋪上的幾個小鴨。因此,從沒見過李永強擔過一挑糞,也沒看見過他吼着嗓子吆喝過買賣。他的理想是像玉信一樣當個老闆,不費力還比別人掙錢多。因此,當鳳山村每人都在爲生存作着艱苦的奮鬥時,他也沒閒着,每年在玉信報房裡買一兩千只小鴨養着,然後請人外出放鴨,當着一定程度的老闆。他平時就與永鵬們趕起閒場來,且幾乎不坐車去,走到哪裡就聊到哪裡,遇着放鴨子的熟人就湊上去閒聊,在鄉場鋪子裡站着請人喝上一二兩老白乾。那些養鴨爲生的客戶都不是什麼腰纏萬貫的富裕之家,平常在外放鴨子也是面對着很多孤獨和遭受別人無數的冷眼,見李永強對人客氣,自然就與李永強親近起來。當前年李永強透露自己要開報房時,一些與玉信有過合作不愉快的客戶自然扶持起李永強來。至於鳳山村養鴨子的大小客戶因李永強在村裡的人氣,不經李永強打招呼,就從李永敏轉達的信息中知道李永強的想法了,都爭先恐後地向李永強表達着自己的支持。

李永強拉了二三十個客戶,準備好了辦報房的一應條件,就在與鳳山村相隔兩千米遠的鄒家村辦起了報房。

誰都會算賬,尤其是這些師傅們,他們估計玉信今年的收入在三萬元左右。玉信也知道,這個成果離不開乾爹程凡星的鼎力支持、及師傅們不分白日夜晚的勞動,沒有他們的大力支持,他就是有天大的人脈關係也無法辦好。懂這個技術的都是家族作業,方圓幾百裡就沒幾個師傅,且這些師傅從不輕易給別人做。乾爹程凡星沒將自己當外人!見今年收成好,就對李永鵬說道:“多給他們加點工資,有錢大家賺。”李永鵬也同意了。師傅回家的那晚,玉信安排了一頓比過年還豐盛的晚餐,最後說道:“雖然我哥幾個以前講的工資是師傅每人一千二,幾個小輩八百,但今年大家辛苦了,我收成也可以,就師傅每人一千八,小輩們每人一千。”師傅們興奮不已,自己兩個月的勞動就頂得上別人半年的勞作。在這裡又是好吃好喝的,不要說是幹兄弟,就是沒關係的人都願意給這樣的老闆工作。

玉信原本和李永鵬說按三比一的比例分成,正打算將利潤分給永鵬時,童氏勸阻道:“他永鵬生病花了你一千多元,立房子又用了你不少,就不扣除了?我們還有個慶鳳沒成家呢!養老也要不少錢!”

“說好的按比例分,這會不拿給他,怕說不過去。”

“你不扣起來,那兩口子會記你的好?我一年給你做飯待人的,向你要過一分沒有?你不心疼這個家,看明年誰給你做飯。”

李永鵬第一次與玉信合作,估計自己能分到八千元,但只從父親手裡拿了五千元,心裡就嘀咕開了,雖說自己生病是父親出的錢,但立房子主要是靠自己二人平時的積累,他只出了一百二十元。報房主要靠父親的各種關係,但說好了按比例分成,你當父親的家庭條件要好得多,就分得這樣清楚?再說,湘塔村的二妹蘭鳳立新房子還不是你出的錢?大姐喜鳳生病你也沒少幫助,後媽童氏不知暗地幫助丫丫家和後家多少物資。這些賬他怎麼不算清?

香秀雖有些不平,但父親能分五千元也是個大數字了,就勸道:“算了,分多少就是多少。這些年還不是過來了。他奶奶會多分給我們?明年他自己做就行了,我們不摻合。”

民辦老師轉正的競爭也進入了白熱化的階段。席浩臻的轉正又成爲永村席吳兩姓矛盾的焦點。不過,以前公開鬥爭的方式轉爲暗箱操作了。按照當時的政策,席浩臻的資格符合民辦教師轉正的政策,頂替他的名字不用考試就行。

回想起前幾年履次被鳳壩中學校長魯志愚刁難,不讓自己轉正,自己只得到其他鄉鎮任教,十多年滇沛流離的生活,早將意氣風發的青年才子打磨成一個穩重成熟的中年人了。那一張標誌着身份的轉正通知不知凝聚了多少民辦老師的心血。多年的努力就要實現,席浩臻內斂的性格也不由得多了幾分神彩,走起路來身子也像輕了好多。心中常想起捨身取義的父親,要是父親當年真被關進了班房,自己還有機會進入國家工作人員隊伍麼?因此,當他得知自己今年可以轉正時,片刻的喜悅竟被這沉重的歷史壓抑得消聲匿跡了,涌上心頭的竟是父親近乎愚蠢的行爲和留給家人長時間的悲痛。父親,爲了兒孫的幸福就獻出自己寶貴的生命,你這樣做值得麼?席浩珍擦了擦眼眶,自言自語地說了句:“我寧願不要這張轉正通知書…”

就在此時,一名知情人告訴他,有人頂替他的民辦教師指標轉成了公辦教師。

席浩臻立即趕往合崗縣教育局,在自己的人事檔案中顯示,有人頂替了自己的民辦教師指標轉爲公辦教師,頂替者正是永村支書吳旺夕的同爲民辦教師的兒子。唉,吳旺夕呀吳旺夕,你怎麼總是陰魂不散呢?這麼多年的鬥爭,你還沒累麼?生性恬淡的席浩臻在經歷過這麼多年的鬥爭後,也看透了好多紛爭,不禁搖了搖頭。但是,自己再與世無爭,再能忍,也有個限度吧?面對這個老對手,席浩臻沒有猶豫,當這個幾乎用生命換來的機會要被別人搶走時,他煥發了鬥志:無論是誰也別想從我手中搶走,就是官司打到中央我也要窮盡自己的力量,政府實在管不了,我也當回鬥士,與你拼了。

席浩臻忙到縣政府辦公室找到了昔日好友唐振寧(現在唐因工作出色,研究成果顯著,四十二歲的他被選舉爲合崗縣分管教科文衛的副縣長)。唐振寧聽後也大吃一驚,竟會出現這種情況,分管教育的唐振寧立即作出批示:“請合崗縣人事局會同教育局,進一步覈實情況,拿出處理意見並與當事人見面,限一個月處理完畢。”

事情調查清楚後,原來是鳳壩中學校長魯志愚利用自己業內的關係,企圖將自己小舅子推上公辦老師的行列。相關人員自然受到了處罰,魯志愚因徇私舞弊丟了校長寶座,其小舅子也被開除出民辦老師隊伍。

終於實現了自己的願望,也沒有辜負父親的厚禮,席浩臻捧着那份沉甸甸地通知書淚流滿面…

席浩良因超生的原因,兩年前就脫離了教師隊伍。宇翔啓蒙老師紫碧因與同樣教小學的顏菲菲的哥顏進彬結了婚,爲了解決老師家屬就業,也轉了正。餘瑕老師因超生原因沒轉成。伊益良老師因升學率一直較高轉了正。吳乾剛老師不知什麼原因沒轉成。總之,這一年是很多青年老師的轉折年。

李永鵬、李永靈和李永才三人組合又增加了一個合夥人永孝。他加入的原因有兩個:一是他是本村的隊長;二是李永鵬家打官司時,永孝站在中立的角度,客觀地表達了自己的觀點,李永鵬一家相當感激。

永孝入夥後就與李永鵬二人分跑鳳城,雖然永孝高大魁梧,但地痞還是一眼就看出他就是一個農民,不由分說就從雞鴨堆裡搶走了幾隻。他也想反抗,但地痞人多,找這個說事,那個又來了,只得忍氣吞聲。幾趟後,永孝就主動退出送貨這個看似輕鬆的活了。

李永鵬又成了送貨上鳳城的唯一人選。

這一年多來,火車站附近變得更復雜了,到處是留着各色頭髮的社會閒散人員,似乎經濟是根導火索,推動經濟浪潮一浪高過一浪時,也將人們的道德觀念衝擊得沒了底線。

李永鵬也遇到了永孝類似的情形,剛將雞鴨從客車貨架上取下來,幾個紅頭髮的青年就圍上來抓扯幾隻肥大的鴨子。

李永鵬一看幾人的裝束,就知是些不務正業的人,壓壓火氣道:“兄弟些,我們這個是小本生意,如果喜歡的話,我平價給你們,可以不?”

“什麼平價不平價,我們就是拿幾隻嚐鮮。”一個青年歪着脖子懶懶回道。

李永鵬估計這些人就是刁難永孝的那一批,如果再讓這種情形下去,這個生意就無法做下去了,心一橫道:“兄弟們,價格可以給你們少些,你們要想不出錢就拿走呀,怕是不行!”

“怎麼?我們吃幾隻鴨子還要開錢?”幾人瞪着眼,向李永鵬吼着。

“仗着人多要硬搶不是?”李永鵬也來了火氣。

“我們就硬搶了,你敢怎麼樣?”

“我不敢讓你們怎麼樣,但你們今天要想硬吃我這幾隻鴨子呀,不行,我就拼了這百斤肉不要,也要輾個道來!”

爭執中火氣越來越大,幾人又搶了幾隻在手中。

李永鵬顧得了這頭,顧不了那頭,就將鴨子全收回籠子裡,順着街道走。這夥人似乎存心與他作對,就一直跟着,只要李永鵬停下來賣鴨,就上前干擾。李永鵬見對方人多,又是些社會青年,自己要是來橫的,肯定討不了好。

有幾個幫手就好了!

可是,偌大一個鳳城市,誰認識你?誰會給一個小商販撐腰?李永鵬思來想去,只能看侄子盛仔有無辦法了。於是,丟下一句行話:“兄弟們,我李永鵬要不是這些鴨子在身,你幾個我還沒放在眼裡。行,既然你們不想讓我做生意,我就摞下這些負擔,與你們來個魚死網破!”

衆青年仍舊若無其事地跟着。

李永鵬不再顧忌這些鴨子,將籠子叫一個老鄉看好後,立即到師範學院找到了盛仔,又碰着了李宇益,講述了剛纔發生的情況。

席浩臻長子盛仔是鳳城師院大一學生,人帥,爲人仗義,很有人緣。

盛仔聽後勃然大怒:“真是且有此理!姑父,我找些同學與你一道,將雞鴨討回來。”

盛仔很有號召力,給班上的學生講了李永鵬被搶事件後,羣情激動,一下就聚起了四五十個學生,在盛仔的帶領下衝到了火車站。

李宇益每次從李永鵬手裡按時接過生活費時,還以爲母親有了生財之道,直到放假回家,才知道根本不是那麼回事,母親說代錢,往往是一句話,直到現在,仍欠着李永鵬幾十元未的債務。李宇益每想起永鵬不露痕跡的幫助,就熱淚盈眶,見李永鵬這次遇到困難後,立即約了十多個同學一道前往。

李永鵬指了指那幾個青年,說:“儘量不要動手,將雞鴨要回來就行了。”

幾十個學生呼地朝那幾人圍了上去,爲首的盛仔說:“哥們,我姑父拉些農產品到鳳城來賣不容易,你們不開錢就拿走幾隻不合適吧?”

那幾個青年一見盛仔及幾十個學生,就有些膽怯了,嘻笑道:“兄弟,好說,好說。我們本就是鬧着玩的,還給他就是了。”

李宇益上山砍柴時臉上劃了道疤痕,雖是書生樣,但苦日子讓他看起來腳粗臉大的,甚至比社會人員更煞人,清了清嗓子道:“我不希望我叔叔將來做生意再受到幹 擾,否則,我這幫兄弟也不認秤。”

這些社會青年都是欺軟怕硬的小混混,也不敢較真,就交出雞鴨,悻悻走了。

李永鵬見這幫學生給他扳回了面子,萬分感激:“各位同學,感謝大家了。走,到館子吃頓飯。”

衆學生都是些血氣方剛的小夥,拒絕了永鵬的好意。

永鵬掏出兩百元給盛仔及李永益:“拿去感謝這些兄弟們,帶我致謝。”

事後,那夥青年反而成了熟人,不再爲難李永鵬了,且道出了真相:原來李永鵬幾人將貨物送給曾啓強,引得早先與永鵬接觸的商販汪三等人眼紅,就讓社會青年來找渣,希望能夠佔據鳳壩市場的貨物。李永鵬才恍然大悟,仔細回味了汪三等人的態度後,確認了這個事實。

汪三仗着自己是鳳城市人,與李永鵬幾人合作了一段時間,明顯有欺行霸市的行爲。李永鵬就斷絕了與他們的交往,直到現在仍有三千元在他們手裡。

李永鵬知道真相後,深爲憤怒,直接找到汪三幾人,要求歸還債務。汪三幾人失去鳳壩的貨源後,生意就少了許多,嘻笑着要李永鵬再送貨來。李永鵬自然不願意,幾番追債未果,又叫上盛仔、李永益與一幫學生出面。汪三等人沒想到永鵬在鳳城還有幫手,雖都是學生模樣,但朝氣蓬勃地黑壓壓地一片,氣浪就可將人掀翻,他們知道,學生與兵哥都是些惹不起的激進分子,態度就軟了下來,並結清了債務。

李永鵬這次拿出了一千元酬謝,無論衆學生如何推辭,他也堅持遞給了盛仔和李宇益。

幾番爭奪,幾人的生意在鳳城市也才穩定下來。

李永鵬與李永才、李永靈三人一起做了多年的生意,相互間非常信任,五天算次賬的習慣就沒再堅持,改爲每個季度或半年結賬,從沒出現過較大的誤差。永孝來了一個月後,他發現三人間僅憑信用建立起來的財務管理體系有相當大的漏洞,試圖將他與李永鵬的賬攪在一起,李永鵬沒同意。永孝就將他的想法實施在李永才、李永靈二人身上,比如今天借李永才三百元,明天借李永靈四百元。到季末算賬時,這些賬就變成了糊塗賬。四人第一次算賬就在李永才家廂房裡,按這個季度的收入,每人可分兩千元左右。李永鵬的賬較獨立,也分得了應得的利潤。李永靈和李永才每人只得千多元,二人就不願意了,怎麼差這麼多呢?就將賬單重新拿出來算,總是同一個結果。二人才明白與永孝間的債務沒理清,轉而算起他們之間的賬。由於時間長了誰也記不清楚,哪回你借了我三百,哪回你又還了我二百,第二天也無法算清。二人就與永孝算得吵了起來,要求到水井旁的土地菩薩前宰雞驗證真實情況,永孝心虛沒答應,輕鬆應道:“賬歸賬,哪個和你們去宰雞。”算不清楚後,就請大隊的工作人員來幫忙算,這種賬,算的是良心賬,誰算得清。來了不到半年,就發生這樣大的爭議,誰敢和他做生意,三人一致同意將永孝除名。

而旁觀的村民卻聽得分明,都清楚是什麼回事。

永孝口風又不嚴,對村民們說:“我算賬就怕李永鵬,沒佔到他一分便宜,但那兩個傻子我吃了他們每人兩千多元。”

不知這話是否傳到了二人耳中,香秀是聽到了李宇舜等人給她傳過這個話的。

而這半年時間裡,永孝家境很是不順,先是牛摔死了,接着兒子住院動手術時發生了醫療事故,差點就沒緩過氣來。

村民卻嘖起了嘴:黑心錢吃不得。

他們純樸的心裡總是裝着因果循環的古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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