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瑞廣走出辦公室時好像被抽空了全身力氣一般,搖搖晃晃,宛若行屍走肉。
辦公室的文員小姑娘認識他,問道:“潘經理,沒事吧?要不要我給嫂子打個電話?”
潘瑞廣好像被踩到尾巴的貓一樣跳了起來,看清說話的人後連連搖頭:“不用,不用!我靜一會兒!”
出了杜氏建築的大樓,潘瑞廣回頭看着大樓,此時正好迎着陽光,在烈日下,這座大樓好像噬人的怪獸一般。
上了車後,潘瑞廣纔算稍微冷靜一些,他想了想,直接開車,半小時後,把車停在路邊,撥打了一個道路久遠的電話,然後把包裡一千多塊錢現金揣進口袋裡,其它的東西都丟在車裡,鎖上車門就走了出去。
搞建築的雖然天天在工地灰頭土臉農民工樣,嗓門大能喝酒,但起碼也都有專科學歷,能當項目經理的更是要國考考過一級建築師,智商上和學識上其實是碾軋一般小白臉的,畢竟起碼算是中高層了。
潘瑞廣先是走到路邊一個移動充值店,買了部山寨手機和一張不記名的電話卡。
然後鑽進旁邊一個浴池。
進了浴池,把衣服脫光,拿着山寨機裝上電話卡就走進了洗浴區。
大白天澡堂子里人不多,裡面負責收拾毛巾的老頭看潘瑞廣這樣子,撇了撇嘴,嘀咕着:“裝逼,進澡堂子裡洗澡還拿着手機,也不怕進水!”
潘瑞廣之所以如此做,是怕被監聽。
他覺得杜天痕能夠放他走,那麼必然是有萬全之策的。
他撥打了孫浩的電話,開門見山道:“我可以當證人,我不需要錢,我唯一的要求是,你們保證我家人的安全!我知道你們有這個能力,能夠讓杜家不得不找人替罪,就足以說明你們有這個能力了!”
從事情發生到現在還沒一個小時呢,孫浩迷糊了,他不明白潘瑞廣說的是什麼意思,他問道:“你遇到什麼麻煩了嗎?”
潘瑞廣笑了笑:“你可能還不知道,問你身後的人,他一定知道,好了,我等你回答!可以通過這個電話聯繫我!”
把電話貼身收藏好,走出浴池,潘瑞廣看到拖車公司的人正站在拖車旁邊打電話,而拖車就在他的車旁邊。
他連忙跑過去問是怎麼回事。
拖車公司的人說:“剛纔不是有人打電話說道路救援嗎?車牌號就是你的!”
潘瑞廣做出一副不知道的表情:“我真不清楚啊,哎呀,估計是有人惡作劇吧,也麻煩你們跑一趟了,這樣吧,你們給我開個單據,就說是換輪胎好了,我給你們小費……呵呵,反正是公司報銷,我無所謂的!”
既然潘瑞廣這麼要求,拖車公司的人也懶得去管這些破事,麻利的開單子,然後收錢走人。
忙完這一切上車後,他的手機就響了。
看到來電號碼,潘瑞廣嘴角露出不屑的笑容。
由於是公司用車,他知道車上是有GPS的,事實上他懷疑自己的手機和身上也會被裝有監聽器。
他鎮定的接通電話。
“怎麼汽車在北大街停了那麼久?”沒有任何客套話,杜天痕開門見山的問道。
潘瑞廣解釋道:“輪胎壞了,找了救援!”
“行,我知道了,那就這樣吧,你自己注意點!”
說完杜天痕就掛斷了電話,然後看向旁邊的秘書:“查下他是不是打道路救援電話了!”
秘書熟練的調出潘瑞廣的通話記錄,點頭說:“有打過道路救援!”
“再查查是不是有換胎!”
秘書撥打道路救援公司的電話。
那邊很快傳來反饋信息:“小姐您好,根據我們的查詢,車牌號爲……的車剛剛有進行過道路救援服務,具體內容爲換胎!”
杜天痕點了點頭,示意秘書把電話掛上。
※※※※※※※※
張家振古永鎮派出所的副所長,本來正在鎮上池塘裡釣魚思考人生呢,一個電話就把他給拉回了現實。
市局副局長童永森親自打電話過來,讓他去看一個現場,說是有些血腥,讓他有心理準備。
張家振對血腥沒當回事,但他對副局長的話是很聽的,所長和教導員去市裡開會去了,所裡他最大,一個電話,除了出任務執勤的人,別的警察都被他叫來了。
鎮派出所的車很雜,大衆系倒是比較少,他坐的是一輛雪鐵龍的車,坐在後排刷着手機,發微信圈,拍了張司機開車的照片,牢騷道:“真苦逼,大熱天還要出任務!”
下面立即就有回覆了。
“張所辛苦了!”
這是鎮上一家賓館的老闆回覆的。
張家振直接忽略了他的回覆。
“呵呵,大熱天的,是挺辛苦的啊!”這是交巡警大隊的一個支隊長回覆的,上次在市裡開會時認識的。
張家振連忙回覆:“哪裡,哪裡,你們比我們更辛苦!”
處理完這些回覆後,張家振開始瀏覽別的回覆,大多是些巴結、讚歎的回覆。
什麼“辛苦了”“真棒,還有司機開車”“牛逼”之類的。
看的他蠻開心的。
不過美中不足的是,他心中的女神,市刑偵大隊的甄秀媚沒有回他微信,不能讓女神看到自己的辛苦和風光,實在讓他覺得不開心。
“吱呀!”
一個急剎車。
張家振的頭撞到了後排上,他罵道:“我去,什麼情況,會不會開車?”
前面的小警察指着車前面說道:“張所,路被封了,過不去!”
“被封了?”張家振一愣,“在這裡還有人有權利封咱的路?”
可看向窗外,他就沒脾氣了,封路的是當地駐軍。
既然來了,張家振也只好下車,走過去對攔路的小兵說道:“這位同志,我是古永鎮派出所的副所長張家振,請問這是什麼情況?”
對地方上的領導,人家還是比較客氣的,敬禮說道:“張所長你好,這裡有些事,我們的人在調查!”
“我是接到報警說這裡有兇殺案,所以來看看,你們也是爲了這件事嗎?”張家振問道。
“不好意思,這個我不知道!”
張家振問道:“那能請你們領導出來,我問問嗎?”
“稍等!”
士兵說完敬了個禮就一路小跑進去。
沒一會兒,一個肩膀上掛着兩槓三星上校軍銜的精壯中年人走了出來,一身迷彩軍服穿在他身上,被撐的鼓鼓囊囊,顯然他身上很有料。
站在他面前,雖然身高比他高,但身材上的完敗還是讓張家振有些自卑。
“你好,我是駐南湖某部隊野戰團團長能勇銳!很高興見到你!”能勇銳先是行了一個軍禮,然後伸出雙手。
如此正式的介紹,張家振也手忙腳亂的敬禮,握手。
張家振問道:“能團長,這裡發生了什麼事?怎麼你們也出動了?一般情況下你們是不出動的啊!”
能勇銳笑道:“一般情況下是如此,但這不是一般情況啊!這涉及到當地駐軍!”
張家振一臉驚訝的表情:“能團長,這到底是……”
“呵呵,不涉密的地方我能和你說!”能勇銳笑道,“就是我們的一個軍官,在這裡遭到了襲擊,我們想這恐怕和間諜有關!”
反正吹牛不會死人,能勇銳也是可着勁的在吹牛。
“間諜?”張家振傻眼了。
“對!我勸你啊,這事少沾!還是交給我們部隊上好了!”能勇銳一副我是爲了你好的表情。
張家振連聲感謝,又寒暄了幾句後,退了回去。
司機看向張家振,問道:“張所,還進去嗎?”
“進你個頭,一點眼力勁都沒有,沒看到駐地的軍人在工作嗎?這事是咱們能管得了的嗎?”張家振訓斥道。
司機被訓的一臉委屈:“那咱們回去?”
“回去個頭!”張家振又訓。
司機快哭了:“這進也不是,回去也不是,咱們到底怎麼辦啊?”
“我回去,你們去問問人家駐軍,需不需要我們提供伙食、飲用水之類的啊!真笨,唉,軍民魚水情啊!”張家振說的還真有道理。
司機不敢反駁,只好點頭,這次連話都不敢說了,生怕說錯了出漏洞。
張家振回去的路上就給童永森打電話:“童局啊!我去不了現場,駐軍出動了!”
“啥?”童永森以爲自己聽錯了!
“駐軍,部隊!”張家振重複道。
“他們爲啥出動啊?”童永森傻眼了。
張家振說:“據說是軍人遇到襲擊,他們懷疑和間諜有關!”
“我去!扯淡吧!”童永森爆了句粗口,事情他知道原委,杜天痕沒道理騙他的,對方就是個小醫生而已。
但一個小醫生怎麼會牽扯到駐軍呢?
他打了兩個電話。
第一個電話是讓人調查楊小天現在到底在哪裡。
是的,他們到現在還沒搞清楚楊小天在哪裡呢。
第二個電話是打給杜天痕的,詢問杜天痕楊小天到底是什麼背景,爲什麼駐軍都會出動。
想了想,他又打了第三個電話,是打給武裝部的,讓武裝部的人旁敲側擊下,看能不能問出是什麼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