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華會所。
這家會所有官方背景,不少央企部門負責人或者部委單位的大佬也時常喜歡在這兒招待賓客,宴請朋友,所以,燕京的公子哥們大多數時候是不太喜歡到這裡來玩的。
用董小寶的話來說就是:和他們玩不到一塊去。
雖然董小寶他們都稱得上是年輕有爲,可是,坐在那些官威極重的老頭子對面,想必心裡也不會覺得多麼的舒服,而且也很難找到彼此的共同語言。
今天之所以過來,是因爲這家會所距離五棵松體育館比較近。
“來。喝茶喝茶。”董小寶做出邀請的手勢,笑呵呵的說道:“這家會所的茶葉不錯。他們在福建有茶園,會所裡用的茶葉都是他們親自採摘烘烤不加任何香料的送過來——你別看這些茶沒有那些莫名其妙的香味,但是口感很不錯。你試試。看看入不入得你的眼。”
唐重笑眯眯的看着董小寶,說道:“我好不容易來一趟燕京,就被你給拉過來喝茶。不知道的人,還以爲咱們倆關係多密切似的。”
唐重很早就答應張尚欣來給她伴舞,但是張尚欣一直沒有確定到底什麼時候把這個大包袱給抖出來給她的歌迷粉絲驚喜。
直到她的燕京演唱會日期臨近,她才親自給唐重打來電話詢問唐重的時間安排。
唐重此時正忙着拍攝《岳父萬歲》,特別找馮大剛導演請了一天假。上午請假,下午就飛到了燕京。陪着張尚欣彩排了幾次後,正好登臺參加晚上的演唱會。
他的時間安排的很緊,準備晚上去姜可人那兒吃頓夜宵,還要去姜家老宅看望一下姜老太爺,甚至姜可卿那個女魔頭也要約上見上一面,不然讓她知道自己到了燕京卻不和她打聲招呼,恐怕又是一番讓人聽的想死的冷嘲熱諷毒舌攻擊。
可是,張尚欣的演唱會纔剛剛結束,唐重卸了妝正準備出門呢,就被董小寶這個殺才給堵在了後臺。
“看你說的,你要是鬆一鬆口,從此以後你就是我妹夫。哥哥和妹夫的關係,這還不夠親密?”董小寶笑呵呵的說道。
唐重若有所思的打量着董小寶,說道:“怎麼?又是爲了聯姻的事情來找我?”
“難怪燕京的老少爺們都說你聰明呢。這話還真一點兒都不假。”董小寶苦笑。
“又改變立場了?”
董小寶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似的,差點兒就要從椅子上跳起來,惱怒的說道:“我什麼時候改變立場了?”
“既然沒有改變立場,那你還找我做什麼?”唐重冷笑。“上一次是勸我不要答應,如果你沒有改變立場,用得着急巴巴的把我拉過來喝茶?”
董小寶有些頹廢地坐在哪兒,說道:“我這也是身不由已。上一次我是代表自己的立場來找你,這一次我是代表家族的立場來找你——”
“那你想讓我選擇你的哪一個立場?”
“還是個人立場吧。”董小寶說道。“爺爺和三叔把這樁破事交給了我,讓我來做做你的工作。我今天晚上找你也是爲了完成我的政治任務。”
“真是難爲你了。”唐重嘲諷地說道。他知道,他和董小寶不是一路人。無論是以前還是以後。所以,他從來都沒想過要嘴下留情。先佔點兒便宜再說,以後彼此捅刀子的時候,誰輸誰贏還說不定呢。
“我不爲難。爲難的是菩提。”董小寶輕輕嘆息。“你也知道,不知道是誰把消息給傳了出去。現在整個燕京都知道姜家的唐重要和我董家的董菩提訂婚——你這麼一拒絕,菩提的面子也過不去。”
唐重盯着董小寶,說道:“這消息是不是你傳出去的?”
董小寶舉手向天發誓,說道:“我董汗青如果是那種小人,讓我天打雷劈從此以後女人見我就唾我口水。”
“還真夠毒的。”唐重譏笑地說道。“我不管你站在什麼立場,我也不管你有多少個立場,我的立場只有一個——我不答應。”
“你拒絕的這麼幹脆,讓我覺得很沒有面子。”董小寶盯着唐重說道。“我只有這麼一個寶貝妹妹,我們家裡人都爲她驕傲的不得了,你這麼做——好像我妹妹多差勁兒,配不上你似的。”
“我不是個好人,是我配不上她。”唐重說道。從來只見人給別人發好人卡,自己給自己發壞人卡還是頭一遭。
董小寶把杯子裡的茶水一飲而盡,說道:“好吧。我的政治任務完成了。”
“早就知道結果的事情,何苦呢?”唐重笑。
“你以爲誰都像你生活的那麼瀟灑隨意啊?”董小寶笑呵呵地說道。“現在整個燕京,能夠操縱家族大勢而不用被家裡壓迫的大概也只有你唐大少這獨一份了吧?”
“那咱們換換?”唐重笑着說道。他們只看到他頭上的花冠,誰又注意到他腳下的荊棘和陷阱?
“算了。各人各命,得認。”董小寶笑呵呵地說道。“你再坐一會兒,有人過來埋單。”
董小寶大大咧咧地走了,留下唐重一個人坐在茶室繼續喝茶。
唐重把泡過三泡的茶葉倒掉,然後又在茶壺裡裝上新茶葉,剛剛完成洗茶的工序,包廂門便被人推開,一道與衆不同的幽香飛進鼻孔。
唐重擡頭,和董菩提看過來的眼神正好碰撞在一起。
一個停下步伐,一個忘記了動作。
一個站着,一個坐着。兩兩相望,這種感覺熟悉又陌生。
還是唐重最先反應過來,指了指對面的軟座,笑着說道:“難怪大家都說董小寶豪爽仗義,就是埋個單也要專門找個漂亮妹子過來。誰跟他做朋友都覺得這是一件幸福的不得了的事情。”
董菩提走到唐重對面的位置坐下來,修長的美腿重疊在一起,笑着說道:“那你還把幸福往外面推?”
唐重沒想到董菩提會直接揭穿兩人之間的窘境,微微有些詫異的看着她,說道:“我可沒有把你往門口推。你還沒進門,我就在忙着爲你泡茶呢。”
“你知道我在說什麼。”董菩提看着唐重說道。
兩人很長時間沒有見面了。那次受傷尚未痊癒,她就獨自一人飛到了印度。在那裡,她進行最苦的修行和最純粹的天境冥想。
她忙着提高實力,也開始學着放棄。提高實力是爲了報仇,學着放棄是爲了——不再受傷。
當然,她也在尋找機會。
她要尋找一個一擊必殺的機會,她要讓唐重知道刀子刺破皮肉的感覺以及生命受到威脅時的絕望。
她爲了這一切而努力。
可是,計劃趕不上變化。一通電話把她招了回來,她面臨的處境卻是要嫁給這個她一心想要報復的男人。
人生如戲!
看到她抓着這個話題不放,唐重也就不再逃避,他把泡好的茶水放在董菩提的面前,笑着說道:“你是來誇我的還是來罵我的?”
“你覺得呢?”
“我說不好。”唐重搖頭。“這一次,我真說不好。”
“你不是學心理學的嗎?好像還取得了不錯的成績。”
“如果心理學能夠解決所有的心理問題,那就不是心理學,而是神仙術了。”唐重笑着說道。“再說,心理學也跟不上女人的心理變化。”
“我也不知道是應該誇你還是應該罵你。”董菩提說道。“我很欣慰你會拒絕,可又覺得心裡很不舒服。”
“我能理解你的感受。”唐重說道。“畢竟,這會傷害到你的自尊心。原本我是想把拒絕的機會留給你,顯然,你沒有接受我的好意。”
“我當然不會拒絕。”董菩提揚起小嘴笑了起來。眼睛圓圓的,亮如寶石的眼珠清澈純粹。嘴角微微翹起,臉頰露出兩個深邃迷人的酒窩。
都說臉上長酒窩的人會疼人,她其實是一個單純善良的女孩子。
以前是。
“我爲什麼要拒絕啊?”董菩提笑着說道。“我要殺你。和你接近纔有更多的機會。要是你在明珠我在印度,我可沒辦法千里之外飛劍取頭顱。再說,我拒絕,所有的壓力都堆積到我身上。你拒絕,他們纔會找上你做工作吧?”
“果然是最毒婦人心啊。”唐重搖頭嘆息。
“我這是聰明。”董菩提驕傲的昂着腦袋。
“是是。七竅玲瓏菩提心嘛。我早就聽說過這個名字的來歷。”唐重認真的點頭。
“那當然了。”董菩提更加得意洋洋。
兩人對視,然後一起大笑起來。
笑着笑着,兩人臉上的笑容卻漸漸的收斂了起來。
唐重輕輕嘆息,他知道,他們再也回不到以前了。
傷口好了,就可以假裝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嗎?
董菩提也臉色黯然,突然間擡起頭,說道:“唐重,和你商量件事兒。”
“什麼事兒?”唐重問道。
“你讓我捅三刀吧。”董菩提說道。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