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因爲監獄中的環境太過於壓抑,所以周桐的死,讓趙淮陽久久不能釋懷,正如趙淮陽所說,在盛東公司,最早的大樂、毛毛、周桐、趙淮陽他們,都屬於‘龍城系’的人馬,而如今的盛東公司,龍城系的人,只剩下了趙淮陽孑然一身,大龍和小胖雖然也是龍城人,但是嚴格來說,他們其實是屬於明傑派系的人。
曾經跟自己一同踏入社會,共同闖蕩了好多年的兄弟,一個個的離開自己,我能體會到趙淮陽的心情,而接下來的會見,趙淮陽的興致也始終不高,中午的時候連飯都沒吃幾口,不過史一剛說的也對,這些事,趙淮陽早晚都是要知道的,現在知道這些事,他在監獄裡還能自我調節,如果等到出獄之後才知道,那麼情緒失控的他如果惹出了什麼禍事,似乎就更糟糕了。
下午三點,我們結束了對趙淮陽的會見,三個人商量了一下,現在大L這邊的事情我們已經辦完了,也該繼續玩了,我們規劃了一下路線,打算先乘火車去北J玩一圈,然後從北J一路走走停停,目的地是新J烏魯木Q,然後轉拉S,最後在南方的沿途城市轉一圈,最後在哪玩累了,就直接飛回安壤了,確定行程之後,我們先是去車站買了到北J的車票,然後回到酒店,接上了糖糖和楊東還有林天馳,這天晚上我們沒吃什麼特色菜,大家找了一家還算上檔次的飯店,開始昏天黑地的一頓喝,因爲在監獄的時候,心情受到了一些影響,也因爲楊東和林天馳不捨得我們離開,所以這頓酒,我們喝了很長時間,白的啤的紅的,每樣都喝了,一圈酒下來,我直接就喝斷片了,只記得最後楊東扶着我去衛生間吐,我莫名其妙的想向問了一句:“小東,如果有一天,利益和友情擺在你面前,讓你必須捨棄一樣東西的時候,你會捨棄什麼呢?”
楊東聽完我的問題,還真的認真的思考了很久,笑了笑:“如果非要讓我選擇的話,我一定會捨棄利益,選擇我的朋友和兄弟。”
聽完楊東的回答,我也笑了,都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要跟一個文化人聊這些話題:“如果有一天,讓你在兄弟和生死之間做一個選擇,你又會怎麼做呢?”
“……”
我沒聽見楊東的回答,因爲在那之後的事情,我已經什麼都記不住了。
……
等我恢復知覺的時候,感覺自己好像躺在一張牀上,而且搖搖晃晃的,沒等睜開眼睛,就感覺自己要吐,接着往邊上一側頭。
“等會,忍住了!”我這邊剛要吐,就聽見了楊濤的聲音,睜開眼睛,一個臉盆已經遞到了我面前,接着“哇”的一下就吐了,吐完之後,我感覺自己清醒了不少,四下看了看,我們已經在火車上了,我也正躺在軟臥上,我們買的是普通軟臥,就像一個小房間一樣,裡面有四個牀鋪,兩個上鋪兩個下鋪,此刻糖糖和史一剛都在上鋪睡着了,我跟楊濤都躺在下鋪。
“喝口水,漱漱口。”楊濤見我清醒過來,遞過來了一瓶礦泉水,我漱了漱口,感覺特別的難受:“咱們上火車多久了?”
“大概五六個小時了吧。”楊濤笑了笑:“繼續睡一會吧,距離目的地還得十來個小時呢。”
“算了,睡不着了。”我搖了搖頭:“出去抽根菸。”
“走吧,一起去。”
楊濤我們倆出門之後,站在車廂過道那裡點燃了煙,我看着外面依舊漆黑的夜色,笑了笑:“昨晚這頓酒喝得真舒服,連我自己都記不清,我已經有多久沒喝的不省人事了。”
“是啊,不光是你,昨天離開飯店的時候,楊東也喝得躺在地上了,是林天馳和出租車師傅一起給他擡進車裡的,後來咱們到了車站,我們跟檢票員解釋了半天,說咱們四個是一個車廂的,我們能照顧你,他才放我們進去的,否則你那個狀態,他們根本不讓咱們坐火車。”楊濤停頓了一下:“還有昨天晚上酒店的帳,也是林天馳結的。”
“昨天那個酒店消費那麼高,你怎麼能讓他們結賬呢。”聽完楊濤的話,我頓時楞了一下:“他們幾個全都是窮學生,吃一頓飯花幾千塊錢,對於咱們來說不算什麼事,可能對於他們來說,好幾個月的生活費就沒了……”
“放心吧,這些事我已經想到了。”楊濤打斷了我的話,跟着笑了笑:“當時林天馳一直跟我撕吧,說那頓飯是他們給咱們送行的,咱們如果不讓他結賬,就是在侮辱他們,看那個架勢,我要是再爭下去,他就該撒潑打滾了,吃飯的時候,一共花了四千多,林天馳掏出了身上所有的現金,又刷卡什麼的,後來還打電話讓朋友送來了一千多,看的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不過後來在幫忙擡楊東上車的時候,我趁着他們倆不注意,偷着給他們倆的口袋裡,每人塞了一萬塊錢現金,當時大家都喝多了,他們沒注意到。”
“借錢給咱們結賬,這兩個孩子,還真有意思。”聽說楊濤給他們塞錢,我感覺踏實了一些,這幾天我們聊天的時候我才知道,林天馳因爲學習不好,畢業之後在星海廣場那邊擺了個地攤,賣一些兒童玩具和飾品、日用品什的麼,後來爲了陪我們,好幾天沒有出攤,楊濤給他留錢作爲補償,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畢竟我們走了,可是他們還得生活。
“是啊,這兩個孩子確實挺不錯,仗義,也懂事,尤其是上次的那個傻大個羅漢,身體素質更是沒的說,我感覺這幾個孩子如果去社會上混,應該也挺能吃得開。”楊濤聽完我的話,笑着迴應了一句。
“他們三個如果去了社會上,還真不一定能混的好。”聽完楊濤的話,我咧嘴一笑:“林天馳這個孩子雖然人不錯,但心思太重,做什麼事情考慮的太多,性格患得患失,瞻前顧後的,成不了大氣候,那個羅俊卿更不必說,雖然只接觸過一次,可是我一眼就能看出來,他就是個純純的愣頭青,如果真去社會上瞎混當,肯定是個惹禍精,沒人管着,用不了幾天就能把自己送進監獄去,楊東倒是不錯,看起來穩穩當當,也挺成熟的,但是身上的書生氣太重了,而且這個孩子文質彬彬的,也沒什麼侵略性,倒是能走的長遠一些,可是殺伐又不夠果斷。”
“人嘛,不都是磨練出來的麼,就像你當年剛步入社會一樣,打別人一棍子都不敢,現在不也在安壤形成氣候了嗎。”楊濤對我的說法倒是不以爲然,接着也笑了:“咱們呀,就是在社會上混久了,所以跟人交流的時候,總是喜歡用這些東西去衡量別人,仔細想想,人家羅漢去當兵,楊東又是保送的名校大學生,怎麼可能去社會上混呢。”
“也對。”聽完林天馳的話,我也笑了:“他們的人生跟咱們不一樣,以後肯定能夠生活的不錯,真要是走上這條路,這幾個孩子還真是白瞎了。”
“人的命,天註定,該來的躲不開,不該來的也彆強求,命運這東西,豈是咱們這些俗人能參悟的。”楊濤很坦然的迴應了一句,隨即話鋒一轉:“哎,據說北J天上R間那地方不錯,等到了地方,咱倆去轉轉,檢閱一圈啊。”
“你要這麼說,我還真不跟你犟!”
“哈哈!”
……
我們在火車上睡了一覺,在上午九點多的時候趕到了北J,因爲對路線也沒什麼規劃,我們就想起什麼玩什麼,三天的時間,G宮、C城、T安門升旗,X單、S剎海、Y明園、T壇,什麼都看了看,每天在什麼地方玩累了,直接就近找個酒店睡覺,至於楊濤之前提起的天上R間,我們倆倒是沒去,因爲在車上的時候,我們閒着沒事跟司機聊天,才發現自己真是井底之蛙,這次我們四個人出來旅遊,準備了三十萬資金,感覺已經不少了,結果跟司機一聊我們才知道,就我們手裡的這些錢,如果真被楊濤我們倆帶着去了天上R間,根本不夠看的,惹得我不禁感慨,這個社會上,有錢人真是太多了。
在北J逗留了幾天之後,我們也該繼續啓程了,這天晚上,我們幾個人商量了一下,決定在酒店住一晚,坐第二天的火車離開,等到晚上六點左右,玩了一天的幾個人在外面吃了頓飯,也都累得不行,全都回到了酒店休息,我則是一個人溜達着下樓,隨手攔了一臺出租車,坐了進去。
“小夥子,去哪啊?”
“Z竹橋。”我笑了笑,說出了一個地名。
……
一小時後,我付完車費下了車,隨後沿着路邊,走到了一座天橋上,看着周圍的景色和不遠處的建築發呆。
旅行或許真的是一件很輕鬆的事情,讓人在面對一些事情的時候,也會豁達很多,我腳下這座天橋,在當年跟張宗亮來北J的時候,我走過無數遍,當年我們來的時候,也是這個季節,站在天橋上看了看,除了橋上的我,已經不是當年的我,似乎周遭的一切,都沒有多少改變,正恍神間,又有兩個男孩帶着女孩向天橋上走來,看那些女孩的打扮,應該也是在夜場上班的,他們去的方向,只有一家夜店,肯定是當年我們的那一家,再一看他們走過來的方向,住的似乎也是我們當年的那個小區,橋上的兩個青年嘻嘻哈哈的打鬧着,旁邊的女孩們也有說有笑,有那麼一瞬間,我甚至感覺自己穿越了,感覺就像是看見了當年的冷磊我們一樣。
“哎,哥們!”就在那些人路過我身邊的時候,我忽然開口叫了一句。
‘刷!’
聽見我的聲音,那兩個青年集體扭頭向我看了過來。
“你們有沒有想過,或許有一天,你們也許會後悔,過今天這樣的日子。”我宛若精神病人一般,向他們開口問道。
“你說什麼?”
“我只是想問問,你們覺得自己想來會後悔嗎?”
“傻逼!”
兩個青年聽完我的話,其中一個罵了我一句,隨後帶着幾個女孩,很快消失在了街道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