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辦法?”東哥聽完我的話,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一樣:“一鐵礦的事,至少還有幾千萬的資金缺口,現在連我都已經束手無策了,憑你一個毛頭小子,能有什麼辦法。”
“憑我自己,肯定沒能力幫到你的忙,但是有一個人可以。”
東哥聞言,發現我不像在開玩笑,微微蹙眉:“我怎麼不知道,你還認識一個這樣的人呢?”
“我也是昨天晚上才認識的。”不等東哥問我,我便繼續道:“這個人叫楊庭業,是楊濤的父親,他是一個大集團的老總,而且還是什麼環亞商會的理事,總而言之,是一個很有錢的大資本家。”
“楊濤的父親,爲什麼要幫助咱們呢?”
“這件事說來話長,楊濤雖然是楊庭業的親生兒子,但是楊濤的母親,卻不是楊庭業的妻子,而且除了楊濤之外,楊庭業還有好幾個私生的子女,現在楊庭業的其他子女,都被他照顧的不錯,唯獨楊濤跟楊庭業的關係很僵化,是因爲當年……”我打開話匣子之後,就將我從楊庭業和楊濤那裡得到的消息,全都綜合在一起,給東哥講述了一遍。
過了差不多十幾分鍾,東哥聽完我的話,捋順了一下楊濤父子二人間的關係,看向了我:“現在的情況,是楊庭業歲數大了,也比較感性,所以想把楊濤這個流落在外的孩子召回到自己身邊,並且願意爲之付出一些巨大的代價,對吧?”
“沒錯,楊庭業跟我談的時候,說他可以無償的爲盛東公司補上競爭一鐵礦的資金缺口,唯一的條件,就是讓楊濤回到他身邊,當時除了這件事,他還給我開了幾個私人的條件,都被我拒絕了,但是一鐵礦的事,事關公司的前途和命運,我無權做出決定,所以沒有給他做出回答,臨走之前,楊庭業讓我帶句話,說他想見你一面,我想,這件事即使我不跟你說,他也會通過其他渠道聯繫你的。”
“呵呵,真沒看出來,楊濤家的老爺子,竟然這麼有錢,手筆可是真的不小。”東哥停頓了一下:“對於這件事,楊濤是個什麼態度?”
“楊濤母親的死,讓他至今都難以釋懷,所以他對楊庭業的感情並不深,肯定是不想走的,否則楊庭業也不會繞了這麼大一個圈子,找到咱們這些人身上。”我抿着嘴脣頓了一下:“楊庭業心中很清楚,楊濤除了咱們這羣朋友,在世上就只剩他一個至親了,只要咱們把楊濤趕走,那麼楊濤一定會跟他離開的。”
“也就是說,我如果想要拉到楊庭業的投資,就相當於把楊濤給賣了,對吧。”
“他們是父子,談不上賣。”我糾正了東哥一句。
“那這件事,你是什麼態度呢?”
“我提起這件事,只是因爲楊庭業讓我把話帶給你,而楊濤是我的兄弟,所以不論他怎麼選擇, 我都尊重他的決定,不過以公司現在的情況,無論你怎麼選擇,我都能夠理解,所以在這件事上,我沒有任何態度。”聽見東哥問話,我毫不猶豫的迴應了一聲。
“你這一句沒態度,就已經把自己的態度給表明了。”東哥跟我對了幾句話,體能已經消耗殆盡了,威威喘着粗氣,開始閉着眼睛休息。
看見東哥這副疲倦的模樣,我也感覺有些不是滋味:“楊庭業的名片,被我放在樓上了,如果你要跟他見面的話,我可以幫你約他出來。”
“不必了。”東哥在我開口的一瞬間,幾乎沒怎麼思考,便給出了答案:“你告訴楊濤,在他父親這件事情上,不管他怎麼選擇,別人都不會插手,他更無須因爲公司的命運和前途感到自責,還有,不管他這次是不是跟楊庭業走了,咱們都不會接受他父親的幫助,以及一絲一毫的饋贈。”
“不見?”聽完東哥的話,我頓時一愣,在進這個門之前,我心中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想法, 都是東哥會因爲楊庭業的條件而選擇妥協,沒想到東哥幾乎毫不猶豫的在瞬間便做出了決定。
“對,不見。”東哥側頭看了我一眼:“小濤加入公司的時間不短了,這些年裡,爲公司流過血,也流過淚,他跟我混了一場,即使我甘楚東不能帶給他什麼,也絕對不能用他去換取什麼,更不能讓小濤恨我。”
“可是你如果不答應楊庭業的條件,公司可能真的就沒有翻身的機會了。”
“楊庭業的事情,本就沒在我的考慮之中,自然也沒什麼可惜了的,我在外面混了這麼多年,這種用自己弟弟去換錢的事,我可做不出來。”東哥果決的作出決定後,對我笑了一下:“就算盛東倒了,我也認了,我這個人你還不瞭解嗎,我寧可在將來要飯的時候,身邊有幾個伴,也不願意在吃龍蝦的時候,身邊空無一人。”
“你要是這麼做的話,將來等你要飯的時候,我肯定幫你端着碗。”聽完東哥的答覆,我心裡瞬間開朗,且不論東哥的做法利弊如何,最起碼這種帶着人味的回答,讓我心裡溫暖。
“行了,我累了,去叫醫生過來吧。”東哥頓了一下:“還有,楊庭業開出條件的事,僅限你我知道,別跟別人講,免得給楊濤壓力。”
“哎,好嘞!”
……
當晚,我把東哥的答覆告訴了楊濤,對於這個答案,楊濤明顯也感到很意外,隨後在東哥的病房陪護了一宿,也不知道兩人是不是又聊了這件事,總之第二天一早,熬的眼圈通紅的楊濤離開病房後,雖然哈欠連天的,但精神狀態明顯好多了。
東哥這次醒來之後,依舊還是渾渾噩噩的狀態,基本上清醒幾個小時之後,就會再次昏闕或者陷入睡眠,但清醒的時間,也越來越長了。
不知不覺間,時間已經過去了半個月,經過一段時間的修養,東哥的身體情況也逐漸恢復,雖然不能下牀,但是思維已經不受影響,而且也能吃一些流食了。
這天早晨,我正在睡夢之中,就感覺有人推我,一睜眼,發現房間的燈被人點亮了,明傑也正站在我的牀邊,見我醒了,明傑笑了笑:“別睡了,去東哥病房,開會。”
“開會?”我迷迷瞪瞪的坐起身,看了一眼窗外,這時候天還沒亮呢,拿起手機看了看時間,一陣鬱悶:“這才早上五點,天還沒亮呢,開什麼會啊?”
“最近東哥只能躺在病牀上,也不能下地,所以作息時間特別規律,正好昨天晚上是我陪護,他剛一睜眼,就讓我叫你們了,我問他要幹什麼,他也沒說。”
“哎呀我去,我真是服了。”聽完明傑的話,我帶着起牀氣坐起來,伸手拿過了衣服:“早知道這樣,還不如讓他一直昏着呢。”
“行,一會我肯定把你的訴求,報告給東哥。”
“滾犢子吧。”我咧嘴一笑,穿上鞋之後,跟明傑一起下樓。
等我趕到東哥病房的時候,二哥、楊濤、史一剛他們幾個,都已經在房間裡了,但是一個個都哈欠連天的,一看也都是剛睡醒的樣子。
“東哥,這一大早上的,你瞎折騰啥呢。”看着其餘人也是一臉無奈的樣子,我最先抱怨了一句。
“還能折騰啥,禍害人唄。”史一剛見我開口,頓時幫腔:“他現在已經癱瘓在牀了,肯定是在牀上憋屈的心裡變態了,看見咱們這些健全的人有氣,所以就可着勁的折騰咱們,這東西吧,就跟老頭嫖.娼似的,即使他下面不好使了,那也得用手指頭上去戳兩下子,知道因爲啥不?”
“因爲啥?”
“心理變態,尋找異樣的快感唄!”史一剛無縫銜接的迴應道。
“哈哈!”衆人頓時鬨笑。
“小兔崽子,最近我沒收拾你,你又膨脹了,是吧?”東哥躺在牀上,被史一剛損的一點脾氣沒有。
“我跟你說,你還真別嚇唬我,給剛哥惹急了,我給你導尿管堵上,把你膀胱憋炸了,你信不?”史一剛看着基本沒啥行動力的東哥,十分不要臉的反駁道。
“小飛,你給我揍他!”東哥激動之餘,頓時咳嗽不止。
“行了,別扯犢子了。”二哥看見東哥臉都被氣紅了,擺手對史一剛比劃了一下,隨後看着東哥:“大哥,人到齊了,你找我們,到底啥事啊?”
東哥聽完二哥的話,也不跟我們鬧了,用胳膊微微撐了一下身體,我見狀,頓時上去扶着東哥,幫他靠在了牀頭上,東哥坐穩之後,沉默了差不多一分鐘的樣子,隨後重重的吐出了一口濁氣:“昨天晚上,我在牀上躺了一宿,翻來覆去的,一直在琢磨一鐵礦的事,我想你們應該也都知道,還有三天,就是一鐵礦公開拍賣的日子了,而現在咱們盛東,已經徹底失去了競爭的資格,雖然這件事大家都心知肚明,但是我覺得,還是應該正式通知大家一聲。”東哥沉默半晌,最後嘴角抽動了兩下:“在一鐵礦這件事情上,咱們敗了。”
‘刷!’
東哥話音落,剛剛還十分融洽的病房內,忽然陷入了沉寂,大家臉上的笑容也全都消失了,在我身邊的楊濤,也跟着雙拳緊握。
“人生這東西,就沒有一帆風順的時候,有人成,自然有人敗,我叫你們來,是想對你們說,最近這一段時間,你們做的很好了,真的做的很好,只是我甘楚東時運不濟,讓你們對我失望了。”
史一剛聽完東哥的話,挺直了胸膛:“東哥,我們跟你混,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這麼多年風風雨雨的走過來,什麼風浪咱們都經過,一次失敗而已,代表不了什麼,我想說的是,不管你是成爲了安壤最厲害的大哥,還是最後一無所有,哪怕淪落街頭,但你一天是我大哥,就一輩子都是我大哥,以後咱們就算出去要飯,我也先把肉給你吃。”
“話是好話,但是在你嘴裡說出來,是真難聽。”東哥聞言一笑,調整了一下情緒:“不過自己想想,小剛說的也沒錯,別管遇見什麼挫折,咱們都得繼續走,我已經想好了,這次爲了一鐵礦的事,我借了不少高利貸,如今事既然成不了,咱們就盡最大努力,把錢給他們退回去吧,別人幫咱們一次,咱們也別讓他們寒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