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強給我的這個地址,在很多年前,是城西區的園林處家屬院,時過境遷,如今這裡住的人,已經沒有園林處的家屬了,可是這個叫法,卻始終沿用了下來,這個家屬院的規劃很雜亂,由一塊塊密集的住宅區,組成了很大的一片平房區,因爲這裡地勢不好,而且住戶也多,所以從來沒有開發商對這裡起過拆遷的念頭,在這片一望無垠的住宅區內,其中一戶獨門獨院的住宅,便是冷磊一個姘頭的住處,據說他的這個姘頭,是一個身材火辣,長的很漂亮的姑娘,專業的舞蹈演員出身,當初毛躍進開金皇后的時候,爲了烘場子,花了很大的價錢才把這個姑娘挖到這裡,打算作爲吸引人氣的鎮店之寶,可是不知道怎麼的,這個姑娘,一來二去的就跟冷磊糾纏在了一起,而且還被冷磊拖下水,跟着他一起吸起了毒,成爲了他的‘御用炮架子’。
對於這兩個人褲襠之間的關係,我並不感興趣,此刻我唯一確定的,就是冷磊經常會出現在這裡,跟這個女人私會,而我要做的,就是等待冷磊出現,扣動扳機,一槍打死他,爲我們之間的恩怨,做一個最徹底,也最直白的了結。
我走在地形複雜的住宅區內,花費了很大力氣,才按照地址找對了地方,冷磊姘頭住的這個院子,在一個小巷子裡,這個巷子是一個死衚衕,進去之後,左右兩邊各有兩戶人家,巷子盡頭正對巷口的地方,也有一個黑色的大鐵門,這道鐵門的後方,就是我要找的院子,確定了位置以後,我趁着四下無人,兩步竄上了牆頭,隨後踩着房頂,向巷子最裡面走去,順着房頂向下看了一眼,這個院子裡面空蕩蕩的,在院子角落的地方,有一棵棗樹,棗樹下面是一個鐵籠子,籠子內還關着一條邊牧犬,聽見房頂上的聲音,邊牧一陣狂吠,但是並未引起人的注意,院子的最裡面,是一個平房,鋁合金的窗框反射着夕陽光輝,想來應該是新裝修不久,窗子裡面拉着厚厚的棉麻窗簾,阻擋住了我窺探的視線。
找到要辦事的地點之後,我也沒有急着進院子,而是盤腿坐在了房頂,緩緩點燃了一支菸,注視着院子內和巷子裡的情況。
‘嗡!嗡!’
我這邊正在等待的時候,口袋中已經調成震動的手機不住顫抖,我掏出來看了一眼,是楊濤打來的,想了想,掛斷。
‘嗡!’
我這邊的電話剛一掛斷,史一剛的電話又打了過來,繼續掛斷。
接下來的時間裡,我的手機不住的震動,史一剛、楊濤還有國豪,都開始瘋狂的撥打着我的號碼,我被擾的心煩,伸手按下了關機鍵。
‘嗡!’
正當我準備把手機關機的時候,楊濤的短信發到了屏幕上,我點開看了一眼:“小飛,下午的時候,東哥去了火化場,聽說葫蘆哥的骨灰已經被你帶走了,很生氣,已經急眼了,要你馬上回公司來。”
看着楊濤的短信,我嘆了口氣,準備繼續關機,結果楊濤的第二條短信又發了過來:“你別做傻事!有什麼問題,咱們兄弟一起扛着!”
翻了翻下一條,是史一剛的:“哥,我不知道你要幹什麼,但是你帶上我,行嗎?”
再下一條,是國豪的,內容很簡單:“給我地址,我這有槍。”
看見這幾條短信的內容,我心頭一暖,想了想,給他們三個羣發了一條短信:“照顧好自己,照顧好東哥,別找我。”
等短信發出去之後,我看了下時間,已經四點半了,接着把手機關機,順着身邊的一個煙囪扔了進去,不出意外的話,只要冷磊一到,我以後應該是用不到手機了。
我坐在房頂上,又等了十分鐘左右,巷子外面忽然傳來了一陣汽車引擎的聲音,隨着聲音熄滅,過了差不多五秒鐘左右,一個青年雙手插兜,邁步走進了巷子裡,看見這個身影,我一下子匍匐在了地面上,順着房檐的邊緣看着這個人,等到距離拉近之後,我牙關緊咬,伸手向懷裡的手槍掏了過去,瞄準了向我這邊走來的冷磊。
“磊哥,你等一會,我們找不到門!”我這邊剛剛舉槍,打算開火的時候,巷子外面又傳來了一陣喊聲,冷磊聽見這個聲音,駐足站在原地,看向了那邊,看見冷磊停下腳步,我咬了咬牙,沒有開槍,因爲此時我們倆的距離,加上屋頂和地面的落差,至少有十一二米,憑我的槍法,很難在這個距離對他一擊必殺,如果把他驚了,以後我再想找他,就更難了,想到這裡,我強忍着心中的怒火和急躁,打算等他走近一些再動手。
冷磊停下腳步之後,巷子外面也出現了幾個青年,手裡都拎着東西,最後面的幾個人,還搬着牀頭櫃和牀墊子什麼的,一起走進了巷子裡。
冷磊聽完青年的話,有些鬱悶:“操,我不是跟你們說了嗎,巷子走到最裡面,總共就一個門,你還能找不到,屬豬的啊。”
“哎,你咋知道的呢?”
“去你大爺,別鬧,快點搬!”
冷磊對着幾個人笑罵了一句,然後等他們走近了,跟他們一起向最裡面走去,我也再次舉槍,瞄準了冷磊,等我這邊剛舉槍的時候,那兩個擡着牀墊子的人,也湊巧走到了我們這邊,跟冷磊一起向裡面走去,那張碩大的牀墊子,剛好擋住了冷磊的身軀。
“操!”
看見冷磊被人擋住,我暗罵了一聲,隨後喘着粗氣,再次蟄伏在了房頂,我數了一下,冷磊身邊,一共有八個人,按照人數來看,即使我從房頂上跳下去跟他們拼命,能夠整死冷磊的機率也不大,如果這裡面再有兩個冷磊的死忠,很容易的就能爲冷磊創造出逃跑的機會,爲了保證事情的成功性,強行壓下了怒火,打算繼續等待一下,等張宗亮那邊的兩個亡命徒到場,再作打算。
就這樣,冷磊跟那些人一起進了院子,隨後冷磊率先進屋,其餘人也開始往裡面搬東西,期間還有一個穿着睡衣的女孩出來幫忙,想來應該就是冷磊的那個姘頭了。
我這邊在牆頭上等了差不多十多分鐘之後,院子裡面的門再次被人推開,接着那羣搬東西的小青年,全都嘻嘻哈哈的走出了院子,向巷子外面走去,而房間內的那個女孩,也從裡面插上院門的門閂,返回了屋子裡。
我探頭數了一下,八個人,一個不少,全走了,這時候天邊的顏色已經逐漸黯淡了下去,院子裡面的房子也亮起了燈,我估算了一下,此刻距離張宗亮手下的人過來,最多也不會超過半個小時,也就繼續盯着院子裡面的情況,打算等人手湊齊,在最大程度上保證事情的成功率。
隨着太陽逐漸西沉,空氣中的溫度也開始下降,我蹲在房頂上,凍的手腳發僵,眼神也一直瞟着巷口的方向,等待着白色捷達的到場。
‘咣噹!’
我這邊正在等待的時候,院子裡面傳來了一陣開門的聲音,隨後冷磊帶着一個鴨舌帽,大步流星的向院子外面走去,看見冷磊出門,我頓時皺起了眉頭。
‘嘩啦!’
這時候,冷磊已經拉開的鐵門的門閂,走出了院子,與我只有六七米的距離。
‘踏踏!’
冷磊走了兩步之後,駐足站在原地,掏出一支菸叼在了嘴裡,用手擋着風,點燃了火機。
‘刷!’
看見冷磊站在了原地,我短暫猶豫了不到一秒鐘,掏出槍,瞄準了他的方向,果斷扣動了扳機。
‘砰!’
一聲槍響,子彈打在冷磊身後的鐵門上,閃起了一陣火花。
“操!”正在點菸的冷磊聽見槍聲,把手裡的煙盒一扔,轉身就要往院子裡面跑。
‘砰!砰!砰!’
看見冷磊轉身,我手指不停勾動,頃刻間又是三槍點射,隨後他的身子一歪,‘咕咚’一聲撲倒在了地上。
‘噗通!’
看見冷磊中槍倒地,我心頭大喜,順着房頂直接跳到了地面上,邁步就向他跑了過去。
此刻冷磊趴在地上,身後右側肩胛骨的位置,已經被子彈擊中,爆開了一個拳頭大小的彈洞,人也趴在地上,吃力的想要掙扎着爬起來。
“艹你媽!你想沒想過,有一天你會落在我手裡!”看見冷磊的模樣,我心中的恨意滔天而起,伸手向他的後衣領抓了過去,但是在伸手的過程中,總感覺有些不對勁,因爲此刻空氣裡瀰漫的,只有衣服被子彈打穿的焦糊味道,卻沒有一絲血腥味,我伸手,抓住地上這人的衣領子,使勁往起一拽,直接順着他衣領的縫隙看見了裡面的防彈衣,把這個人翻了個身之後,我的表情再次僵滯,因爲這個鴨舌帽下面,是一張由於疼痛而五官扭曲,但是卻讓我完全陌生的面孔。
“媽了個B的,把人堵住!快!”
隨着巷子外面傳來了一聲吆喝,一陣嘈雜的腳步聲泛起,之前那八個已經離開的青年,手裡拎着長刀和私改獵,一股腦的向我這邊奔跑了過來。
“艹你媽!”看見身後衝過來的人,我擡起手,對着地上這個人的太陽穴,猛地砸了一槍把子,隨後一咬牙,向着前面的房間就竄了上去,之前我在這邊踩點的時候,已經觀察過前面的房子了,這個房子的後窗,全都都裝着防盜的鋼筋護欄,除了正門,沒有任何出口,也就是說,雖然門口這個被我擊中的人不是冷磊,但他本人絕對還在裡面。
事情發展到了此刻,我已經沒有心情去思考,自己究竟是在哪一個環節上出了紕漏,更不在乎自己是爲什麼中了埋伏,因爲今天過來之前,我已經做好了接受任何下場的準備,既然不能全身而退,那索性就跟他們同歸於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