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楊羽直到天快亮了才睡着,第二天便直接睡到中午,剛剛纔起牀洗了一把臉,就接到楊豪打來的電話,說是任廣飛叫他們去一品香園喝早酒。
任廣飛、楊豪們有時候會早上起來喝幾杯老白乾,早酒便是他們的笑稱。
這一品香園是市一中最上檔次的酒樓,即便是市一中的教師,也只是必須應酬的時候纔會光顧,以前楊羽可不敢想到裡面吃飯,所以走到一品香園外面時,心中對任廣飛有些佩服,他還是學生,生活費肯定不會有多少,卻能經常請兄弟們吃飯,出手大方,今天又在一品香園,由此可見,他撈了不少錢。
相形之下,自己可就差得遠了。
楊羽到了一品香園門口,看了看一品香園的大堂,走了進去。一個掛着紅色綬帶的迎賓小姐迎了上來,上下打量了一眼楊羽,眼中閃現一絲鄙夷的光芒,隨即斂去,擠出笑容說道:“你是要吃飯還是找人?”
楊羽說道:“我來找人,飛哥叫我來的。”
那迎賓小姐態度立馬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變,笑着說道:“原來是飛哥的朋友啊,請跟我來。”轉身在前面引路。
楊羽跟着那迎賓小姐穿過大堂,走到了後院。
這一品香園傍河而建,後院靠河的一面有一排雅間,全是用竹籬笆搭建而成,頗有農家小院的韻味,十分優雅。客人坐在其中,若是打開窗戶的話,時不時有微風送來,說不盡的愜意。
那迎賓小姐走到東首的一個雅間外,回頭說道:“飛哥們就在裡面。”
楊羽點了點頭,推開雅間的門走了進去。一走進雅間,就聽楊豪爽朗的笑聲:“哈哈,昨晚上那個史老闆真是上道,一人塞了一條印象給我們。真是後悔呀,要是早知道史老闆這麼大方,咱們應該叫上楊羽,多叫點人去,一人一條,光拿出去賣就發了。”
楊羽不禁搖頭,土匪就是土匪,這外號沒白叫。
“說楊羽楊羽就來了,楊羽快過來坐。”
任廣飛看到楊羽,笑着招手說道。
楊豪哈哈笑道:“楊羽,你昨晚先走可虧了。”
楊羽已經有了煙癮,但煙癮不大,也不覺有什麼吃虧,反而覺得昨天晚上和何倩表白,她沒有直接拒絕,是一大收穫。便笑着說道:“自己兄弟,你拿和我拿都是一樣,沒什麼分別。”說着走到任廣飛身邊坐下,又說道:“飛哥,這兒這麼貴,來這兒吃飯有些浪費了吧。”
任廣飛笑道:“這有什麼浪費的,今天我叫的都是真正的兄弟,花再多又有什麼關係?”
楊羽看了一眼現場,整個雅間裡只有六個人,任廣飛、楊豪、吳昆,另外還有兩個人。
這兩人分別是一個個子一米七左右,身體結實,肌肉虯結,皮膚黑黝的男生,這人楊豪曾經指給他看過,正是任廣飛這邊高二屆的老大金大彪,外號彪子,這人是個直性子,敢打敢衝,絕對一橫人。
對面一人楊羽從來沒見過,又高又瘦,顴骨凸起,兩邊臉頰凹陷進去,奇醜無比,但目光銳利,一雙手又長又大,給人一種陰狠莫敢直視的感覺。
任廣飛隨即指着那奇醜無比的高個子說道:“楊羽,這個是老高,我的結拜兄弟。”
楊羽欠起身來,伸出手,笑道:“你好,我是楊羽。”
老高與楊羽握了握手,點頭示意後坐下。
任廣飛隨即又指着金大彪,說道:“這個是彪子,你見過吧。”
楊羽點頭說道:“見過。”又與彪子握了握手。
彪子隨即端起兩杯啤酒,站起來說道:“楊羽,第一次在一起吃飯,咱們喝一杯。”
楊羽笑着說了一聲“好”,接過杯子與彪子喝了,隨後拿起一瓶酒倒了兩杯,與老高碰了一杯。
這個老高似乎不大愛說話,楊羽敬他酒,就只點頭說了一聲“好”,便接過酒喝了。
任廣飛隨即招呼服務員進來,開始上菜,一幫人便在雅間裡邊喝酒邊吃起飯來。
楊羽陪着衆人,心中想到何倩,也不知她吃過飯沒有,想叫她來,但看在場的人都是混的,就放棄了這個念頭。
吃了一會兒,任廣飛對彪子說道:“彪子,我們都快畢業了,以後咱們這邊的人都交給你帶了,改天我找個時間帶你去見一下六哥。”
楊羽聽任廣飛的意思,是要選彪子當下一任老大,想起他昨夜的話,知道他已經打算淡出這個是非圈子了。
彪子連忙拍胸脯,口沫橫飛地保證道:“飛哥放心,我一定帶好人,不會丟了飛哥的面子。”
任廣飛點了點頭,說道:“以後我會和老高長期呆在馬場那邊。”看了看楊羽和楊豪,說道:“你們兩個性格比較衝動,以後小心一點。”
楊羽知道任廣飛是好意,點了點頭說道:“我知道飛哥。”
任廣飛又單獨叮囑了吳昆兩句,讓他看着楊豪一點,別讓他惹出什麼禍事來。
吳昆和楊豪自進市一中起,便鬼混在一起,吳昆的話楊豪還是要聽的。
任廣飛說完這些,又笑着和衆人喝起酒來,雖然依然是那麼豪氣干雲,但眉宇間隱隱有些擔憂之色。
雖然說將下一任老大的位置內定下來,但他走後就沒人能壓得住李躍進,彪子也不能,這一幫子弟兄以後的日子可想而知,要麼忍氣吞聲,要麼被李躍進帶人欺凌,直至不堪忍受,脫離校園。
曾幾何時,這兒是任廣飛的天堂,兄弟們走哪不風光?現在卻淪落到現在忍氣吞聲的田地。
任廣飛很明白這一切全因爲一個人的崛起,那人連他任廣飛都招惹不起,那就是吳鴻文。
說起吳鴻文,他也是被人逼出來的,讀初中時候成績非常好,和以前的楊羽一模一樣,只不過他一進入二中讀高一,就遭遇到學校裡的混混敲詐勒索,好幾次被打得鼻青臉腫。
這件事被他父親吳長興知道了,吳長興心疼兒子,便帶他去見山哥、海哥,山哥、海哥和吳長興是結拜兄弟,見吳鴻文在學校被打,哪還不發火?當場開車載吳鴻文到二中,將那幾個經常欺負吳鴻文的小混混叫出來讓吳鴻文打,並叫那幾個小混混在二中校門口足足跪了一天。
從那以後,所有人都知道吳鴻文是山哥、海哥的侄子,人人忌憚他三分,久而久之,他就混起來了,到了現在,J市所有中學都有他的小弟。
任廣飛心中很不是滋味,但也無可奈何,論背景、實力,他和吳鴻文完全不在同一個層次,不具任何可比性。
從一品香園出來,任廣飛有些醉了,由老高扶着上了一輛出租車,臨走時不忘回頭對楊羽和楊豪說道:“小羽、小豪,飛哥不是吹牛,換着兩年前,他吳鴻文在我眼中屁都不是,我想將他搓圓就搓圓,捏扁就捏扁。”
老高見一中校門口學生很多,連忙勸道:“飛哥,你醉了,咱們先回賓館吧。”
楊羽和楊豪也知道這些話傳到吳鴻文耳中,恐怕會生出什麼事端,也紛紛勸任廣飛回去休息。
任廣飛走後,楊豪狠狠地將菸頭扔在地上,吐了一口口水,說道:“媽的!”伸腳狠狠地碾起菸頭來。
彪子走上前,說道:“吳鴻文這麼張狂,也囂張不了多久了。”
楊豪苦笑着搖了搖頭,吳鴻文這麼深厚的背景,一般人能動得了他?怎麼可能,可想而知,不出一年半載,整個J市將會是吳鴻文一個人的天下,即便是六哥這樣的老江湖,也得退避三舍了。
楊羽心中也有一萬個不服,任廣飛對他一向很好,看任廣飛這麼失意,禁不住生出同仇敵愾之心。
又想,如果吳鴻文的人不搶乾隆山莊的場子就算了,若是敢染指乾隆山莊的場子,那就豁出去和他拼了!
四人在原地說了一會兒閒話,彪子說道:“我還有事,先走了。”
楊羽微微一笑,說道:“你去吧,我也要回去了。”
彪子走後,楊豪回頭對楊羽說道:“楊羽,我們去我住處繼續喝?”
楊羽笑說:“我還有點事情,你們去喝吧,不用管我了。”
楊豪想起楊羽昨晚上急着要走的神情,露出一個瞭解的笑容,說道:“明白,是不是在等你們班長的表妹。”
楊羽乾笑了幾聲,算是默認。
楊豪拍了拍楊羽的肩膀,說道:“走了。”
楊羽點了點頭,吳昆也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走了。”
楊羽目送二人離去,轉回頭看向一中。他今天陪任廣飛喝了不少酒,有些醉意,看一中似乎也漂亮了不少,想起自己在這所學校讀了兩年多,將近三年,有些不捨的情緒衝上心田來。
看了一會兒,掏出手機撥打林曉慧的手機,在撥了三個號碼時,又遲疑起來,她說她要考慮一下,我現在就約她見面,會不會急了點?
酒意上涌,霍地生出一股子衝動,管他的呢,我就是要現在見她,非要她當我女朋友不可!她要是不答應,我就帶人去礦一中,威脅礦一中那些追她的男生,看誰敢追她?
不知不覺,楊豪的匪氣已經傳染到他身上。
“嘟嘟嘟!”
連按幾個號碼,沒有絲毫不爽,果斷乾脆。
電話通了,他拿起手機放到耳邊,說道:“喂,班長,我是楊羽,你表妹在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