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幫你們抱一下好嗎?”牡丹笑着看着英敏。
“不耽誤你做生意呀?”英敏不好意思的搖搖頭。
“這耽誤什麼?一會的時間,誰家都有小孩子的嗎,一代一代的往前趕!我又不是人販子,怕什麼?”牡丹說着,就要過去接孩子。英敏看一眼袁秀秀。
袁秀秀就點頭說:“也行,閨女,就讓您這阿姨幫忙抱一會章華吧,你快一點回來就行了,啊!”
英敏把章華遞給牡丹,親親章華:“小乖乖,姑姑買菜去了,要奶奶抱抱啊!給姑姑拜拜!”然後向章華揮着手轉身去了市場。
牡丹拿着章華的手,向英敏的背影揮舞着:“給姑姑拜拜!”
然後,回過身來,故意問袁秀秀:“大姐,你閨女這麼漂亮啊,我還以爲是你兒媳呢?”
“嗨!”袁秀秀長嘆一聲:“是我幹閨女,我倒想她是兒媳,兒子犯混!”
牡丹抱着章華,看着玉亞,故意高興而驚訝的說着山東話:“哎呀,他們兩個怎麼好像雙胞胎呀?你老太婆太有福氣了!出來進去做小車,人旺財旺啊你們家!”
“嗨!託你的福!”袁秀秀很不高興的樣子。
牡丹發現自己多嘴說錯了話,她本來是沒話找話,想多給養婆袁秀秀說句親熱話,忽然想起養婆本來就一個親生的愛娟,閃陽又被章家要走了,自己又離家出走,把章華玉亞撇給袁秀秀,本來不該她老人家操的心,現在也非操不行。牡丹就親親章華的小嘴,章華咯咯笑了起來,牡丹再親,章華又笑。
袁秀秀看一眼牡丹說:“將來我這孫兒不仿他爸,肯定是老色,誰親就讓親。我兒子從小除了跟牡丹親親摸摸的,誰都不喜歡親,直到現在還別的像糞叉一樣,又怪又硬!就喜歡牡丹又不會疼牡丹,又不會理解牡丹!嗨!”
牡丹仍然逗章華笑着,聽了養婆的話,卻忽然無論如何忍不住情緒激動,只想大哭一場,又親一次章華,在逗章華笑的時候,故意拿章華一隻手,抓一下自己的眼睛,就裝腔作勢的說:“哎喲,小乖乖,你真壞,撓着奶奶的眼睛了,把奶奶的眼睛撓瞎了非要訛着你不可!”牡丹話是笑着說的,臉還是笑着的,卻閉上眼睛,眼淚滾滾流出。
“哎呀,大妹子,真不好意思啊,礙大事嗎?要不,咱去醫院看看?”袁秀秀慌里慌張靠近牡丹。
牡丹仍然笑着:“能礙什麼事?小孩子的手,肉肉嘟嘟的,可能手心有點汗,汗鹽淹了一下,沒事了,淚水一洗,就好了!”牡丹急忙擦一把淚,睜開眼,強忍激動,哈哈一笑。
“對不起啊!給我抱着吧!”袁秀秀伸出一隻胳膊去抱章華。
章華不買賬的扭過臉去。
“哎喲,這小傢伙,看你奶奶這裡又有好吃的,又有好玩的是不是?這麼一點,就學會鴿子眼了?”袁秀秀笑着,又轉到章華面向的一方。
章華忽然哭起,一面又將臉扭向牡丹,並且雙手抱緊牡丹,額頭使勁往牡丹懷裡蹭。像聞出了牡丹身上的媽媽味道。
“哈哈,小傢伙,賴上我了!”牡丹眼裡噙着淚,面上卻強顏歡笑:“還不嫌奶奶身上髒啊?唉,不是我還要給我們家老頭子做飯洗衣服,我就天天帶着你!”
“大妹子,我正想說這話呢,你這樣說了,我都不好講什麼了!”袁秀秀長嘆了一聲。
“你們是河南的吧?廣州這邊河南人老多,我們山東人去東北的多,過去都說叫闖關東,我女兒都嫁到東北去了。”牡丹自顧自說着滿嘴的謊話,下巴親暱的在章華頭頂上輕輕的摩擦着。
這種摩頂慰子,是牡丹過去一邊給孩子餵奶,一邊哄睡孩子的絕招,通常,章華都是在牡丹懷裡,吃着奶的時候,就呼呼大睡了。
今天,章華似乎尋回了這種久違的母親關懷,久違的慈母大愛,一雙小手從牡丹腋下抽回,在牡丹的胸前摸索着。
頓時,一股強烈的母愛,一股燃燒的母子深情,像要爆發的火山,在牡丹的胸腔內沸騰:‘兒子,我的兒子啊,爲守候兒一面,半年的風吹雨淋,娘還害怕被認出來,大禍降身啊!’牡丹開始控制不住雙腿發抖,她爲使自己不至於倒下,多親近兒子一刻時間,後退一步,坐到三輪車的廂架上。
遠遠地看見城管來了,牡丹急忙把預備的雨衣鋪蓋在車廂的蘋果上,讓章華坐上去,她在心裡對章華說:“兒子,希望你長大,不會像你爸爸一樣,是一個膽小怕事,缺乏主見的人!
從小看不出來,小事看不出來,處理感情問題上,就看得出你爸爸是一個很無奈的人!毫無意義的責任也要承擔在他自己肩上,好像真當地球離了他就不會轉動!
雖然,過去媽媽曾經對爸爸說過,他是我的地球,我是孩子的地球;我失去了他,失去了地球;孩子失去了我,失去了地球,可如今,在我的生活裡,離開了你爸爸,我雖說轉得不那麼自然了,但我還照樣轉;你和玉亞離開了媽媽,不也是照樣活得好好的嗎?
有人欺負我,他只會委曲求全,不敢替我撐腰說話,你的爸爸是什麼?是你媽媽的脊樑骨,是你媽媽的腰桿,他不給我腰桿,不給我脊樑骨,就挺不起腰桿!所以,我不怪你們的爸爸不找我回家。
我可憐的兒子,可能媽媽對待你們狠心了一點,可我不狠心行嗎?如果我不狠心,你們的媽媽能有活命嗎?就連你們的二百五老爸都不理解我的苦衷,大人的事,只有到了你們長成大人的時候纔會明白,或許永遠都不能明白。你們不知道人的自私和殘酷,並不是壞事,不能在你們心靈裡種下仇恨!就是長大了,都不能讓你們種下仇恨!”
轉眼冬至,這天下午,牡丹因爲整天沒有看到章華玉亞,就又繞路經過玉瓊閣背後的廣從大道,神色慌張的遠遠地往玉瓊閣觀望着,沒有看見章華玉亞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