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很快就接通。
那頭的人已經有了預料,黎葉剛開口,他就急聲問,“你在哪裡!我現在已經到醫院!”
黎葉對這裡也不熟悉,他說他已經到了醫院,就是已經找了過來,想到兩人就在同一個城市,也許彼此相隔並不遠,她心意涌動着異樣的情緒窠。
看了眼窗外,她將自己記下的地點告訴他,對方向沒有概念,她不知道自己所處的位置和他有多遠燔。
尹正鐸記下來,知道她已經逃離那個地方,多少能放點心,“你在附近藏好,不要出去,我馬上過去找你!”
她不捨得掛斷電話,他在那頭也擔心着,想馬上飛到她身邊去,“葉兒,我離你有點遠,大概要兩個多小時,你等我。”
一句你等我,讓黎葉心頭涌動着熱流,她點點頭,雖然他看不見。
兩個小時而已,黎葉將門窗關好,守在那裡,盯着牆上的時鐘,一分一秒的盼着。
累得有些虛脫,她靠在那兒,裹着衣服打盹,過了一陣子,她聽見樓下傳來嘈雜的聲音,警惕心驅使她起身過去,趴在窗戶,就看見樓下正涌進來幾個黑衣肅穆的人。
那打扮,和她在蒂克家裡看到的別無二致,她心裡一顫,開門就跑出去。
找了個消防通道,她迅速的跑下去,通往的是個狹窄的巷子,她跑進去,一口氣也不敢歇。
怕他們追上來,她在一個堆廢棄雜物的角落藏了許久,老蒂克失蹤,他們一定會嚴加搜捕,她已經不知道老蒂克的下落,如果被抓回去,她要遭受的可想而知。
躲在那裡,不敢出聲,心裡期盼着時間快點走,他們不知道是碰巧搜過來,還是得到了什麼消息……
惶惶不安中,她感覺身上突然起了變化,劇痛襲來,她急忙往身上摸去,摸到一片破碎的玻璃碴,她腦子裡一陣空白。
慌忙打開口袋,不知道什麼時候,裡面的瓶子已經碎了,裡面的液體也已經流失殆盡,她跑的太急,一直也沒有注意到這裡。
連幾天都撐不下去了,她捧着那些碎片,滿腦子都是惶然。
痛意漸漸的涌上來,倒在那兒,她失去了意識,全身都在抽搐,都在劇痛,好像被一雙大手用力的擰攪着。
趕到旅館的時候,比預料的晚不少,路上交通狀況不好,就算僱傭了當地的司機,也還是走的不夠快。
按照電話號碼,找到房間,已經人去屋空,問了工作人員,說來住宿的確實是個和黎葉很相似的女人,但是他們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不見的。
聽着工作人員說,估計是蒂克那幫人剛剛來過,尹正鐸想了想,黎葉應該就在附近還沒走遠,但是也擔心,她的行蹤已經泄露,那些人也會在附近搜索。
擔心她在被那些人抓回去,他帶人抓緊去找,可是在附近找了很久,卻一點蹤影也不見。
她不見人,可能是已經另外找了藏匿的地點,也可能,是已經被抓了回去,他心裡一直焦慮着,就算是這麼近,他仍舊不能見到她,不能保護她安全。
想想,叫他五內俱焚一般的難受。
他心裡卻抱着希望,如果黎葉沒事,她會在安頓好之後再聯繫他,可是並沒有,一天過去,她沒有一點消息。
他擔心她是被抓回去了,想從蒂克家族手裡要人,不是容易的事情,他們又在這裡勢力龐大。
想盡辦法,旁敲側擊的打探消息,那天在旅館附近的人看到蒂克家族的人出現,但是並沒有看到他們帶走什麼人,他又存着希望,她沒有被帶回去,但是爲什麼,她這麼久都不想辦法和他聯繫?
一邊加緊打探,他時刻都拿着手機,生怕錯過了一點消息。
又過了兩天,看情勢,蒂克家族還在不停的加派人手搜尋,看樣子,是沒有將人找到。
他鬆了口氣,黎葉還在某個地方等着他過去,她沒有來電話,是她現在處在的環境不允許她和他聯繫,一想,她一定又落入了不太好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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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洞洞的倉庫裡,躺在
那裡,黎葉已經沒有力氣爬起來動一下。
那天躲在附近,她毒發,身上的解藥也全數打碎,她每一天都要遭受劇痛折磨,每一次都以爲生命就此終結,可是她熬過來,熬過來的結果,就是又要再一次受罪。
她好幾次想放棄,但是又硬咬牙,想去找尹正鐸,可是現在她這個樣子,沒有力氣動一下,也覺得這個樣子,已經沒有必要再出現在他面前。
躲在這個地方,她覺得自己都已經開始腐爛了,和垃圾一樣,馬上就要成爲一堆腐肉。
沒有臨近死亡的時候,沒有這麼真切的感覺,原來一點點看着生命流逝,是這樣的感覺,充滿了遺憾,從來不覺得時間寶貴,現在只想,如果能多給她點時間,她一定不要揮霍浪費,做自己最想做的事情,把早就應該去面對的事情都解決掉,再死,也不要帶着一點遺憾。
躺在那裡,她嘆息,就這麼走也好,她在最後,也說了最應該說的話,不讓他看到自己現在的樣子,也好,她都知道,現在她已經慘不忍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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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正鐸就在黎葉曾經住過的房間住下,以這裡爲圓心,她一個人,走不會太遠。
房間裡也有她留下的痕跡,她那天走的太急,外套落在了椅子上沒拿走。
他拿着那件外套,心裡只怕這是最後能得到的和她有關的東西,已經快要翻遍了這裡,她仍舊沒有一點進展。
夜幕降臨,他往住所回,沿途買了點東西墊墊肚子,拿着溫熱的食物,心裡只擔心她這幾天的情況,東躲西藏,不知道有沒有東西吃,有沒有地方睡好覺。
這幾天也不停下雨,氣溫不高,她會不會受凍,會不會挨澆。
走着這條街,她興許不久前才走過,他看着遠處的路燈,雨絲飄落,這種滋味太過難熬,她到底在哪裡,到底他們還能不能等到再見的一天。
幾個小孩子嬉鬧着跑過去,追逐着跑過去,他看了會兒,想起家裡的兩個,打電話回去,陳鶯說兩個孩子不見了爸爸,鬧騰的很,他擔心,卻不得不狠下心。
幾個小孩鑽入巷子,他轉頭繼續往前走,雨絲落在肩頭,浸入衣服。
不多久,身後傳來孩子的尖叫聲,他回頭,就見孩子們驚恐的跑出來。
幾個孩子邊跑邊喊,“有人死掉了!有人死掉了!”
他蹙眉,順着方向走過去,有膽大的孩子領着他找過去,那是個堆積雜物的角落,邊上是個小倉庫,已經廢棄已久。
他走進去,看到倒在地上的人影,孩子們不敢往前去,他走過去,神經都開始緊繃。
趴着的那個人很瘦,身量是他所熟悉的,他知道自己太敏感,可是他不想放過任何一個可能的發現。
走過去,他將那人翻過來,看着她蓬亂頭髮底下的臉,他如同被雷集中。
握着她的手,已經冰涼,他喉頭髮哽,顫抖着,伸出手指試探着她的氣息——
幾乎感覺不到任何氣息流動,好半天,他依稀感覺到了一點微弱的熱度,顫抖着,他將她一把抱過來,快步的朝着門口衝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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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完,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