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顧衛理也是冒險對牟言說出自己發現的疑點。畢竟,牟遠是牟言的同母異父弟弟,他這樣做難免會讓人有爭權的懷疑,而牟言有多重視家人,他也不是不知道。只是,他更擔心牟言,他這樣一心爲家人,不要反被利用纔好。
顧衛理當然不希望真的是牟遠,只是生怕他不在牟言身邊的這段日子,牟言會受到蠱惑而做出錯誤的判斷,無論是誰都不及牟言重要,這就是顧衛理所有的想法,哪怕牟言會懷疑自己他也要說出來。
就算牟言否定,可顧衛理的話還在是他心中泛起漣漪。
他好像本能地開始地關注牟遠。
疑心絕對是一種疾病,它們會感染大腦,令你懷疑他人的動機,動搖自己的信念和判斷。
人總是這樣的矛盾,當我們去相信時,可能被騙的遍體鱗傷,當我們習慣性的懷疑時,卻又偏偏有人那麼善良,讓你嚳得對他們的懷疑其實是自己內心那麼骯髒。所以也只好在選擇相信別人時,不忘記有原則的提防,被人欺騙時,絕不放棄對其他人的善良,只有這樣纔不能徹底對這個世界失望。
但是,這個平衡點在哪裡?大概需要我們用一生去尋找。
就在牟言憂心忡忡的時候,老天好像補償他,眷顧地送來一個好消息。
“言,我……我好像……”
牟言認真地看着季潔,她這吞吐的樣子一定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見季潔說了一半不說了,牟言放下手裡的書,看着她:“怎麼了?”
“我好像懷孕了。”季潔半含笑意地看着牟言。
牟言一時間沒反應過來,愣在那兒,半晌,才大笑出聲,“你,你是說?”
季潔點點頭。
“確定嗎?”
“我剛剛測過。”季潔拿出驗孕棒,調皮地在他面前晃了晃。
牟言一把奪了過去,看着兩條紅線,欣喜若狂地將季潔抱了起來,“我們要有自己的寶寶了,潔兒,這是我最近聽到的最開心的事情。快,現在就去凱文那裡,好好檢查一下。”
話說到這兒,牟言和季潔臉色微變,凱文,凱文人在何處還不知道,活不見人,死不見屍,成了西京最大的懸案。
季潔知道牟言又想到了傷心事,強擠出來個笑容,“明天我會去的。”
凱文不在,醫院還在。想到前段時間,凱文還爲季潔懷孕的事情擔心,牟言心頭又是一沉,顧衛理不在,凱文也不在,身邊也只剩牟遠了,顧衛理那些話又跑出來縈繞在他心頭,揮之不去,牟言臉上又掛地憂色。
“再過半個月就是春節了,爸媽也會回來,他們會開心嗎?”季潔不知道牟言心裡想些什麼,只以爲他還在爲凱文難過,連忙拉走話題。
“當然會,我們童童也要有弟弟妹妹了。”牟言笑着說。
春節前夕,牟敬林和林月茹帶着軒軒回到西京,牟家終於到了大團圓的日子。
聽說牟遠有女朋友了,牟敬林和林月茹天天催着要
牟遠帶給他們看看,牟遠對俞曼說起,俞曼笑道:“醜媳婦總要見公婆的,不過,我真的好緊張,他們會喜歡我嗎?”
“當然。”牟遠得意地挑起眉,“然後,我要讓他們答應我們的婚事,過了年,我們就結婚好不好。”
俞曼最介意的就是牟遠的這種態度,他爲什麼就覺得自己一定會嫁給他呢?這樣一來,他會不會不珍惜自己?可轉念,她又在心裡笑自己,她不就是非要嫁給牟遠麼?她能像那些待嫁女孩兒一樣,考驗對方是否真心嗎?不,她是在玩復仇遊戲,而不是愛情遊戲,她不能放棄任何和牟遠結婚的機會,而且越快越好。
爲此,她只好壓抑自己那些女兒情懷,保持最燦爛的笑容,聽從牟遠的安排。
最溫柔,最體貼的牟二少爺,自己也沒有發現,原來他骨子裡居然是這樣強勢的男人,他自始也沒想過俞曼是否會答應嫁給他,他只是一意孤行。如果他真的細心一點,他會發現以俞曼的性格會這樣順從地聽他安排,不可疑麼?
牟遠和俞曼都被他們心中各自的目標矇蔽了雙眼,看不清真相。
他們不知道,這種盲從最後買單的仍然是他們自己。
俞曼每天都要被這樣糾結的思緒折磨,而這些無法發泄的鬱結,她只有家裡的跑步機上發泄。每次Sam看到俞曼在跑步機上狂跑的時候,就知道她內心的掙扎。
過去,Sam還會問俞曼發生了什麼事?後來,他發現俞曼也在有意的對他隱瞞,便不在問了。
所有的事情就像繮繩越拉越緊。
除夕那天晚上。
牟遠帶俞曼到牟公館參加牟家的晚宴。
遠遠的就能看到牟公館的院子裡燈火輝煌,好像一座皇家花園似地通明炫麗。
牟公館的大門緩緩開啓,那條深長的林蔭道,如滿天星辰的燈帶一直延伸至白玉似地牟公館別墅門前。
俞曼恍然時光倒流,在父母沒出事之前,她的家也這般富麗堂皇,可是這一切的一切,猶如即逝煙花,現在想起來全無意義,人最終需要的是什麼?不過是有人相伴吧,俞曼心頭黯然,不禁瞥了一眼牟遠,如果能和他相伴終老,好不好呢?
她又淡然地一笑,馬上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心底某種感覺讓她覺得牟遠對她的感情並不是真正的愛,她突然意識到,或許牟遠對自己也心存目的,而這個想法莫名地讓她感到失落,轉念一嘆,這樣也好反而讓她心安理得,少了愧疚。就算是一場公平的交易吧。
“在想什麼?”牟遠粲然一笑,卻笑得俞曼有些心痛。
但她訓練有素的笑容毫不遜色,“我在想,我要嫁入豪門了嗎?”
這話說得兩人都笑了起來。
“你也是豪門,說到底,你或許比我還是豪門。”牟遠笑答。
其實,這是牟遠唯一的顧慮,如果俞曼身份再平凡一點就更加完美了,可哪能事事如意,牟遠淺淺一笑,搖頭揮去思緒。
牟家的人
都在等牟遠和俞曼,牟遠開始新的感情,對牟家人來說意味着什麼,每個人的心裡都很清楚,所以牟敬林和林月茹也都期待着這個神秘女孩兒。
當牟遠和俞曼走進來的時候,牟敬林和林月茹坐在客廳的沙發裡端看。
而俞曼,無論是氣質還是外表,也的確超羣,林月茹露出滿意的微笑,轉首看了一眼牟敬林,牟敬林臉上無波無瀾,看不出他的心思。
“爸、媽,這是俞曼。”牟遠笑着介紹。
俞曼大方地笑着分別向牟敬林和林月茹打招呼:“伯父、伯母,過年好!”
關於俞曼,回來的這些天,他們從季潔的嘴裡也算簡單的瞭解一二,林月茹一邊點頭,一邊笑道:“過年好,過年好!”
牟敬林只是點點頭,好像有心事似地,他這樣的反應讓牟遠有些始料不及,雖然牟敬林是不是他的親生父親,可是這些年,待他無二,爲什麼他好像並不爲自己高興?
在牟家,牟遠處處示弱,就是不想和大哥爭,不說自己不是牟敬林的親生兒子,就是自己的性格,他也不認爲他可以繼承牟氏,所以他不爭不求,他只是希望有自己的尊嚴和地位。
自從俞曼的身份被挖掘,媒體沒事就會發條不負責任的報道出來,什麼牟遠有了豪門女做經濟後盾,牟氏內部必有新的爭奪。牟遠和牟言對那地無聊的報道嗤之以鼻,反正豪門在他們眼中總是些爭家產的戲碼,任他們胡亂猜測去。
牟敬林的冷漠,讓牟遠一顆火熱的心像被沷了盆冷水似地難過,難道他也有外面那些人在傳言中的顧慮?
俞曼也能感覺到牟敬林的異樣,牟家在場的所有人都不是沒長眼睛,彼此間用眼神尋問着,不知道牟敬林是怎麼了?當初季潔一個平民女孩兒進牟家都沒有受到這樣的冷遇。
“俞小姐,能請問令尊的名字嗎?”牟敬林突然開口。
所有人面面相覷,剛纔的熱鬧氣氛,倏地冷了一下,屋子裡異常安靜。
俞曼不解地看着牟敬林,淡淡一笑,仍然大方地回答道:“家父,俞向東,已經過世多年。”
聽了這個名字,牟敬林一怔,而林月茹也斂去笑容,一臉肅色地看着俞曼。
牟言敏銳地察覺出父親的異樣,再轉頭看看俞曼,看起來,俞曼的父親,牟敬林是認識的。
“你媽媽叫……”林月茹驚訝地看着俞曼。
俞曼也覺得牟敬林和林月茹臉色有異,心裡納悶,囁嚅着說:“戴碧華。”
林月茹聽了,半張着嘴看着俞曼的眼神更加驚訝了。
而牟敬林則不動聲色地垂下眼瞼。
“爸,媽,你們認識俞曼的父母?”牟遠看出蹊蹺,問道。
認識?豈止是認識那麼簡單。牟敬林和林月茹的心裡五味雜陳。
天意弄人,天意如此。牟敬林站起身向書房走去,牟遠心領神會,跟隨其後。
留下一屋子錯愕的人齊齊將目光投向了林月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