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他之前在山頂上的看的那樣,這個場地大概有半個足球場那麼大。而正東方就是他們之前看到的那個大臺子,是爲協會裡的人主持交流會用的。四周全部都被枝繁葉茂的樹木秘密的圍繞着,濃密的就像是被一團團墨綠的樹牆遮掩着一樣。如果不是從山頂上觀看,一般人還真找不到這個地方,真不知道當初協會裡面的人是怎麼找到這裡的。
可是當前前後後的看了一圈之後,心裡面那個雀躍的小心臟變得不再那麼活潑了,而是如山石撞擊般的震撼。因爲他看到了一些令他想不到的人和畫面。
首先看到的是在空地的中央,放着一個半開口的黑漆棺材。因爲被兩條長板凳架着,所以如果不親自走到跟前看,根本不知道棺材裡面放的是什麼人。但是趙興知道這個棺材裡面放的一定不是一個什麼省油的主兒,因爲棺材蓋上灑滿了白糯米,並且四周一圈全都是克陰的鮮紅的公雞血,即使周圍走來走去都是這一行的高人,卻沒有一個人敢去主動接近它。特別的寂靜。
韓老二說裡面放的主兒是靈異協會沒辦法對付的,綠毛,古屍或者千年的妖屍都有可能。所以才拉到這裡用來比試用的。到最後誰能把這裡面的主兒給對付了,然後就會得到一筆豐厚的獎金。並且還會被靈異協會抽走,跟他們一塊光明正大的研究各種靈異事件。看他棺材蓋上的那層厚厚的糯米就知道這個主有多難對付了。
再次就是一個滿臉長滿了肉瘤子的老頭。趙興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就差點背過氣去,因爲他臉上的肉瘤多子的已經無法形容了,就像是一個個莫名的從臉上的肉裡面長出來的粉嘟嘟的“水滴”一樣滴在他的臉上,額頭上、下巴上、兩頰上,滿臉都是。
再加上他本人的臉長的就又大又胖,所以這些看起來就更加明顯了,就像是一個個掛在上面的聖女果一樣。只不過這些聖女果都是柔軟的血肉生長的。
趙興真的不敢想象,他每天起牀洗臉的時候,一摸臉上疙疙瘩瘩耷拉下來的全是這些肉瘤子該是怎樣的一種心理,自己都忍不住要頭皮發麻。
韓老二對他說這些情況在跳大神或者大仙這一類人的身上很常見,這些人大多數都是因爲在利益的矇蔽下,做了什麼違背天理和生死輪迴的事情,比如該爲某些小鬼還願的沒有爲人家還願,卻把人家的魂魄直接給殺死了。遭到了天譴。根本無法醫治。
最後一個讓趙興感到奇怪的就是場地南邊那一片交流會騰出來的讓人扎帳篷睡覺休息的地方,大家的小帳篷都一個挨一個的紮在那裡,遠遠望去,就像是一個挨着一個堆在那裡的土山包一樣。但是就在那片地方的更遠處,卻有一
個純黑色的半圓小帳篷獨自的紮在那裡,孤零零的就像是一把放在地上的大黑傘。
捉鬼的人對於白天出現的黑色的類似於傘狀的東西都是特別的避諱,因爲黑色的傘一般都是誰家在雨天死人了或者在白天出現的小鬼用的,用來爲死人送行或者遮蔽頭頂上刺眼的陽光的。
等趙興看到從裡面出來了一個身後揹着一個娃娃的婦人時,頓時屏住了呼吸。因爲這個婦人雖然看起來和普通的山村裡面的女人一模一樣,但是他給人的感覺卻是說不出的詭異,彷彿在他身上就籠罩着一種恐怖的氣氛一樣,身上穿的衣服異常的乾淨,幾乎沒有一絲灰塵和一點油漬。嚴肅、凝重、不苟言笑。走到哪裡,哪裡的人都爲他躲避。
並且她身後揹着的那個被用花布包着的娃娃也成天的都不發出一聲哭啼,彷彿被施了某種讓人安靜下來的毒咒一樣。
當她扭頭時趙興無意中看到她的雙眼如硃砂般的通紅時,瞬間明白了一切。腦袋中不可思議的跳出三個字——草鬼婆。
沒錯,趙興看到的那個婦人就是令雲南壯族一帶山區的人談虎色變的草鬼婆。因爲韓老二在看到他之後,眼神裡泛來目光的比趙興更吃驚,或者說是一種驚訝,完全沒有預料到的驚訝。
趙興看着那個面容嚴肅的就像是死人一樣的草鬼婆,他突然想起了當時他爸被小鬼上身的情景。因爲相比之下,他感覺那個女鬼還沒有這個草鬼婆子看起來讓人覺得慎得慌。空洞死寂的眼神,就像是一個陰暗無窮的黑洞一樣,誰看她一眼,立刻就被捲入了這個可怕而冰涼的深洞裡面。
但是再仔細想想這裡畢竟是關於靈異方面的交流會,什麼稀奇古怪的人物都有。自己看到後發毛是應該的,可是韓老二和李胖子他們經常來參加這玩意,不該如此的驚訝啊,就問道怎麼了。
韓老二更加嚴肅的說:“協會的人不該也通知草鬼婆啊!”
“爲什麼?”趙興問道。
韓老二頓了頓說:“大興子,你可能還不知道草鬼婆真正讓人恐懼的原因吧。”
“不知道。”趙興回答。
韓老二沉浸了一會,開始詳細的說道。
“其實草鬼婆最可怕的地方不是他們會制蠱放蠱,而是她們的那種已經趨於變態的極端的心理。”
“他們的心理?”趙興問。
“對。”韓老二說:“眼是心靈的窗戶,這一點,你從她們死寂的眼神中就可以看出來。你應該知道,在湘西或者苗疆一帶,草鬼婆基本上都是一些窮苦的、孤身寡居的婦人,也有年輕的,但是情況都一樣,獨身,寡婦。家裡面也都異常的清寡,除了一些用來制蠱的瓶罐罈子之類的東西外,其它地方都是特別的乾淨,尤其是牆角,根本不會存在蜘蛛網小蟲子什麼之類的東西。之所以會這
樣,也還要從她們如何成爲了草鬼婆子說起。
在雲南湘西等有些偏遠的少數民族裡面,它們仍然還保留着守寡的封建習俗,家裡面的男人死了,女人不得改嫁,必須終身守寡。否則的話,就會遭到全村或全族的人的摒棄。
並且這還不是主要的,最主要的是哪個女的男人一旦死去,全族的人立刻就會對這個女人提高警惕。因爲在族人的眼中,這個女人是災星,是這個女人把他老公給剋死的。所以說如果哪個女人的男人死了,基本上從此之後族內或者村子裡就再沒有人和她交往了。小孩看到後都躲避繞行,其她婦女看到後都拐着竹籃在背後議論紛紛。
所以這就直接導致了這些早年喪夫的女子,從此之後必須要承受着常人根本無法想象的精神煎熬。無人交往,遭人唾棄,孤寂終身。然而並不是每一個女子都能夠承受住這種長期的幾乎是耗盡她終生的煎熬的。但是她們又不敢打破這種傳統的束縛。於是有些女子在這種長期的精神枷鎖的拷壓之下,心理猶如走入了一段狹長而陰暗的道路里面一樣開始漸漸扭曲,最後變成一種瘋狂的,仇怨的,極具報復性的心理。
因爲身份和地位的區別,這些心理已經扭曲的女子所修煉的也不同。窮而年老的,變成蠱婆,也就是草鬼婆;三十歲左右的,變成女巫;還有些十六到二十二三歲的女子,因爲還存在着對愛情美好的渴望和嚮往,不願意接受這樣的事實和今後的人生,大多墜洞自盡。化成怨鬼。
但是前兩者一旦煉成之後,都以平時人們所敬奉的東西爲對象,產生一種醜陋變質的女性神經。年老而窮,鬱憤鬱結,就開始採取報復的形式來排泄內心那種壓抑的無法釋放的情感。所以草鬼婆最讓人害怕的而不是他製作出來的各種蠱毒或迷惑人心的蠱術,而是她那種不分是非的想去報復誰就報復誰的心理。”
說到這裡的時候,韓老二又沉浸了一下:“所以我才說,協會裡面的人根本不會把草鬼婆子請過來的。他們知道請一個草鬼婆子過來的危險性。莫非……”韓老二突然又停了下來。
“莫非什麼?”趙興問道。
“莫非這次交流會又有什麼別的安排。”“靠,先不管它了,先把我們住的帳篷搭好,待會我們再過去問問協會裡面的人就行了。”韓老二又說。
而趙興還沉浸剛纔韓老二那一段凝重而壓抑的敘述之中,很久都不能緩過這個勁兒來。只覺得這一切都只是書中才會有的離自己很遙遠的事情,但是沒想到卻就在自己的身邊。扭過去想再看看她的那個孤零零的帳篷,卻正好撞到了她也扭過來的眼神。頓時,趙興只感覺一陣寒意襲擊全身,猶如被某種法術蠱惑了一般。
這時候韓老二趕緊把他拉了過來:“不要刻意去看她,不然你被她盯上的話麻煩就大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