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52 生存與尊嚴

大片金黃的麥穗隨風擺動,蕩起陣陣‘嘩啦啦’的響聲,十來個小夥子正在一位老人的指點下揮舞鐮刀將成熟的麥子割到。田地中央,一條小溪滾動着歡快的聲音流淌而過,河水清澈透明,河底的鵝卵石清晰可見,在太陽下閃耀着光芒。田地盡頭,是一片鬱鬱蔥蔥的森林,小鳥鳴叫着飛起,追逐空中的獵物,紅的、黃的果實掛滿枝頭,一派秋日豐收的景象。

牛二和趙琳兒怔愣愣站在原地,左右打量着這個陌生的世界。他們身後,炊煙裊裊直上青雲,飯菜的香味兒隨着清風飄灑而出,在田野上空彌散。

“這…這是哪裡?”左右看了看,趙琳兒有些迷惑,方纔還在煉魔空間內和鏡魔血戰,轉眼之間就來到這片陌生的土地,一時有些回不過神來。

“嗨,小夥子,你們是外來的吧。”沒等牛二回答,不遠處指揮十餘人收麥子的老伯看向他們這邊喊了一句。

“是啊。”牛二張了張嘴剛要回答,趙琳兒跳腳道。雖然她不知道這是哪裡,但總比那個陰森黑暗的洞穴強許多。

“過路人,最近很少見到。”老漢嘀咕一句看了看頭頂的毒辣的太陽又朝他們道,“過來喝口水吧,天怪熱的。”

說着,老漢回身端起一摞二十來個大陶碗,又拿起水壺一一注滿,站直身體回頭招呼一聲:“小夥子們,過來喝碗水解解乏。”

“好嘞!”身後,十餘個小夥子站起身,應了一聲說笑着走過來。

“我們也過去吧。”頭頂的太陽正毒,火辣辣炙烤着大地,老漢拿出的清水對趙琳兒有莫大的吸引,見牛二沒有動開口道。

“小心有詐。”牛二仔細思索着其中的一切,很顯然,這個世界是鏡魔手中七彩光芒構建的,那殺機究竟在哪裡?

他仔細看過老漢一行人,卻沒發現絲毫異常,如同普通的農家子弟一般春種秋收,充滿生活氣息。只是,出於安全考慮,依舊謹慎地提醒了一聲。

“哪裡有詐,我看很好啊。”趙琳兒說着朝牛二一笑,粉紅的小臉兒在陽光下閃耀着動人的神采。

牛二一陣眩暈,這才發現這位府主千金也並不是一無是處,不拿出千金的架子時也如鄰家女孩一般明豔照人。

“外來客,我們這小村子也沒啥好招待你們的,清水一碗,肉夾饃一個,來嚐嚐。”老漢說着又從身後拿出一個大包裹,打開來香氣瀰漫,裡面是滿滿當當一包肉夾饃。

“謝謝老人家。”趙琳兒口渴之極,端起清水喝下去,又拿起肉夾饃咬了一口咀嚼着道:“好香啊,奇怪,我怎麼吃不出裡面是什麼肉?”

外面的面膜雖然有些乾硬,但裡面的肉卻肥膩鮮滑,散發着騰騰肉香,入口處,還帶着略微羶味。

“什麼肉?”老漢看着趙琳兒呵呵一笑,連迅速猙獰起來,“人肉!”

話音落點異變突起,原本在他身後喝水吃饃的十餘個大漢迅速站起身,各人手中都多了一口閃着寒光的朴刀將牛二兩人圍在中央。

陽光依舊毒辣,河水翻騰流淌,遠處的森林依舊平靜,身後的村莊也寧靜無比,麥Lang在陽光下滾動着金波,一切依然。而面前的老漢和十餘個小夥子卻突然猙獰,十多口明晃晃的朴刀帶着凜冽的寒氣朝牛二和趙琳兒當頭劈下。

“退。”一股陰寒從心頭升騰而起,牛二爆喝一聲拉住趙琳兒的手腕飛速朝後退去。這裡是鏡魔的世界,在這個空間裡,一花一木都是鏡魔的意志,除了自己,其餘的都是敵人。面前十餘人更是如此,朴刀寒光閃爍,彷彿生飲無數鮮血纏繞萬千靈魂一般,合十餘人之力,饒是牛二也不敢硬抗。

轟……

十餘口戰刀劈在地上,連大地都翻滾起來,無數黑色氣息絲絲縷縷,有的化成虎豹豺狼,有的化成猙獰惡鬼,獰笑着沖天而起朝牛二兩人聚攏過去。

“殺!”這個世界就是鏡魔的意志,牛二退無可退,背起趙琳兒用腰帶將她束在背上大喝一聲,腳下時光流轉,萬古天碑再度浮現,託着他的身體騰空而起。

磅礴的威壓瞬間罩籠全場,牛二直踏出五步才停下,腳踏天碑手提天橫刀站在虛空,全身也被四大神器化成的戰甲覆蓋,灰黑色光芒盤旋流轉,一條蒼龍更圍繞在牛二的身軀和手臂間盤旋飛舞,如同遠古戰神般俯視這個世界。

“嗬!”一刀劈空,十餘個大漢再度起身,明晃晃的戰刀直指天空,雪亮的刀氣縱橫激盪,朝牛二罩籠過去。

“開!”鬥志一瞬間沸騰起來,牛二雙手握住天橫刀大喝一聲全力朝下方劈去。

呼……

刀鋒過處,空氣如同潮水般退開,灰黑色氣體瞬間溢出,其中夾雜着一條雪亮的光芒,宛如驚雷撕裂黑夜朝下方几人奔去。

這一刀,牛二集中所有的精氣神,體內勁氣也完全流淌起來,在奇經八脈遊走,形成一個完美的內循環,似乎連周圍空間也受到影響,圍繞着他的身體形成一個玄奧的軌跡,如同天道圖一般。

轟……

雪亮的刀芒夾雜着死亡的氣息劈落,十餘個大漢合力之下竟然無法擋住,其中七人更直接在雪亮的刀鋒下泯滅,剩下的人包括老漢也都被崩飛出去,慘叫着摔倒在地上。

“卑鄙,本小姐要殺了你們。”當人肉兩個字出口,趙琳兒胃裡立刻翻江倒海,顧不上還在牛二背上直接吐出來,叫罵一聲反手解開束帶跳下牛二脊背。

人之所以是萬物靈長,之所以是世界的主宰,就是因爲人類發達的大腦和高度開發的靈竅。這也在賦予人類強大的武力的同時,建立了人類的倫理道德觀念。虎毒尚不食子,更何況人?

直到牛二一刀劈飛五人,嘔吐着搖搖晃晃站起身的趙琳兒罵了一句反手抽出一口血紅色長劍。

牛二還是第一次看到趙琳兒的兵器,好奇之餘多看了幾眼。

血紅色長劍約有四指寬,半丈多長,通體暗紅,劍脊兩側各有一條黑色血槽,護手通體金黃,猶如兩條幼龍猙獰向外,出此之外再無任何修飾,一看之下便知是神兵寶器。

單手握劍,處處保持貴族禮儀的趙琳兒也顯露出瘋狂的一面,嬌叱一聲:“血龍出擊。”暗紅色長劍橫斬出去。

“吼……”暗紅色長劍光芒暴漲詭異的紅色霧氣噴薄而出,在空中凝成一條身長超過五丈的血紅血龍狂吼一聲朝剩餘的人撲下去。

獨臂擎天!

方纔和牛二的碰撞中,老漢受到的衝擊最小,此刻挺身而出,眼眸中帶着無盡瘋狂,空着的左手高高舉起撐破衣袖迅速漲大,露出一層棕黃色絨毛。五指微曲朝怒龍抓去。

“吼……”龍都是高傲的生物,儘管這頭看起來更像蛇的血龍依舊是傳說中龍族的一個分支,眼見卑微的如同螻蟻般的小矮子敢反抗,血龍怒吼一聲張開足足能吞下一頭牛的大口朝老漢咬下去。

“啊……”淒厲的慘叫聲傳來,血龍的大口毫無疑問的咬在老漢的手臂上,龐大的身軀如波Lang起伏般舞動起來,竟然將老漢粗壯的手臂硬生生撕下,在血龍口中化成一潭血水流淌而下。

“破!”嚎叫聲中,老漢眼眸裡盡是瘋狂,嘶啞這嗓子舉起右手中的朴刀。

“吼……”只是,堅持或者意志並不能彌補實力上的絕對差距,血龍再次怒吼一聲,五丈身軀俯衝而下,血盆大口將一切收攏其中,絲絲殷紅的血水順着嘴角流淌下來。

牛二看的目瞪口呆。以前,他們私下裡曾經猜測過這位貴族小姐身上會是什麼裝備,尤其是當那件擋住船長刺殺的淡金色外甲更成爲重點。只是沒想到,這位平時只顧容貌儀表飲食考究的貴族小姐還有一口封印着血龍的神兵。

在蠻荒,有這麼一種兵器,雖然不及傳說中真正神人使用的神兵,但卻也位於大陸頂尖之列。這種兵器,就是封印着各種強大靈獸魂魄的神兵。

這種神兵的要求非常苛刻,首先,作爲兵器的載體必須是神兵利器,除了各大家族的得意之作外,只有天生地養的萬古神兵或者被成名高手用本命真元溫養無盡歲月的兵器方可,而其中之最,就是如同牛二手中天生地養的絕世神兵。除了這些之外,還需要一頭完好的上古靈獸。

之所以必須是靈獸,是因爲只有靈獸的靈智全開,可以被人類馴服,其它諸如魔獸或者妖魔鬼怪,對人類的仇恨非常大,一旦封印除非永遠不放出來,否則很容易傷到主人。

第三點也最爲苛刻,執行封印者必須通曉封印神則。否則蠻荒如此多煉器家族,千萬年來出產的神兵不下萬件,封印着靈獸魂魄的也不會這麼少。

原本牛二以爲這類兵器只存在於傳說中,畢竟從蠻荒走出的封印神則領悟者甚至之用兩個手指就能算過來,但卻沒想到在趙琳兒手中竟然有這樣一口神兵,感嘆之餘多了一絲安慰。如此神兵在手,加上防禦力超強的淡金色外甲,只要不是鏡魔一類強者趙琳兒也性命無憂了。

“呵呵,不錯,希望你們在我的世界裡玩的愉快,我特地準備了很多大餐招待你們,人血和人肉夾饃的味道還不錯吧,接下來你們肯定更喜歡。”剛解決老漢十餘人,鏡魔的聲音響起。天空,一張模糊的巨臉也緩緩凝成,俯視着牛二兩人。

聽到人血和人肉夾饃,趙琳兒的臉色立刻難看起來,長劍拄地轉身再次嘔吐起來。

“是麼?你真的以爲這個虛幻的世界能困住我們嗎?”牛二冷冷擡起頭,腳下天碑自動托起他的身軀,細長的眼睛爆出點點寒光直視虛空中的巨臉。

“有意思,可以吞噬靈魂的兵器,狂猛絕倫的勁氣,還有那塊天碑。可是很不幸,你的一切,註定要終結。”鏡魔擡起燈籠般的眼睛饒有興趣地打量了牛二一眼,巨臉迅速模糊消散在藍天下。

轟隆隆……

巨臉消失,本來清朗的天空也迅速黯淡,濃厚的烏雲如同山水畫上潑出的墨,滾動着壓過晴空,將大片陰影投向大地。

咔嚓!狂風驟起,銀白色的電蛇撕裂天地,在雲層間遊走,冰冷的寒風也讓牛二爲之一震,眯起眼睛看着烏雲下的大地。

咔嚓!又是一聲巨響,一條銀蛇蜿蜒盤曲直落大地,將不遠處米林中一株古木劈的粉碎。同時,一個通體ru白的人形生物在雷電下站起身,迷茫地看了看周圍直朝自己這邊走來。

咔嚓咔嚓!落雷越來越密集,越來越多的ru白色人形生物在雷聲中直起身軀,如海納百川般走向牛二這邊。

“殺!”顧不上嘔吐得臉色青白的趙琳兒,牛二大吼一聲催動天碑居高臨下朝ru白色人形撲下去。

轟隆隆……

又是一道悶雷滾過天際,冰冷的雨點夾雜着細小的冰屑洋洋灑灑,一瞬間溼潤了大地。怒號的狂風中,牛二猶如出水蛟龍,硬生生衝開風雨,和第一個生出的ru白色人形怪物撞在一起。

咔嚓!

輕微的雷聲傳來,猶如霹靂一般,一股電流順着天橫刀傳入身體,讓他的右臂微微麻癢。同時,天橫刀也深深嵌入人形生物的身體中。

“嗬。”輕喝一聲,牛二全力運轉勁氣,後腰雪山一陣溫熱,蓬蓬黑霧彌散開來,迅速裹住對方的身體。

吞噬!

牛二目光一寒,張開的左手驟然發力緊握在一起,灰黑霧氣內,ru白色人形生物的身體快速消融,如同冰雪在陽光下消融一般化作絲絲氣流沒入刀身,只是片刻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同時,牛二感覺到一股狂猛帶着爆炸性的能量在天橫刀內盤旋,和他在天蒼大陸施展風雷劍訣召喚來的雷電力量一模一樣,很顯然,ru白色人形生物也是雷電一系,而且比牛二召喚的雷電更爲強橫,稱之爲雷之精華也不爲過。

更然牛二驚詫的是天橫刀和灰黑色霧氣的吞噬力量。從對陣天魔偶然施展出來開始,到和葉墨玉對戰時初窺門徑,再到屢次感悟天道中的逐漸摸索,牛二終於掌握這種堪稱逆天的法則。只要在禁忌範圍之下催動後腰雪山的力量,天橫刀就會自動吸噬遇到的一切能量,甚至包括天地間永恆的靈氣。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吞噬來的力量留存的時間很短,幾次呼吸就會消耗殆盡,若不及時控制放出攻擊敵人,就會歸爲最原始的天地靈氣。

饒是如此,牛二還沒聽說過有哪種**可以隨意吞噬任何形態能量,若是傳揚出去恐怕會引來殺身之禍。

思慮間,牛二戰刀橫掃,迎着風雨殺向衝過來的雷之精華。

鏡魔的世界中,無邊的風雨裡,一場生存與尊嚴的戰鬥拉開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