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公子，您慢着點兒。”
司馬府門前，袁尚從一輛華麗的馬車上慢悠悠的走了下來。
審配站在馬車旁邊，兩隻手攙扶着袁尚的手臂，臉上一副恭敬的表情。
下了馬車，袁尚擡頭看向司馬府。
比起太守府和州牧府那種恢弘大氣，司馬府則要先的寒酸不少。
司馬府坐落在一條逼仄狹長的衚衕。
司馬府門前冷落，除了兩個上了年紀的老奴守在門口外，就再也沒有其他人的蹤影。
整個庭院也顯得十分老舊，根本看不出河內第一世族司馬氏的半點蹤跡。
若不是審配調查清楚，袁尚都不敢相信，這裡就是司馬氏的府邸。
袁尚正感慨着，就見到司馬府的門內，一口氣跑出來一老兩少三個人。
“草民司馬防，攜犬子司馬朗、司馬懿參見三公子！”
爲首的中年人略顯疲態，神色中透着小心謹慎。
彷彿生怕做錯什麼，惹怒了袁尚似得。
這也不怪司馬防。
畢竟，司馬防現在已經失去了京兆尹的官職。
司馬氏雖然是世族，但袁尚不僅僅是袁紹的三子，還是魏郡的太守，身份自然要比司馬氏的人搞出一大截。
更何況如今司馬氏被迫遷徙到建業，毫無根基可言。
所以，司馬防不得不小心翼翼。
他身後的兩個兒子卻神態各異。
左邊的司馬朗同樣面露驚慌，顯得有些拘謹。
反觀右側的司馬懿，雖然低着頭，但腰桿卻挺得筆直，絲毫沒有慌亂的神色。
而司馬朗和司馬懿如此具有反差的表現，也全都被袁尚看在眼裡。
袁尚暗暗稱讚，不愧是歷史上老謀深算的司馬懿，年紀輕輕就不同於常人！
“司馬公不必多禮。”袁尚伸出雙手，將司馬防攙扶起來。
“昔日司馬公與家父同朝爲官，算起來您是我的長輩。”
“按輩分來說，我應當叫您一聲叔父纔是。”
司馬防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
他連連擺手，推辭道：“三公子，使不得，萬萬使不得啊！”
“您貴爲魏郡太守，我……”
沒等司馬防說完，袁尚便笑着打斷司馬防。
“司馬叔父不必客氣。”
“在官府我是太守，如今我可是以您晚輩的身份來拜訪您啊！”
聽袁尚這麼說，司馬防也不再客套，趕忙將袁尚請進了司馬府的正堂內。
不多時便有僕人將上好的茶水給端到了袁尚的面前。
司馬防做了個請的手勢，然後輕輕呷了一口茶水。
他放下茶碗，這才問道：“不知道三公子大駕光臨，有何貴幹？”
司馬防當然清楚司馬氏的現狀。
他宦海沉浮多年，也清楚袁尚絕不會好端端的來拜訪自己。
袁尚既然來了，肯定是抱着什麼樣的目的。
袁尚也沒急着回答。
他反而笑吟吟的問道：“不知道司馬叔父在鄴城過得還習慣嗎？”
司馬防微微皺眉，然後很快便舒展開。
“常言道，故土難離，鄴城雖好，但始終不是溫縣。”
司馬防回答的非常有技巧。
不僅僅讚美了鄴城，還向袁尚表達了自己的心情。
袁尚挑起眉頭問道：“司馬叔父有沒有想過，在鄴城……哦，是在冀州紮根？”
嘶……
袁尚這話就顯得有些露骨了。
這下不僅僅是司馬防，就連一旁司馬懿的手指，也忍不住輕輕的顫抖了一下。
司馬防只以爲袁尚是代表冀州的三大世族來試探自己。
畢竟，司馬氏是個外來戶。
袁氏想要統治冀州，就必須要得到冀州的三大世族來支持。
所以，袁氏和冀州三大世族沆瀣一氣，這並不會讓司馬防感到意外。
司馬防穩了穩心神，笑道：“三公子說笑了，我們司馬氏起源於河內郡，又怎麼會留在冀州？”
袁尚伸了個懶腰。
他歪着頭，擡起眼皮，笑道：“司馬叔父，恐怕此言不實吧？”
司馬防微微一愣。
此時一身淡綠色長袍，年僅十六歲的司馬懿笑着開口。
“三公子說笑了，家父爲人正直，從不撒謊。”
袁尚扭過頭，將視線落在了司馬懿的身上。
兩個人的目光，第一次在空氣中產生交集！
可只是短短的一瞬間，司馬懿便將頭微微低下，顯示出低眉順眼的一面。
袁尚心中輕笑。
司馬懿韜光養晦，內斂沉穩的性格，看來是從小就養成了。
袁尚可不會被司馬懿的外表所欺騙。
他知道司馬懿的內心，是渴望權利，渴望揚名立萬的！
“仲達，你說司馬叔父爲人正直我倒是相信。”
“但若是說回河內溫縣，恐怕就言過其實了。”
袁尚整理了一下思緒。
他今天來的目的，就是要搞定司馬氏站在自己這一邊，無條件的爲自己服務。
只要有了司馬氏這一杆“槍”。
那麼接下來的事情纔會順理成章。
畢竟，袁氏需要通知冀州，還是需要冀州本土的甄氏以及兩個崔氏的支持。
不到萬不得已，袁尚是不會對他們動手。
“仲達，你們從溫縣遷徙到鄴城。”
“倉促啓程，恐怕只能攜帶家眷和一小部分值錢的東西，對不對？”
司馬懿的目光中露出驚訝。
不需要他回答，袁尚已經在他的眼神中得到答案。
“如今溫縣落入了張楊手中，你覺得張楊會不會洗劫你們司馬氏的祖產？”
袁尚在溫縣臨行前，還是履行承諾的將張楊放走。
但不同的是，袁尚下令燒掉了城中的所有糧草。
在張郃等人退出溫縣前，所有糧草都被付之一炬。
也就是說，從那個時候開始，袁尚就已經開始籌謀着，如何讓司馬氏留下來。
因爲張楊失去糧草，必定會洗劫司馬氏。
溫縣留下的東西全部被洗劫一空，司馬氏就毫無退路可言了！
司馬懿微微張開嘴巴，臉色顯得有些震驚。
這些事情也是前兩天，留守在溫縣城外的家僕趕回來告訴司馬氏的這些人。
想不到袁尚已經知道了。
司馬氏此時此刻，是真的沒有退路了……
袁尚打了個響指，他收起笑臉，嚴肅地問道：“那麼司馬氏現在除了留在鄴城，還有第二條路可以選嗎？”
“如果想要留在鄴城，難道司馬氏就心甘情願的看着家族衰敗嗎？”
“如果想要在鄴城，甚至是冀州紮根，你們又有什麼辦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