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徐月然的寢宮之後,易大師直接由沈婕的貼身宮女引着回到了她的殿內。
“怎樣?那小賤人究竟什麼時候纔會死!”
沈婕見易大師回來了,顧不得貼身宮女在一旁侍奉着,便急急開口問道。
易大師不削的瞥了一眼這位明豔的容貌因憤恨而顯得扭曲的淑妃娘娘。
“娘娘不必擔心,依貧道所見,皇后娘娘時日已不多,如今苟延殘喘只是因陛下那些神藥吊着命罷了。”
“那若是陛下一直替她用好藥豈不是她一直都死不了了?”
“娘娘還請寬心,貧道又給她加大了劑量,這回便是神仙下凡只怕也是無法救她的。”
沈婕聽到這話,總算又冷靜下來。
“呵呵,徐月然,我看你還怎麼跟我鬥,怎麼跟我搶。”
易大師看着笑得陰森的沈婕,有些不解,毒害皇后娘娘這罪名可不輕。
雖然這完全不管易大師的事,可他難得的有了好奇心,遂問道:“淑妃娘娘究竟爲何要至皇后於死地?”
聽到這句話,沈婕突然又暴躁起來,她一拍桌子,“騰”的站起身,將桌上的上好的白玉茶杯掃到地上,發出一陣尖銳的碎裂聲。
“難道她不該死嗎?”
沈婕氣的渾身發抖,突然眼圈一紅,讓人第一次感到她是如此的哀怨。
“這種賤女人,她到底做了什麼,爲什麼所有人都寵愛她,卻從來沒人正眼看過我!是誰日日夜夜伴在陛下身邊,替他排憂解難,替他勞心勞力?我心心念念盼着陛下能對我多些心思,到頭來卻始終一無所有!難道這不都是她的錯嗎?只要有她存在一天,陛下就不會心甘情願的看我一眼!她就算被千刀萬剮都難解我心頭之恨!”
此番話過,宮殿內突然鴉雀無聲,死一般的安靜,沒有人敢有所動作,生怕一個不小心又觸及到她。
片刻之後,沈婕才又從恨意中回過神,她微不可聞的嘆了口氣,對貼身宮女道:“去拿些銀子打賞大師吧。等她死了……一切也就結束了。”
沈婕眼神沉寂下來,在燕王府那些日子,徐月然和朱棣的恩愛舉動一一浮現在她的腦海中。
既然得不到朱棣的心,那麼她就必須得到皇后的位置,她沈婕從來都不是一個坐以待斃的人,她堅信只有自己纔是最牢靠的。
沈婕轉頭看着滿臉同情的易大師,有些惱怒,一揮雲袖下了逐客令。
“易大師,有些事你不必知道,知道的太多了,反而會招惹禍端,你可知?”
沈婕冷冷的語氣,讓易大師心中一寒,女人因嫉妒是最可怕的。於是他也不再多嘴,領了打賞便離去了。只是他心中暗暗思忖,此番回去定是要換一個犧牲之地了,不然只怕事情不論結果如何,自己都免不了一死吧。
御花園中花開的正盛,豔麗,芬芳,可是淑妃此刻可沒有欣賞的閒心,雖然得到了易大師的許諾,可徐月
然只要一天不死,她就一天無法安生。此刻她就住在旁邊的院子裡,依舊被御醫們吊着一口氣,眼看就死不了了。
自從徐月然被皇上軟禁起來以後,每天都有御醫前去瞧病,又是珍貴藥材又是悉心照料,雖然重病可就是不死。
沈婕內心愈發着急,在她居住的院子最近的御花園中來回踱步,眉頭緊鎖“這賤女人爲何如此命大,要是她死不了怎麼辦,是不是要再去做些什麼,可皇上一直注意着這裡被發現了怎麼辦!”淑妃一邊注意着進出院子的人,心裡焦急的想到。
眼看天色暗了下來,苦思無果的淑妃準備打道回府,瞥了一眼滿園桃色盛開的御花園,手撫一隻枯萎的花兒,“今天就先這樣吧,明日再來看看情況,爲何這賤女人不像這花兒一樣易折呢?”心裡轉着心思,用力折斷了這枯萎的花。
正當淑妃打着心思走到景牆邊時,忽然聽到有人在切切私語,就停下了回去的腳步定睛一看,原來是出宮歸來的宮女正在說些什麼。
這些小宮女們平日裡日子過得無聊,八卦也是正常的,這麼想着,沈婕也不在意,正要離去時卻聽見……
“我給你說啊,今天我出宮置辦東西,看到一家人正在辦白事呢!”
一個宮女小聲說道,一邊還四處打量,生怕被總管嬤嬤發現她不做事兒在偷懶。
另一位宮女翻了翻白眼有些氣惱,“白事有什麼稀奇的,還以爲你會給我說些有趣的事呢!每天都說這些無聊的事,我都不想聽了!”
“別啊別啊,你聽我說嘛,白事是給那家的大房辦的,說是被活活氣死的呢!”
見聽衆有些不滿,小宮女連忙拉住她,這事已經說了一半出來,再憋回去可得多難受。
“別騙我了,哪有人真能被氣死啊。”
雖嘴上這麼說,她還是止住了正要離去的腳步,豎起耳朵想聽聽究竟是怎麼回事。
“哈,你還別不信,天下之大無奇不有。有人能急死,有人能氣死,說不定你聽完這事就得笑死啦。”
“真的嗎?那快詳細說說!”這個宮女也被吊起了胃口,急忙催到。
“彆着急嘛,聽我慢慢給你說。其實呢,是那家男主人揹着大房在外面偷人,大房身子骨原來就不好,在得知這個消息後病就更重了。不過依舊沒有死,後來更氣人的是……”
說到這,小宮女頓了一頓,昂起小臉,也是擺起了架子,在看到另一個宮女那副期待的眼神這才心滿意足的繼續道:“那個和男主人偷情的女人,在事情敗露之後,非但沒有收斂,反而到大房那去挑釁,大房就這樣被活活氣死了呢!”
“這也太不要臉了吧。”小宮女有些震驚的捂住了小嘴,“自己在外頭有了女人,居然還如此囂張,也太目無王法了吧。”
“哎,清官難斷家務事啊,你說這男人三妻四妾還不是正常的事,就算報官又能如何?”
“倒是這大房真
可憐。”小宮女就那麼聽着都產生了些許同情。
說事的小宮女則是一臉的義憤填膺。“就是啊,你說換了是你,你生不生氣呀?”
她略一思索,自己稍許想象了一下,便點頭稱是,“那我就算是先前沒有病重也得氣死啦。”
“就是啊,現在你可信我說真有人被氣死了吧。”
“信啦信啦,不過話說回來……”正說到一半,這宮女忽然聽到有腳步聲就趕忙閉上了嘴巴,回頭一看是淑妃娘娘。
小宮女見沈婕此刻一臉的猙獰,嚇得腿一抖,直接就跪在了地上。
早就聽聞淑妃娘娘在宮中一向心狠手辣,自己這次怕是要遭殃了,連忙拉着同伴跪伏在地上,都忘了請安,不停地說着“娘娘恕罪,娘娘恕罪啊!”。
沈婕聽聞這兩個小宮女的細語,非但未降她們在宮內碎語的罪,反而眉梢上翹,雙眸之中劃過明顯的喜意,脣角亦是不自覺地彎起。
她暗襯:若是我亦遣人到徐月然那賤人的殿內如此做法,如此雪上加霜她又能苦撐多久?這樣一來,省了大把做手腳的精力與後慮,豈不是一舉兩得?
沈婕面露喜色,可也只是一剎那,轉身便換了原來的面孔。卻依舊掩飾不住大好的心情,垂眼看着這兩個一直磕頭的宮女也沒了責罰的心思,現在她該做的是要好好想想該怎麼氣這個小賤人。
於是她淡淡的說了句,“今日之事本宮就當沒聽見,若是以後再讓本宮發現你們整天扯這些有的沒的,那就怪不得本宮依法處置你們了。”
“謝淑妃娘娘!”一邊磕着頭,一邊趕忙拉着同伴消失在沈婕的視線中。
只是沒被她聽見,在走遠之後那個宮女喃喃道:“淑妃娘娘今天怎麼這麼大度,我還以爲死定了呢!”
還沒說完,就被捂住了嘴,“你可再別說了,小心娘娘聽見,快走吧我們。”
而此刻沈婕卻依舊沉浸在突然而至的喜悅中,她看了看寂靜無人的四周,自言自語着,“今兒個天氣不錯,這景也賞夠了,還是回去罷。”
於是從容的撫了撫衣裙,蓮步輕挪,優雅的慢慢踱回了自個兒寢宮之中。
身邊的隨行宮女跟了沈婕那麼多日子,自然也是通透的很。
見自家娘娘一路上這愉悅的表情,哪能不知娘娘想到哪裡去了?於是便附在她耳邊輕聲道:“娘娘,這皇后娘娘病重那麼久,也是需要去探望一番了,畢竟鳳體欠安,我們應該派人去表示一番的。”
沈婕正愁以何藉口前去,聞及此語,正是一股東風送來,心下一喜,卻佯怒道:“何來鳳體!本宮的身子便比她輕賤了麼?!”
正當宮女以爲自己說錯了話,想要賠罪時,又見沈婕話鋒一轉,“然皇后娘娘身子骨確是不好,本宮見你如此有心,且機靈聰慧,你又爲本宮身邊之人,代本宮前去最爲妥當。”
沈婕心思翻轉間,心中已有了具體的想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