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沈婕醒來的時候覺得腦袋特別的重,身體也軟綿綿的使不上力。想着可能是昨天晚上吹了風着涼了。她一面暈乎着一面讓侍女伺候自己起來梳洗。可這會衣服剛剛穿到一半沈婕突然就腳下一軟眼前一黑暈了過去。沈婕在昏迷前的最後一個印象就是旁邊的侍女焦急地喊叫聲,她感覺到周圍有人向她圍攏過來。可後面發生了什麼事情,她已經無暇去顧及了。
等沈婕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她發現周圍的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可能是睡了一覺,身體上的不適感也消退了不少。沈婕覺得有些口渴就坐起身來想喚着侍女給她倒一杯水過來,可她剛想開口卻發現自己的喉嚨乾涸的很,整個喉嚨都火辣辣的疼着發不出聲音。沒了法子,她只好準備自己去桌子上倒水喝。
等沈婕下了牀才發現原來朱棣也在房間裡,她有些不敢相信地晃了晃自己的腦袋害怕自己這是在做夢。她的腿依舊打着哆嗦,整個人有些重心不穩地朝朱棣坐着的桌邊走去。“陛下。”沈婕想着到底不能失了禮數,就強忍着喉嚨的不適給朱棣請了安。她的聲音聽上去沙啞無比,連自己都嚇了一跳。
朱棣連忙伸出手臂扶住了有些搖搖欲墜的沈婕,他碰到了沈婕的身子,面色突然一變。大聲朝外面喊道,“來人,傳太醫。”
沈婕順勢一頭栽進朱棣的懷裡,一來她實在是沒有力氣了,二來人在生病的時候都是渴望安慰和依靠的。沈婕的臉貼着朱棣身上的絲緞面料,她只是覺得這涼涼的又很光滑的質感,讓她感覺到很舒服。
“淑妃,你還好麼?怎麼身子那麼燙?”沈婕聽到朱棣的問話,可朱棣明明就在裡她那麼近的地方,她卻覺得這句子像是從天邊外傳來的一樣,怎麼樣都聽不真切。
然後沈婕就被朱棣重新擡回了臥榻上歇息,朱棣細心地幫沈婕蓋好被子。正要轉身,卻被沈婕拉住了手。生病的人哪有什麼力道,沈婕的手只是虛虛地握着,只要朱棣願意,隨時都可以輕易地把她的手甩開。
可朱棣並沒有這麼做,他從沈婕的手裡把手抽出來。正當沈婕有些灰心地準備閉上眼睛的時候,朱棣又用自己的手重新握住了沈婕的。“你別擔心,朕就在這裡。”
沈婕有些迷迷糊糊地看着朱棣,她覺得這一切都太不真實了,面前的朱棣包括這場病痛全部都來的太突然了,沈婕不由地開始懷疑起眼前的一切來。可是睏意混合着病痛一陣陣向她襲來,沈婕想着想着居然又昏睡了過去。
“淑妃可有大礙?”隔着珠簾,朱棣問着剛給沈婕診斷過脈象的太醫。
“回皇上的話,淑妃娘娘這是積勞所致,休息幾日就會好轉了,並無大礙。”
聽了太醫的話,朱棣點了點頭,既然不嚴重就好。
“臣已經爲娘娘開了溫和速效的方子,只要按時服用,娘娘的病很快就能夠藥到病除了。”太醫站起來,把手中的藥方交給旁邊的侍女。
“有勞了。”
也許是聽到了房間裡面的說話聲,沈婕漸漸睜開了眼睛,她剛剛睡醒,腦子也轉的比較慢,她有些整整地看着自己的牀頂,沒錯,這裡是自己的寢宮,掛着的窗幔也是自己熟悉的花色。沈婕的視線慢慢地移動着,然後她看到了朱棣。
“淑妃醒了?”朱棣的聲音很低沉,又充滿着讓人深陷其中的魅力。“哎,你病了,不必多禮了。”朱棣見沈婕正欲起身馬上出言制止了她。
“臣妾真是丟臉,叫陛下看了笑話了。”沈婕想着自己現在這副樣子一定憔悴落魄的很,她別過頭去把臉藏在陰影裡不願意讓朱棣看到。
“別藏了,朕已經全都瞧見了。”沈婕的小心思一下子就被朱棣看穿了。
她一聽到朱棣的話就覺得更窘迫了,整個人都側過去,只露出一個後背對着朱棣。
“餓了麼?聽侍女說你之前都沒吃過東西。”朱棣今天的耐心尤其的好,語氣也很溫柔,聽的沈婕的心砰砰直跳。
“餓了就起來,我讓御膳房給你特地熬了清粥小菜,一直在旁邊溫着呢。”
沈婕聽了朱棣的話,只覺得鼻子酸酸的,原來朱棣的溫柔和關心是這副樣子的。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也會有福分有一天接受到這樣的關懷。此時此刻的沈婕不知道自己的這場病到底是應該慶幸還是悲痛,雖然身體上依舊能感覺到不適,可因爲有朱棣陪在她身邊,沈婕覺得自己就算是病的再重一點,再久一點也未嘗不可。
朱棣可不知道沈婕的這番心思,這些無足輕重的小事對他而言不過是舉手之勞,慰問的話語也不過是出於一種責任心,這其中並沒有摻雜過他的真心,連一點點都沒有過。他唯一對沈婕的感激之情可能就是出於她對於天兒的照顧了,沈婕可不知道朱棣是因爲知道了她是因爲照顧天兒而累倒了的纔對她青眼相加。
畢竟誰會對一個全心全意地照顧自己的寶貝兒子的人惡言相向恩將仇報呢,朱棣對她的這一點點關心也是出於對沈婕這份心意的感謝吧。換而言之就是,朱棣既然能夠因爲天兒而對沈婕好,一旦他知道了沈婕對待天兒並不如他想象中的那般的周全,沈婕的罪孽也就更重了。
可此時的沈婕並沒有想到這一點,朱棣的關心重新將她如死灰般的心又重新燃燒了起來。沈婕甚至感覺看到了美好的希望,她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朱棣遞過來的食物,臉上笑意融融的,內心卻也因此更加堅定了要除掉徐月然和她的兒子的決心。
淑妃娘娘重病暈倒了的事情很快就在後宮之內不脛而走,也成爲了宮女們閒暇之餘嚼舌根的談資,本來嘛,她們的活動範圍一共就這麼大,所遇到的人也總是來來往往的就那麼幾個。無事可聊唯有八卦八卦主子們的那些閒雜的事情。
“你聽說淑妃娘娘暈倒的事情了嘛。”
“早就聽說啦,陛下那天還特地來看望淑妃娘娘了呢。”
“是啊,這在宮裡可也是一件罕見的事情啊。”
“我可沒見陛下對哪個妃子那麼,要說這拿得住陛下心的,我看着放眼後宮也只有淑妃娘娘了吧。”
“你們可好啦,有爲得寵的主子終歸是好的,我們家小主可是連陛下的面都還沒見過呢。”
“那你倒也落得清閒。”
“礙,你們又不是不知道。那宗人府啊最勢力了,要是主子不受寵啊平日裡想要有個照應也是難啊。”
“可不是嘛,這後宮裡的一切可都仰仗着皇帝陛下的恩寵呢。陛下親近那位娘娘啊,她宮裡的宮人才會有好
日子過。”
“所以趁着淑妃娘娘受寵啊,你們可就抓緊享享福吧。”
“說的也是。”
周圍的人聽了這話紛紛點頭附和着。
“不過呢,你說着事情還真是巧,這小皇子剛剛大病痊癒的淑妃娘娘又病倒了,最近是不是風水不好啊。”
“我看也是,多半是流年不利,你是新來的不知道。我可是陪伴淑妃娘娘多時了,要說平時呢,小毛小病的不可能沒有,可我也是第一次見她病的那樣重呢。”
“你說,會不會是遭報應了啊。”
“噓,你說的什麼大逆不道的話呢,快給我收回去。”旁邊的宮女聽到這句話似乎很緊張似的,她一把捂住說話的宮女的嘴,神色緊張地查看着周圍,看到沒什麼人才終於放下心來,鬆開捂住的嘴脣對她教訓道。
“淑妃娘娘平時訓的我們還少啊,我這剛來可就已經捱了她好幾頓打了。”
“那你也不能這麼明目張膽地說主子的壞話啊,這宮裡人來人往人多口雜的,傳出去可有你好受的。”
“我看你也是過於緊張了吧,哪有你說的那麼嚴重。我看淑妃娘娘才懶得管我們這些宮女們的事情吧。”
“反正我是覺得,還是謹言慎行比較好。”
“大驚小怪。”那位說錯了話的宮女卻是一點悔改的意思都沒有,她看着自己新修的指甲並不把旁邊人的勸告放在心上當一回事。
“你不聽我的勸告啊,到時候倒黴的可是你自己。”
“行行行,是我錯了還不行嘛。”這位宮女見旁邊的人要走急忙拉住了她。
“那還差不多,我還不是爲了你好啊,哪能害你呢。”
“聽太醫說啊,淑妃娘娘這次是因爲照顧小皇子太過操勞才累趴下的,此事當真?”
“你可真是笨,光會聽別人說的,你就不會用自己的眼睛看麼?”
“此話怎講?”
“要我說淑妃娘娘對這個小皇子啊應該也是又愛又恨吧。”
“什麼意思?”
“我總感覺淑妃娘娘並不如表面上那麼喜歡小皇子,甚至是有點討厭他的。有好幾次我都看到淑妃娘娘對小皇子的哭鬧不理不睬的。”
“對對對,這樣子我也見過的。”
“可要說淑妃娘娘完全對小皇子不好吧,倒也談不上。她的感覺像是想要傷害這個孩子卻又不敢表現的太明顯,總覺得她在顧慮着什麼。”
“不會吧,這小皇子可是將來的太子啊,淑妃娘娘只要照顧好了小皇子,以後不久可以母憑子貴一步登天了麼。”
“這就是最讓人覺得奇怪的地方了,誰都覺得淑妃娘娘沒有任何藉口去虐待孩子。可保不準她就是吃準我們都是這樣想的纔有恃無恐的呢。”
“你剛剛還說我,我看你這句話才真的叫大逆不道吧。當心娘娘一氣之下,割了你的舌頭。”
“你少嚇唬我了,這裡四下無人,你不說我不說又有誰會知道。”
“那你就不怕我去告密?”
“好啊,那你去啊。看看淑妃娘娘是會先治你的罪還是先懲罰我好了。”
“哎,我就是說說而已,你還就當真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