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後。
一大早的,安峰就聽見孩子的敲門聲,跟着門被推開,小女孩尖細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早安!爸爸媽媽!”
安峰不情願的睜開眼睛,轉頭望着站在牀邊和他對視的愛麗絲:“這麼早有什麼事,親愛的?”
“我今天可以不去學校嗎?”愛麗絲期待的說。
“不可以。”安峰搖頭。
“但今天是我生日。”她噘嘴道。
“所以你纔要去學校,通知其他小朋友,邀請他們今晚過來參加派對。”
“對哦。”愛麗絲恍然大悟,“所以我今天下午可以帶好多朋友過來玩了?所以jade姐姐也會過來了?”
“當然。”安峰點頭,jade就是她表姐小玉了。
“那可以讓媽媽幫我梳小辮子嗎?我喜歡往從額頭往後梳的。”愛麗絲看向埋頭在安峰脖子間,剛剛睜開眼睛的喬安娜,怕麻麻沒聽清,還特地抓了一撮旁邊的頭髮往腦袋上放,擺了個露額頭的造型。
“只要你喜歡。”喬安娜睡眼惺忪的說。
“謝謝你,麻麻!”她笑着說,“爸爸你要送我去上學。”
“好吧,現在距離上學的還有……”安峰看了一下時間,熊孩子!才七點鐘!
“然後?”愛麗絲黑溜溜的大眼睛望着他。
“ok!ok!”安峰轉身把她抱到牀上,撓癢癢:“你是不是剛充滿電的機器人?真讓人不安生!”
“哈哈哈!”愛麗絲笑着,也反過來撓她爸爸的,“我不是機器人叔叔!”
安峰和喬安娜七點鐘就被愛麗絲吵醒,和她鬧了一會兒,讓她下樓準備吃早點。他們才爬起來洗漱。然後喬安娜去隔壁,把還在睡覺的小兒子弗雷德抱出來。他一歲多點,是夫妻倆最新的愛情結晶。
樓下的餐廳裡已經準備好早餐,一家人圍坐在餐桌旁,由於今天是愛麗絲的六歲生日,具有紀念意義。按照喬安娜的習慣,他們手握手,一起進行了飯前禱告,之後在孩子的嘰嘰喳喳中進餐。
“說話前請把東西嚥下去。”喬安娜提醒愛麗絲,“不要邊吃邊說,你瞧桌子上的東西,是誰的?”
“弟弟的。”她說。
“弟弟還在喝牛奶,就能噴出麪包屑來?”喬安娜放下餐刀看着她,表情有點嚴肅。
小姑娘左看右看。小聲的:“那是……爸爸的?”
安峰傷心,孩子你誣陷也得有點原則好嗎,平時最疼愛你的爸爸都能出賣?
“好啦,是我的。”她委屈的說。
“下次請直接說這句。”喬安娜提醒她。通常來說一個家庭需要父母扮演兩個對立角色,安峰對子女比較疼愛,相應的,喬安娜就得嚴厲一些,否則一昧寵愛孩子。只會嬌慣她,毀掉未來。
“對不起。是我的錯。”她低頭玩着叉子,這句話倒是順溜,平時沒少說。
弗雷德看看大家,咧嘴笑,嘴裡的牛奶流了出來。
“哎呀!”愛麗絲拿起他腿上的餐巾給他擦牛奶,“你要閉上嘴巴喝。”
“謝謝。”弗雷德說。他剛學會幾十個詞,能表達的內容很簡單,話也不如愛麗絲小時候那麼多。
“有進步,親愛的。”喬安娜微笑着說。
自從有了兩隻小傢伙,家裡就熱鬧多了。當然搗蛋的時候也是夠頭疼的……早餐完畢後,愛麗絲要媽媽幫她梳小辮子,原因是女傭不會這招流行的,她要留兩邊披肩發,露額頭,髮夾夾住辮子的。
配着她肥嘟嘟的臉型,倒是將可愛發揮得淋漓盡致。混血的優勢很強,頭髮和眼睛繼承了父親的,而臉型則有媽媽的影子,鼻子比較挺,五官較爲立體,看起來自然是非常精緻和可愛。
另一個孩子弗雷德,年紀小還看不出什麼,泛黃的頭髮很稀疏,剛學會走路不久,相對愛麗絲小時候的活潑好動,他的成長過程倒是略顯沉默,也不哭鬧,估計長大後會是獨立性很強的人。
喬安娜給愛麗絲梳好頭髮,她換上一套連衣裙,配雙短靴子,揹着一個沒什麼東西的小書包,高高興興的拉爸爸的手出發。喬安娜送他們到門口,安峰讓愛麗絲坐進瑪莎拉蒂後座,然後和喬安娜吻別。
“再見,媽媽!”小丫頭隔着車窗和喬安娜招招手。
她也微笑着擺擺手,安峰把車開出去,前往附近小學。學校是安峰大力投資的,說到教育問題,美國的孩子不到一歲就可以送去看顧教育,形式、地點都很隨意,主要就是和一羣小夥伴玩。
包括小學也是,孩子主要目的還是玩,直到中學後纔開始緊張。
愛麗絲有些不同,她沒有送去看顧或者日託機構,五歲以前就是在家裡接受教育,家庭教師請了六七個,給她接觸一些喜歡的,這也成功讓她掌握了中英兩種語言,英文口音和她母親一樣。
她目前是去上所屬小學的幼兒園,通常是一年期的,從去年九月份開始,今年還有一個學期,再到九月份才正式上小學。由於安峰工作的緣故,愛麗絲得在美國上學,之後選擇哪裡還不確定。
把她送到小學門口,愛麗絲和爸爸道別後,跟其他孩子一樣,有說有笑的走進學校,開始新的一天。安峰看過他們的小學教室,和他小時候的完全不同,感覺就像遊樂園,各種玩的都有。
隨後開車回家,今天是愛麗絲生日,得做點安排。
車子開到建築門前停下,安峰下車前在觸屏界面上按下返回車庫的快捷鍵,之後下車關門,無人駕駛的電動車繼續做出倒車、掉頭的動作,以精準的路線返回車庫,熄滅電源,全程無需操心。
自動駕駛並不是什麼稀罕事。二十年前就有雛形,但各國出於安全考慮,即使機器的事故率遠遠比人類低,人還是願意相信自己,所以自動駕駛一直沒能普及,倒是自動泊車的技術很發達。
其實自動泊車再加上輔助轉向。幾乎就是自動駕駛了。
回家裡和管家討論了生日派對的形式,在主宴會廳舉行,讓全息環境營造童話效果,比如愛麗絲夢遊仙境的場景,正好和名字應景,愛麗絲也喜歡。管家聽了安峰的想法,去囑咐傭人實施。
安峰的“事情”就到此爲止。
上午和喬安娜一起教弗雷德識字,孩子話雖然少,但學習能力強。就是腦子聰明,很多東西講幾遍他就能記住,教學是一件很輕鬆的事情。安峰側臥在地上,手撐着下巴給他講維尼熊的故事。
“你比孩子還懶!”喬安娜拿着一些甜點過來,在他旁邊坐下。
“是孩子太聰明,我沒別的事情做。”安峰伸手要去抓小蛋糕,給喬安娜拍掉爪子:“用叉子。”
“餵我。”安峰縮回了手。
“不正經。”喬安娜說,但還是遞到了他嘴邊。
“好吃!”安峰說。“我愛你。”
“這麼敷衍?”她說。
安峰爬起來摟着她親吻,笑着說:“這樣行了吧?我原本想更熱情的。但孩子在,看到了影響不好。”
“你也知道啊!”喬安娜說。
安峰笑着躺回去,弗雷德兩腿分開坐在地上,望着故事的冊子,安峰繼續:“我們來講下一段……”
下午兩點後,安峰開車去把愛麗絲接回來。
生日派對準備中。這次邀請的人不多,都是一些他們要好的和孩子要好的。愛麗絲有兩位新認識的小夥伴今晚也過來,大人們得準備一下……傍晚party就開始了,四面八方的客人陸續抵達。
愛麗絲最熟悉的夥伴:馬修的孩子威廉,只比她大一歲。抱着個粉紅色的小禮物盒子登門;王樂的家的小子哈瑞也如期而至,過來度假的吳超也帶着他家姑娘露露過來,給愛麗絲祝賀生日。
除了小朋友外,愛麗絲的一些大朋友,小時候經常陪她的小玉姐姐,如今用“小”來形容已經不合適,當年把馬尿當紅酒給安峰的丫頭片子,都已經十八歲,亭亭玉立,九月份就得開始大學生活。
按輩分算小玉長輩,但年齡相差不大的喬安娜弟弟,安迪也到場,安迪也是今年高中畢業,但西方人看起來就跟二十幾歲一樣,上次安峰還見到安迪和他女朋友在洛杉磯逛街……這小子有前途!
小壽星隆重打扮,身穿很可愛的蓬蓬裙,頭戴皇冠登場,對來客一口一個甜甜的“先生夫人”,萌化衆人……等到親戚朋友都到齊後,大家開始給她唱生日歌慶祝,跟着就是許願和吹蠟燭的環節。
這原本很正常的,但吹完蠟燭,小姑娘卻忽然抽泣起來。
手持攝像機的安峰靠上前拍攝這一幕,她媽媽很不解的問道:“爲什麼要哭呢,親愛的?”
大家也關切看着她,以爲碰到什麼不開心的,誰知她看向一旁椅子上坐着的弟弟,抽泣着說:“我想到弗雷德以後會長大。”
“什麼?”喬安娜不解,大家也是。
“能不能不讓他長大?”愛麗絲擡頭看了看媽媽,又看向爸爸。
衆人仍是迷糊,她朝弗雷德走去,抱着他在頭上親了一下,然後扭頭對他們說:“他太可愛了!”頓了頓,“我不想他長大!哦買噶!我剛纔許了個願望,希望他不長大……”
然後又嗚嗚嗚起來。
慶祝生日這幫人哭笑不得,連負責拍攝的安峰也笑得手抖,馬修忍住笑意問:“爲什麼你會這麼想呢?”
愛麗絲一本正經的抱着她弟弟,真情流露的說:“他實在是太可愛了!”
“但它是自然規律,就像你會長大一樣。”馬修說。
“不!我不想他長大,我纔不想變老!”她哭鼻子了,唯有捲入事件的弗雷德,一臉莫名其妙的呆坐着。
哭鬧小蘿莉和呆萌弟弟的一幕形成對比,大家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偏偏她的表情還就那麼認真……孩子的心思大人不一定猜得中,鬧了一會兒,通過生日派對的搶椅子游戲,才轉移她的注意力。
看到熊孩子去和別的小朋友玩搶椅子,安峰才鬆了一口氣。
馬修在他身旁坐下,問:“怎麼回事?”
“我完全不知道是什麼原因讓她如此歇斯底里。”安峰聳聳肩,“不過這小姑娘自小就讓人頭疼了。”
作爲孩子教父的馬修笑了:“贊同,她以前可沒少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