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好了, 臉上的痘印很少,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而且會越來越淡。現在又跟小老虎似的, 天天跟着雨桐、龍師傅練拳腳呢,功課上自己主動增加了時辰,每首詩詞和文章都要背誦滾瓜爛熟。這孩子以後必定是大造化的人, 格格應該放心了!”
“放心!倒是放下一點了!”孝莊長長吐出一口濁氣。孝莊仔仔細細聽着蘇麻拉姑說在別院那些天的事情。
“雨桐對三阿哥有傳授之恩, 我就讓三阿哥背地裡叫她姐姐了, 還請格格原諒我的自作主張”
“叫聲姐姐不爲過,聽你說那孩子不但教了三阿哥強身健體的功夫,還教他算學了, 平時也多有引導。這孩子是不是——?”孝莊看向蘇麻。
“格格想的不錯,她跟我有些相似的境遇, 她傳承了另一個人的經歷。也就會了一些東西, 可惜也是一段繼承了那人的一些記憶和見聞”
“如果她能一直陪在三阿哥身邊就好了, 蘇麻,你說有可能嗎?”
“格格, 你想讓她以什麼身份?他們相差太多, 三阿哥還沒長起來,雨桐姑娘就該出宮了。”
“想留人有的是理由,等她出宮的年齡三阿哥就十三了,十三也算是男人了。咱們皇上不就十三經了人事?”
“格格,聽奴婢一言, 咱們還是順其自然, 有傳承的人都是上天庇佑的, 不可強求。她的理念可能與咱們常人不同?”
“還能有什麼不同?給皇子做女人,那是她的榮幸”孝莊語氣明顯嚴厲起來。
“格格,現在雨桐姑娘一心爲三阿哥着想。這是她發自內心的。如果強逼着她做什麼,有些東西她不說出來,誰知道?還是一切順其自然”
“好吧,就聽你的,現在三阿哥還小,說什麼都早呢!她不是還有一個弟弟嗎?不如就讓他去別院,順便讓他姐姐教出來,給三阿哥做一個侍衛如何?”
蘇麻拉姑笑道:“那是他們喜塔拉家的榮幸”
雨桐看到自己的親弟弟還是驚喜一把:“內勒賀!”
“姐姐”內勒賀已經十一歲,個頭一米六朝上。身量在雨桐印象中很像其父。濃眉大眼的,雨桐看到就是很喜歡。
“雨桐姑娘,太后恩典,命內勒賀以後做三阿哥的隨身護衛”隨行過來的太監道。
“謝太后恩典”雨桐忙謝恩。隨同來的還有一些賞賜,每人都有份。而吳嬤嬤、曹管事、孫氏的最多,雨桐看到自己那份時還是很吃驚,四塊上好的錦緞,四件鑲珍珠碧璽的銀飾,還有十兩銀子。
比孫氏等人的少一點,但是比文書等人的多了很多。而且檔次高了不是一點。“拿着吧,這是太后賞賜你的”吳嬤嬤笑道:“這次你功不可沒,姑姑經常誇獎呢”
雨桐笑笑:“這不都是奴婢分內的是嗎?”
“不用謙虛了,大家都看在眼裡。收拾一下,明日出門一趟”
還真是意外驚喜,得到太后批准,別院一行人坐上兩輛馬車去京城繁華的大街上逛了一天。雨桐帶着孩子們街邊小吃挨個嚐了一遍,好玩的人人抱了一堆。
“三阿哥開心嗎?”
“開心,下次還來”他和曹寅穿了一樣的簡單衣服,看起來就像雙胞胎。到哪兒都會引得人們多看幾眼。
“去看耍戲法的去”雨桐帶頭擠進人羣,拉着幾個孩子蹲在前面,樑久功和劉長壽見識過,不停在那兩個小的跟前介紹。內勒賀把旁邊的一扒拉,站在一旁。有人剛想發火,被他一瞪,又咽了回去。
漢人地位低,在滿人面前只能繞着走。“內勒賀,不得無禮”雨桐用眼神警告。小子馬上咳了一聲,忙對旁邊人道了對不住。
看完耍雜耍的又去戲園子看了熱鬧,誰也聽不懂,就是讓他們見識一番。耍猴的,說書的,賣大碗茶的。街口還有一羣賣奴隸的,在封建社會跟一個未來的帝王講平等那是有病。但雨桐還是讓他們看了看。
雨桐看到樑久功明顯很牴觸這裡,心裡明白,估計他或他的家人經歷過這裡。去酒樓大吃一頓後,今天的出行算是結束。衆人意猶未盡。
回到別院,開始了以往不變的生活。親弟弟來了自然不會虧待。專們挑時間給內勒賀開了小竈,看內勒賀吃驚的樣子,雨桐道:“別吃驚,我都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這些,總是突然就會了。樑久功他們都在練,你看看他們就知道這套功法不錯。”
“剛纔我都看了,這套功法就像漢人那些門派練的,屬於內外兼修。姐姐你得了哪個高手轉世?”這孩子還真有想象力。藏傳佛教的傳入,很多人相信轉世一說。
“內勒賀真厲害,還知道轉世?轉世不轉世的我不知道,但是我倒是夢遊了一個世界,以後慢慢教你”
“真的?姐姐你夢遊到哪裡了?都看到了什麼?你還會什麼?”哎呦!還真是一個問題寶寶。雨桐扶額:“快點!還練不?”一聲暴喝,拉回內勒賀,“學,馬上學!”
同樣想大喊的還有吳嬤嬤和孫氏,因爲有雨桐的細心調養,也讓曹小公子早早就好起來,孫氏對雨桐還是滿貼心的。“雨桐姑娘,你這手藝再不練可是要被婆婆挑剔的,雖然我們滿人不像漢人要求的高,手藝有多精湛。但基本的還是要會的”
雨桐看自己的繡樣,的確很差,穿越了那麼多次,就女紅拿不出手。“夫人別生氣,我慢慢學就是”
“嗨!這人也是,不可能十全十美。就比如你做的飯菜,怎麼做怎麼好吃。難怪三阿哥對你越來越親了”
“我對味道天生敏感,但這手指頭就差很多了,針就是不聽使喚”雨桐也笑道。“三阿哥痘疫都過去幾個月了,咱們什麼時候回去?”
“不知道呢,聽宮裡的信。聽說宮裡還有得痘疫的,估計咱們一時半會兒不會走。在這兒的好處就是比宮裡的規矩少。三阿哥馬上四歲了,皇子六歲就要去阿哥所。到時候我也就能回去了”
“六歲就去阿哥所嗎?當額孃的多想自己的孩子?再說那麼小知道什麼!”雨桐唏噓、
“這是祖宗留下的規矩,做皇子的哪有那麼容易!”
吳嬤嬤從外面進來,臉色不是很好看,幾人混熟了,有些話也就不那麼忌諱“嬤嬤,發生什麼事了嗎?”
吳嬤嬤坐下道“是宮裡傳來的消息,董鄂妃上月生了四阿哥,過滿月後,皇上執意要立其爲太子,並冊封董鄂妃爲皇貴妃。這還有史以來第一次出現這事。”吳嬤嬤沒再說下去,眼睛去往外看,看院子裡跟師傅練功的三阿哥。
孫氏失望意更深,三阿哥沒戲,也代表着自己和兒子的前途有限。三人只有雨桐鎮定,她知道這位四阿哥不會活很久。就是這活了僅僅幾個月小嬰兒,讓整個皇宮,甚至朝上一片混亂。
“看看吧,衆大臣都把摺子遞到我這兒來了”孝莊氣結於胸,用手啪啪拍着那些摺子。
“格格息怒,皇上一時糊塗,我看還是把那個董鄂妃叫來,讓她勸說皇上不要下旨”蘇麻拉姑道。
“叫那個女人來有什麼用?來了哭哭啼啼的,還以爲我怎麼地她了!你沒看出來嗎?皇上就像孩子,你越反對,他越跟你擰着幹。這事還不能太操之過急,一個月的孩子當太子!真虧我那好兒子想得出!”
蘇麻拉姑無語,這位皇上還真是什麼事都敢做,什麼話都敢說。董鄂妃的四阿哥是他第一個兒子,那其餘的阿哥都是石頭縫裡蹦出來的嗎?
康妃不知摔了第幾個杯子,哈哈大笑道:“枉我一心只想着他,念着他,卻原來敢做不敢當,連自己的兒子都不認了!”
“娘娘,您可還有三阿哥呢”彩雲道。
“對,我還有三阿哥,當阿瑪的不認,我當額娘認,還有太后,太后她老人家認就行!彩雲,走,跟我去給太后請安”康妃重新振作起來,她的兒子她知道是多麼聰慧的一個人!太后簡直把他當做心尖子疼愛。太后是多麼睿智的女人,只要她老人家在,她還怕什麼!
慈寧宮的女人前所未有的齊全起來,孝莊說了幾句話就把她們打發回去,“蘇麻啊,你看看吧!皇宮多像一個戲園子!一場下來又一場,你方唱罷我登場。人還不都是爲了一己私慾?我且看我那兒子鬧騰,路還長着呢!”
“是,路還長着呢!”大清不過剛開國,格格怎麼可能讓自己苦心經營半輩子的成果毀於一旦?
“讓三阿哥先在宮外呆着,不就還有兩年就要去阿哥所嗎,那就直接從那邊過去。還來這烏七八糟的後宮幹什麼!年後再派一位師傅,四歲應該正式啓蒙了。問問那邊還需要什麼,你就看着辦,總之,我不能虧了我孫子。”
“三阿哥是不是該有一批自己的人了,正好可以讓雨桐姑娘和龍彪訓練出來。”
“我是該給我那乖孫準備準備了!”孝莊手捻佛珠,閉目仔細盤算着。
熱熱鬧鬧冊封立儲剛結束不久,四皇子病了,病得很嚴重。董鄂妃哭個沒完,順治心急似焚,遍請名醫都沒醫治好他最喜歡的兒子。和尚、喇嘛、甚至天主教徒都來了,肅穆的宮廷上演着一出出鬧劇。盡了人事卻依然沒能挽留住四阿哥弱小的生命。
董鄂妃整日哭得死去活來,看到心愛的女人如此悲傷脆弱,順治的心碎了。好言好語哄着才讓董鄂氏稍安。悲痛過分的董鄂妃病了,這一病再也沒起來。順治的體貼心疼那就不用說,無疑又惹惱了一衆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