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東西就快, 現在說啥都不實際, 老大家的,明兒咱們再去弄些野菜,不能依靠救濟, 也得想辦法自救”說話的是喜慶嫂的婆婆。
來後有些着涼, 昨天吃了老太太給的感冒藥好了很多, 白天跟老太太嘮嘮嗑,關係越來越近乎。國勝跟孩子們玩的也很融洽。
上山的人越來越多, 不求別的,能採一些野菜也好,有的男孩還能抓幾隻麻雀,捉一些螞蚱。兜裡帶着錢的進縣城買一些生活用品和鹽,拌菜也不能一點味道也沒有啊!老劉頭沒帶換洗衣服, 雨桐進一趟城, 帶回一塊黑、一塊白粗紡布, 布看着是織的,但是織得偏軟,在村人眼裡看織得很篩。
老太太說跟麼家給的差不多,但是感覺又好很多,摸着就舒服。這些布就是後世很流行的一種專門做衣服的粗布,加上現代工藝, 當然很舒服。針線都有, 雨桐和老太太在帳篷外很快給老劉頭做了一身衣服, 黑褲白襖, 穿着很精神,剩下的給國勝做了一身,老太太做了一條褲子。剩下的邊角料老太太給國勝做了一個小汗搭,黑白搭着,倒是不難看。
餅子吃完後,雨桐進城用糧票買了幾個饅頭回來,每頓搭上一點,別人看了眼饞也沒辦法,那是人家買的,怎麼好意思要?別說,還真有好意思的,吳二妹讓她的小兒子要了一回,雨桐直接帶着孩子找到吳二妹:“以前從家裡帶的也就算了,現在我們吃的是用錢和票買來的,孩子要吃,你出錢和票,我給你帶來”
“錢我沒有,不就是吃你口東西嗎?你也好意思拒絕一個孩子!我看你的思想還沒改造好,牲口棚的糞還沒幹夠是不?”
“我幹什麼與你無關,但是我的東西都是拿我的勞動換來的。我能換來你卻沒有,只想白吃白拿,我看需要改造思想的是你!你這種坐享別人的勞動就是資產階級思想,等工作組再來,我會反映”雨桐看到吳二妹憤怒卻不知如何回的樣子,哼了一聲走人。
“算了!你別去再招惹她了!你不是她的對手”高久山道。周圍人一陣唏噓,原來地主婆可以這麼理直氣壯!在他們心裡,地主婆應該連頭都不能擡起來,一切服從貧下中農的意願。哪像這位!但是人家說的也有道理,你還沒辦法反駁。吳二妹只得嚥下這口氣,接下來再也沒敢去招惹雨桐。
十天後,一輛輛軍車來過來,人們按村子上了車,被送到了各個村口,村子站着的房子一排沒剩幾家,最挺立的就是高長壽家的大宅子,村委設在了那裡,地面晾曬後起了一層皮,根據街道兩旁的樹能找到自己家的位置。
村口運來一堆堆棍棒和木料,李茂興和張福增指揮着男人們搭建帳篷,女人們也幫忙收拾,村裡好在沒傷亡,這是不幸中的大幸。雨桐的毛驢在某個人特意安排下被帶了回來,村上的牲口陸續被找了回來,各村牲口身上都打着烙印,雨桐不得不說這個時代人的思想覺悟就是高!
與喜慶嫂聊天的時候聽了這樣一個故事,她家養了一頭小花豬,小花豬跑了,到了年底有人在樹林子裡看到一頭大花豬,然後開始找到底誰家丟豬了?有人記起她家丟了一頭小花豬,到現在可不就變成大花豬了!
豬總算找到了主,她家年底把豬殺了請全村吃殺豬菜。雨桐聽得直樂!豬在野外怎麼就沒人抓走呢?喜慶嫂子道:“不是自己家的誰敢抓?抓了被人舉報不整死?也就前兩年捱餓各家才把家裡看的嚴了,以前睡覺不關門都沒賊進來”
雨桐相信這個時代思想的單純與樸實。接下來的事更印證了這個認知。村裡和上面溝通後採取自願的原則,可以自己建房,還可以幾家結合,如果願意,還可以集體建房再分配。
村上最後決定的原則是利用援助物資,先把各自的生隊建起來,然後以生產隊爲單位建房,支援過來的除了木料還有磚石瓦和塑料布、電線。
但是生產不能耽擱,以前的莊稼幾乎泡湯,上面來了救濟糧和種子,所有土地幾乎種上了穀子和土豆白菜等高產,生長時間短的作物。有了決定後,柳河村開始了熱火朝天的基礎建設和生產中。
爲了加快速度,柳河村沒在原來的位置重建,而是重新選了一片馬路旁的開闊地,四個生產隊位置定好後,按統一標準建新的倉庫、大院、牲口棚、隊部等。各家和生產隊的工具到位後,人們幾乎起早貪黑的幹,而且幹勁十足。
在他們到來的第三天,兩輛大解放載着支援的外援過來忙着蓋房。這就是當時人心齊的最好見證。外援專門協助蓋住房,生產隊還是各隊負責。地基挖好後夯實,石頭打底,然後是磚,庫房必須蓋得結實,一排庫房蓋好後,裡面的地面夯實、夯平,涼了十來天各隊的人都搬進了大庫房裡。把生產隊整體建好後地裡分了一批勞力,剩餘的全部建家園。
跟着外援來的還有大量的糧食和木料磚石水泥,可以說,這次柳河村因禍得福,一排排住房蓋好後,已經到了深秋。
房子是統一蓋的,大小都一樣,只是位置不同,分房按戶分,有些人家權衡利弊開始分家,分家就可以單獨分到房子,這樣一算下來,柳河村戶數增加了不少。
還有一個例外就是諸葛雨桐一個人一戶,老劉頭一個人一戶,這怎麼分?一個人佔一個房基?村人一定不幹,物資也按戶分?村民更不幹!村委商議後把雨桐撥給了老太太,老劉頭仍然在生產隊牲口棚旁邊蓋的房子裡。
各家開始抽籤決定屬於自己的房子,老太太家的代表是肖國勝,房子位置靠北最後一排,對別人來說有些偏,但是老太太和雨桐都喜歡,距離生產隊也不遠。
隔壁說來也巧,東邊是老麼家大兒子麼建剛家,西邊是李茂興二兒子李克儉家,老太太和雨桐都很滿意,東隔壁的張巧雲接觸的不多,但是沒交惡。西邊的李秋菊跟她關係一直不錯。
分到房子各家開始脫坯撘炕,有的起蓋廂房,夾籬笆牆。
雨桐把老院的缸和箱子鍋都帶了過來,各家的老院都歸各家,所以下工後人們都會去自己家拆能用的東西。雨桐一樣,她把小件用排子車都推了過來,剩餘的木料和石頭清理出來後老劉頭用驢車拉過來。
那頭毛驢對他們很是親熱,拉東西都是非常賣力。這讓很多人大跌眼界。因爲誰都知道那是一頭倔驢,一般人都使喚不動它,脾氣還賊不好。之所以一直留着,就是因爲這頭驢脾氣順了很能吃苦,村上拉磨少不得它。唯一好的就是老劉頭和那個地主婆子,大夥都說兩人伺候的好。
雨桐把石頭拉回來後,老劉頭幫着盤上大屋的炕,屋裡涼了幾天燒上火開始住人。閒餘她開始挖地基起蓋西廂房,她挖的地基連同地窖都起來了,老房有石頭有磚,再說就是沒有,她空間也有。總之地窖是用石頭和水泥壘的,但是表面看不出什麼,上面封頂後開始蓋廂房。
當範文斌和田毅帶人過來,正看一個小女人像模像樣壘牆。看到院外來的軍車,雨桐放下手裡的瓦刀。範文斌進了院笑道:“你還真挺能!自己都會蓋房了?”
雨桐笑笑下了高凳:“你們怎麼來了?”
“部隊下來做任務,在你們村東干活,到村委才知道你們來這裡了,上次跟你說的事有結果了,過來告訴你一聲”範文斌道。肖國勝從屋裡跑出來喊着:“範叔叔,田叔叔”田毅一把抱起肖國勝:“長個了!”
老太太聞聲也出來,兩人忙問候:“大娘身體可好”
老太太笑道:“好着呢!你們怎麼過啦?”
“做任務去路過,辦點事順便來看看您”
“那就別走了,雨桐啊,去做飯”老太太道。
“好,範政委,田連長,要是不趕就留下吃頓飯”雨桐道。
“不麻煩了,我跟你說說就走,還得回去彙報”範文斌道,“以後還有機會,部隊要在這裡幹半年的活兒,可能會住村上,到時候免不了上門打擾”
“你們有正事就不留了,這是幹什麼要幹半年?”老太太問道。
“是搞測量的設備,需要部隊建設,到時候你們會看到,很高的。現在我們在找位置,估計正式幹得開春,馬上上凍,基礎沒辦法幹。”
兩人被讓進屋裡,屋裡收拾的很乾淨,雨桐給他們倒上水等着下文,範文斌有些不好意思道:“關於你的問題,我們把材料交上去後,也跟當地政府反映了你的情況,但是地方還是堅持原來的劃分,所以我們無能爲力”
雨桐笑笑“謝謝你們,這是意料中的事,我自己早看開了”
“那就好!我們還有事,就不打擾了”兩人喝了水上車離開。、
雨桐和老太太國勝送出院子,等車走了纔回轉,隔壁的兩家都出來看,李秋菊探頭問道:“那不是範政委嗎?他們來幹什麼?”
那邊的張巧雲也側耳聽着,雨桐聲音不小道:“上次不是來咱們村住我家了嗎?他們部隊明年過來做任務,可能還住咱們村,問問我家還有地方沒?順便看看我媽,嫂子也知道,我媽這人對誰都好着呢!”
李秋菊忙道:“可不是,大娘真是一個好人,對誰都掏心掏肺的!那明年來住應該都有地方,咱們村這次各家住着都很寬敞了。”
“那嫂子你家的廂房快起來,明年你家也能住進幾個”雨桐道。
“嗯,你看你一個女的都快把房子蓋起來了!我們家也抓緊了,不然快上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