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意打定, 等孩子一哭,外面徐婆子就進來了, “孩子是不是餓了?”
雨桐輕輕抱起嬰兒,又讓他多哭了兩聲纔給他餵奶。孩子可能是真餓了,攥着小拳頭, 嘴巴努力尋找母乳的來源, 找到後一口含進去允吸着, 吸兩口哭一聲,接着吃。雨桐和婆子看後不由笑了,這孩子怎麼急脾氣!
等吃的差不多了張張小嘴巴又睡了過去。“這孩子倒是個省事的!”婆子道。
“月子裡的孩子最好就是睡覺, 身體恢復的快!”雨桐又把嬰兒放回牀上,蓋了一個薄薄的絲綢被子。小孩在睡夢中吧嗒着嘴巴, 偶爾露出笑, 偶爾皺皺眉頭。
“範嫂, 那就這樣吧,我去跟太太老爺回稟一聲, 你跟孩子睡一會兒, 換下來的東西就放外間的盆裡,有粗使丫頭會洗”
“那就辛苦嬸子了”雨桐送走徐嬸,蘭心在牀上楞蹦這小腿哼哼,給自己的孩子餵飽後,拍着蘭心睡去, 夜裡再眯也不如牀上睡的香。這一覺就是兩個小時, 雨桐過去看嬰兒尿布溼了重新換上。
在那堆東西里找了兩塊布剪開, 墊在小孩的屁股下面,嬰兒開始拉出來的是臍帶屎,黑臭,沒必要洗,直接扔掉就是。
外面傳來輕微敲門聲,雨桐出去打開門,外面是一個小丫頭。“範嫂,我是三太太身邊的惠兒,小少爺醒了嗎?三太太想看看”
雨桐讓小丫頭進來,輕聲道:“小少爺還睡着呢?三太太想看我就抱過去”兩人進了裡間,蘭心已經醒了,可能是從那一天被仍慣了,蘭心一直喜歡醒了就自己玩,很少哭鬧。雨桐看她自己玩的還好就抱起小嬰兒跟着惠兒去了三太太房間。
三太太臉色稍微好轉,半靠半躺,趙仲良坐在一邊與她說着什麼。看到兩人進來住了聲,三太太急不可待看向雨桐懷裡的孩子。
伸出手道:“快抱過來我看看” 雨桐走過去輕輕把孩子放在她懷裡,幫她糾正了抱孩子的姿勢。三太太看到兒子就是皺眉:“良,咱們兒子怎麼這麼醜?”
“呵呵,哪裡醜?我兒子將來一定是位美男子!”
一旁的雨桐輕聲道:“嬰兒剛生出來都這樣,孩子一天一個變化,滿月就會白白胖胖的”
三太太笑着看看懷裡的兒子,擡頭對雨桐道:“我還沒謝謝你呢,當時要不是有你在,我們母子怕是見不到老爺了!老爺可要好好獎賞範嫂”三太太嬌聲道。
“獎,等滿月了一定再獎!”趙仲良看到嬌俏的人兒,更是一臉癡呆。雨桐鄙夷,但還是笑道:“老爺已經給我紅包了!”
“老爺是老爺的,再獎的算是我的,是吧阿良!”三太太有自己的打算,好好把乳母籠絡好,對自己和孩子沒虧吃。何況那天她真的很感激面前的女人,當時她覺得自己就要死掉了。
“太太說的對,月錢按慣例,紅包就包大點,你看可好?”
“謝謝老爺”三太太笑中帶着柔弱和嬌羞,怎麼看怎麼讓人憐愛。
雨桐不想打擾二人恩愛,但是還是問了一句想問的話:“老爺,太太,小少爺可有名字了?”
“剛纔老爺已經給取了名字,以後我們的寶寶就叫趙明陽,小名就叫陽陽吧!”
雨桐恭維道:“真好聽!不過夫人生產耗了太多元氣,不宜久坐,陽陽還是給我吧,您需要好生休息,等滿月了再抱孩子”
“範嫂說得對,以後多聽聽範嫂的”趙仲良等雨桐接過孩子,親自扶着三太太躺下。雨桐告退出來。孩子放好,出去打了兩桶水。先給蘭心在外間洗了澡,換上一件剛做好的小衣服放到牀上。
剛把蘭心換下來的衣服和尿布洗好,小傢伙扯開嗓門哭起來,雨桐擦擦手上前抱起來,孩子一進雨桐懷裡立馬不哭了,徐嬸進來:“小少爺這是醒了?”
“嗯,可能渴了,我先給他喂點水,這幾天要出黃疸,多喝水”
“那我來幫你,以後忙不過來就叫我,老爺讓我過來跟你着手”
“好的徐嬸,幫我端半碗溫開水,我先喂喂孩子,等下咱們給孩子洗個澡”
“月子裡的孩子也要洗澡嗎?”
“沒關係,等一下你就知道,小孩子在肚子裡不就是泡在羊水裡嗎,他們對水最是喜歡”
徐嬸只得安雨桐的吩咐,大戶人家的奶孃地位也不低,比他們這些婆子怕是要高。餵了水,兩人給孩子洗了一個澡,果然,小傢伙一方水裡頓時表現的歡快興奮。泡了一會兒被擦乾淨,舒舒服服在墊子上伸了懶腰,任由雨桐把他包起來喂好奶再次睡去。
徐嬸道:“看你帶孩子很有一套,遇上你,小少爺真是有福了!”
雨桐笑笑,“我在孃家幫着帶了兩個弟弟,自己又帶了一個,幹多了就熟悉了!”徐嬸人很好,相處下來兩人十分親近。蘭心有時照看不過來徐嬸就伸手幫幫。留在趙府最大的好處在於身體調養的很快。
雨桐自己明顯感覺到身體的變化,平時的飲食跟得上,加上晚上自己偷偷練習練體術。身體各項機能都在恢復着。蘭心一樣長了很多肉肉,現在一天吃一次蛋羹,配上米糊和自己剩餘的乳汁,所以蘭心變化也很大。
大太太只象徵性來過兩次雨桐這裡看看孩子,倒是二太太帶着二小姐來過幾次。三太太每天讓雨桐抱過來看看兒子,聊幾句也就過去。三個女人的世界雨桐不想攙和,但是自己是三房的奶孃,三太太和二少爺的地位關係到她在府裡的地位。
爲了自己過得舒服,雨桐對三太太的身體還是上了心。給她把了幾次脈,提了幾個適合產婦恢復的建議。三太太倒是把她當成了自己人。
三太太閨名陳慧穎,老家是瀋陽人,家裡條件尚可,在北平上了女子學校,後來隨着出國熱去了法國留學三年。回國後,趕上日本佔領東三省,實施慘無人道的殺害。她還沒回去就聽說自己的家鄉被佔。
輾轉打聽後,才知道自己的親人都葬送在日本人手裡。傷心之餘遇到了從商的趙仲良。本身沒更好的去處,就留在南方在趙仲良的商行做文職。
陳慧穎年輕漂亮,還有能力,深得趙仲良的喜愛,趙仲良祖輩就是商人,家底頗豐,於是陳慧穎便做了趙仲良的三太太。但是她也知道自己不過依仗才華氣質贏得丈夫的疼愛,以後什麼樣真不好說。
雨桐對她選擇的路沒做評價,一個人要走什麼樣的路全靠自己的選擇,只要覺得喜歡適合自己就好。雨桐一般是聽衆,偶爾會說一兩句。三太太沒指望這從她嘴裡聽到什麼,估計是身邊沒個可說的,悶時間長了想找人訴說訴說。或許產後喜歡嘮叨,總之,雨桐知道了三太太很多事。
大太太偶爾過來問候一下,和三太太聊上幾句,加上二太太,雨桐看到了一派妻妾和睦的場面。她不知道趙仲良能有多少愛給這三個女人。
滿月的時候,趙府辦了熱熱鬧鬧的滿月酒,來的人都是生意場上的朋友,陽陽被雨桐打扮的紅彤彤一個白胖娃娃,誰見了不免誇上幾句。三太太出了月也是經過一番打扮,生過孩子的女人更有了女人味。
大太太仍是一臉端莊大方的笑容招呼着每位家眷,二太太看到胖娃娃臉上泛着酸意。這些與她無關,這天雨桐再次得到了趙仲良的一個紅包,陳慧穎從禮物中挑選了一塊玉掛件送給蘭心。
雨桐回去一數紅包,這次還是二十塊,也是,老爺給了二十塊,太太還能越過老爺?能給一樣多也不少了。加上頭天管事送來的月錢,雨桐手裡有了四十塊大洋零八百法幣。四十塊是銀元,雨桐知道銀元還是堅挺不貶值的,而法幣卻是每時每刻都可能貶值。月錢的八百法幣現在的購買力可能是八塊錢,過幾天可能不到四塊。
所以,趙仲良給的紅包分量還是蠻重的。奶孃的月錢每月八百塊,這個數也不少。把四十塊大洋用一個小布袋包裹起來,和她和蘭心的東西放進一個包裹裡。
八百塊錢她考慮着給範家多少,一般人家的月錢也就五六百塊塊,所以她決定給範家每月五百塊,最多給一年後不再給了。她要用這些錢換她和蘭心的自由身。
滿月的第二天,範家就來人了,來的是範老大。雨桐把孩子讓徐嬸看着,自己來到門房,“大哥”
“四弟妹”範老大依然顯得侷促。
“大哥來是?”雨桐明知故問。
“爹孃讓我來取這月的月錢,家裡房子還沒修上,眼看着入秋了”範老大吞吞吐吐道。
雨桐道:“爹孃應該記得我說的話吧?我給家裡一年的月錢,但是範家要讓我和孩子離開,大哥可帶來了什麼憑證?”
“那個--我沒帶來,四弟妹,咱們都是一家人,以後我們會照顧你們母女的”
照顧他們母女?就怕沒用了賣掉吧!“大哥這些話就不要再說了,要是拿不到我和女兒脫離範家的證據,這錢我不會給”
範老大一聽急了,他來一趟容易嘛!“四弟妹,你這樣是大不孝的,說出去對你和招弟名聲有損,以後你們娘倆還怎麼活?”
“這些就不勞煩大哥了”
範老大被噎了一下“上次你也沒提醒,我回去跟爹孃說一下,要帶也只能下月帶,能不能先把這月的月錢給我”
“大哥還是先商量好了,找村裡會寫字的給我和孩子一個字據,每月我會給家裡五百塊錢,給足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