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夫人冷笑道。那個諸葛氏就那麼藏着也好, 現在繼業跟自己越來越親, 自己真不能生男孩, 就把他記在自己名下, 還有幾個月將軍就要回來了, 等回來一切再定。眼神漸漸迷離, 望着遠方想事情。
八小姐需要婢女,將軍府裡的丫頭誰也不想去,正好與將軍府相熟的人牙子介紹幾個人過來,說是自家村上的,想在將軍府找份活計。管家收了人牙子塞給的錢, 痛快把人留下, 兩個小點的就撥給了八小姐,八小姐不是找玩伴嗎?這倆正合適。
人牙子辦好事,再次得到一筆錢,雨桐見到兩個小丫頭總算把這事了了,兩個孩子養了幾個月倒是養白了一些,雨桐前陣子偷偷見過一次, 在那幾個人裡選了這兩個。心血總算沒白費。
轉眼年底就到了, 諾諾邁着板凳腿跑的飛快, 外面飄着鵝毛大雪, 小院一片銀裝素裹。雨桐把諾諾抱出來,雪花落到臉上冰冰涼涼。“諾諾, 跟春柳、春草(新來的倆個丫頭)扎馬步, 看娘和春雨姐姐打架”
“馬馬!”小諾諾嘴裡唸叨, 學着雨桐樣子半蹲,春花笑道:“姨娘!下雪呢!你快饒了八小姐吧!”
“學功夫在於堅持,只要她肯,咱們就不要攔着,把木劍拿出來咱們倆走一趟”雨桐和春花都是一身棉襖棉褲,她不習慣穿衣裙,現在沒人管,在家就很隨意。
雨桐經過一年多的調養,身子好了很多,身體靈敏,手上力氣也很大,腳步穩紮,一把木劍用的靈活流暢,沒幾下就把春花打的連連後退。木劍飛出手。
“再來”雨桐道。
“姨娘就會欺負我!”春花無奈拿起劍接着打,她和春雨剛進入一層自認爲練得很不錯,但在姨娘跟前還是走不了幾個回合。二三十個回合後,春雨大喘氣,“不練了!”
雨桐收了劍,小諾諾在一旁拍着小手笑得小手抹口水,馬步早忘記紮了,兩個小丫頭也偷着樂。雨桐抱起諾諾,用手帕擦了嘴巴,“娘厲害不”小丫頭笑着點頭,在雨桐臉上親了一下。
院門打開,春雨擔了水回來,臉上一片喜色,春花幫着把院門關好:“有啥好事?”
“姨娘!將軍回來了,咱們府裡可熱鬧了!晚上夫人一定會叫咱們過去”春雨笑得兩眼彎彎。
“老爺回來跟咱們有關係嗎?”
“姨娘不盼着見到老爺嗎?”春雨喜悅一下子被打擊倒。
雨桐抱着諾諾進屋坐下後鄭重表示:“我再重複一遍,我不想見到將軍,更不想與他再有牽連,他們已經讓我失去一個孩子了,難道你們還想讓我再次失去?夫人才是家裡的主母,我也不過就是比你們高級一點的下人,同樣沒有自由的下人”
雨桐的話春花明白,但春雨不理解,姨娘也是半個主子,下面多少人想做姨娘而做不了,這位姨娘怎麼好像對姨娘這個職務很是深惡痛絕。她不理解,但是知道聽話,姨娘不喜歡的事她絕不違背。
“我們知道了!”兩人地頭應允,平時看着姨娘沒脾氣,真發火了她們倆知道會有多可怕,上次八小姐過生日,晚上姨娘哭完後把一塊大石頭擊得粉碎,一把劍舞的眼花繚亂,過後家裡多了很多劈柴。她們知道姨娘想兒子了。自己的骨肉放在別人懷裡,一天天見不到,那種心情只有真的做了娘纔會理解吧!
“以後咱們每天早早練習,白天就不要有動靜了,府裡應該增加了不少人,爲了少生事端你們儘量少出門”
“好,咱們存的米糧等吃食不少,這幾天我們不出去”
他們是不想出去,但是作爲家裡的一員,晚宴還是被人叫了過去,雨桐換上了一件桃紅色衣裙,頭上插了四五支金釵,給諾諾穿上一身深粉衣裙,一件淺紫斗篷,雨桐披了一件灰色兔皮大氅。路上遇到了雲姨娘。
雨桐給她行了一個見面禮,“雲姐姐”
吳惜雲打量了好幾眼才認出這位是誰,幾乎快把她忘了“桐妹妹啊,怎麼也剛過去?”眼前這位穿戴簡直無法形容,就這打扮也敢在老爺面前爭寵?伸手扶了一下頭上朱叉,手上的玉鐲子,這些可都是老爺賞給的,自己跟這樣的一個村婦做姐妹真是掉份!
“嗯,我不知道該穿啥,換來換去就耽擱晚了”雨桐低頭道。
吳惜雲再次看看諸葛雨桐身上的衣服,心裡暗笑嘴上卻道:“妹妹這樣穿就很好,就這樣頭上多戴點金釵,老爺說不定會更喜歡呢”手不由自主摸了摸手腕上的玉鐲,老爺最不喜歡奢華,尤其俗不可耐的金子,打賞她們可以,但卻不喜歡讓她們戴。
雲姨娘與雨桐並肩走這着,這種感覺真好,沒對比老爺怎麼會注意自己呢?這叫什麼?送上門的陪襯人!心情無比好,腳步輕盈,體態婀娜,進大廳兩位姨娘已經來了,但是都站着,主子沒來誰敢坐?最顯眼的就是那位挺着大肚子的婉姨娘,兩旁站着小丫頭,用手扶着胳膊,而婉姨娘一手扶腰,一手撫在肚子上,笑容滿滿。
雨桐給兩位姨娘見了禮,回頭低低吩咐春花一會兒過去照顧諾諾,春柳和春草還太小。他們姨娘的地位比庶出子女還要低,沒資格與自己的孩子在一起吃飯。稍等片刻後,一羣人簇擁着老太太、老太爺而來,雨桐往後靠了靠,透過縫隙看到一個魁梧高大的男人推着老太爺,黃氏攙扶着老太太過來。
男子長相普通的很,除了身材健壯幾乎沒什麼可取之處,常年風吹日曬使得面色偏深,兩道濃眉下一雙單鳳眼,鼻子高聳,嘴脣厚實,據說這種人忠厚老實,雨桐一點不贊同,男人就是笑也帶着嚴肅,僵硬,估計是職業病。
等來人分主次做好後,老太太道:“都坐吧!婉姨娘你懷着身子,以後就別站着了,女人懷孕最是辛苦!”
婉姨娘笑吟吟道:“多謝老太太,我身體好着呢!”說着讓丫頭扶自己坐下。等其他姨娘坐好後,雨桐纔在末端坐下,繼業坐在了那男人身邊,很規矩地目視前方,雨桐覺得孩子很孤獨,她就是這樣想的。
飯菜不知道是什麼味道,雨桐嘴裡咀嚼着食物,眼神卻沒離開閨女和兒子,見一面就是一種折磨,這種折磨只能隱藏不能示人。自己還要裝成孫子!
男子整頓飯都在給老太爺、老太太佈菜,老太太看着兒子眼笑,偶爾男人還會把目光注意到坐在一旁很斯文吃飯的兒子身上,雨桐沒放過男人看孩子時的目光,那目光裡包含了很多情緒,雨桐看不透是喜歡還是討厭。
“別光給我們夾菜了,瑞兒也要多吃,在外面受苦了!”老太太看兒子即欣喜又心疼。
“娘,就讓兒子給您儘儘孝吧!我這一走就是一兩年,陪您吃飯的時間都沒幾次”男人聲音很洪亮。
“我和你爹倒沒什麼,我們有你大嫂陪着,你媳婦管着一大家子吃喝纔是辛苦”
程均瑞滿意地看了一眼妻子“那是她應該做的,我敬大嫂一杯,大嫂辛苦了”
“一家人不用客氣,二叔回來就好好陪陪弟妹”黃氏笑着喝了一小杯。程均瑞給妻子夾了一隻脆皮蝦,這是妻子最喜歡吃的。老太太看着滿屋女人心裡嘆氣。等衆人散去,程均瑞推着老爹回到慈安院,“瑞兒,回來有時間就多陪陪你媳婦,程家繼承人還是要從正房出來纔是正理,據說那位桐姨娘得了一個生兒子的偏方給你媳婦,如果這次婉姨娘出來的是男娃,那方子就有用,府裡一個男娃太少了!”
看老孃的神色悽哀,程均瑞道:“娘,放心,您喜歡孫子要是別人還生不出來,我就再讓那諸葛氏生就是”程均瑞一樣鬱悶,別人嘲笑他打仗能幹,生娘子軍更是沒人比得上。他願意嗎?要不是桐姨娘給他生了兒子,他都懷疑自己殺戮太重,老天爺都在懲罰他。
兒子的根骨不錯,很適合習武,年後就要打基礎了,雖然三歲小了點,可他們這樣的家容不得你懈怠。他是四歲被老爹逼着天天馬步藥浴的折騰。想到兒子一個滿頭金光閃閃的怯懦女人出現眼前,他一掃視就看到躲在角落的諸葛氏,一想起那女人就是惡寒。但有人給他生兒子也不想再找那位了。
回來前幾天都要在正房歇着的,他是重情義重規矩的人,劉氏管家辛苦兩人還有感情,一個月有多一半他都會歇在正房,這也是對妻子的一種認可和尊重。
第二天的請安只見到了三位姨娘,程均瑞就是皺眉,那個女人以爲生了兒子就翻了天嗎?“諸葛氏怎麼沒過來?”程均瑞臉拉了老長。
“老爺別生氣,桐姨娘自從生孩子傷了身子,就在院子裡調養,又不愛說個話,坐這裡也是發呆,我就允了她留在院子了”二夫人道,爲雨桐說話也是看在那個藥方帶來的利潤,這個沒腦袋的女人要是在這裡亂說話,說出來可不好,畢竟大頭都給了孃家。
“後院的事你做主,也不能全依着她,初一十五還是要要過來問候的”那個女人身體不好?他怎麼沒看出來?倒是聽婉姨娘過去說生孩子的時候難產着,女人的事他也搞不懂,見不到更好。
雨桐就這樣依然在自己小院逍遙,偶爾想起那個男人作爲播種機在各個女人那裡耕耘播種就是惡寒。更準確說噁心!不管雨桐怎麼想,男人除了雨桐這裡哪個都照顧到了,只要播種就有收穫,有收穫纔有希望,在衆人各懷各的心思中,婉姨娘正月初六產下程府第二個男孩,程繼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