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衛,你跟軍統關係這麼密切,不是好事啊。”
巴縣,寬仁醫院分院會議室內,剛剛看完了傷員的一干人眼巴巴地看着秦衛以極其不友好的語氣跟戴笠通完電話,既有鬆了一口氣的感覺,也都有些不自禁的提心吊膽……這養豬場被破壞的事情既然有軍統出馬,應該是可以手到擒來,可秦衛這麼跟“軍統之王”說話,那戴笠就不會心存怨憤?再者,秦衛可是“學者”,而且還是“著名學者”,這麼跟一幫特務攪在一起,給人的感覺總是有點兒怪怪的。
“這個我知道,會注意的。”秦衛嘆道。他又何嘗不知道自己經常性的跟軍統攪在一起會引起很多人的注意,同時也會讓自己被許多人盯上?可既然已經走到了這一步,就不能再退後。而且說句真的,軍統的人除了那個趙理君,目前爲止還沒有誰做過對不起他的事情……可就是那個趙理君,也已經被戴笠調河南去了。出來混的,不講義氣可以,但這最普通的道義還是需要遵守一二,何況想要在國統區幹一番事業,也確確實實需要幾個強力人物撐撐場面。否則,光憑几個學校,一批學者,空有名頭而無實力,恐怕什麼都幹不出來,就算幸運地能出點兒成績,成本也將成倍增加。
“能注意就好。我也知道現在辦點兒事兒難……”葉元龍嘆息一聲,接着又面色一正:“可那些人如果以爲這樣就可以把我們打趴下,那我可以告訴他們,那是作夢。我們重慶各大高校,數萬師生,絕不會向這些惡勢力低頭。”
“葉校長,光有熱情和決心還遠遠不夠。這個世界。從來都是破壞容易建設難。如果找不到是誰在背後跟我們爲難,那不管我們投入多少,最後恐怕都會竹籃打水一場空。”秦衛道。
“好不容易弄點兒經費,飼料廠也只等機器到位就可以正式開工,現在卻鬧成這樣,誒……”沈重宇在一邊也重重地嘆息了一聲。巴縣第一養豬場不僅是巴縣第一,恐怕也是全國第一家專業養殖生豬的
農場,主要投資人雖然是秦衛,但真正付諸行動的卻是他們重大的人,他這個教務處主任不僅從校內調撥人手。還親自跑過去不知道多少趟,幾乎可以說是眼睜睜地看着這家養豬場從無到有地建立起來的。本來,他都已經開始幻想着秦衛所說的百萬頭生豬養殖基地的情景了,可一夜之間,這種幻想就被無情破滅。不光費盡功夫蒐集來的近兩千頭生豬沒了。連好不容易培訓了一段時間的工人也被全部打傷,甚至就連派到養豬場負責管理和指導的幾個老師和學生也受到了殃及……這個國家。做點兒事怎麼就那麼難?
“秦衛。你有沒有懷疑的目標?”傅斯年突然問道。他是聽到消息之後就迅速趕來的,不過,身爲參政員,雖然很有名望,他卻並沒有專車,又不會騎自行車。只能步行。結果才走了一半,就遇上了秦衛和被一起帶回來的葉元龍等人,就又一起擠着回到了重大,然後又驅車來醫院看望傷員。當然。因爲車位有限,還有幾個人目前仍然還在路上,比如,一直想把養殖業當作經濟學的一個分支進行細緻研究的馬寅初和他的學生……
“哐啷!”
幾個人都在哀聲嘆氣,沈醉則坐在一邊生悶氣……他感覺這幾個學校的大佬根本就沒把他放在眼裡。再怎麼說,他也是軍統的中高級軍官吧?什麼叫跟軍統關係密切不太好?你們知道秦衛到底是什麼人?可惜,他雖然自覺完全有能力只用一支手就捏死在座的所有人,卻連話也不敢說。沒辦法,惹不起呀!
而就在他暗自鬱悶於自己無力的時候,會議室的門被人一下子推開了。
“姓秦的,你就眼睜睜地看着我們的同學被人打傷?眼睜睜地看着那些無辜的工人被人這麼欺負?”
身後跟着七八個學生,齊琪似乎根本就不知道這兒是什麼地方,大大咧咧地闖進來,連人頭還沒看清,就直接叫了起來。
“齊琪同學,你看你這是什麼樣子。”沈重宇不高興地斥道。
“主任,我們的同學被人打傷,我們的工人被人打傷,好不容易建立的養豬場就這樣被人破壞……我難道連找個人問一下的權力都沒有嗎?”齊琪揮舞着小拳頭:“您知道爲了蒐集這些豬苗,我們學生會的同學們走了多少地方?又捱了多少白眼兒?爲了勸說那些農戶,我們又費了多少口水?”
“我知道你們付出了很多,放心,總會給大家一個公道的。”秦衛無奈道。
“哼,你可別光說不做。”齊琪叫道。
“什麼叫光說不做?聽你的意思,怎麼好像還是我把這養豬場給破壞了似的?”秦衛不悅道。
“那可難說……”
“你說什麼?”
“齊琪!”
沈重宇沒能來得及攔住齊琪的話頭,而這樣的結果則是秦衛直接跳了起來。
“臭丫頭,你把剛纔的話再給我說一遍……什麼叫難說?”
“什麼叫難說你自己清楚。別以爲做出這麼一副樣子就能矇混過關!”齊琪瞟了他一眼,不屑道。
“我矇混過關?”秦衛莫名其妙,也忍不住有些怒火中燒,“我哪裡蒙了混了?”
“這個不用我告訴你,也不用你告訴我,反正有人來問你,哼!”
“你……”
秦衛愕然。齊琪的表現完全就是一副理所當然,甚至是大義凜然的樣子,甚至連跟在她身邊的那幾個學生也是如此……可是,憑什麼?那是他投資的養豬場,而且還不只資金,他還另從技術方面提供了完全的支持。現在養豬場被人破壞,這些人卻來懷疑他,而且還是這麼正大光明的懷疑:
“葉校長。你們的學生……”
想跟葉元龍、沈重宇,還有傅斯年講講理,再怎麼說,齊琪這幫人也都是重大的學生,這麼不分青紅皁白,甚至是混淆黑白的行爲,身爲師長,這老幾位應當出面批評,並進行深刻的教育。可是,出乎秦衛意料的。他轉過頭去之後,卻看到葉元龍等人只是低着頭,並沒有斥責齊琪等人的意思,傅斯年倒是還看着他,眼神之中卻同樣也存着一絲懷疑。而且還非常明顯……
“你們這是什麼意思?”
秦衛只覺得心臟突地抽了一下……葉元龍幾人的表現實在是太異常了。難道,不僅僅是這些一點就着的學生。連這些久經世事的老人家也在懷疑他?他到底做什麼了?
……
“請大家不要着急。前面就是校長辦公室,秦衛先生就在裡面,大家有什麼問題都可以問他!”
辦公室內陷入了詭異的安靜之中,連一向火爆的齊琪也沒再說話,只是怒氣衝衝地盯着秦衛.可這種狀態並沒有持續多久,很快。在一個秦衛熟悉的聲音的引領下,一陣紛雜的腳步聲直接着辦公室地方向衝了過來……甚至有人還是用的跑的。
“怎麼回事兒?齊琪,這是不是你們搞的鬼?”衆人顯然都沒有預料到這種情況的發生,葉元龍第一個做出了反應。第一個就把目標對準了齊琪這個一向最讓學校頭痛的丫頭。
“事無不可對人言。何況秦先生身爲養豬場的最大投資者,出了事兒,自然需要向社會各界說明一下……難道,還要讓我們這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學生出面嗎?”齊琪剛想答話,背後就突然衝出了一個滿面悲憤的男生,雖然是在回答葉元龍的話,可他的目光卻直直地盯在秦衛的臉上。
“你是誰?”秦衛很不爽。
“中央大學中文系二年級學生羅家璽!”男生冷哼道。
“我們學校在養豬場被人打傷的羅家玉就是他的哥哥!”齊琪補充道。
“看你的樣子,好像是我打傷的你的哥哥……”
“我沒這麼說。不過,我們本來以爲秦先生是一位爲國爲民,有着高尚情操的愛國學者,可秦先生這些天的所作所爲實在是太讓我們失望了,也由不得我們不產生疑問!”羅家璽冷冷說道。
“我他m的到底做什麼了,你們到底是什麼意思?”
一而再,再而三,秦衛莫名其妙之餘卻也終於憋不住心頭的火氣……然而,就在他準備質問這些人到底爲什麼對他擺出這樣一副態度的時候,路小佳領着一羣人也出現在了會議室的門口,這些人不是手裡捏着紙筆,就是胸前掛着相機,直接就搶走了他的話頭:
“秦先生,我是《巴渝日報》記者,聽說傳聞已死的日本女間諜南造雲子其實還活着,而且跟您關係暖昧,所以您纔在蔣委員長面前將其保下,是不是有這回事兒?”
“您來歷神秘,至今不知道籍貫何處,有人說您其實並不是中國人,其實是日本人,這是真是假?”
“秦先生,爲了您的生命安全,政府不惜枉顧人民的呼聲,現在您卻強自保下了日本女間諜,請問,您這麼做不覺得心中有愧嗎?”
“我們聽說您還逼迫軍統釋放南造雲子,難道您不知道這個女人曾經在中國犯下多少罪孽嗎?”
“您這麼做,到底是因爲什麼……”
……
一連串的問題,以及那些記者們越來越擁擠的行爲,讓一直在一旁端坐的沈醉不得不站了起來,給出現在門外的手下打了個眼神示意之後,三兩步就攔到了秦衛的身前,嚴密防備。不過,攔在秦衛面前沒一會兒,手下們也還沒趕過來一起配合,他就覺得背後開始泛涼……(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