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有這樣一個傳聞,說二戰時,日本之所以最終投降,怕的不是美國人的原子彈,怕的是美國人把凝固汽油彈扔進他們的稻田……原子彈雖然厲害,可日本也有科學家,總能想得到這種炸彈生產起來並不輕鬆。美國人再狠,也不可能說扔就扔。而那個時候的日本已經被完全包圍,只能依靠本土那本來就不多的一點兒土地生產糧食充飢,所以,如果美國人真的把汽油彈往稻田裡扔,日本至少要餓死三分之一的人口。這纔是他們最終選擇投降的原因。
雖然不知道這個傳聞到底是不是真的,可就日本那丁點兒耕地,還真不怎麼夠燒的。凝固汽油彈在水上都能燒着,何況收割時已經把水放乾的稻田?一枚凝固汽油彈扔進即將收割的稻田裡,就足以燒掉一大片。而日本雖然是個島國,卻也有的是連成一大片的莊稼地。而這樣的地方,可能只需要一枚凝固汽油彈就可以完全毀掉。幾百枚下來,可能幾十萬、乃至上百萬畝稻田就絕收了。而這也就代表着幾十萬人會在未來餓肚子。
南造雲子是個聰明人,當然知道秦衛所提出的這種行動的可怕後果。可中國人現在偏偏就有了俘虜來的航空母艦,完全可以做到這一點。所以,她坐不住了。
“我們的將士都要暴動,還要感染疾病什麼的了,我還有什麼不敢的?”看着南造雲子震惶的模樣,秦衛攤開雙手。微笑着反問道。
“這、這不符合你們的利益。”
“我們的利益?我們的利益不就是打敗你們,順便再把你們的天皇抓過來當豬一樣喂着。每天抽兩頓鞭子當佐餐嗎?”秦衛笑道。
“徒逞口舌之利有什麼用?”南造雲子深吸幾口氣,勉強鎮靜下來,“一旦你們真的那麼做了,那你們自己的人民呢?同樣也會遭到皇軍的報復。……你要記住,現在佔據優勢的,依舊是我們!”
“這樣啊……”秦衛想了想,臉色也頓時黯然下來,“還真是。我居然忽略了你們現在還有大量的士兵在中國。嘖嘖。看來我目前還真不能算是一個合格的高級將領。”
“那你們到底同不同意交換?”南造雲子鬆了口氣,再次問道。
“就算要交換,你又算什麼?”秦衛看了這女人一眼,“至少,你們也應該派出一個有點兒份量的人來擔任這個談判代表吧?”
“我是大日本帝國少將!梅機關機關長,兼中國派遣軍副參謀長,完全有這個資格。”南造雲子大聲說道。沒有人願意被輕視。尤其是她一向自傲,還成爲了日本軍隊有史以來的第一個女性將領,自然更是如此。
“哦,還成了副參謀長了?嘖嘖,有進步。”秦衛笑道,接着卻又不屑地揮了揮手:“不過你這個少將是怎麼來的別人不清楚。我還不知道嗎?還是讓他們換人吧。”
“你瞧不起我。可是秦衛,在成爲將軍之前,我也是憑着自己的努力獲取了高位。而你呢?如果沒有你背後勢力的支持,你又算什麼東西?你能有今天這樣的地位嗎?說不定你現在還在你的收容院裡當着院長吧?”南造雲子怒道。
“死娘們兒,你敢揭老子的短?”秦衛突然大怒。
“我只是實話實說罷了。”南造雲子不屑地冷哼了一聲。“而且,秦‘院長’。你在瞧不起別人之前,最好是先看清楚自己……你假裝發怒的樣子太假了。”
“是嗎?”秦衛突然平靜下來,摸了摸下巴,又朝唐縱問道:“真的很假?”
“……”唐縱翻了個白眼兒,乾脆就轉過了頭去。
“過份!你這也太傷我自尊了。”秦衛幽怨地看了這傢伙一眼,又瞅了瞅南造雲子,“來人,把這死娘們兒給我抓起來——”
“哪泥?”南造雲子一怔,她沒想到秦衛居然敢抓自己。她現在可是一個國家的代表!可看到突然衝進來的士兵,她意識到這並不是秦衛在開玩笑,頓時大急:“你敢!我是大日本帝國的談判代表……”
“什麼狗屁談判代表?談判代表會像你這麼沒教養,當面揭穿人家是假裝生氣嗎?不給你點兒厲害瞧瞧,你不知道馬王爺長着幾隻眼……”秦衛一擺手:“帶走,押三亞集中營去。”
“雲子被抓了?”
“是的。”土肥原賢二沉重地點了兩下頭。
“憑什麼?她可是帝國的談判代表,中國人就算再不講道理,也不應該枉顧國際規則。他們難道就不害怕引起國際輿論的非議嗎?”
東京,寺內公館。寺內壽一、土肥原賢二兩人穿着和服,面對面的跪坐着。門是敞開的,絲絲寒風帶着幾絲雪花吹進來,再配上院子裡已經積起的厚厚的一層雪,以及兩人中間小几上擺着的兩杯正在散發着淡淡香味兒的清酒,倒也頗有些詩情畫意。可是,不管是寺內壽一,還是土肥原賢二,都沒有心情感受這些。
“中國人對外宣稱的理由是雲子撒謊,故意以談判代表的身份混淆視聽,卻並沒有任何官方的外交文件證明身份,且在身上藏有利器,在被軍事委員會委員秦衛接見時,意圖謀刺……”
“八嘎!他們這是撒謊!”寺內壽一大怒:“我看他們根本就是不想談判!”
“不,他們這是在給我們下馬威,是想告訴我們,所謂的談判,並不是我們想談就能談的。”土肥原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飲而盡,“而且雲子曾數次竊取到他們的機密,對他們造成了重大損失。中國上至蔣介石,下到戴笠等人,無不欲圖將雲子徹底拿下。可因爲種種原因,雲子多次從他們的手裡逃脫。所以,趁着這個機會,他們乾脆就撇開面皮,直接下手了。”
“八嘎……那雲子怎麼辦?她可是帝國唯一的女將軍,已經不再是之前可以隨意犧牲的女間諜了。”寺內壽一道:“我們不能坐視她這樣陷入敵手。不管她受到了什麼樣不好的對待,對帝國而言都將是一種羞辱!”
“是我失算了。”土肥原長嘆了口氣,“忘記了我們面對的是一個最不講規矩,最擅長抓住對手漏洞的傢伙。”
“這一下,東條英機他們又找到攻擊我們的理由了。”寺內壽一悵然坐倒。從中國派遣軍任上被撤職,回到東京之後,他藉着深厚的根基,總算是沒有像土肥原賢二一樣被強迫退役。不過在中國戰場上的接連失利,讓他也不得不暫時進入了預備役。這對掌慣了大權的他來說是難以接受的。可東條英機等人對他防得甚嚴,他數次要求面見裕仁,都被擋了下來。而眼見着自己就要永遠地成爲過去式,土肥原又出現了……他迅速地成爲了新圈子中的領導者之一。不過,他們的這個圈子畢竟是受到排斥的,且多數都沒有掌權,只能跟中國的汪精衛一樣,走所謂“曲線救國”的道路。就像這一次,因爲實在是擔負不起三個師團的損失,且又無法再對百武晴吉等人進行援助,同時又受到了中國人俘虜艦隊的驚嚇,陸海軍雙方終於同意了他們提出的,跟中國人談判,以俘虜換士兵的要求……可沒想到,初戰便告失利。這讓他們情何以堪?要知道,以俘虜換士兵,這本身就已經引起了許多狂熱的年輕軍官的不滿,甚至還有人叫囂着要殺了他們。
“其實,讓外務省出面就可以解決這個問題。”土肥原嘆息着,“可外務省根本就不願意承擔這個責任,他們只知道推脫。”
“肯定是東條英機那幫人在暗中搗鬼。”寺內壽一咬牙切齒,“這種時候還只會內耗,真不知道永田鐵山當初怎麼會說這傢伙可以撐起陸軍……石原君說的沒錯,他只配當一名上等兵!”
“呵呵,上等兵總比二等兵聰明一些。兩位,不會怪我在這兒聽牆角吧?”
隨着一陣木屐踏地的聲音,一個小眼睛的禿頭攏着雙手從門外走了進來。
“石原君!”
寺內壽一和土肥原賢二急忙站起:
“你怎麼會來?你不是在休假嗎?”
“休假也不一定非要跑得遠遠的啊。”石原莞爾笑呵呵地坐下,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後輕抿了一口:“好酒!”
“石原君想必也是知道了我們現在的困境了吧?”寺內壽一嘆了口氣。曾幾何時,石原莞爾也只是他手下的兵。可現在,雖然因爲東條英機等人的暗中操作,使得打敗鐵木辛哥的榮耀被西尾壽造得了去,可石原莞爾依舊獲得裕仁的接見,並頗受看重。而在包括小畑敏四郎等人的聲援和支持下,石原莞爾也終於擔任了第一總軍參謀長。這可是跟關東軍、中國派遣軍並列的日軍四大戰略集團之一。雖然一直留在國內,並沒有參予國外戰事,可石原莞爾卻是目前他們這些人中最有實權,實際地位最高的一個。
“知道一點。”石原莞爾笑了笑,“還知道我們那位老對手又耍了手段。”
“看石原君的樣子,想必是已經有了辦法?”土肥原滿懷希冀地問道。
“呵呵,其實也不算是什麼辦法,只是我覺得你們提出的條件還不能讓中國人真正的心動……再加一條就合適了。”石原莞爾笑了笑:“自交換完成之後,中日雙方停戰六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