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不是談判，你這是耍無賴。
”
“而且還是對自己人耍無賴！”
秦衛不是頭一回被人這樣質問，甚至可以說是聲討了，不過他從來都不會在乎。即便對他表示不滿的是何應欽、陳誠這樣的軍中大拿，他只是隨便摳了摳耳朵，就把這些話當成掏出來的耳屎一樣彈到了一邊。
“你這是什麼態度？”何應欽出離地憤怒了，不怒不行，秦衛這一次的表現實在是太離譜，太不着邊際了，何況旁還邊還有蔣介石那黑漆漆的一張臉，他必須表示出自己的態度……因爲秦衛就是他叫回來的：“給共產黨坦克、裝甲車，虧你想得出來——你知不知道，給他們這些東西，他們就能橫掃整個東北？”
“……”秦衛撇撇嘴，繼續摳耳朵。
“還有100門重炮，外加3000噸炮彈。”陳誠深吸一口氣，“這些東西，足夠共產黨從北打到南，別說歸綏，就是北京、石家莊、濟南、洛陽、鄭州都頂不住，可說是庫倫往南，再無抗手啊。”
“還有汽車！”何應欽感覺自己已經快悲憤了：“1000輛汽車啊。你可真大方！你是嫌共產黨走路走得太慢，還是嫌他們太土氣，所以乾脆就讓他們實現機械化，啊？”
“……”秦衛又換了一邊，繼續摳耳朵。
“你在聽我說沒有——？”
“砰！”
何應欽一巴掌後在了蔣介石的桌子上。
“聽到了。”秦衛懶洋洋地伸了個懶腰，又斜了這位國防部長一眼：“說了這麼多，你口渴不渴？那個……佈雷先生。你們這兒不供應茶水的嗎？”
“咳咳！”陳布雷很乾脆地轉過了臉去。
“我說秦衛，不管你到底打的是什麼主意，你也不能這樣胡亂開口啊。”陳果夫在一邊苦笑道，“你知不知道你這是在幹什麼？這是資敵，資敵啊！……共產黨本來就已經很難對付了，你現在還要給他們這麼多重武器，機械化的東西。你就不怕他們造反嗎？”
“不怕啊。”秦衛聳聳肩，“如果他們真的因爲得到了這批武器就造反，並且最終造反成功，那我就是他們的大功臣。到時候，他們說不定還會給我個高位以示感謝呢。我有什麼好怕的？”
“你……”陳果夫被噎得直翻白眼兒。見過無恥的，沒見過這麼無恥的……共產黨還沒造反，這小子怎麼就一副想造反的樣子？
“那個，差不多都說了啊，還有沒有想說話的？”接連“擺平”了幾個，秦衛又把目光放在了張治中、王世傑兩人的臉上。至於不久前跟他們一起去跟周恩來談判的邵力子、張羣，他連瞄都沒瞄。
“既然你不打算認錯，那就說說。你打的是什麼主意。說得過去，就算了，說不過去，那你就繼續回你的白公館住着。北越的戰事也就不要管了。”看到那麼多人都拿秦衛沒有辦法，而張治中也只是搖頭苦笑，沒有說點兒什麼的意思，蔣介石終於面無表情地開口了。
“北越的戰事我本來也就沒管多少，委員長您如果覺得我吃閒飯吃得太多，那就算了，反正我無所謂。”秦衛笑道。
“你……”這下連老蔣也差點兒沒能坐住。這話太氣人了……無所謂是什麼？是不怕。不怕又是什麼意思？是不在乎。雖然老蔣所提出的“懲罰”並不重。就像衛立煌，不也在峨嵋山住了許久麼？結果等老蔣需要他的時候，地位還是原封不動，該幹嘛照樣幹嘛。可你可以不在乎這種懲罰，卻不能不在乎老蔣這個國家領袖的態度。而秦衛就是對老蔣表示出來的不滿顯得非常的不在乎……這放在古代，那就叫“目無君上”，換個脾氣壞的，用這個理由殺你九族都可以。民國雖然不能這麼殘酷，可老蔣同樣不是什麼心胸寬廣的人。
“秦衛，有話你就好好說，別陰陽怪氣的。”張治中只覺得牙根陣陣發疼。跟共產黨的談判一直都是僵局，周恩來那幫人本來就不好對付，可蘇聯人偏偏就在人家的地盤兒上，而且現在還是冬天，別說空運，就是想從陸地上過去都沒有丁點兒可能。所以即便總是談不攏，也只能繼續談判。不過雖然陷入了僵局，可有些問題還是有了結果。本來，他們都已經跟周恩來就大炮的問題談好了，共產黨只要60門，炮彈也就要1200噸，可秦衛倒好，一上來，也不看看談判紀要，直接就獅子大“吐”口……周恩來那幫人雖然一直死憋着，甚至還裝模作樣的討價還價，可他張文白是何等樣人？一眼就看得出那幫人已經喜不自禁，如果不是在談判現場，恐怕早就樂得跳起來，說不得還要載歌載舞，扭兩下陝北大秧歌。所以，他只能中斷談判，然後把問題上交到老蔣這裡……誰叫他們都治不了這小子呢？最可恨的，就是秦衛居然還把他們的底限一下子提高了兩三倍。共產黨得到了這樣的“鼓舞”，怎麼可能不緊緊抓住？他們根本就沒法再往下談了。不過，出於一直以來對秦衛的認知，他又覺得秦衛這樣做肯定是別有目的，所以，看到秦衛這樣死撐，他忍不住又提醒了兩句。
“我哪裡陰陽怪氣了？是我一進來，就被你們口誅筆伐的好不好？”秦衛沒好氣兒地又挨個掃了衆人一眼，“再說了，這談判也不是我自己要來的。我那邊兒……我看看，嘖嘖，你們看，這行動都已經開始好幾個小時了，偏老子不在……白祟禧那老狐狸到時候還指不定怎麼貪我的功勞呢。”
“就你那個跟陳紹寬一幫人一起搞事兒的行動？”陳誠冷冷問道。
“對。”秦衛點頭，“陳部長也想去觀摩觀摩？”
“我觀摩什麼？”陳誠冷哼，“我本來就不看好你那個什麼‘捕鯨’行動……只希望別的白忙活一場就好。”
“我說陳部長，你這可是瞧不起我。要不咱們打個賭，如果我嬴了，你陳誠就此退役，如何？”秦衛盯着他問道。
“你……”
“行了，不要扯開話題，你還沒說爲什麼想給共產黨那麼多重武器和輜重！”蔣介石狠狠拍了兩下桌子，臉色愈見陰沉。
“我的委員長，這還有什麼好解釋的？”秦衛翻着眼皮看了看天花板，復又苦笑道：“鐵木辛哥敗了，蘇聯這二十多萬人的部隊要撤回烏拉爾山以西……共產黨幾乎要獨自面對西伯利亞的近百萬敵軍，還有東三省的日僞軍，咱們就給人家幾十門大炮，你們好意思嗎？”
“共產黨是禍害……是黨國的死敵！”蔣介石叫道。
“再大的禍害，也得把他們的剩餘價值都榨出來再說，不然，等西伯利亞那些日本人，甚至是包括那些蘇聯叛軍南下，誰替咱們擋着？”秦衛反問：“沒有共產黨呆在喀爾喀給他們攪局,他們沿着鐵路，用不了幾天就能到達華北，幾乎翻個手就能掃了咱們在華北的所有部隊……我說委員長，你不會爲日本人佔了西伯利亞之後，對咱們中國就沒有興趣了吧？”
“所以我們纔要增強自身的力量。鐵木辛哥的這批武器完全可以用來組織二十個以上的機械化師。”陳誠道。
“時間！”秦衛冷笑，“你有時間嗎？”
“……”
“我曾經不止一次的強調科學的重要性,尤其是國家大事方面.這就像是經營一個巨大無比的公司，我們需要考慮成本和效益。”秦衛也開始拍巴掌了，只不過他沒有桌子可拍，只能拍沙發的扶手，“我知道大家想用鐵木辛哥的這批武器組織蘇械機械化師，一舉壯大國軍的力量。可是，不管幹什麼都是要時間的。尤其是機械化部隊，裝甲集羣這種玩意兒，普通的士兵能玩兒得了嗎？這需要培訓，需要拉練，需要練習相互之間的配合，需要練習步坦、步空協同，需要等等等等……可日本人不會給我們時間。他們只需要初步把西伯利亞的力量整合，再把在烏拉爾山以東的防線佈置完畢，幾乎可以立即南下。甚至他們不需要時間，只需要臨時先抽出一部分兵力，就可以橫掃草原！……那時候我們在幹什麼？坦克、裝甲車，聽着真好，可飛機運不動啊……只能沿着草原一直往南開。雖然，現在內蒙已經基本在傅作義部的控制之下，可是這條路是那麼好走的嗎？就算沒有日本人的阻截，過了內蒙，再往南怎麼走？”
“當然是運到陝西。”何應欽說道。
“交給胡宗南？”
“不然還能交給誰？”蔣介石不滿地反問道。胡宗南是他最看重的學生之下，可秦衛的問話之中明顯有一種不屑的意思。
“委員長，不是我這人嘴巴毒，”秦衛苦笑了兩聲，“目前，國軍之中能夠玩兒得轉機械化部隊的沒幾個。而胡宗南顯然不是其中之一。”
“那你覺得誰合適？”陳誠急忙開口問道。他很樂意聽到這話，他跟胡宗南本來就相互看不順眼。所以老蔣想把這批武器交給胡宗南的時候他就堅決反對，理由是胡宗南手裡已經有一支強兵，如果再將其完全改組成機械化部隊，將勢大難制……當然，他只是隱晦的表示了一下。畢竟胡宗南表現的對老蔣一向都很忠心。可中國人都會說話……我不說他勢大難制，我說這樣會惹得其他將領心中不平衡就好了嘛。
“能把這樣一支機械化部隊玩兒轉的，當然是……我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