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藤利吉——”
羞辱！深深的羞辱！
古莊幹郎覺得自己的心都快氣炸了……兩個接連打了敗仗的傢伙而己，本來就應該是被取代的對象，現在卻反過來不把他放在眼裡？
“古莊君，經歷了幾年的戰鬥，中國人已經越來越狡猾，同樣，因爲有了英美和蘇聯的支援，他們也實力也越來越強。”寺內壽一在一邊又撇了一眼古莊幹郎，“所以，千萬不要再拿之前的經驗來衡量現在的戰鬥。尤其是你之前那什麼帝國軍隊從不後退的語調，我從今天開始再不想聽到一回。”
“可我們是大日本皇軍，即便是面對世界上最強大的敵人，我們……”
“古莊君，”安藤利吉毫不客氣地打斷了古莊幹郎的咆哮：“乃木希典只是士兵們的‘軍神’。在將軍的眼裡，他就只是一個不知變通的蠢材！”
“你……”
這是在教訓自己了？可這傢伙按理是自己的下屬,明明應該聽自己的指揮纔對！古莊幹郎目瞪口要地看着安藤利吉，他當然知道乃木希典是誰。那是日本軍人尊祟的“軍神”。可就是這位軍神，在1904年日俄戰爭爆發後任第3軍司令，從6月下旬開始，以3個師團、2個預備團、2個野戰炮兵旅團共5.6萬人的兵力和386門大炮，向旅順3.3萬俄軍發起3次攻擊。這一戰歷時150日，近半年時間。日軍狼奔豕突，血肉橫飛。乃木希典用人海、地道、夜襲，甚至組織了三千五百名頭綁白布的敢死隊衝鋒，卻均以失敗告終，戰死日本軍人5萬餘人，連他的次子乃木保典也戰死了，可旅順仍在俄軍手中。最後還是大本營實在看不下去，派了兒玉源太郎過去給他當了參謀長，結果只用8天就取得了決定性的勝利。可就是這樣一個人。明治天皇不僅數次保下了其官位，還以之爲自己皇孫裕仁的導師，只因爲乃木希典極具武士道精神……不過這倒也是，1912年明治天皇病逝後，乃木希典竟同其妻一起剖腹殉節，真真是武士道精神的典型代表。而也由此，這位蠢蠢無能的將軍也成了全日本的“軍神”！不過。安藤利吉在這一刻拿乃木希典來比喻他，明顯就是在諷刺他跟乃木希典一樣不知變通，只知道一個勁兒的往前衝，跟蠢材相差無幾。
“八-嘎-呀-嚕！”
沒什麼能比這樣的侮辱更加讓一名日本將軍生氣了……一共只有不到6萬人的兵力，結果戰死5萬多還沒打勝，跟所有在中國戰場上打過仗的日本將領相比。這簡直就是蠢材中的蠢材。古莊幹郎下意識地就要抽刀把安藤利吉劈了算了，可一把摸空之後他才記起，這裡是南京，是中國派遣軍司令部，他在這兒一般是不帶佩刀的。
“你們都夠了嗎？”看着古莊幹郎的模樣。寺內壽一感覺自己憋了好久的氣在這一刻都出了。以他的地位，什麼時候居然淪落到讓古莊幹郎這種人欺負了？不過他也不想自己的司令部變成決鬥場。看到場面似乎有些失控，急忙冷哼了一聲，“你們都是帝國的將軍，不是街頭的地痞。做事之前，先弄清自己身份！”
“嗨！”
安藤利吉非常利索地應了一聲。反正寺內壽一罵得不是他。
“司令官，身爲派遣軍的總參謀長，爲什麼我不知道那個什麼秘密的消息？”古莊幹郎卻沒有安藤利吉那麼好說話，寺內壽一擺明了是朝着他來的，他要是認了，以後還怎麼再擡起頭來？
“那只是一則小小的消息而己，並沒有什麼了不起的，只是爲了保密才暫時沒有公開罷了。”寺內壽一瞅了他一眼，“當然，古莊君你事務繁忙，我也就沒有讓人通知，還望見諒。”
“可我現在沒有什麼事情！”古莊幹郎大聲說道。見諒？別讓老子逮着機會，逮着機會就掀翻了你，而且肯定會把你掀到日本海海底！
“其實還是臺灣！”安藤利吉又在一邊笑了笑，“司令官閣下秘密放風，說臺灣發生了大暴亂……所以，派遣軍不得己派兵前往鎮壓。而這則消息則由秘密渠道交給了蔣介石！”
“臺灣……”古莊幹郎一怔，“就這麼簡單？”
“中國人做出意圖攻取臺灣的架勢，那我們就告訴他們，臺灣已經發生了大暴亂……”寺內壽一臉上閃過一絲得意，“以蔣介石的本性，他肯定不會放過這個機會。不過我們既然已經派兵去了臺灣，那麼，不管他之前的目標是哪裡,在得到消息之後他都會把廣州當作第一目標！”
“我還是不能相信。這太容易了。如果中國人那麼好騙，那麼先前我們爲什麼總是戰敗？”古莊幹郎問道。
“因爲那個時候我們也跟其他人一樣，總覺得對付中國人不需要使用多麼高深的智慧，只需要派兵打過去就行了。”寺內壽一和安藤利吉的臉又陰了下來。古莊幹郎這話裡有話,分明是想再一次挑起他們的瘡疤。
“是嗎？”古莊幹郎冷冷一笑，彷彿沒有聽到兩人話裡反諷的意思：“那中國空軍呢？我記得司令官曾多次提醒過我們，我們最大的敵人其實並不在陸地上，而是在空中！中國人的空軍纔是他們致勝的關鍵！”
“這一點不勞參謀長費心。既然敢予開戰，我們自然有辦法解決中國人的空軍！”
“……”
“胡宗南到了哪裡？”
南京那邊磨刀霍霍，徐庭瑤的進擊似乎讓寺內壽一和安藤利吉看到了自己改變當前局面的希望。兩人都有些興奮，而在北京的鐵獅子衚衕。原段祺瑞執政府舊址，日本華北方面軍司令多田駿卻沒有他們那麼好的興致：就在徐庭瑤進軍廣東的時候，一直窩在陝西負責“看守”中共中央，包圍陝甘寧邊區的胡宗南部突然也集中了大量兵力，朝着山西壓了過來。太原的筱冢義男雖然在積極組織防禦，可兵力嚴重不足。要知道，胡宗南這幾十萬大軍可都是生力軍，是蔣介石專門用來防範中共中央的。現在中共中央搬家去了喀爾喀，這幾十萬部隊沒了目標，自然就全都壓在了山西日軍的頭上……而根據可靠消息，中國政府剛剛組建完成的一個重炮師也已經配備到了胡宗南的部隊。這個重炮師的火炮據傳全部都是100MM口徑以上的，甚至傳聞還有150MM口徑的重炮。這代表着什麼多田駿一清二楚。中國軍隊向來缺少攻堅性的重武器，現在有了重炮師的火力支援，胡宗南的部隊將遠超一般的中國部隊。其攻勢肯定會極爲兇猛。他們在山西各地佈置的各個據點、要塞什麼的，將難以想到什麼作用。
“胡宗南的前部已經分別到達嵐縣、方山、離石，還有汾陽，其前鋒距離太原最近已經不到一百里。另外,傅作義部的騎兵軍也已經兵臨大同城下！”笠原幸雄原本是沒有機會接任華北方面軍參謀長一職的，可惜他的前任山下奉文在武漢跟杉山元一起被秦衛指揮空軍給炸死了，死無全屍。他只好“提前”到任。不過比起南方的各支侵華日軍來，華北方面軍的日子可是夠苦的。雖然這支部隊的實力在整個中國派遣軍內部算是最強的，但地盤兒太大，整個華北幾乎都歸它管……從北京天津，到山東山西。再到河南河北，再到綏遠、察哈爾、江蘇、安徽、湖北等省的一部分。可說是處處用兵，處處兵不夠。尤其是關東軍入侵遠東之後，爲了支援西伯利亞,他們又被抽調走了許多部隊,兵力更是嚴重不足，再加上它現在還要支援蒙古駐屯軍的岡部直三郎……肩膀上的擔子實在是太重太重，簡直都快喘不過氣兒來了。
“無論如何也要守住山西，山西一旦失守，中國人就可以直趨河北、山東，威脅平津……帝國在中國的勢力範圍將被其一切兩斷，首尾難以兼顧。”參謀副長武藤章在一邊叫道。
“到底是什麼讓中國人突然變得這麼膽大?”笠原幸雄突然煩躁起來，身爲華北方面軍的參謀長，他並不知道自己日後會繼岡村寧次和阿南惟幾之後，成爲日軍第11軍司令官，並且還會兼任華中派遣軍第六方面軍司令，更不知道自己會帶領這些部隊向第九戰區投降。他現在只知道，原本軟弱可欺的對手突然變得這麼強勢，讓他非常的不適應，“華南、華北，都在進攻！他們就這麼有信心可以取勝嗎？”
“帝國在西伯利亞投入了太多的力量，讓他們以爲找到了機會。”多田駿嘆了口氣，“不過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武藤君說的對，我們必須擋住胡宗南和傅作義。不然，山西失守，中國人就可以順勢兵臨平津，再與河南一帶的湯恩伯等人相交通，就可以把我們跟華中、華南一帶的帝國軍隊完全隔開。那樣的話，我們之前辛辛苦苦所取得的戰略優勢將蕩然無存。”
“敵人的兵力是我們的幾倍，還有閻錫山和衛立煌可爲奧援，又有重炮師這樣的戰略重器……而我們卻幾乎沒有可以用來支援的部隊，怎麼抵擋？”笠原幸雄愁道。
“不能抵擋就不去擋！”多田駿一拳砸在了桌子上，“趁着中國軍隊還沒有完全集中起來，命令筱冢義男，棄守太原和各個要塞,集中起所有的兵力,給我主動向胡宗南部發起進攻……”
“可胡宗南各部之間的距離都很近。”笠原幸雄叫道，“如果攻勢不順利，我們的部隊就有可能陷入敵軍的重重包圍。這將比在太原城內孤軍奮戰還要可怕。”
“不會孤軍奮戰。馬上組織河北的軍隊進入山西。”
“可是……”
“沒有可是。現在已經顧及不到整個戰局了。只能先打敗最強的敵人。”多田駿咬着牙：“我就不相信，短短的時間，中國軍隊就能脫胎換骨！蔣介石太太瞧得起他手下那些人了……既然阪垣徵四郎能用半個師團橫掃山西，打敗閻錫山的三十幾個師，那我們也能做到！胡宗南？哼，我要用這個蔣介石的第一門生來告訴所有的中國人，告訴所有的中國軍人，他們得意的還太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