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在臺灣有18萬常駐軍……”
“已經沒有那麼多了。”
南京。
寺內壽一召開了軍事會議,看着古莊幹郎深深憂慮的神情,他終於感到了吐氣揚眉的快感……就你們這些只會猛打蠻幹,連腦子都還沒學會動彈的傢伙,也敢在老子面前囂張?浙中南和福建北部,以中國空軍強大的運輸能力,在如此短的距離之內,一天不到就能運過去恐怕十萬人!十萬人,再加上空軍的協助,毫無防備的臺灣隨時都有可能失守。而臺灣一旦失守,就意味着帝國的生命線被中國人截斷。相比起龐大的中國,狹小的日本更難以承受這樣的後果……到時候,恐怕還沒等到中國完蛋,他們自己就先完蛋了。
“我不相信,我絕對不相信。中國人的目標絕對不可能是臺灣,絕不可能!”
身爲大將,古莊幹郎當然知道臺灣一旦失守意味着什麼。他甚至還能想得到,如果中國人的空軍實力再進一步,以臺灣爲基地,沿琉球羣島一路朝着東北運兵……恐怕用不了幾天,中國軍隊就會完成驚天大逆轉,直接登陸日本本土了!日本本土還不能算是空虛,應該能擋得住這些敵人,可他們擋得住中國空軍嗎?如果中國人在琉球羣島建立空軍前沿基地,大半個日本都將在對方的轟炸範圍之內。真要是那樣,他們還打個屁?要知道,琉球羣島現在可是空虛的很。
可是古莊幹郎雖然震怖於這個可能的結果。卻依然覺得這不可能……就那些中國人,能有這腦袋?能有這魄力?
“如果他們的目標真的是臺灣。那麼他們就要面臨帝國最兇猛地反撲……他們絕對沒有這個膽量,沒有!”
“古莊君,我們是在進行軍事會議,不是在召開舞會。”寺內壽一淡淡地看着自己這個氣急敗壞、手舞足蹈的參謀長,“至於你說的中國人有沒有膽量的問題。我也認爲他們不會有這個膽量。可是我不敢冒這樣的險,你敢嗎?”
“我……”古莊幹郎雙拳緊握,咬牙切齒,脖梗間更是青筋凸現。似乎是想要把全身的力量都使出來。可是這麼憋了半天,他卻始終沒敢吐出一個“敢”字!在座的每一個人都很清楚,在這個時候,在這個日本跟美國已經嚴重交惡的時期,臺灣失守意味着什麼。
“司令官,如果中國人真的是想攻打臺灣,那麼。以臺灣現在的留守部隊,能否擋得住?”上海駐軍司令藤田進憐憫地看了一眼古莊幹郎……真以爲中國派遣軍總參謀長的位子那麼好坐嗎?他雖然跟土肥原的關係不好,甚至還鬧過矛盾,找過麻煩,可在中國戰場呆了那麼久,他太清楚現在的形勢了。中國人不僅越來越難對付。膽子也越來越大,同樣也越來越讓人看不懂了。不敢打臺灣?之前有可能。可現在,只要飛機能飛得過去再飛回來,他甚至相信對方敢打東京。
“據我所知,爲了應付西伯利亞以及中國戰場上的兵力缺口。臺灣原有的18萬駐軍已經縮減到了不足6萬,這些兵力又分佈在臺灣全島……沒有什麼重武器。僅有的一點兒航空部隊也只是一些雙翼的木製飛機,用來偵察或者投擲幾顆手榴彈還勉強,對付中國空軍的常規戰鬥機都只有送死的份兒。所以,一旦中國人在臺灣取得了立足點,他們很有可能會遭受到重大損失,我甚至懷疑他們無法支撐到後援的到來。”寺內壽一沉聲道。
“中國人如果想要運送軍隊到臺灣,就需要機場。我們只需要通知臺灣方面緊守各個機場,他們就只能望洋興嘆!”古莊幹郎突然又叫道。
“古莊君,”這一下,藤田進對古莊幹郎連憐憫的心都沒有了。狂妄可以,畢竟是剛從本土過來的,以前在中國打勝仗也打得挺容易,可狂妄到無知就是罪過了:“你不知道中國人有一支空降師嗎?這支空降部隊是蔣介石手裡的王牌,全部士兵都是由各個部隊抽調的精銳,戰鬥力極其強大。這也就是說,他們的飛機根本就不需要降落,就可以把近萬人的精銳部隊空投到臺灣。”
“近萬人又如何?中國人所謂的精銳,也就只能抵擋我們一般的部隊。”古莊幹郎叫道。
“帝國從中國人手裡奪取臺灣之後,在臺灣進行了相當規模的建設,其中並不缺乏公路。一萬人的精銳,只要佔據幾條較爲平坦的公路,稍爲修整,就是一座機場。”藤田進嘆了口氣,“這是中國空軍曾用來對付我們的蒙疆駐屯軍的伎倆。在那一次的戰鬥之中,他們跟共產黨合作,只是修築了一個簡易的機場,就完成了對岡部直三郎君的襲擊。而根據我們後來得知的情報,中共的簡易機場甚至只是一塊用碎石子和泥土混合夯實的平地罷了,論及條件,遠比我們在臺灣修築的那些道路差得多。”
“胡說!我不相信中國人能想得到這種方法。”古莊幹郎快絕望了。因爲他突然發現自己在這個軍事會議上成了孤家寡人,原本那些對他非常親熱,還透露出投靠之念的人竟然對他現在的窘境表現出了極度的冷漠,一個幫忙說話的都沒有。難道這些人不知道寺內壽一根本在南京已經呆不久了嗎?
“萬一他們想到了呢?”寺內壽一在旁冷笑,“飛機如果遇到緊急情況,在泥濘的稻田裡都可以安全迫降,又爲什麼不能降落在較爲平坦的公路上?”
“司令官,還是趕緊把這個推斷通報大本營吧,萬一中國人真的是這樣打算的,我懷疑他們修建十幾個機場,極有可能就是爲了方便一次性大規模的運輸兵力。……蘇聯人爲了幫助中共中央進行轉移。一次性投入了五百架運輸機,再加上中國空軍本就擁有的運輸力量。我懷疑他們一次說不定就能運送數萬人!”不自覺地,藤田進的額頭竟然微微冒出了一絲細汗。
“帝國的戰略分佈太粗獷了,處處都是漏洞。”寺內壽一也沒興趣再打擊古莊幹郎。想想現在日本所面臨的局勢,他也感覺頭皮陣陣發麻,甚至還感到了無比的懊悔……自己當初怎麼就敢膽大到以下迫上,不停地擴大戰爭規模?現在好了,處處都是麻煩。中國人越來越不好對付不說,還要面對蘇聯……也就是石原莞爾和阪垣徵四郎通力合作。勉強擋住了蘇聯人,可那兒的冬天馬上就要來了,一個不好,關東軍就要面臨大敗。而關東軍一旦戰敗,復仇的蘇聯紅軍必然會大規模反撲,再加上南邊的中國人……日本這根本就是在走鋼絲啊。可大本營那幫蠢貨居然還想着撤了石原莞爾。
“關東軍是不可能回援的,目前可能支援臺灣的。就只有我們,還有本土了。”一直都在保持沉默的副總參謀長今井武夫也開口了。而他的話也表時他是立場明確地站在了寺內壽一這邊。
“可中國人還有可能是想奪回廣州!”藤田進陰沉着臉,“所以,現在能夠支援臺灣的,只有本土!”
“給大本營發報吧。”寺內壽一再次長長地嘆了口氣,“戰爭。已經正式開始脫離中國本土的範圍……這已經不只是我們的事情了。”
“學生?”
“對!”
對於自己給日本人找的麻煩,秦衛一點兒自覺都沒有,即便他很關注那邊的情況。他現在正在西南聯大的校園裡,跟梅貽琦這位清華四大哲人之一遛彎兒呢。
“這樣做是不是有點兒過於激進?”梅貽琦卻沒什麼閒適的心情,他正爲秦衛提出來的要求感到爲難:“學生觀政?這可是亙古未有的事情。明太祖朱元璋在世的時候更是專門下旨。嚴禁學生議政。原因是什麼,還不就是學生們容易看事只看表面。而且容易激動,容易受人利用……”
“老朱不行。說到底,他就是個封建小地主版本的大家長,還帶點兒匪氣。遇到麻煩事兒,就只會一招:堵!”秦衛穿着一身仿阿瑪尼的西裝,自覺頗有時尚版孫紅雷的派頭,聽到梅貽琦這樣說,立即就是不屑地一撇嘴:“這就跟他除去那些功臣一樣。你看人家趙匡胤就比他文明的多,也講究的多。”
“可我並沒有跟你討論朱元璋的得失,我說的是你提出的‘學生觀政’這一條!”梅貽琦氣道。早就聽張伯苓和潘光旦說過這姓秦的小子不着調,最喜歡在談正事兒的時候亂岔話題,現在看來果然不假,也果然氣人。
“學生容易激動,也更容易受挑撥、受利用,說到底,還是跟社會接觸太少。”秦衛笑道:“爲什麼人越到老了就越不容易發火?見的多了,經歷的多了,如此而己。學生們有正義感,有衝勁兒,這是好事兒,可學校也不能只教他們這些吧?”
“可這件事你跟重慶方面交流過沒有?”梅貽琦又問道:“就算我們這邊同意了,重慶如果不同意,還不是一樣的結果?”
“這個時候重慶那邊兒絕對不會給我使任何的絆子。”秦衛笑眯眯的,“所以,我們纔要趁這個時期把事情敲定。不然等過了這段時間,嘖嘖,想再這麼幹可就要費更多的力氣了。”
“讓學生們見識一下政府的運作,看一看做事的難易,這我不反對……但你要保證他們不會出事。”梅貽琦又考慮了一會兒,緩緩點了點頭。秦衛的能量他還是瞭解的,不然他還真不敢下這個決心。可是出乎他的意料,秦衛卻搖了搖頭:
“梅校長,不是我推脫。能保證這些學生不出事的,只有你們學校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