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點我確實不能保證，但我們都清楚這並不是不可能。”秦衛知道孔祥熙其實也想拿下青海，在座的每一個人也都想把馬家軍給收拾了。關鍵的問題是付出與收穫能不能達成正比。而他可以肯定，只要付出與收穫能夠持平，蔣介石就會動手，甚至付出稍多一點也無所謂。老蔣實在是太想把全中國的權力都收攏在自己手裡了。
“如果仔細點兒，多下些功夫的話，確實還是有些可能性的。”陳果夫看着秦衛，“不過這其中最重要的一點就是空軍。如果我們的傘兵不能在突襲中拿下西寧和馬步芳，四川、甘肅、寧夏那幫人肯定不會聽從中央的命令。可如果傘兵成功了，我們至少就成功了一半。再有這些人在一邊推波助瀾，成功的可能性應該能達到八成。”
“比我預測的還高一成。”秦衛笑笑，“這在軍事行動之中已經是非常有利的局面了。”
“在行動之前，我可以先派人以中央的名義到青海勞軍，就說是感謝馬步芳派出了兩個騎兵師助中央抗戰……到時候可以在西寧準備一場宴會。馬步芳應該會到。那樣的話，傘兵在當天就可以行動。”蔣介石又沉默了一會兒，突然說道。
“這個主意好。”陳立夫拍了拍手，“而且我覺得可以不只表彰馬步芳一個人，可以把馬步青，以及馬家軍的主要軍官都叫上。這樣一來，傘兵可以將之一鍋端掉，馬家軍到時候更將是一盤散沙。”
“可不可以先行收買一部分人？在行動之後負責收攏馬家軍？”孔祥熙又問道，“畢竟，如果把馬家軍的主要領導人都抓起來。這支軍隊一旦亂起來，豈非更加麻煩？我們要的是完整的青海，可不是一個匪徒亂躥的青海。”
“馬家軍向以父死子繼、兄終弟及的方式任用軍官，而且士兵全部都是回教信徒，一旦被某個人收攏到手下。用不了多久，肯定又會是另一個馬步芳。”宋子文道。
“說得有理。”秦衛點頭，“這一點纔是馬家軍最可怕的地方。那就是凝聚力強，且難以被外人插手。”
“那秦長官是什麼意思？”陳果夫問道。
“按我的意思，這支部隊不能繼續存在。因爲這樣一支完全由宗族和宗教所統率的軍隊是極其危險的動亂之源。西北又是回教的大本營，一旦讓他們找到機會。說不定可能禍亂整個西北。我們現在畢竟是在抗戰，絕大部分兵力都在跟日軍對峙……所以，馬家軍即便是被打散了，也難保不會再被某些人重新收攏，並在西北形成一個新的大勢力。”秦衛嘆道。
“‘西北羣馬’可不只是‘青馬’這一支。如果我們這一回還要動用馬鴻逵的話，他就是最有可能取代馬步芳的人。當然，還有馬鴻賓，也有這個可能。”孔祥熙道。
“那就把馬家軍派到戰場上。”蔣介石輕輕敲了一下桌子，“讓他們跟日軍相互消耗。”
“誰來指揮這支部隊？”宋子文反問：“馬家軍全部是回教徒，從低到高，軍官幾乎全部姓馬！即便是迫於壓力上了戰場，誰又能指揮得動他們？”
“我倒是知道一個人！”秦衛腦中靈光一閃。“你們覺得馬繼援怎麼樣？”
“馬繼援是誰？”宋子文歪着腦袋看了看左右，問道。
“馬步芳的兒子。”蔣介石在一邊說道：“那孩子我見過，還不錯。年紀輕輕就當上了少將旅長，在陸大的學習成績據說也不錯。”
“我們拿下馬步芳，又讓馬步芳的兒子帶領馬家軍？”宋子文訝然，“你們就不怕他叛變？”
“怎麼叛？”秦衛笑道：“馬家軍這樣一支部隊很難容於世界上的任何一支軍隊。因爲他們其實就是宗教武裝，這種武力在中世紀之後就已經基本消失了。而且，雖然他們軍紀不行，在行爲上許多時候也跟日本人不相上下，可在面對日本人的時候。他們肯定比呆在國軍序列裡更加難受……再者，馬家軍在馬繼援的領導下至少還能結成一體，交給日本人，日本人還能這麼讓他們逍遙麼？那可是整整一個軍的騎兵！”
“按這種說法，馬家軍不能派到南方。甚至華北也不能輕易派過去。他們太能禍害。”陳果夫沉聲道。
“蒙古！”秦衛臉上掛着一絲陰笑：“必要的時候，還可以把手腳插進外蒙！”
“……好主意。”孔祥熙怔怔地看了秦衛好幾眼，終於忍不住伸出了大拇指。馬家軍是騎兵，放到平原上才能起到最大的作用。可馬家軍是三個師的騎兵，如果再加上馬步芳和馬步青這弟兄倆先前組織派出青海蔘加抗戰的兩個暫編騎兵師，那就是足足五個師的兵力。幾萬人的騎兵，破壞力之大可以想象。而且後勤補給的壓力也很大。放到華北，不論是哪個地方恐怕都供養不起。可蒙古不一樣，那兒本來就是放牧的地方。馬家軍在那兒不僅能夠獲得一定的補給，還能給予傅作義等人以強大的助力。除此之外，馬家軍如果把勢力伸進了外蒙，那就代表着國民政府把手也伸了過去……這將對國民政府的大義地位很有幫助。而馬家軍在蒙古還將受到強大的限制，因爲那兒是喇嘛們的地盤兒，你一幫穆斯林跑那兒能幹什麼？
“萬一引起宗教之爭，中央怎麼辦？”陳立夫遲疑道。蒙古雖然可以在最大限度的發揮馬家軍的力量的同時，又強力地限制馬家軍的發展，但以馬家軍一向在青海的橫行霸道，很難不對信奉喇嘛們的蒙古人下手。宗教之爭可不是一般的戰爭，蒙古人可以忍受中央軍、晉綏軍以及日軍的壓迫，卻肯定忍受不了另一支信奉其他宗教的軍隊的壓迫。
“越亂才越好。”秦衛卻只是冷笑，“蒙古越亂，中央才越有機會下手。最好是把這種亂局傳到外蒙……蘇聯人已經離開，那個喬巴山在日軍的壓力下獨木難撐，正好再讓馬家軍給他的傷口上撒一把鹽。”
“蘇聯人跟日本人這一戰估計還能打到什麼時候？”蔣介石突然又向秦衛問道。
“只要我們想讓他們繼續打，他們就得繼續打。除非……斯大林願意吃下這個大虧。”秦衛道。
“那你認爲斯大林會不會認栽呢？”蔣介石又問道。
“很難。但……不是不可能。”秦衛的回答很沒有底氣。因爲他很清楚，斯大林這人貌似瘋狂，寧死不吃虧，可真要到了必要的時候，這傢伙別說割兩塊肉，割下兩條大腿也不會眨一下眼睛。光是看他現在爲了防範德國，寧可讓鐵木辛哥在遠東拼命死撐也不再派援軍過來就知道了。阪垣徵四郎可已經打過了烏蘭烏德，大軍前鋒已經飲馬貝加爾湖了。而佔據優勢的日本空軍更時不時的去轟炸鐵木辛哥所在的伊爾庫茨克……這代表着西伯利亞鐵路所覆蓋的地盤兒幾乎已經有三分之一落入了日本人之手。可斯大林居然還沒有派遣援兵過來。秦衛猜測，斯大林察覺短時間內反擊無望，甚至有可能已經派人去跟日本人談判了。
“蘇聯和日本近來在遠東並無大戰。”以情報暗地裡指押蘇日兩國軍隊交戰，損耗兩國實力的計劃一直都是秦衛跟何應欽、白祟禧負責。除此之外，就只是蔣介石知情。但國民政府是沒有什麼大秘密的。經過這麼長時間，國民政府頂層的一些人實際上也都多多少少聽到了一些傳聞。所以，對秦衛和蔣介石的對話，孔祥熙等人並沒有感到驚訝。而宋子文一向很關心國際實事，聽到蔣介石和秦衛談到日蘇戰事，還立即插嘴進來：“蘇聯人接連戰敗，卻並沒有增兵的跡象，而日本人也在大肆的宣揚這些領土本來就屬於‘滿洲國’，還把當初列寧承諾地將所佔中國的領土全數歸還的話又拽了出來。所以，外界推測，蘇聯有可能會放棄這部分領土。”
“如果那樣的話，阪垣徵四郎到時候肯定會分兵掠取外蒙。”孔祥熙也沉聲道。
“那樣的話，馬家軍就更應該派到那裡了。”秦衛道。
“話雖如此，可誰能保證馬家軍到了蒙古之後真的不會鬧起來？萬一他們真的叛變投靠日本人呢？”陳立夫還是有些猶豫和擔心。
“那就讓共產黨去對付他們。他們當初搞的那個‘西征軍’被馬家軍打得全軍覆沒，跟馬家仇怨很大，不怕他們不動手。”蔣介石冷哼一聲，“何況，朱德和毛澤東不是很厲害嗎？還整天在外邊說我們壓迫他們的陝甘寧邊區……那我就不壓迫他們。還給他們一個更大的地盤兒。這總行了吧？”
“這樣的話，共產黨跟蘇聯豈不是聯繫的更加緊密了？”陳果夫道。
“聯繫的緊密好啊。他們跟蘇聯人聯繫的越緊，我們就越好說話。而且最好是能跟蘇聯一起去和日本人開戰……這樣對我們才最有利嘛。”孔祥熙笑道。
“借日本人的手消滅共產黨的主力，孔院長，你打的是這個主意吧？”秦衛苦笑着問道。
“自從蘇聯分派了兩個師的武器給共產黨，加之我們又在南方跟日軍連場大戰……共產黨趁機發展的很快。這對黨國很不利啊。”蔣介石嘆道：“是該找個機會好好消磨一下他們的實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