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殺斯大林？”
崔可夫的耳邊彷彿響起了一聲炸雷。
“該死的叛徒——”
即便是在中國，崔可夫也義憤填贗地叫了起來。其表情之憤怒，尤如被人殺了親生父母。
“不用這麼激動吧？”秦衛皺着眉看着眼前這個未來的蘇聯元帥，“不就是想殺了斯大林麼？有什麼了不起的？斯大林的敵人可是很多的，想殺他的也不只一個兩個。再多一個留西柯夫也算不得什麼。何況就像你自己說的，身爲一名叛徒，留西柯夫殺斯大林完全是理直氣壯……他總不能等着斯大林派人來殺他吧？這在我們中國就叫先下手爲強！”
“秦將軍，斯大林同志是我們蘇維埃的偉大領袖，你這樣說話不嫌太過份了嗎？”崔可夫氣結。他確實並沒有表現出來的那樣憤怒，之所以如此，是因爲這件事涉及到了斯大林的生命安全。在這方面，即便是在國外，即便身邊沒有什麼其他人，他依然要表現出應當的立場……他知道這是“大清洗”給自己帶來的一種近乎本能的警惕和害怕，也知道這樣很容易被人瞧不起，可是大清洗把蘇聯的5個元帥弄死了3個，死亡率爲60％；15個集團軍級將領，都是大將、上將軍銜，弄死了13個，死亡率87％；85箇中將軍級將領，57個，死亡率67％；196個少將師級將領死了110個，死亡率56％；406名准將旅長死了220個，死亡率54％……他能不害怕嗎？能在這樣殘酷的生存遊戲中活下來，正是因爲他小心翼翼，並時刻表現出對斯大林的忠誠和愛戴。
“我又不是蘇聯人，有什麼好過份的？”秦衛靠在椅子上。“將軍，你現在應該考慮的是該拿多少援助來換取我們弄到的這個‘獵熊計劃’！”
“你有什麼證據證明‘獵熊計劃’的真實性？”熊？斯大林同志可沒那麼龐大，他才一米五多點兒……崔可夫暗暗給自己減壓。他必須保持腦子的清醒。因爲事涉斯大林，萬一處理不好，他將有可能丟掉許多東西。
“沒有證據。”秦衛搖頭，“但我就是知道。”
“沒有證據，就憑你的幾句話，就想讓我們拿出大量的武器來支援你們？”崔可夫冷笑：“秦將軍，你們太貪婪了！”
“彼此彼此，咱們可以共同學習進步。”秦衛笑笑。“不過我現在只想知道貴國到底願不願意拿武器來支援我們。”
“……你們至少應該提供一些情報的細節。”崔可夫猶豫了一下，冷聲道。
“不能。”秦衛直接搖頭，“不是我不想說，而是不能說。因爲我只要提供一丁點兒的細節，哪怕只是跟留西柯夫合作的另外幾個人的姓名。你們就有可能由此推算出‘獵熊計劃’的大致輪廓，甚至是全部的計劃……我還要留着這些東西換武器呢。”
“蘇聯一直都在支持中國的抗日戰爭！你們就是這麼對待朋友的嗎？”崔可夫怒道。
“中國和蘇聯是不是朋友。這見仁見智。但我一向非常相信那句話：國與國之間。只有永恆的利益，沒有永恆的友誼！我想，這句話對崔可夫將軍您來說一定不陌生，是嗎？”秦衛端座不動，微笑着問道。
“我在中國生活過許多年，像秦將軍您這樣的人。我還真是頭一次見到。”崔可夫深吸了一口氣，“可如果你覺得這樣就能讓我同意你們的要求，那你未免太天真了。難道你那麼隨口一說，我就會相信？斯大林同志的保衛工作無比嚴密。留西柯夫那些叛徒想要刺殺他，哪有那麼容易？”
“再嚴密的防線也有漏洞。何況主持刺殺任務的還是一名大將，這名大將在遠東的時候主持的還是‘內務人民委員部’這樣的機關……查找漏洞，並且順着漏洞找到更多的東西，正是這位大將最擅長的工作。”秦衛嘲弄似地看着崔可夫：“何況……將軍你不會連你們斯大林同志的安全都不放在心上吧？”
“你……”誰敢不把斯大林的安全放在心上？看着秦衛那有恃無恐的表情，崔可夫恨不得一拳砸過去，砸得這傢伙滿臉桃花兒開。可是他不能動手。這傢伙不可能膽大到拿斯大林來開玩笑，那就是說，留西柯夫那些叛徒很有可能真的制訂了一個刺殺斯大林的計劃。而中國人在得到這個計劃之後，經過仔細推演，發現計劃有很大的可能成功。所以，纔會有眼前這個傢伙來向自己“敲詐”……對，就是敲詐！可問題是，蘇聯什麼時候居然也成了別人敲詐的對象了？而且這個下手的傢伙居然還是中國人。這簡直是奇恥大辱！
“將軍，像你這樣的人，應該很清楚一條重要情報的價值。”秦衛又開口了，“有時候，這種情報甚至可能左右一個國家的存亡……你能想象，在這個重要的關口，蘇聯突然失去了斯大林的景象嗎？誰都知道德國人現在正磨刀霍霍……當然，我知道你們跟希特勒正在進行秘密談判，甚至還正打算一起向波蘭下手，可是，如果斯大林在這個時候出現危險，你覺得希特勒會不會改變目標？”
“你在胡說八道什麼？”
崔可夫的耳膜再次被“震”得生疼。蘇德之間的談判是秘密，如果是在歐洲，英國人或者法國人對此有些瞭解他還能接受，可現在說出這個秘密的卻是中國人。而且這還不算，秦衛居然言之確鑿地告訴他，蘇聯正打算跟德國一起進攻波蘭……這可是連他也不知道的事情。可就算是不知道，他還是本能地選擇了相信：這纔是斯大林，或者是蘇聯的行事風格。就像這一回蘇聯突然向芬蘭發動戰爭一樣……什麼秩序、真理、正義，那都是虛的。蘇聯的利益高於一切！
“那你就當我是胡說八道好了……”秦衛一直在觀察着崔可夫的臉色。現在看來效果不錯，接連的情報轟炸已經把這位未來的蘇軍元帥“炸”得有些穩不住了。想想也是，這就像是後世的哪一天，中國正秘密準備進攻越南，發動之前，金三胖卻派人來北京，說他已經知道了這個消息，中國政府會震驚成什麼樣？
“秦將軍。”崔可夫深吸一口氣站了起來，嚴肅地俯視着秦衛，“我希望你能弄清楚現在的情形……其實，我只需要把留西柯夫那些叛徒打算刺殺斯大林同志的消息送回莫斯科，莫斯科方面就會做出嚴密的防範。那些人不可能得逞。之所以向你要求那些叛徒的計劃，不過是想省點兒事兒罷了。而你如果認爲把這個計劃留在手裡就能要脅蘇聯繼續提供大量的援助，我只能說，你想錯了……蘇聯是不會接受威脅的。斯大林同志更不會接受威脅！”
“這個我倒相信。”秦衛點頭。斯大林那人的脾氣確實很硬。德國入侵蘇聯，蘇軍一開始一潰千里，大批紅軍戰士被俘，連斯大林的兒子也被俘了。可斯大林怎麼應對這種情形的？他只說了一句：我們沒有戰俘，只有逃兵和祖國的叛徒！並拒絕用德軍元帥保盧斯換回自己的兒子……極其冷血，且極其強硬！據傳，因爲這句話，斯大林之子雅可夫飛身撲向了德軍戰俘營的電網；雅可夫的妻子，也就斯大林的兒媳尤利亞被抓走，無罪入獄三年；雅可夫的舅父被叛死刑……秦衛相信，這樣一個對至親都下得去狠手的人，對自身也絕不會客氣。區區幾個刺客而己，想讓斯大林就範，確實是白日做夢。
“那您現在還想要蘇聯繼續提供支援嗎？”崔可夫俯下身，居高臨下地問道。
“當然想。”秦衛撇撇嘴，“‘獵熊計劃’嘛，小事一樁，這怎麼可能影響中蘇兩國的傳統友誼……‘獵熊計劃’是由日本陸軍參謀本部第二部的對蘇謀略專家斯波行雄中佐、日本駐德國武官岡邊熊四郎少將、關東軍司令部情報課的宇多川達也中佐共同制定的。參予者除了留西柯夫，還有一個人，此人曾經擔任過蘇聯黑海地區內務人民委員會首長，他叫格利希.薩莫伊洛維.柳什科夫，叛逃之前的軍銜是上校！……啊，這個柳什科夫之所以叛逃，據說是因爲他當初在負責督造斯大林同志專用的馬採斯塔溫泉療養中心的時候，自作主張的弄了一個噴泉……很華麗囂張的那種。可沒想到賣好邀功不成，還被斯大林的衛隊長弗拉希克將軍給訓斥了一頓。原來斯大林愛靜，不喜歡嘩啦啦的噴泉。雖然柳什科夫又催着工人用兩天的功夫把那個規模龐大的噴泉給平掉了，可檔案上還是有了‘政治污點’，他害怕這個‘污點’會變成一顆不定時的炸彈，讓他在哪一天被莫名清洗了，所以……”
“這些你不用告訴我！”崔可夫氣得嘴都快歪了。什麼叫給斯大林同志建造專用溫泉？造不好還成了“政治污點”？沒錯，如果是在蘇聯，不合斯大林同志的意肯定是一個極其嚴重的錯誤，可這裡畢竟不是蘇聯……他覺得秦衛是在拐着彎兒的罵人。
“不告訴你？難道你不想聽？”秦衛一副詫異地模樣：“那……留西柯夫他們打算揭發‘烏克蘭大饑荒’真相的事情還要不要告訴您？那傢伙特別壞，他居然說蘇聯政府有意餓死了三千萬烏克蘭人……”(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