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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你這個人就是虛僞!明明已經發春了,還非得悶着……你也不怕變成悶騷怪?”
顧長鈞許久沒有接到秦衛的電話了,本來還以爲這傢伙突然打電話過來是應該有什麼大事兒,可沒想到居然只是諮詢情感問題……頓時,顧某人的熱情大漲:這種事完全可以敞開了說,不用仔細,不用謹慎,因爲不用害怕會出什麼事啊。
“不就是個小秘書嗎?兄弟,你要明白到了咱們這種階位的人是怎麼生活的。社會上有句話流傳得好:‘有事兒秘書幹,沒事兒幹秘書’……既然是秘書,你就要明白她的價值所在。完全不必要這樣提心吊膽……”
“你才提心吊膽呢。”秦衛直接還了一句,“我是找你出主意,不是讓你給我亂打氣兒的。”
“這還用我出主意?”顧長鈞無語:“大哥!你們現在是什麼關係?戴笠送女人給你,這就是專門兒來賄賂你的。如果你沒點兒人性,吃幹抹淨了都不用負責任的。”
“我正是因爲還有人性,所以才找你出主意的嘛.”秦衛氣道。
“那就把你那可憐的人性扔掉,扔掉爪哇國去喂猴子.”顧長鈞笑道:“反正,你就算是霸王硬上弓,那個、那個誰來着?”
“周恬。”
“對,周恬,她也得老老實實地配合着。如果不配合,你都能打電話讓戴笠派人來幫忙的……”
“你積點兒口德行不行?你才找人幫忙,你一輩子都找人幫忙!”
“誒誒誒,怎麼說話呢?我就是個比喻,不帶這麼咒人的。”顧長鈞不樂意了,“我這可還沒對象兒呢。”
“還沒?你不是早就有一個嗎?圖書館那個……沒接過來?”秦衛問道。
“不是告兒你了嗎?早吹了。還是被你那個曾孫女兒弄吹的。”顧長鈞嘆道:“你說我這輩子到底欠了你們秦傢什麼。老的老的找我,小的小的還找我。你們一家四代。除了第二代,都找過我麻煩……”
“你的意思是說我太麻煩你了?”
“什麼話?一世人兩兄弟,說這個可就見外了。”
“虛僞!”
“客氣、客氣!”
“說正事兒。”秦衛懶得跟那傢伙鬥嘴,“這女人吧,接觸幾個月,倒也不錯。可你也知道她出身軍統,是特務。這些人的表演水平可比那些什麼影帝影后強多了。萬一她是故意相接近我,其實心裡根本就沒我,你說我該怎麼辦?”
“那你跟你前任女朋友交往的時候。心裡有她嗎?”顧長鈞問道。
“廢話。”秦衛道:“毛主席說過,‘任何不以結婚爲目的戀愛都是耍流氓!’我可是正人君子。”
“正人君子這種職業我估計你到下輩子都當不上,‘有賊心沒賊膽兒’纔是你的本色表現。”顧長鈞譏笑道:“你跟你上一任女朋友分手的時候,就只是請我喝了兩杯啤酒,連菜都沒點……而且還是在路邊小攤喝的。那段時間。你連半點兒不舒服的表現都沒有……你自己說說,這是不是心裡有人家的表現?”
“我、我那是悶在心裡。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這個人,什麼事兒都喜歡自己藏着掖着……”秦衛辯駁道。
“少來這套。”顧長鈞不屑地“切”了一聲,“你是不是喜歡藏着掖着我還不知道?再者說了,這年頭有幾對夫妻是因爲愛情才結婚的?真正理智的人,是覺得合適才湊到一塊兒過日子。愛情?哼哼,兄弟。那已經基本是在‘童話故事裡’了。”
“我可沒說愛情。”秦衛撇清道:“我也沒信過那玩意兒。我就是問你,你覺得我娶個女特務合不合適?”
“娶——?大哥,我還以爲你只是想暫時耍耍流氓,沒想過結婚呢……”顧長鈞嚇了一跳。急忙說道:“你就算要結婚,也得試着先處一處啊。兄弟,你也不是小年青兒了,應該理智。這結了婚。可就跟現在的關係不一樣了。她現在對你唯唯諾諾,那是因爲你是她上司。可一旦結了婚。你們的地位可就平等了。”
“也是……”秦衛想了想,無奈地承認了顧長鈞的話:“可我不能總這麼單着吧?這多影響後代?說不定連你也影響了呢。”
“影響你大爺!”顧長鈞惱了:“你少拐着彎兒的罵人!當我聽不出來啊?”
“誰罵你了?”秦衛叫道:“你自己想想,我這邊兒的事情是可以影響你那邊兒的。你那邊兒雖然幾十年後,可依舊能隨時發生改變……萬一我這邊兒比‘預定’時間晚結婚了幾年,你那邊兒怎麼辦?萬一那些古董都過了期了呢?”
“喂喂喂,你說歸說,別拿我的財產說事兒。”顧長鈞急忙叫道:“我下半輩子的榮華富貴可全靠那些東西了。”
“不說就不說,可你說我到底該怎麼辦?”秦衛又嘆了口氣:“我現在佔了白公館,讓軍統沒法再用,也算是爲新中國做了一份貢獻。可這老天爺怎麼就不長眼,給我送個知心的人兒呢?”
“老天爺都把你送到民國了,你還不知足?”顧長鈞直翻白眼兒,“我倒是想跟你換換呢。”
“那你來呀……”
“又來這套?你煩不煩?”
“你又不告訴我該怎麼辦。”秦衛埋怨道。
“那好,我告訴你:去找那個女人‘耍耍流氓’吧。如果覺得耍得還可以,可以繼續耍下去,那就結婚;如果不可以,那就說聲拜拜,大家各奔東西就是了。”顧長鈞道。
“你這不是跟沒說一樣嗎?”秦衛道。
“那你就結婚好了。”顧長鈞朝着手機瞪了兩眼,“不過我可告訴你,民國美女很多的。比如說那個影后胡蝶,聽說就不錯。”
“你還真敢說?我殺了你算了。”秦衛氣道。這貨難道還以爲他不知道胡蝶是戴笠內定的老婆?
“那你來呀……”顧長鈞搖頭晃腦,十分得意。
“……”
打完電話,雖然沒有得到什麼好方法。甚至連點兒鼓勵的話也沒有,可秦衛還是覺得心裡安穩了不少。顧長鈞那貨雖然不着調,可至少還算是個可靠的朋友……估計,這傢伙也是他在民國唯一能夠深信不疑的對象了。
“不過老子也沒虧待你。要是沒老子,就你那點兒寫字的功夫,沒一萬年休想掙出那麼多財產。”
一邊坐在車上朝着軍令部出發,秦衛一邊給自己打氣。這年頭,欠什麼都好,就是不能欠錢和欠人情。哪怕是再要好的兄弟。這兩種東西都是有限的。他相信,如果不是自己在一開始就留給了顧長鈞一張十萬美元的支票,那小子頂多就會幫自己一回兩回,多了根本休想。畢竟人家也要生活不是?要知道,他要的那些資料可不是上了度娘就能搜得到的。得下大功夫。
“可這傢伙爲什麼老是提我那曾孫女兒……”想着想着,秦衛突然有種莫名的驚悚之感。
“你不舒服?”
看着秦衛的額頭突然冒出一層細汗,坐在一邊的周恬立刻關心地問道。自從這傢伙答應陪她一起去參加李青芳的訂婚宴之後,她就不怎麼稱呼“長官”了,因爲她覺得那很容易把兩者的關係拉遠。
“沒有,就是突然覺得有點兒危險。”感覺來得很莫名其妙,也很沒有道理。可秦衛還是覺得有些心驚肉跳。要不是此刻正在車裡,旁邊不僅有周恬這個秘書,還有司機,他覺得自己恐怕會立刻拿出手機向顧長鈞問個清楚。可是他沒有料到。他話音剛落,周恬就當機立斷地朝着司機下了命令:
“馬上掉頭,回公館!”
“啊?”司機一怔,趕緊踩了剎車。不過卻沒有掉頭。
“掉頭幹嘛?”秦衛也問道。
“你不是說有危險嗎?”周恬道。
“我什麼時候說有危險了?”秦衛奇道。
“你剛纔明明說……”
“我剛纔……啊,我明白了。我那不是這個意思。我、我是做了個夢。”
“夢?”周恬愕然,“可你剛纔明明是醒着的。”
“我做的是白日夢!”
“白……”周恬怔了一下,沒好氣兒地轉過了頭去,看了一眼依然在發愣的司機:“繼續走!”
“是!”
司機莫名其妙,不過也不敢得罪這位長官身邊的人,趕忙又踩下了油門兒。
“沈醉應該快回來了,不過我聽說戴老闆已經準備讓他到總部當個處長,不再跟你了;你又把毛萬里轟走了……得再找個副官才行。”不好找秦衛發火,而且這傢伙本來就是這種不着調的德行,犯不着跟他生氣。可是這個司機就太差勁兒了,比不上沈醉也就罷了,比毛萬里都差得十萬八千里……周恬覺得自己應該爲秦衛負點兒責,操心一下。
“那你有什麼人選?”秦衛倒是並不太在意。
“做生不如做熟!如果可以,我倒是覺得毛萬里還行。不過如果他要面子,肯定是不會再回來受你的氣的。”周恬想了想:“而且,你趕走了毛萬里,戴老闆肯定心裡會有疙瘩。你現在在重慶雖然有些名聲,可論勢力還差得遠,所以,如果是我,就建議你去找戴老闆再要個人。”
“老戴已經說了會給我派人了。”秦衛道。
“他說是他說,你總要表個態纔好。”周恬嘆了口氣,“這兩者的性質是不一樣的。”
“呵呵……”秦衛突然笑了起來。
“你笑什麼?”
“沒什麼,就是突然發現你終於像個秘書了。我的秘書!”秦衛笑道。
“……”什麼“我的秘書”?周恬怔了一下,接着也是一笑:“我本來就是你的秘書!”
“這不一……”
“長官,軍令部到了。”司機突然說道。
“知道了。”
這司機確實差了點兒,太不懂得看眼色。秦衛翻了翻白眼兒,無奈地跟周恬停止了交談,打開車門……可是下了車,朝四周看了一圈兒之後,他沒等周恬下車,就突然朝着軍令部的辦公大樓門口走去。
“幹什麼?”周恬在後面奇怪地看着他的背影,正想問,就發現秦衛的目標是正在門口聊天兒的兩名軍官。她以爲這傢伙是遇到了熟人,也就沒在意。可是,緊接着,她就看到秦衛走到那名背對着這邊兒的軍官身後,一巴掌扇了下去。
“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