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珠子怎麼都紅了?昨晚沒睡好?”
早上起來,沈醉正在例行巡視,結果迎面撞上了秦衛……這傢伙伸着懶腰,眼睛弄的跟紅燈籠似的,走一步打一個哈欠,讓沈醉看得驚訝不己。睡覺睡到自然醒已經是秦衛的常態,醒了之後繼續賴牀,一直到吃飯纔會爬起來更是他的習慣。現在一副還沒睡醒的樣子就起牀,可不是這傢伙的風格。
“沒辦法,兄弟有難,我這個當哥們兒的,總也得開導開導。”秦衛打着呵欠嘆着氣,一副無精打采的模樣。
“兄弟有難?”沈醉一驚,“你說的是……”
“你應該聽到過他的名字,”秦衛又捂着嘴打了一個長長的呵欠,“那小子姓顧!”
“顧長鈞?”沈醉再次一驚。這個名字不就是上回在收容院,秦衛說招了賊的那一夜,不知道什麼原因被秦衛大聲吼出來,吼得整個收容院都聽到的名字嗎?
“就是他。”秦衛打瞌睡似地點了兩下頭,算是肯定。
“他有難?”那不就是秦衛他們的組織有事兒了?沈醉突然緊張起來。秦衛所在的組織可是一個極其強大和神秘的組織,雖然他並不知道這個組織到底有多麼強大,可戴笠告訴過他,這個組織極其強大,強大到他們的軍統恐怕都難以望其項背。而也正是秦衛背後有強大的勢力支撐,所以纔會獲得委員長的優待……想讓國家領袖這麼好的態度,可不只是有錢就行的。可現在秦衛告訴訴他,這個組織可能出了問題……
“得馬上向戴老闆報告!”
“那小子跑銀行去把老子留下的東西給扒拉了出來,現在被一羣手段高強的賊胚給惦記上了,正害怕得渾身發毛。”秦衛並沒有在意沈醉勃然而變的臉色。依舊在絮絮叨叨:“你說這人也是。當初是他自己非要老子給他,現在給他了,他卻反過來怨我害了他……沈醉,你說這傢伙是不是人品有問題?”
“這個……”東西是秦衛留下的?是什麼?能讓一個跟這傢伙幾乎平齊的人念念不忘,纏着讓他交出去?沈醉腦筋急轉。
“算了,不說這些了,反正那小子既沾便宜,又倒黴,隨他去吧……”秦衛又打了個呵欠。他是真的困。顧長鈞可不像他。他至少還經歷過被南造雲子俘虜的日子,神經的豎韌度已經遠超從前。可那小子到現在都還只是個普通人。就算中間被秦志鈞那小孫子訛了幾十億的債務,但在被人討債之前,那小子恐怕也不會在乎。有他秦衛在嘛!他會讓一個小孫子給當爺爺的搗蛋?可現在突然就被全世界大批的盜賊小偷盯上,顧長鈞可就真的扛不住了。
那批價值連城的寶貝都還呆在匯豐銀行的保險庫裡。庫門門外也隨時都有一隊荷槍實彈的保安守衛着,根本不怕那些傢伙惦記,所以,顧長鈞現在最擔心的就是自己的人身安全……弄不到財寶,弄到他也行啊,是不是?綁架勒索嘛。而這時候,平時看了太多小說和電影電視劇所造成了問題就來了:一。顧長鈞很擔心那些國內的博物館會買兇殺人,因爲他這個第一受贈人一死,按照秦衛的“遺囑”,這些博物館就會成爲最大的嬴家;二。顧長鈞還擔心秦家那幫人。嫉妒秦衛不把這麼一大批寶物留給子孫,卻給了他這個“外人”。於是,本着寧予外人,不予“家奴”之類的惡劣思想。派人暗殺他;三,就是那些賊了……萬一真像電視電影裡那樣有幾個手段高強的。不算不來找他,只是偷去一件兩件的寶貝,也足夠他心疼半輩子的……
而這些還不算是最讓顧長鈞心煩的。聽問這傢伙的老家已經來人了,還是個副縣長,說是來找投資……
反正林林總總,所有的事兒幾乎一下子都來了。而在打完電話之後的第二天,也就是那個時代的今天,顧長鈞還得去赴一個局:香港特首邀請他共進午餐。據說餐會上還會有許多香港的社會名流、大學教授之類。當然,都是文物古董的愛好者。據說,特首先生打算在這一次的餐會上跟大家一起籌劃建立一個香港自己的大型歷史文化博物館……要知道,香港雖然也有博物館,可基本上都是小打小鬧,而且所展出的所謂文物多以香港本土文化爲主,歷史範圍太小,面兒也太窄。這太不符合香港做爲一個國際性金融中心大都會的地位。所以,特首想改變這一局面,在自己的任內給香港留下一個足以值得民衆爲之自豪的文化場所。當然,這個宴會絕不是衝着秦衛去的,香港富豪那麼多,拍賣行裡每天買賣的古董文物不知道有多少,把大家都招集起來,隨隨便便湊上那麼一點兒,就已經夠了,肯定不是看上了那傢伙手上價值近千億的寶貝。
而就在兩人通話的最後,秦衛聽到了那頭有人破門而入的聲音,當時他緊張地要命,幸好來人喊了一聲“香港警察”,要不然他的心臟都能跳出來。之後,雖然顧長鈞馬上就掛了電話,但經過一番苦思之後,他還是得出了結論:因爲顧長鈞目前近乎唐僧肉一樣的價值和可能面對的危險,香港政府對其進行了全方位的保護。可根據顧長鈞在前幾次通話中所提過的,只要他一打電話,周圍的各種電子產品都將失效……所以,兩人通話的時候,香港警察肯定極爲緊張。爲了以防萬一,所以不得不破門而入,以保證顧長鈞的生命安全。
……
“特區政府都做到這一步了,顧長鈞你估計也該淪陷了吧?”
沒有人比秦衛更瞭解顧長鈞,恐怕就是那小子的父母來了也一樣。其實香港政府只需要派個美女警察衝進顧長鈞的房間將其撲倒,然後再隨便拋幾個媚眼兒,就足夠把那傢伙放倒了。何況,那麼多價值連城的寶貝,運來運去的多容易出事兒?再加上香港政府又那麼熱情,顧長鈞纔不會有事兒沒事兒的自找麻煩。當然了,那傢伙肯定也會考慮博物館建成之後的收入問題,畢竟這些收入都將歸他所有麼。而香港這個富豪雲集,民衆收入和總體知識水平也都挺高,還旅遊業發達的地方,確實非常符合他這個未來的大型歷史文化博物館所需要的所有條件。何況香港還毗鄰廣州、深圳這些地方,並不擔心客源。
“走吧。”
秦衛越想越覺得困,也越覺得有點兒吃虧。雖然不懂,可他也希望自己的屋裡擺滿各種古董和字畫。那才顯得有派不是?可惜明明是自己的東西,自己還沒有享受到,卻被顧長鈞那貨先享受了。想想都覺得不平衡。就這樣,一步三晃地走了兩步,突然發覺面前有人,勉強睜開眼,正好看到周恬的那張漂亮臉蛋兒。
“走什麼?走哪兒?”秦衛還在迷糊着。
“今天是政治部邀請觀看《南京》首演的日子,你不是已經接了人家的請柬了嗎?”周恬道。
“接了請柬就要去啊?我現在可困得不行。”秦衛說着,又朝周恬狠狠地打了一個呵欠。
“你是長官,去不去都是你的自由。可據我所知,政治部這回請的人可不少,而你前次因爲南造雲子的事情,在社會上的名聲並不好。雖然現在南造雲子已經被委員長下令‘槍斃’,可大家對你的嫌隙仍在。如果這回揭露日軍暴行的話劇首演你又再次缺席,很難保不會被人看做親日派。”周恬淡淡地說道。
“我親日派?”秦衛指了指自己,“我要是親日派,現在重慶都淪陷了。我親誰也不可能親日啊。”
“那你到底去不去呢?”周恬又微笑着問道。
“你都這麼說了,我還能不去嗎?”秦衛嘆了口氣,“走吧,丫環。頭前帶路!”
……
“沈醉那貨幹嘛去了?”
“他有些事情,正在聯繫戴老闆。”
出門有專車的日子確實不錯。雖然這車的狀況太差,走在路上也不覺得平穩,有點兒顛,可秦衛卻很享受。畢竟到了重慶他也沒有幾回坐“專車”出去過。不過在車裡小眯了一會兒,把腦袋從周恬的肩膀上提起來,再睜開眼,卻看到一向給他兼任司機的沈醉換成了毛萬里,他還是微微地有點兒不太適應。這傢伙好像不能算是自己人。
“吃飽了撐的,隨便糊弄兩句就當成重大情報。你要是能找得到顧長鈞,老子隨你姓。”聯繫戴笠?秦衛雖然依舊眼神迷離,睡意盎然,卻還是能想得到沈醉爲什麼要聯繫戴笠。對此,他表示毫無壓力。
“前面要不要繞過去?”
秦衛暗地裡碎碎念,毛萬里又突然問道。
“前面?……”秦衛透過車前窗看了看,“前面怎麼了?不就是沙坪壩嗎?難道有學生遊行?”
“那兒前幾天剛被日軍飛機轟炸過,還沒弄好,有點兒亂……車不好過。”毛萬里答道。
“日本飛機轟炸?”隨口唸叨了兩遍,秦衛原本還半眯着的眼睛突然睜開,“我……是不是忘了些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