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6章 風雪又抵遠山
天色漸暗，街道兩旁的路燈已經亮起，鵝黃色的燈光驅散了一些寒意，市郊漢普斯特德的小路上籠覆着綿綿層層的白雪。
一位長着長白鬍子的老人向着城區的方向眺望，許久後收回目光，稍作猶豫，最終還是問出了口：“唔……我記得糖果店是在那個方向對吧？”
“聖誕假期，說不定沒開門呢……”洛倫有些無語地答道，真不知道以鄧布利多這種嗜甜程度，爲什麼到現在都沒蛀牙，“不過那附近應該還有別的甜品店，你可以去看看。”
於是鄧布利多笑得眉眼眯在一起：“那就在這裡說再見吧，開學見，孩子們。”
“再見，鄧布利多校長。”
鄧布利多轉身走進燈光照不到的陰影處，「砰」一聲消失在原地。
洛倫領着目光還有些失焦的赫敏推開格蘭傑家的木門，溫暖的氣息瞬間驅散了外界的寒意，明亮的米白色燈光充盈着整個屋子，洛倫一時也有些恍惚了。
溫德爾的聲音忽然從飯廳旁的椅子上響起：
“你們回來啦！先休息一會兒，莫妮卡在熬土豆濃湯，很快就能吃晚餐了。對了洛倫，貝茨先生出去參加宴會了，讓你不用等他。”
溫德爾捧着《每日郵報》，腦袋埋在報紙裡紋絲不動，翻頁時揉了揉懷裡薑黃色大貓的腦袋，引得眯着眼休息的克魯克山低聲叫了一下。
“好的，知道了！”洛倫高聲答道。
趴在溫德爾懷裡的克魯克山聽見聲音清醒過來，搖了搖腦袋鑽出了溫德爾的懷抱，喵喵叫着向沙發上的洛倫跑去。
換好鞋脫下外套，在沙發上坐下來時，赫敏感受到壁爐裡傳來撲面的暖意，思緒才慢慢從校長辦公室聽到的消息回過神來，她扯了扯洛倫的毛衣，小聲問道：“伱說，郝琪能得救嗎？”
“……”
洛倫一時默然，他以爲赫敏在思考魂器的事情，沒想到是家養小精靈的事情，一想到這是赫敏，又覺得在情理之中了。
伸手在女孩的肩膀上按了幾下，感受着手心緊繃着的肌肉逐漸柔軟下來，洛倫安慰道：“放心吧，鄧布利多說會盡力的。”
“嗯……”赫敏被凍得發白的小臉在暖氣烘烤下逐漸恢復紅潤，緩緩點了點頭。
……
晚餐結束後，洛倫在格蘭傑家聊了一會兒天，確認赫敏慢慢恢復過來後，回到了自己家，身後跟着一團薑黃色的小尾巴。
洛倫剛打開房門，克魯克山就迫不及待地小跑進去趴在地毯上，四隻爪子揣在身下焐住，一副被雪凍慘了的樣子。
看得洛倫忍不住笑：“記得把爪子弄乾淨點兒，待會兒有事請你幫忙。”
克魯克山懵懵地看向他：“喵？”
泡了個澡洗漱完畢，換上睡衣的洛倫回到臥室，取出奇幻之書往被窩裡一鑽……
奇幻之書的圖書館內，正在看書的弗拉梅爾慢慢擡起了頭，注視着洛倫投映進來的意識體逐漸成形。
古老久遠的歷史、梅林、仙女摩根與長生者、四位創始人、斯萊特林的預言……
腦海裡思緒翻涌了幾秒鐘，洛倫看着懶洋洋的弗拉梅爾，稍作沉默後開口問道：“弗拉梅爾，尼可見過斯萊特林嗎？”
“什麼？”弗拉梅爾表情驚愕，“怎麼可能，他們相差了幾個世紀，尼可出生的時候，斯萊特林已經去世幾百年了……你怎麼會問這樣的問題？”
“這樣哦……”洛倫有些失望，在弗拉梅爾旁邊找位置坐下來，望着潔白的圖書館穹頂，開始講述今天的種種見聞：“……”
聽完他的敘述，弗拉梅爾眼中的銀光不斷流轉，似乎更加明亮了幾分，他鎮靜地看了洛倫一眼，合上了手裡的書：“你認爲斯萊特林留下了後手，尼可或許跟他有什麼聯繫？”
洛倫點了點頭。
“你講述的古老歷史解答了我許多疑惑，事實上，我的確有一些事情沒有告訴你，但很遺憾……”弗拉梅爾搖着頭說道，
“尼可在古老歷史中並沒有扮演什麼角色，他只是碰巧得到了《亞伯拉罕之書》，又碰巧在希伯來學者的幫助下煉製出了殘缺的魔法石，用漫長生命遊歷世界的過程中接觸了一些隱秘的人和事件，碰巧了解了一些信息，從中窺見了一些久遠過去的事情。”
“所以現在有什麼能告訴我的嗎？”洛倫問道。
弗拉梅爾臉上露出笑容：“不用着急，我們剩下的時間還很長，當正確的時間來臨，所有一切你都會知道的。”
又是謎語人……洛倫翻了一個白眼：“那關於仙女摩根的事情能說嗎？爲什麼戴西·多德里奇女士說我不用練習阿尼馬格斯？”
“傳說中的仙女摩根擁有自由變形成各種動物的本領，或許這種天賦能以血脈爲載體繼承，就像蛇佬腔一樣……”弗拉梅爾湊近了打量洛倫，“在你的生活中肯定出現過一些端倪，就像蛇佬腔會無意識跟蛇對話一樣，認真回想一下……”
“端倪……”
洛倫仔細回想起關於這方面的記憶，他的確身懷一些奇奇怪怪的天賦，從剛接觸魔法的時候他就有所察覺，快速的魔法學習速度，對魔咒的下意識直覺……
還有跟一些動植物奇異的親和！
洛倫的回憶忽然止住了，曾經在海上、海洋館……他都有過這種感受，甚至在霍格沃茲溫室內用這種天賦捉弄了洛哈特。
他立即向弗拉梅爾講述這些經歷，疑惑問道：“……可是，這跟變形有什麼聯繫呢？”
“這種與生俱來的本能需要你自行探索……”弗拉梅爾思索着回答，“應該不會比學習阿尼馬格斯更難，但這需要一個契機，像是蟒蛇出現在蛇佬腔面前……”
“契機……”
當洛倫退出奇幻之書時，恰巧聽到臥室外面傳來一陣輕細的撓門的聲音，克魯克山的小爪子已經暖和過來了。
洛倫揮了揮魔杖把門打開，一團薑黃色的毛絨絨輕悄悄地躥了進來，克魯克山很聰明儘管它很黏洛倫，卻沒有上牀，而是趴在牀邊蜷成一團，蓬鬆的大尾巴晃了晃，似乎就要在這裡睡下去。
洛倫伸手把它撈了起來，舉在眼前仔細打量着：“雖然你有貓狸子血統，但應該不算魔法動物吧？”“喵……”克魯克山有氣無力地叫了一聲。
洛倫幾乎沒有思考，下意識就聽出這是在催他睡覺，洛倫愣了一下，察覺到有些不對勁了。
不管是小眼鏡鴞憨憨，還是貓貓克魯克山，他似乎不怎麼費力就能弄清楚它們想表達的意思，以往他認爲這是魔法界動物的奇特之處，現在看來似乎另有隱情。
洛倫舉着貓貓搖晃一陣，表情嚴肅地說道：“克魯克山，現在正式任命你爲貓貓教授，快教我怎麼變身。”
“喵……”克魯克山的聲音聽起來有些鬱悶。
“快變！”
“喵……”
“對哦，應該是我變……但我不會啊……”
一直折騰到深夜，洛倫才迷迷糊糊睡過去，他隱約聽到貝茨爺爺從外面開門回來的聲音，沒來得及多想，一翻身又睡了過去。
深沉的睡眠中，洛倫做了一個奇異的夢。
他夢到一個雲霧繚繞的島嶼，島上住着幾位女巫，其中一位女巫總是隱沒在迷霧中，洛倫下意識想湊近去看。女巫的身影在他走近時忽然消失了，他只能看到迅速跳開的兔子，展翅分遠的鴉雀……
幾次探尋無果後，洛倫有些懊惱。
就在這時克魯克山出現了，它敏捷地跳躍着朝那些遠去的動物追尋而去，留下洛倫站在原地，疑惑地歪了歪腦袋。
……
深冬凌冽的冷風呼嘯不停，夜色漸濃，而此刻霍格沃茲城堡的校長辦公室裡，明亮的燭光仍沒有熄滅。
“……當時貝拉特里克斯·萊斯特蘭奇用魔法向我傳話了，說黑魔王向我問好……爲了以後的計劃，而且金盃已經到手了，在那種情況下我決定放她離開。”
斯內普平靜地講述道，只是他此刻的面前，校長的書桌上擺着一大袋各式各樣的糖果，儘管他已經盡力板着臉了，卻怎麼也看不出嚴肅。
鄧布利多虔誠地撕開太妃糖上的糖紙，忽然發覺這是糯米紙，眼中頓時閃過一絲懊悔，他擡眼看了一眼斯內普，大概覺得在這位院長面前舔手指不太禮貌，所以暫時把糖紙放在旁邊，將太妃糖放進了嘴裡。
“唔，西弗勒斯，我也覺得放她離開是正確的選擇……嗯，真美味呀！”鄧布利多遞過去一顆太妃糖，“要嚐嚐看嗎？”
斯內普冷冷看着他，鄧布利多有些失望，果然應該在聖誕節的時候給西弗勒斯糖果，他當時都拉動爆竹了，肯定不會拒絕。
大概是他的表情一點不遮掩，斯內普忍不住稍微提高了音量：“校長，鄧布利多校長！我們正在談關於黑魔王的正經事情，還有那些麻煩的魂器！”
“哦，伏地魔……魂器……我知道。”鄧布利多嘴裡含着糖，說話的聲音有些含糊不清，他像是說着什麼無所謂的事情一樣，“請相信我，西弗勒斯，就像我相信你一樣。”
斯內普拿他沒有辦法，無奈地嘆了一口氣：“你打算怎麼處理金盃？要馬上銷燬掉嗎？”
鄧布利多「咯嘣」幾聲咬碎了嘴裡的糖，嚥下去後說話的聲音也變得正經起來：“事實上，儘管事前有所猜測，但我還是有些意外……最重要的是，他到底有多少件魂器，他是否在謀劃製作新的魂器。西弗勒斯，我們只有弄清楚這些，才能徹底打敗他。”
斯內普沒有回話，陷入深深的沉默。
如何弄清楚這些信息呢？
兩人心裡都已經有了答案。
……
冷風席捲着雪花飄向更遠處，美國馬薩諸塞州，格雷洛克山頂，東方的天空已經隱隱發白，溫暖洶涌的金色絲絲縷縷地浸染着雲層。
伊法魔尼學校外面靠近懸崖一側的樹林裡，一個禿頂的矮個子男人正在給一棵枝葉茂盛的樹木清掃積雪，他頭頂兩側殘留的頭髮花白，而他的皮膚更加冷白，像是在水裡浸泡許久的死人，沒有一丁點血色。
他右手舉着一根毛櫸木枝條，動作輕柔地清掃着不知名樹木上的雪團，如果有人細看，會發覺他的右手食指和其他手指不一樣，那是一根閃爍着金屬光澤銀質手指。
中年男人的喉嚨傳出一陣呼氣的聲音，像是蟒蛇吐息一樣，隨即響起一個陰冷駭人的嘶啞嗓音：“真是完美的載體呀，他的靈魂已經泯滅了，身體卻還殘存着生機……簡直是爲我量身打造的容器，貝拉特里克斯，你說是嗎？”
虔誠的女聲響起，衣着狼狽的貝拉特里克斯·萊斯特蘭奇伏跪在雪地裡，被凍得渾身顫抖，卻一點不肯起身，她用顫抖的嗓音說道：“是的，能被偉大的黑魔法選中，這是那隻老鼠的榮幸。”
“不，不要說他是老鼠，他是我忠誠的僕人……”陰冷的聲音輕輕笑了幾聲，“不管是活着的時候，還是已經死去——不，他沒有死去……總之，他向我獻上了忠誠。”
“是，是的，偉大的黑魔王……”貝拉特里克斯聲音顫抖得更加厲害了。
“一個沒有靈魂的殘軀，儘管依然容不下我的力量，會逐漸崩毀，但還有這棵蛇樹……”伏地魔癡迷地看着面前不知名的樹木，像是在看稀世珍寶，“偉大的薩拉查·斯萊特林的魔杖化作的蛇樹，擁有強大的治療效果……”
他輕輕嗅了一口樹葉的氣味，身體忍不住地顫慄，神色顯出幾分癲狂：“這一定是先祖爲我留下的寶藏……”
“不要緊張，不要害怕……”佔據了蟲尾巴身軀的伏地魔逐漸恢復神智，像是對那女人說話，又像是在安撫蛇樹，他慢悠悠地清掃着雪團。
“蟲尾巴領着我的命令潛入霍格沃茲，他沒有勇氣貿然離開城堡的……他的身體上雖然殘留着攝魂怪的魔力，卻很奇怪……”
伏地魔再次深吸了一口樹葉，興奮地渾身顫抖：“到底是誰替我準備了這份禮物……是你嗎，親愛的摩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