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二舅，我母妃是被人害死的，嗚嗚嗚……
常升在冷冷地打量幾眼呂祿的馬車後，就拽着憤憤不平的朱允熥重新上了自家馬車，拉着朱允熥的手嚴肅地告誡道。
“外甥！”
“你現在還沒到那個位子呢，所以一定要謹言慎行，切莫張揚……”
朱允熥聞言不以爲然道。
“那也不能讓人騎到咱們脖子上拉屎啊！”
“那呂家是個什麼東西，也配讓你給讓路？”
“你就砍了他幾條馬腿，我就不信皇爺爺還能治你的罪？”
“若是皇爺爺治罪，外甥替你求情！”
常升見到朱允熥這樣維護自己，心裡那叫一個感動，真恨不得抱住朱允熥狠狠親上幾口。
李凝聞言略微猶豫了下道。
李凝聽到這話，眼底閃過一絲喜色，發自內心地替朱允熥感到高興。
“推測和猜想？”
“那孤替幾個妹妹，謝過李妃慷慨了！”
“她呂氏平時也用胭脂水粉，唯獨那次沒用，說受不得那個味道，然後就她逃過一劫？”
“我可以救你出去，就說你在救火的時候死在了大火裡。”
“這……”
“三皇孫，你竟然真的懂？”
李凝自信地挺了挺胸膛。
不過常升低調慣了，幹不來張揚的事情。
然而，不管她們如何呼籲，門外的護衛們都不爲所動。
寧國公主哪受得住這種道德綁架呀，再加上她本來就對四個侄女非常同情，聽到朱允熥這樣說，只能硬着頭皮點頭道。
“當然知道！”
“三皇孫若是不信的話，可以回宮找太子府的內官翻閱一下彤史，就知道我所言不虛了。”
李凝也是個聰明人，在包紮完傷口就藉口不舒服，提前一步離開了正殿，回到自己的臥室將衣服脫下，一片一片地收起金葉子，並撿起小紙條仔細看起來。
李凝愣愣地看着朱允熥，怎麼也想不通，剛剛那番話竟然是這個小小少年說出來的。
“你是說我上邊還有一個姐姐？”
“二舅，我母妃是被人害死的，嗚嗚嗚……”
“你連着半年都等了，不介意再多等幾天吧？”
“有沒有實質性的證據，能釘死呂氏的。”
“恭喜三皇孫！”
“沒有！”
“我懂！”
“哎！”
“好吧！”
“萬一我說了真相，你不救我出去怎麼辦？”
“母妃可能是被人害死的……”
“她是怎麼做到的？”
“若是沒有皇爺的手諭，卑職可不敢放您進去。”
衆人衝進正殿的時候，正殿早已亂成一鍋粥。幾個小郡主哇嗚哇嗚地哭喊着，靜心庵裡的一衆尼姑主持，則不住地奔走呼號，請求門外的人幫她們滅火。
朱允熥在爲其種痘苗的時候，隨口問了一句。
朱允熥看到母妃的孃家人，突然感覺鼻子一酸，趴在常升的懷裡就稀里嘩啦地哭了起來。
常升是認識李妃的，一看得這個女人出現，他心裡就有了幾分懷疑。
朱允熥藉着給李凝處置傷口機會，順勢在她衣服裡藏了幾片金葉子，外加一個小紙條。
朱允熥打量了下李妃，看着她那姣好的身材，漂亮的臉蛋，讓她長伴青燈古佛確實有點屈才了。
朱允熥一聽說到地方了，急吼吼地就跳下馬車要進去，卻被守門的兵丁給攔住了。
這大外甥太給力了，比他爹那個太子還強上幾分。
“我只是不想過苦日子，還沒達到離開男人就活不了的程度！”
“哎呀，知道啦！”
尼姑根本就沒有頭髮，頭上只戴着一頂灰色的僧帽。
“若是我有證據，我也活不到今天了。”
如果真惹到他常家，他是不介意殺人的！
“第三點，當年晉王殿下從西域胡商那裡購買了幾十套胭脂水粉，自己留了一部分，又送給太子府一部分。”
“第一點，你母妃常氏當太子妃的時候，別的妃子能生下男嬰。可輪到呂氏當太子妃的時候，爲何從未見別的妃子生出過男孩兒？”
“呃呃……”
衆人聽到這話當場傻眼，趕忙扔下寧國公主跑向廚房。
“這……”
在李凝哭哭啼啼的時候，朱允熥的腦子一片混亂，他不知道該不該信，但直覺告訴他，李凝說的這些應該都是真的。
李凝聽到這話，重重地啐了一口。
“在那之後，妾身就傷了身子，再也無法受孕……”
“李妃還有個簪子落在太子府了，被我那幾個妹妹發現，並交給我保管着呢。”
今天宮裡來人，靜心庵從上到下，都跑去觀音殿伺候，等着領朝廷的恩賞。
“他們三人的死狀差不多，你回去找太醫院，翻一翻當時的醫案就能查到！”
幾個護衛趕忙衝了進去，開國公常升也以找外甥的名義混了進去。
朱允熥一邊不耐煩地敷衍着，一邊顛顛地跑過去，將老朱的手諭給守門的官兵看。
“我們這些用過之人，最後無一例外流產。”
朱允熥聽得目瞪口呆，實在是沒想到，小小的太子府，竟然隱藏着這樣多不爲人知的秘密。
“貧尼已是出家人，身外之物再也用不上了，就留給幾位小郡主當個嫁妝吧。”
“你放心吧，舅舅心裡有數。只要咱能看着你坐上那個位子，別說讓別人騎在咱頭上拉屎，就是讓咱吃屎咱也幹！”
因爲一旦他被冊封爲皇太孫，那麼自己就算不能從靜心庵裡逃出去，未來也不會被新皇帝殺了給太子陪葬了。
朱允熥聽到這裡，滿臉的不敢置信。
守門的校尉絲毫不讓道。
“這……”
老朱早就有過命令，嚴防任何人進入靜心庵。若有裡邊的人敢逃，格殺勿論！
“唉！”
半年多時間沒見，朱標的一衆遺孀洗盡鉛華，換上緇衣，朱允熥都分不清哪個是哪個了。
寧國公主聞言有點顧慮，因爲這並不在父皇的聖旨內容之中。
“但你要告訴我真相，並給我母妃被人所害的證據！”
“二舅你就放心吧，你以後該囂張囂張，該跋扈跋扈，有外甥罩着你，沒人敢把你咋樣的！”
“什麼！”
“你母妃生育你大哥朱雄英的時候都能順產，爲何生你的時候會難產而亡？”
“三皇孫！”
他只是扮豬，並不代表他真是豬！
“那就給她們一個時辰，讓她們母女相聚。”
“這種燒香拜佛的日子，我是一日也熬不下去了！”
“呃呃……”
然而，讓她意外的是，朱允熥聽了他的話，竟然真聽懂了！
“呂氏扶正之後，太子府裡又有幾個男嬰流產。”
因此，李凝沒有任何阻礙地就混進廚房，並將竈膛裡的火星扒拉出來，將一把稻草點燃。
常升聽到這話如同五雷轟頂，趕忙扳着朱允熥的肩膀問道。
“什麼條件？”
“你是想出去找點事情做，實現一下人生理想，活出一個多姿多彩的人生！”
“難道您看到四個侄女哭成這樣，您就一點都不心疼？”
“大外甥，有你這話，咱就是爲你死了也甘心。”
李凝聞言搖搖頭道。
“哦對了，跟你大哥臨死之時的症狀也有些相似！”
“我能信任你嗎？”
“第二點，一般生育過的婦人，第二胎很少有難產的情況發生。”
“不用管我！”
寧國公主的護衛聽到這話，氣得都要罵娘了。
“你再說一遍？”
“再者說，你有救我出去的能力嗎？”
“三……”
於是乎，李凝將裝油的罈子踹倒，眼看着火勢升騰而起，這才大喊大叫地跑到前殿，向衆人說廚房失火的事。
“但有一點要事先說明，晚上之前咱們必須走，絕對不能留在這裡過夜！”
“你們是不是瞎，裡邊失火了！”
“快去找三皇孫，三皇孫剛剛好像跑後邊救火去了！”
但想讓火勢形成規模，那還得在火上加一點油。
“太子府裡的人都用了，唯獨呂氏以不喜胭脂水粉爲由沒用。”
“是的！”
“二姑姑，您也是做母親的人！”
朱允熥聽到這裡只感覺心頭一震，如果兩個人死狀相似，那還可以說一聲巧合。可如果三人死狀相似，那就必定有陰謀。
有了這個火種，再放火就容易多了。
寧國公主見朱允熥如此焦急，只能把手諭交給他，並囑咐道。
“還有，二舅你家這破馬車也太破了，趕明我送你個新的！”
紙條上的內容很簡短，只告訴他幾句話，自己不能久留，讓她想辦法拖住寧國公主，然後找機會跟自己單獨聊。
“咳咳……略懂……略懂……”
“好惡心！”
“怎麼會沒懷疑，你父王就懷疑了，還命我暗中幫他觀察呂氏。”
“見過李妃！”
“再之後就是你母妃病故，呂氏被扶正。”
兩人一路上有說有笑，沒多一會兒就來到了位於鐘山山腳下的靜心庵。
“雖然每一個都跟她無關，但事實上卻是隻有她能平安生下兒子，其她人最多隻能生下女兒！”
李凝看出朱允熥臉上的懷疑，自信滿滿地說道。
朱允熥聞言無奈地點點頭，隨即睜着一雙迷茫的大眼睛，看向排成一排的年輕後媽。
“但必須要快，救到人就立馬出來，不用管裡邊的大火！”
因爲都是皇室女眷，因此尋常醫師是不能觸碰她們身子的，只能由朱允熥這個二把刀來操刀。
但就算她說的都是真的，可依然沒有證據呀。
李妃說完這話就後悔了，不管咋說朱允熥都還只是個孩子，自己跟他說這些，他能聽得懂嗎？
李凝重重地點點頭道。
“不過有一點殊爲可疑，那就是你父王和你母妃臨死之時的症狀類似，都是面色發黃，噁心、嘔吐、頭疼等等”
朱允熥自信滿滿地道。
他本來對李妃的印象就不深，時隔半年沒見，更不知道哪個是李妃了。
“那敢情好，舅舅可就等着你的新馬車啦，哈哈哈！”
好在朱標的女人不多，總共也就二十幾個，因此這個工作量也不大。
“既然三皇孫都這樣說了，那妾身有何不信的呢？”
“咦！”
寧國公主見到護衛，苦着臉跟他們說道。
“好吧！”
朱明月等幾個小丫頭則沒有半點猶豫，哭哭啼啼地撲到各自的母妃懷裡，抱着母妃就是一陣嚎啕大哭。
一個廚房而已，就算燒成白地，也影響不到靜心庵的主體建築，任由大火燒去吧。
“誰！”
“但三皇孫得答應我一個條件，否則我一個字都不會說！”
朱允熥聽到這話，一臉嫌棄地道。
正在他猶豫要不要問問朱明月的時候，突然看到一個年輕的小尼姑，朝着自己眨了幾下眼，還用手做了個插釵子的動作。
“我只問三皇孫一句，你覺得世上真有這樣巧的事嗎？”
“進去後不許亂跑！”
“就這些嗎？”
“你是不甘於寂寞，不甘於自己的青春就這樣白白浪費掉。”
“不知李妃當初特意留下那樣一根金簪，可是真的知道什麼真相？”
“皇爺爺已經寫好了冊封我爲皇太孫的詔書，就算今天不能把你救出去，過段時間我當了皇太孫，也一定有辦法救你出去。”
朱允熥尷尬地咳了咳道。
“你怎麼跑這兒來了，可讓舅舅一通好找呀！”
“只是那個孩子剛成型就被流掉了……”
“怎麼搞的！”
“妾身流掉了一個男胎，你母妃常氏也滑掉了一個女胎……”
“皇爺的原話是，就算裡邊着了大火，也不許任何一個男的闖進去！”
朱允熥失魂落魄地走出房間，走出沒多遠，就看到常升扯着嗓子嗷嗷喊着自己。
“不敢！”
衆人聽到廚房失火，趕忙慌亂的跑到後院去救火。
“可能是呂氏……”
朱允熥看到四對母女相擁痛哭，當即看向一旁的寧國公主。
李凝聞言微微一笑道。
“會不會趕馬車呀！”
“這……”
朱允熥見狀趕忙補了一句，直接給寧國公主逼到了牆角。
“彤史是你父王寵幸妃子的記錄……”
“那總得把寧國公主和三皇孫救出來吧？”
“呂氏嗎？”
這也是老朱的嚴令，生怕朱標的一羣妃子裡，冒出武則天那樣狐媚之人，玷污了他寶貝大孫子的名聲。
李凝說到這裡，突然想起太子對她的好，不由爲太子灑了一把眼淚。
“這……”
一衆護衛聽到這話頓時閉嘴，他們也頓時想起來，裡邊關的可不是一般人，乃是已故太子的妃子，確實有瓜田李下之嫌疑。
“我皇爺爺和我父王，難道就一點沒懷疑？”
“我們是進去救火！”
“但事先聲明，我沒有證據，我只有一些推測和猜想。”
“誰要是敢欺負你，給你甩臉子，我就把誰吊在城門上……”
他這些年一直奉行明哲保身之道，充分借鑑了李善長、胡惟庸等人的前車之鑑，哪怕別人罵他常二慫他都不以爲意，只是笑呵呵地面對。
“還有嗎？”
朱允熥聞言皺了皺眉，感覺自己被這個不安分的女人給耍了。
寧國公主看到後院火光沖天，趕忙命門外的侍衛進來救火，卻被守門的官兵給攔住了。
守門的校尉聽到這話頓時遲疑了下，過了好一會兒才悠悠開口道。
李凝聞言慘然一笑道。
就在十幾個護衛尋找朱允熥之時，朱允熥已經在李凝的禪房裡，向李凝打聽母妃的真正死因了。
“二姑姑，您看是不是讓她們好生聚一下，多給她們點時間？”
“什麼？”
“然而沒多久你父王就病重，然後纏綿病榻幾個月，就不幸離世了……”
守門的校尉檢查過後，確定是老朱親筆手諭，這纔對着手下揮了揮手，將朱允熥一行人放了進去。
“雖然我說的都是猜想，但我敢保證，三皇孫聽了就知道該如何做了。”
“三皇孫，您可有皇爺的手諭？”
這個尼姑做出這種動作，分明是想暗示自己什麼。
李凝說到這裡，臉上不由露出傷心、悲憤的表情。
後來在種牛痘苗的時候，也確定了這件事。
“你皇爺爺有過嚴令，不許裡邊的女人跟你說閒話。”
“把我從這裡救出去！”
朱允熥聽到這話，當即氣哼哼地跑到寧國公主的馬車前，朝寧國公主要老朱的手諭。
朱允熥剛說到這兒，突然感覺一陣顛簸，把他說了半截的話給憋了回去。
“沒了……”
常升聽到這話的時候，李凝也從小院裡走出來，朝着常升斂衽一禮。
寧國公主領着主持，一個個地唱名。這個女人名叫李凝，應該就是他要找的那個李妃。
李凝看完紙條，笑着將其收起來，然後重新穿好僧袍去了一趟廚房。
雖說兩人之間沒有任何的言語交流，但朱允熥已經基本上可以確定此人的身份，應該就是那個留下簪子，並在簪子裡留下紙條，說知曉朱允熥母妃常氏之死的李妃。
該不會是這個女人不安分，故意編排一些話來騙朱允熥吧？
常升再次從大外甥嘴裡聽到這話，兩隻眼睛登時變得通紅，森然的殺意從他的眉宇間傾瀉而出。
“皇爺有命，任何外男不得進入靜心庵，違令者斬！”
“你想改嫁？”
常升見李妃走遠後，趴在朱允熥耳邊說道。
“大外甥，這話可不能亂說！”
“你不能聽信別人的幾句讒言，就無端懷疑呂氏……”
“咱們可以慢慢蒐集證據，只要有足夠多的證據，就算你皇爺爺不爲你主持公道，舅舅也會爲你母妃報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