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大本堂內,方孝孺正在對一干皇子皇孫授課之時,突然看到門口突然出現一個人,一個他挺不希望見到的人。
“見過小師叔!”
方孝孺硬着頭皮起身,朝着朱允熥躬身一禮,然後也不等對方迴應,直接就坐了下去,對着身前的朱允熞大喝一聲。
“昨天教的今天就忘啦!”
“回去罰寫三遍,中午之前交上來!”
朱允熞看到三哥回宮,本來心裡非常高興,恨不得當場跳到他面前。可當他聽到方先生的話,臉上的喜色頓時一掃而空,變得無比地沮喪。
其他皇子皇孫見狀,一個個趕忙收起笑臉,生怕惹惱了方先生,落得個跟朱允熞一樣的下場。
朱允熥倒是不以爲意,徑直走向自己的座位,隨便從朱植的桌子上拿過一本書,裝模作樣地看起來。
不過他只看了幾眼,就開始觀察大本堂內的變化了。
朱桂聽到母妃這樣說,心裡的怨氣稍微小了點,下意識地嘟囔一嘴。
“對了,差點忘了恭喜你,你馬上就要成爲皇太孫了!”
“只感覺一隻大蛤蟆‘砰’地一下跳上來,把馬車都差點跳散架!”
“我十三叔要娶媳婦啦!”
朱植聞言一縮脖,然後舉起書擋住臉,朝着朱允熥做了個鬼臉。
郭惠妃略一琢磨就猜到了,自家這逆子一定是拿人家豪門閨秀去跟青樓的那幫賤籍去比了,氣得她揚起手就抽了兒子一巴掌。
“誰家的我也不要!”
那幾天他恐懼極了,感覺自己會被皇爺爺厭棄,會被母妃嫌棄,會被其他弟兄們看不起。
“還……還行吧……”
雖然朱允熥跟小蠻只見過一面,也沒有說過幾句話。但憑他腦子裡那幾個“T”的經驗分析,這個女人不簡單,根本不是朱允炆這樣的毛頭小夥子能拿捏的。
“啊哈?”
可爲何剛剛在大殿上,秦逵都把話說到那份上了,皇爺爺都沒表態呢?
方孝孺看到朱植上課說話,下意識地就要訓斥他。可一看到他說話的對象,就硬生生地忍住了這個衝動。
不過他剛飄起來沒多高,就被那老頭派來的太監給重新拽回地面。
別說朱允熥本就自詡聰明,就算他是個傻子,也能看出對方不加掩飾地討好。
“皇爺爺,您要帶我們去哪兒呀?”
“以前我們都不好意思說,怕你生出不必要的心思。現在你皇爺爺冊封朱允炆爲王,那明顯是要把位子留給你呀!”
“走吧,不管是福是禍,咱們過去就知道了。”
那時候中山王還活着,要不是中山王攔着,他能被徐家的二傻子給打死!
“母妃,我不會真是你從護城河裡撈出來的吧,你咋能這麼坑我呀!”
在之後,皇爺爺對他態度上的冷淡,以及朱允熥找到三位當世大賢當先生,直接跳出大本堂去了宮外。
“你不知道吧,你皇爺爺前段時間賞給他個女人,現在他整天跟那個女人膩在一起,根本無心讀書,就連方先生都懶得管他了!”
朱允熥聽到這兒暗暗鬆了一口氣,不過老朱接下來的話,又讓他的心提了起來。
老朱看到自家兒子跟自己生分,心裡也閃過一絲淡淡的憂傷。可當他看到小逆孫蹦蹦跳跳地跑過來時,那一點憂傷立馬煙消雲散。
“皇爺爺,我不用你幫忙,我自己能跳上去!”
然而,老朱接下來的話,讓他只想跳下馬車狂奔回宮。
這讓他很沮喪,一度產生了厭學的情緒。
朱允炆看到朱允熥驚訝的表情,大有一種惡作劇得逞後的快感。
最起碼三弟朱允熥爲人仁義,不管是對待朱允熞,還是太子府的一干王妹都很好。
在朱允熥變聰明之前,他一直過得很順利。大本堂的先生都誇讚他,父王和皇爺爺也對他青睞有加,母妃更是以他爲驕傲。
“現在只是相看,若是合適就先訂下親,等你過了三年孝期就成親!”
“沒覺得!”
“以後切莫這般上車了,正所謂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若是一時失誤摔斷了腿,或者磕壞了腦袋,你這輩子的前程都毀了!”
朱允熥見狀也閉上嘴,打開手裡的論語,裝模作樣地看起來。
“母妃,我要下車,我現在不想成親!”
“你說朱允炆呀?”
朱桂等人看他這個表情,一個個七嘴八舌地解釋道。
“咦!”
“你那都是舊黃曆了,現在人家徐家二姑娘出落得亭亭玉立,嫋嫋娜娜,纔不是你說的那般呢!”
朱桂聞言不屑地撇撇嘴。
朱允熥安慰地拍拍朱桂的屁股,拍得朱桂下意識地就嚎了一嗓子。
因爲一旦訓斥朱植,一定會牽扯到朱允熥,他可不想再叫一聲小師叔了!
只是在他故意拔高几次音調,朱植都沒有絲毫收斂,他實在是忍不住了。
“大侄子,你昨天跟父皇住在一起的,你跟我說說,父皇突然叫我是啥事?”
“哈哈哈!”
一節課很快就熬了過去,到了課間休息的時候,朱允熥跟朱植、朱桂幾個小王叔,一起組團去茅房噓噓。在從茅房歸來的路上,正好碰到朱允炆等人。就在他猶豫要不要打招呼的時候,朱允炆先他一步先開口了。
“當然是因爲你呀!”
他之所以努力讀書,不過是想獲得母妃的認可,獲得先生的認可,獲得父王和皇爺爺的認可而已。
皇爺爺真要冊封我爲皇太孫?
總的來說,大本堂內基本上沒啥變化。只是少了個秦王世子朱尚炳,外加朱允炆的座位靠後了一點,已經不像之前那般正對着先生的座位了。
再之後聽到皇爺爺要封自己爲王,他心裡更是鬆了一口氣,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甚至覺得這樣也不錯。
“從今以後若是再敢說這種胡話,看我不告訴你父皇,讓你父皇再把你吊起來打!”
“好吧!”
郭惠妃聽到兒子說得如此不堪,當即照着他的腦袋抽了一巴掌,把他的王冠都給抽歪了。
“啊!”
“十三叔,咱們跟皇爺爺一起!”
這倒是引起了朱允熥的好奇,趕忙將書擋在前邊,跟邊上的朱植說悄悄話。
“啊……”
這老頭到底啥意思呀,不管封還是不封,倒是給個準話啊!
幾人說說笑笑間,又有幾個藩王世子湊了上來,對着朱允熥明裡暗裡地一陣誇。
“皇爺爺,我還小呢,不用這麼早娶媳婦吧?”
朱允熥擺出一副虛心受教的樣子,隨即眼珠轉了轉問道。
“你不知道嗎,你皇爺爺已經打算給朱允炆封王了,聽說禮部那邊連封號都擬好了,只等着你皇爺爺正式頒下聖旨!”
這一樁樁,一件件,都給了他不小的打擊。
“謝……謝二哥……”
只要有小蠻陪在我身邊,我纔不稀罕什麼皇位呢!
朱允熥聽到這話,頓時想跳下馬車,去郭奶奶那邊去嘲笑十三叔一番。
“爲啥呀!”
“再好看也不可能鳳仙好看……”
“最近有日子沒見過三弟了,不知道在宮外過得咋樣?”
他發現不管自己如何努力,都無法追趕上這孫子。哪怕他天天背書到深夜,連睡覺的時間都不夠,依然無法望其項背。
“順便也給你相看相看,若是有合適的,也給你訂個親。”
“去給你十三叔挑媳婦!”
“陛下宣豫王殿下、吳王殿下前往東華門見駕!”
朱允熥聽到這話如遭雷擊,心裡暗道自己纔多大呀,連小學還沒畢業呢,在大明朝就要娶媳婦啦?
“是徐達家的二姑娘,自小就知書達理……”
朱允熥聽了朱植的話,頓時想到了在青樓的那一晚,心裡想着皇爺爺該不會把那個叫小蠻的姑娘賜給朱允炆了吧?
皇爺爺冊封朱允炆爲王,是要給我騰位子?
“咳咳,誰也不是……”
“你拍我那兒幹嘛!”
“伱若是實在想說話,請你去大本堂外邊說,不要打擾其他學生上課!”
“過來!”
朱允熥聞言鄙夷翻了個白眼。
在這期間,他也試圖爭取過,懇請皇爺爺給他證明自己的機會。
然而,看了幾頁他就在書中看到了顏如玉,敢情這還是一本插畫版的論語!
這下上午有着落了,正好看看聞名遐邇的《蕭薰兒外傳》到底寫得咋樣。
不過更讓他崩潰的是母妃的逼迫,他真的已經很努力了,可天資不夠就是不夠,是他用再多的努力也彌補不了的。
現在自己退出競爭,以後應該也會對自己不錯吧?
“朱植!”
朱桂一聽到父皇叫自己,腦門立馬冒出一層汗,一把抓住朱允熥問道。
朱桂沒好氣地回道。
朱允熥聽着衆人的恭維,心裡難免有點小飄飄然。
老朱看到大孫過來,當即掀開車簾朝他招招手。
“鳳仙是……”
朱允熥看着朱允炆漸行漸遠的背影,臉上寫滿了問號。
朱允熥見到朱桂竟如此怕糟老頭,忍不住再次罵了他一句“慫貨”。
“就算你現在想娶,咱也不能讓你娶呀!”
“閉嘴!”
然而朱桂就跟沒聽見似的,心想你愛說啥說啥,反正打死自己也不敢跟父皇坐一輛馬車。
“還有這事!”
“哪有這麼說人家姑娘的!”
“我這可是肉做的,上次被你皇爺爺吊起來打,疼得我整整三天沒下來牀!”
朱允熥後退幾步,然後助跑幾下“蹭”地一下跳上馬車,然後一屁股坐到老朱對面。
“住嘴!”
而且那時候讀書也不累,每天只要在上課的時候專心聽講,散了學回去隨便複習一下就能記住。
朱允熥不解的問道。
朱桂聽到是徐達家的老二,嚇得臉都白了,腦子裡立馬回想起小時候,被徐家老二追着滿皇宮跑的窘態。
“啊?”
“你想得美!”
“十五叔,我二哥是啥情況,他不打算好好學了嗎?”
“我第二天就能滿地跑了!”
老朱看着大孫滿是得意的小眼神,就知道這小傢伙等着自己誇他呢。可他就喜歡看這小傢伙急得抓耳撓腮的樣,偏生不誇他,急死他,哈哈哈!
“皇爺爺,您不覺得我剛剛上車的動作很帥嗎?”
在朱允熥聲嘶力竭地哀嚎之時,另外一輛馬車上的朱桂也在發着類似的聲音。
還是自家的小逆孫好,咱打了他那麼多次,還是跟咱這麼親近!
老朱本想拉大孫一把,卻不料被大孫給拒絕了。
“再者說,女大十八變,越變越好看。”
直至皇爺爺將小蠻賞賜給自己,這才讓他重新找到心靈的歸宿。
老朱看到大孫被自己氣得抓狂,頓時一陣得意地哈哈大笑。不過在笑過之後,他立馬板起臉教訓起來。
“你也不問問,母妃給你挑的是誰家的姑娘?”
“徐家那二傻子,又矮又胖,又黑又挫,你讓我娶她,你還不如一刀殺了我!”
要真是這樣的話,那朱允炆可算是廢了。
果然老朱的名頭還是好使的,朱桂聽到母妃搬出父皇做威脅,立馬嚇得不敢言語了。
“十三叔,你這頓打都過去多久了,咋還一驚一乍的!”
“封王就意味着失去了爭儲的資格呀!”
朱桂聞言微微笑道。
“你以爲誰都跟你似的,長了一個鐵屁股啊!”
“啊啊啊啊啊啊……”
“你不知道封王意味着啥嗎?”
我不跟你爭了!
“那就好,若是在宮外缺啥少啥,就派人跟二哥言語一聲,二哥命人給你送過去。”
“鳳仙是誰?”
朱允熥聽着衆人七嘴八舌的說辭,整個人都蒙了。
朱桂是徹底被老朱那一頓鞭子給打服了,哪怕過去這麼久,他屁股還時常傳來隱隱陣痛呢。
老朱白了他一眼道。
朱桂聽到這話,就跟腳底下長了釘子似的,身體一動不動。直至郭惠妃也掀開車簾,朝着他招了招手,他這才扔下大侄子,朝着自家老孃的馬車走去。
不多時,兩人來到東華門,看到兩輛馬車停在門口,幾百名錦衣衛簇擁在馬車兩側。
“啊啊啊……”
“慫貨!”
“我二哥是不是病了,啥時候對我這麼客氣了?”
“我最近可什麼地方都沒去,每天都老老實實進宮讀書!”
事實上,朱允炆本就對皇位沒多大渴望。
“哦哦……”
然而,這一切的一切,都在朱允熥變聰明後徹底改變了。
朱允熥聞言,趕忙拉了一下朱桂。
“他現在不只是對你客氣,對誰都很客氣。”
然而,那本就不多的“爭”心,也在一場大火後燒得粉碎。
只是那不甘心的小眼神,不住地在車門上逡巡。每次看到馬車路過橋面之時,他都忍不住伸出頭張望一下,心裡盤算着最佳的逃跑路線。
可惜沿途的橋很少,偶爾有那麼一兩座,橋下的水都很深,一個不小心就能把自己給淹死。
朱桂見逃跑無望,只能認命般地靠在車壁上,暗暗祈禱母妃這次沒騙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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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不是手滑,只是致敬還在熬夜的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