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吳宮花草
提起收錢這事，楊新爐也是一肚子鬱悶。
這是多好的機會啊，又能收買民心，又能在老皇帝面前刷好感，就被這麼幾文錢給破壞了。
不過楊新爐埋怨歸埋怨，看到老朱臉色不好看，還是趕忙給自家學生找補。
“陛下勿怪, 其實殿下這樣做也是出自善心。”
“哦？”
老朱斜着眼看了眼楊新爐，心裡不屑地想道，看你還能編出啥瞎話來。
咱那鱉孫啥德行，咱這個當爺爺的心裡能沒數？
要不是咱盯得緊，宮裡的紙都能被那逆孫拉出去賣錢！
“說來聽聽，要是編的不好聽，咱非得揍那鱉孫一頓出出氣！”
老朱現在就是如鯁在喉，心裡煩悶得要死。
本來是一樁天大的好事，既能彰顯大孫的氣度，又能彰顯皇家的格局，被那逆孫的貪財給破壞殆盡。
“不用試了，郝文傑這孩子還是信得過的！”
“啥茶水就敢賣三文錢一碗，街面上頂飽的饅頭才一文錢一個，他一碗茶水竟然敢賣三文錢？”
因此，執行了幾年也就廢止了。
“還是乖孫懂咱，哈哈哈！”
“陛下慧眼如炬，此處刻畫的正是宋代衣冠。”
“哼！”
“咱渴了，給咱整杯茶水喝！”
“秦漢服飾簡單，講究實用。因此有秦之一統，漢之獨強。”
楊新爐領着老朱剛來到樹林邊上，就看到一個寫着“茶”字的幌子在風中搖晃。
“三皇孫見狀潸然落淚，然後就在王宮邊上建了個養濟院，專門收容那些年老體衰、無家可歸之人。”
“按照三皇孫的說法，咱大明是形式上覆古，但實際上求簡。”
老朱快步走上前，剛要進屋歇息，就看到門口掛着一個漆黑的木牌，上邊寫着兩行白色的大字。
“怎麼分賬？”
“楊師傅用心了！”
“只是怕養出一羣閒漢啊！”
楊新爐見陛下高興，趕忙又補了一句。
“詳細說來聽聽！”
楊新爐說到這兒, 偷偷瞅了眼老朱的臉色, 見老朱臉上閃過一絲憤怒，趕忙低下頭繼續瞎編。
“哎！”
兩人又走了一段距離，看到一處花草園林，老朱饒有興致地道。
“陛下，此處名爲晉代衣冠，其涼亭四周雕刻着歷代衣冠圖樣，以方便後人領略自秦漢以來千年的變化。”
老朱連問都不用問，這種起名的活肯定不是自家那鱉孫乾的，就算是他起的名，也想不出這麼多門道。
朱元璋指着牌子，氣呼呼地問道。
“咱大明的呢！”
“這是宋代的衣冠吧？”
“比如陛下剛進門時看到的劉三，因爲腦子不清楚，只認死理，就被三皇孫人盡其用，安排在門口收錢。”
“這是唐朝的服飾……”
但在具體執行過程中，生出很多令人不愉快之事。地方官府的塞責，潑皮無賴搗亂，以及一些不孝子將父母扔給官府等。
老朱冷哼一聲道。
只有一些府縣還設有一處養濟院，收容一些無家可歸的流浪人員，每日給他們幾升米，讓他們勉強餬口罷了。
“好吧！”
“咱們這兒的東西貴是貴了點，但貴有貴的道理！”
老朱聽到這兒，急不可耐地詢問道。
“奸商！”
“復古是矯枉必須過正，求簡是爲了保持大明的進取之心，以免過早地陷入魏晉時期耽於享樂的風氣……”
“不過這個錢微臣一分沒拿，是打算給太醫院的年輕太醫們發放租房補貼的……”
“所以三皇孫讓劉三負責在門口收錢，所得錢款一文不要，全部歸入養濟院。”
朱元璋聞言臉上浮現激動之色，兩眼也冒出興奮的光芒。
“回稟陛下，微臣也是受三皇孫之邀，說此地能賺錢，這纔過來跟三皇孫合夥……”
郝文傑聽到這話，心裡那叫一個感動啊，跪在老朱腳下就是嗚嗚痛哭。
楊新爐指着前邊的一片土丘道。
今天破天荒地走了這麼遠，可把他給累壞了。
郝文傑立馬命人將店裡的所有飲品都端了上來，不多時桌子上就擺滿了冰鎮酸梅湯、冰糖雪梨水、龍井茶等飲品。
“晉之衣冠講究舒適，寬博廣袖，既不利於農耕，又不利於行軍打仗，因此晉代最弱。”
楊新爐趕忙解釋道。
“跟咱說說吧，是咱的太醫院養不住你，還是怎麼個情況，你堂堂太醫院院正，咋還跑這兒開茶水攤子了？”
“茶水三文一碗！”
老朱小口地喝了點冰糖雪梨，發現確實跟皇宮裡的一個味，隨即開口問道。
“陛……陛下，您啥時候來的……”
“三皇孫殿下曾言，通過服飾的演變，即可看到王朝的興衰。”
老朱聞言神色變得凝重起來，走到一處石碑前欣賞。
老朱聽得心花怒放。
楊新爐笑着指了指前方道。
“咱要是沒猜錯，伱隔壁的酒樓是御膳房跟那孫子合開的吧？”
“吳王宮建設時期，有不少附近的鄉民來撿拾雜物, 還有人撈泔水裡的東西吃。”
“好個人盡其用！”
心裡暗道這可是吳王殿下罩着的地方，何人敢來此地撒野？
“啓稟陛下, 其實門口收的錢，三皇孫一分沒要, 都用來收容鰥寡孤獨之輩了。”
“這是秦代的……”
“老先生，您這回還覺得貴不？”
老朱聞言更高興了，這就是帝王的用人之道啊，沒想到他還沒教呢，那逆孫竟然無師自通……
老朱就像個剛發現新玩具的孩子，每一塊石碑都要摸上幾下，然後跟猜謎一樣猜測其上的朝代。
“陛下聖明！”
老朱聽到這裡微微動容，他想不到大孫竟然還有此等仁心。
老朱又指了指邊上的酒樓問道。
老朱還真有點走累了，他這幾年很少出門，即使出門也不是坐車就是坐轎。
楊新爐聞言自信的笑笑道。
“但三皇孫又怕此舉不能長久, 一旦他將來去封地就藩, 養濟院的收入來源就斷了。”
“微臣謝陛下信任，嗚嗚嗚……”
“皇孫出場地，太醫院出方子，出人，然後兩家五五分……”
三皇孫也真是的，處處想着賺錢，實在是太丟人了……
店夥計得意地笑道。
“此地爲何名？”
“三皇孫說了，天底下沒有無用之人，只有放錯了位置的人。”
“不管是何等人，都有適合他們的位置。”
老朱再次看向牌子，只見牌子上又多了幾行字。
“想不到咱的好乖孫，竟然還能有這個善心，咱倒是小覷他了。”
老朱看到這場景當場不樂意了，指着牌子痛斥道。
“現在養濟院內但凡有手有腳，身子還能動的，都被安排在王宮內負責灑掃、修剪花草、果木等。”
也不能說是無師自通，眼前這個江南大儒，不就正在爲那逆孫遊說咱這個皇帝，想讓咱立那逆孫當皇太孫嘛，哈哈哈！
“楊愛卿就不用替咱那逆孫找補了，還是先帶咱領略一下此地的美景吧。”
兩人話音剛落，就看到隔壁的酒樓裡，跑出來一個白白胖胖的小老頭，此人不是別人，正是御膳房的徐興祖！
“陛……陛下……”
“回稟陛下，此地名爲吳宮花草，既是公園內一景，也是證明此地乃吳王宮，又暗合古詩所言，可謂一舉三得。”
“陛下若是累了，可到前邊稍作歇息。那裡正好有茶樓酒肆，可供遊人臨時歇腳。”
老朱跟着楊新爐又看了幾個景點，突然開口問道。
“甜水十文一碗！”
老朱聽到這兒暗暗嘆了口氣。
二虎趕忙端起一碗替老朱試毒，老朱一臉嫌棄地將其攆到一邊。
“十文錢就能喝一碗宮廷藥膳，這種好事哪裡找去！”
老朱登基後實行過很多惠民措施，比如說收容鰥寡孤獨的養濟院、負責收容屍骨的漏澤園。
“什麼？”
“這位老先生，您這話可就說錯哩！”
這一刻，他甚至不想解釋了，覺得讓三皇孫挨頓揍也挺好，省着他總是天馬行空的異想天開。
老朱聞言暗暗頷首道。
“好！”
店夥計一邊說，一邊將牌子轉過來，讓老朱看牌子另一邊的字。
太醫院院正郝文傑，聽到來客人了，脖子上搭着條毛巾就趕出來接待。可一看到門口站着的是老朱，嚇得立馬跪了。
“這回沒隱情了吧？”
“陛下果然明察秋毫，一眼就看出此法之利弊。然三皇孫殿下也想到了這一點，在建立養濟院之初就明確規定，養濟院不養閒人，不論是誰, 都必須幹一些力所能及之事, 否則就要被趕出去。只有超過六十，或者確實無干活能力者，方可無償接受供養。”
楊新爐說完這句話，就羞愧地低下頭，一句辯解的話也說不出。
心想您愛咋揍咋揍吧，反正我是編不出來了。
楊新爐一聽到“編”，就知道皇帝陛下果然動了真怒。
店內的夥計聽到這話趕忙出來查看，當看到外邊聚集着不少軍士，夥計明顯被嚇得後退兩步。不過當他看到相熟的錦衣衛時，膽子立馬大了幾分。
“對了，咱的吳王行宮哪兒去了？”
“您瞅好了！”
“宮廷太醫院古方，冰糖雪梨，清肺潤喉，皇帝陛下喝了都說好！”
“諾！”
“陛下聖明！”
老朱剛想到這兒，看到邊上滔滔不絕的楊新爐，臉上露出迷之微笑。
“離着還遠呢，得繞過前邊那處樹林，再穿過一條索橋才能看到。”
“咱走了這麼遠，連王宮的影都沒看見哩！”
“咱在洪武六年的時候也搞過這麼一個，只是一言難盡啊……”
“老徐，給咱滾過來！”
“哎哎！”
徐興祖繫着個圍裙，脖子上搭着條薄毛巾，顛顛地跑過來給老朱見禮。
“老奴拜見皇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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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