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左邊一沓文件中抽了一份往桌角隨意一扔,“這個,你拿回去明天下班前翻譯好給我。”
“明天下班前?”我朝着霍臨看了過去,嘴裡叨嘮了句,“明天的事兒,有必要現在給我嗎?”
細弱蚊蠅的音調卻還是被霍臨敏銳的聽力給捕捉了,“就憑你辦事那個墨跡樣,我不得提前給你打好預防針,免得你到時候掉鏈子。”
這話,把我嗆的夠狠。
這三年來,我勤勤懇懇的工作,不說有多豐功偉績,但至少從不會拖公司後腿。
沒想到換個老闆,才短短一天,我竟然就被擠兌了兩次。
但我無所謂霍臨說些什麼,更不在意他擠兌我。
我算是看清了,想要在霍臨手底下好好工作,那就必須學會逆來順受。
他說一,我就不能說二,他讓我往東,我就絕不能往西。
否則,到最後吃苦受罪的那個人必定是我。
手腕和膝蓋上的傷就是最好的見證。
明明在心底這樣警告着自己,然而我卻總是做好了傷疤忘了疼的事兒。
恭敬的拿起桌上的那份文案,簡單的翻閱了兩眼後,我道:“這好像不是公司的需要做的資料吧?”
我們公司就是個網絡公司,最主要的就是負責傳媒新聞之類的,可霍臨給我的文案明顯是關於商業界的,根本就是風馬牛不相及的兩碼事兒。
霍臨不緊不慢的道:“這確實不是公司的資料,但你別忘了,現在這家公司已經被我收購了,所以作爲我手底下的員工,不管是本公司還是H?R集團的事兒,我讓你做你就必須做。”
我強壓着心中的怒火,皮笑肉不笑的說:“霍總,您說的我都明白,但是我的工作是編輯微博圖文,你讓我翻譯的這份法語資料並不是我的強項。”
“那就讓它變成你的強項。”霍臨回答的乾脆利索。
也對,反正他就是上下嘴皮一動,其餘的事兒還不是手底下員工做。
“我又不是不付你工資,你挑什麼挑?”霍臨揚眼看着我,一副財大氣粗的模樣。
我扯着笑臉,不知死活的問:“我身爲星辰公司的員工,卻做着H?R集團翻譯官的工作,那霍總您是不是應該付我雙倍薪水呢?”
話沒進大腦就這樣啪啪的從嘴裡冒了出來,可說完後,我就後悔了,如果可以,我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
我這分明就是廁所裡打地鋪——離“死”不遠了。
霍臨不以爲然,點了點腦袋,“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我就如你所願,正好我手裡缺個助理,你就兼職做我的助理,薪水我付你雙倍。”
看着霍臨嘴角勾着的笑容,我差點就着了他的道,甩了甩自己的腦袋後,將那份資料放回了桌子上,拒絕道:“不好意思,這份薪水我沒那個本事掙。”
和霍臨在同一家公司上班,我已經快被他強大的氣場壓得喘不過來氣了,現在還讓我做他助理,那還不如直接拿把刀讓我切腹自盡呢!
“幫我翻譯法語你就沒時間,給別的公司翻譯你倒是樂此不彼!”
霍臨的話如同給了我當頭一棒,打的我暈頭轉向,找不着東南西北。
忙着抓起桌上的那份資料,抱在了懷裡,諂媚的笑着道:“呵呵,哪有,霍總交代的事兒,我一定保質保量的完成,那???要是沒什麼事兒的話,我就先出去了。”
霍臨冷冷地看了我一眼,不屑的倚靠在了老闆椅上。
我從霍臨的辦公室出來後,我有種劫後重生的感覺。
下班抱着霍臨給的那份文件等電梯的時候,手機鈴聲突然響了起來。
看到手機屏幕上顯示的是李婉的名字後,趕忙的按下了接聽鍵,“喂,小婉。”
“七七,你今天什麼時候過來,我好在外面接你。”
我遲疑了一會兒,下班前翻了兩頁霍臨給我的資料,以爲和以前的差不多簡單,可翻了兩頁才發現裡面好多生詞兒,得花費不少時間。
“嗯!小婉,我今天臨時有點急事兒,去不了了,我明天在去吧?”
“哦!那好吧。”
剛掛斷電話,頭頂就傳來了霍臨低沉好聽的聲音,“怎麼?今晚不去陪客人了?”
我愣怔的向後看去,不知道什麼時候霍臨已經站在了我的身後。
驚嚇的同時,“叮”的一聲,電梯來了。
霍臨瀟灑的邁着步子走了進去,我愣在原地,他道:“不走?”
咬着脣瓣,扯着笑臉,進了電梯,不等我按下電梯,他的手就從穿過我的脖子直接按下了樓層鍵,突如其來的一下,我的心猛不丁的顫了一下。
繞過霍臨的面前,直接靠在了電梯的拐角,低垂着腦袋,祈禱着電梯滑動的能夠快一些兒。
可人越在緊張的時候,越是會覺得時間比平時慢。
“沒看出來,你還是匯景苑的常客?”
霍臨說話的語氣十分的輕佻,他還特意加重了“常客”兩個字的音調。
咬着脣瓣,沒說話。
可像霍臨這樣傲嬌的孔雀男,根本不知道什麼叫做適可而止。
見我不說話,他越發的得寸進尺。
“需不需要我幫你招攬點生意,日後我的合作伙伴全都點你的名字?”霍臨別過腦袋幸災樂禍的看着我,那邪魅的笑容讓我覺得越發的討厭。
我挑眉氣憤的說:“霍總,首先我昨天是第一次去匯景苑銷酒,其次我去那裡也是走投無路了,還不是因爲某個不要臉不要皮的人賴上了我。”
霍臨冷冷地剜了我一眼,隨即挑脣輕笑,朝着邁過步子。
他每靠近我一點,我感覺自己似乎離死亡就更近一些。
直到他“啪”的一聲,將手撐在了電梯的一側,俯着腦袋盯着我,帶着蠱惑的聲音在我的耳畔迴旋,“賴上你?蘇七七你是想我怎麼賴上你呢?嗯?”
霍臨緊緊的盯着我的眼眸,脣瓣一直往下,眼看着就要碰觸到我的脣瓣了,我將手中的檔案直接擋在了面前,“霍總,我沒有別的意思,我就是想說我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種女人,還請霍總自重。”
電梯門在同一時刻打開了,不等看清霍臨臉上的表情,我急衝衝的繞過他的面前,朝着電梯外跑去。
回到家後,簡單的泡了個澡,就拿出那份資料,在電腦面前翻譯了起來。
這不翻不知道,一翻簡直嚇一跳。
纔不過短短的一年時間,我竟然對法語單詞如此的生疏。
以爲三兩個小時的工作,竟然花費了整整一個晚上,直到凌晨兩點多上爬上了牀。
次日一早,頂着一對熊貓眼去了公司。
匍匐在桌上就這樣稀裡糊塗的簡了周公,突然桌上猛地震了幾下。
我急忙的擡起腦袋,朝着四周警覺的看了一眼。
見面前站着的人是周霞後,我立馬就像是被針扎過的氣球一樣,瞬間癱軟在了桌面上。
周霞撐着腦袋問道:“七七,你昨晚.......幹什麼去了?瞧這黑眼圈都快趕上國寶熊貓了。”
“唉,一言難盡。”我揚着腦袋,問道:“你來,是有什麼事兒嗎?”
見我這麼一問,周霞立馬挺直了身子,“那什麼,我差點都給忘了,霍總讓你去一趟他的辦公室。”
我現在聞“霍”設變,一聽到“霍”這個字兒,整個就跟打了雞血一樣亢奮。
陡然的站起身子,抱着桌上那份翻譯過的文件直奔霍臨的辦公室。
敲門後,在聽見裡面傳來“進來”兩個字兒後,纔剛推門走了進去。
不等霍臨開口,我恭敬的將手中的資料放在了他的桌子上,“霍總,您需要的翻譯資料已經OK了,請審閱。”
霍臨翻了翻後,將目光挪到了我的臉上,隨後站起身子,朝着我走了過來,強大的氣勢也壓的我透不過來氣。
自覺地向後倒退了一步,“霍總,要是沒什麼事兒的話,那我就出去工作了。”
“等等!”剛轉身,霍臨的聲音從頭頂飄來,“以後儀容不整潔,不允許進我的辦公室。”
上下看了看自己,也沒覺得有什麼不整潔的地方啊?
扯着虛僞的笑臉,別過腦袋朝着霍臨看去,“好的,霍總!”
上個洗手間出來,不經意朝着面前的鏡子看了一眼,要不是自己心理素質好,差點沒把自己嚇個半死。
這一臉蠟黃,盯着兩個黑眼圈的怪物是誰?
可把我變成這樣的人又是誰?
還真有臉說我。
長嘆了一口氣後,拖着疲倦的身子回了辦公室。
霍臨來的唯一好處,也就是給我置辦了這間獨立的辦公室。
這樣一來,我稍微養精蓄銳也不會有人發現了。
剛合上眼睛,桌上的座機就“嘟嘟嘟.......”的響了起來。
趴在桌上抓起電話機沒好氣的道:“喂........”
電話那頭卻沉默了。
“喂?”剛想掛斷電話的時候,隔着電波傳來了霍臨的聲音,“平時你也就是這樣和客戶聯絡的?”
我挺直着身子,看了一眼電話機上顯示的號碼,確信是霍臨辦公室的電話機,語氣立馬柔和了下來,“霍......霍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