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兄……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勁的嗎?”
轉身注意到趙羽複雜神情的趙凌風頓時放下手中的木盒,警惕地望了望四周,低聲問道。
趙羽沒有回答趙凌風的疑問,而是單臂猛地一揮,一團幾乎是肉眼可見的濃厚真氣頓時自其體內噴涌而出,一層又一層地鋪在了石室洞口之上,徹底掩蓋了洞中二人的氣息。
“前輩……”
識海中,趙羽低聲呼喚着馬良。
早就知道趙羽想法的馬良點了點頭,驟然飛出,在那真氣之上又疊加了一重極爲強悍的幻術,非涌泉境之上不可看破。
自然,趙凌風僅僅只看得見趙羽的行動,而察覺不到刻意掩藏身形的馬良出手。
面對趙羽的古怪舉動,趙凌風沒有驚慌,神色中更沒有一絲怯意,他知道,他所認識的趙羽是絕對做不出有損情義之事的。
趙凌風靜靜地望着趙羽,趙羽也遠遠地打量着趙凌風,兩人皆是沒有一絲言語,沒有半點舉動。
許久,約莫百息之後,趙羽才緩緩伸出右手,從自己的木牛當中取出了一個散發着滄桑之意的古樸木盒。
“凌風,這裡面的東西很強,我用不上,但對你來說卻是絕無僅有的至寶,本來我的打算是將它交給你,可要是它落到了心懷不軌的人手上,恐怕會在大陸之上掀起一場軒然大波,所以……”
話未說完的趙羽輕輕擡了擡手中的木盒,神情凜然地注視着眉頭緊皺的趙凌風。
“我要你立下道誓!相信我,如果你想完成心願,將來有所作爲,會需要它的。”
並不是趙羽故意嚇唬趙凌風,而是木盒之中的東西太過恐怖,要是趙凌風真的有趙羽還沒看透的邪惡本質,那麼以前者的資質,定然會成爲曠古未有的禍害。
聽完趙羽的話,趙凌風仍舊沒有動作,甚至連眉頭都未舒展,還是那樣靜靜地看着前者。
“我,趙凌風,今日於此立下道誓!”
沉默許久的趙凌風開口便是起誓,根本沒有與趙羽詢問,爭論的想法,這倒是趙羽始料未及的。
或許是他將趙羽當做足以付出真心的朋友,或許是他真的覬覦後者手中的至寶,但無論如何,道誓一出,他就沒有回頭路可走,也就是說,他願意將自己和趙羽綁在一起。
“從此之後,絕不會做出背叛趙……”
“等等!”
渾身上下真氣洶涌的趙凌風剛欲說出誓言便被趙羽的厲喝給生生打斷。
“我並不需要你對我忠心,而是要你無論現在,還是將來都要做一個對得起自己,對得起趙家,對得起本心的修士,可千萬不要……誤入歧途!”
本來還因爲趙羽的諸多要求以及被其看在眼裡的不信任而內心憤然的趙凌風,此刻聽完前者所述,眉頭頓時便是舒展開來。
“我,趙凌風,今日以天地日月爲證,於此立下道誓,無論現在還是將來,絕不會爲非作歹,禍及他人,如有違誓,人神共戮。”
趙凌風話音剛落,一束真氣便是自其頭頂沖天而起,無視任何禁制,瞬息間穿透古地,沒入蒼穹。
“啪!”
隨之,一道疾電憑空轟然砸落,那就是上天的迴應,只不過僅僅只有起誓之人能夠看見罷了。
自此,趙凌風的道誓便是已經立下,一旦違反,必會遭受雷劫天罰,神形俱滅。
道誓的恐怖,當初在陰陽閣趙羽不知不覺發出之時,可是逼得張遼馬良言衡三位至尊大能同時出手制止。
如果不是趙凌風由衷信任趙羽,以及對他自己的性情極爲了解的話,誰又會立下限制如此之大的誓言。
“凌風,謝謝你信任我到這般程度,從今往後無論什麼,有我一份就有你的一份,它我就放心得交給你了。”
雖然趙羽知道趙凌風的爲人,但他也不敢肯定後者究竟會不會爲了他的要求而發誓,現在看來,是他多慮了。
“不急!”
說着趙羽就要將九階靈獸古籍交到趙凌風手上的時候卻被後者擡手阻止。
“既然羽兄問完了,那就該我了吧。”
趙凌風神情淡然地望着停在原地,並沒有絲毫驚訝,彷彿早就知曉前者會叫住自己一般的趙羽,緩緩說道。
“羽兄相信我,願意將心愛的至寶交付於我,那麼我有權知道它的來歷以及你爲什麼想要給我吧,還請羽兄明示。”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趙羽讓趙凌風立下道誓,是前者,趙凌風提出的要求,則是後者。
趙凌風給了趙羽一個滿意的答覆,而他,自然也想收到一個滿意的迴應。
趙羽也同樣明白,趙凌風並非是一個完全沒有城府的人。
“當然,即便你不問,我也會如實告訴你的。”
趙羽微笑着點了點頭,趙凌風能爲他做到如此程度,只要不涉及張遼馬良,他又怎麼會故意隱瞞呢。
九階靈獸古籍是怎麼來的,又是怎麼得到它的,古籍的內容是什麼,趙羽沒有分毫的添油加醋,原原本本的解釋給了趙凌風。
只不過其中幫助他從方忌手中奪下古籍的人由張遼變成了輪迴道的前輩,而爲什麼輪迴道會把古籍交給自己,理由便是他其實是輪迴道一位老祖的親傳弟子,關於這一點,趙羽的確沒有撒謊,至於怎麼理解就是趙凌風的事了。
“我雖然也會控獸,但卻只懂一些皮毛,可你不同,你修習擅長的便是控獸之法,九階靈獸對你來說究竟意味着什麼,你應該明白吧。”
趙羽緩步走到趙凌風面前,四目相對,話完便是遞出了手中的古籍,這一次後者並沒有再拒絕。正如一開始趙羽所說:
如果你想有所作爲,會需要它的。
“羽兄,請容許我向之前對你的懷疑猜忌致歉。”
趙凌風沒有急於收起九階靈獸,而是朝着趙羽深深地鞠了一躬。
趙凌風不像趙羽,有張遼馬良常年相伴,什麼天材地寶早就見怪不怪了,初識九階靈獸古籍之時也不過小小地驚訝了一番。可對前者來說,即便豁出性命也換不來如此不可思議的至寶。
所以當趙凌風得知趙羽要贈予他的到底是何種天賜機緣之後,他才明白後者之前的舉動並非是不信他,而是再平常不過的做法了,如果換了他,縱然是面對至親至信之人,心中也定會有所顧忌。
原來,趙羽已是將趙凌風視作了血脈相連,情同手足的親人,而作爲後者的他自然明白,自己根本就沒有理由因此心懷怨恨。
當趙羽張遼馬良三人皆是毫不知情,於伏威城古地闖蕩之時,不知幾千幾萬裡以外的大地上,一場足以改變九玄大陸從今往後格局的戰役驟然打響!
不久前,極北之地,萬里荒蕪之中,金碧輝煌卻又盡顯陰森恐怖的大殿之內,一道身着破碎戰甲,渾身浴血的人影半跪於王座之下。
而讓人驚奇的是即便這道身影明顯是身受重傷,幾乎奄奄一息,但卻在面對王座,準確來說是在面對王座之上神情傲然的黑衣男子之時,竟是不敢有半分顫抖。
“你說……守不住了?”
王座之上的黑衣男子並沒有說話,任舊負手背對着大殿,仰望着栩栩如生的壁畫,而發出疑問的其實是離前者最近的一道根本看不實在,僅僅只能模糊捕捉到人形的扭曲黑影。
“吳……吳軍勢衆,足有五萬人馬之多,而且是由周泰,甘寧二將親率,城主大人他……他數日前爲了掩護小人突圍已經……殉國了。”
戰甲人影聲音哽咽,雖然其中流露着對黑影的恐懼,但更多的卻是悲傷。
“魎,傳我軍令。”
沉默了許久的大殿終於還是被王座之上的黑衣男子一語打破寂靜。
“臣在!”
聞聲,扭曲黑影頓時上前數步,正對王座單膝跪地,恭敬地拱手應道。
“命郭淮抽調三萬拒蜀兵馬即刻出發馳援鎮東城,不得耽擱!”
“臣,領命!”
“等等!”
正當黑影拱手一拜起身就要離去之時,黑衣男子驀然擡手,喝住了前者。
“少主,還有什麼吩咐嗎?”
黑影沒有絲毫猶豫,再次跪地,拱手問道。
“傳令之後,我要你三日之內抵達虎臨關,一旦西蜀有任何異動,立即派人來報,不得有誤!”
“是!”
數日後,九玄大陸最遙遠的西方大地之上,無數道身影疾馳而過,雖然他們似在趕路,移動極快,但卻井然有序,毫不慌亂。放眼望去,黑壓壓的人羣竟是連綿數百里之遠。
人羣正中,一輛豎着印有蜀字旗幟,蓋有遮蔽檐蓬的四輪車在數十名修爲深不可測的修士護衛之下緩緩而行。而在那車上端坐的是一名白髮蒼蒼,卻偏偏又精神抖擻,滿面紅光,手持鵝毛蒲扇的老者。
此時的老者輕揮蒲扇,遙望遠方,目光深邃,其中彷彿藏匿着日月星辰,浩瀚洪荒。
“主公,亮,終於有機會能夠履行當年對您的承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