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翀回來的時候, 我正坐在賓館的牀上數錢,除掉回去的路費,就剩下點零錢了。丁翀拿走了我的信用卡, 他成功的掌握了我的經濟命脈, 經濟基礎決定人身自由, 沒有信用卡, 就沒有辦法付掉賓館的賬單, 付不掉賓館的賬單,就只能原地老老實實的等候丁翀。我不知道我的潛意識是不是也是想等候他的,也許我還抱有什麼幻想, 也許我還在等待什麼。
“老婆,跟我走!”丁翀拉起我, 示意我收拾行李。
我用力的甩開他。
“幹什麼去?”
“老婆, 我租了套房子, 帶院子的那種,你一定喜歡, 我們去那兒住上一陣子,隱居起來好不好?”丁翀顯得興致勃勃。
我驚訝的望着他,平常玩物喪志也就算了,現在連生活也玩起來了?
“丁翀,我們不是在玩遊戲!你有沒有搞清楚狀況?我們在玩過家家嗎?江城的那個家回不去了, 就在哈爾濱找個房子裝作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 我們是土星人, 關上手機, 外界和我們毫無關係, 過去和我們毫無關係,我們關上門, 無論魏晉,混日子直到我們連自己都不想騙爲止?”
“出來旅行是逃避,租一套房子養養花種種草也是逃避,不都一樣嗎?”
“是你在逃避,我沒有逃避,我離開是讓你解決問題的。”
“我在逃避?我爲什麼要逃避?”
我有些疑惑的盯着丁翀,他說這些話到底是什麼意思?難道他不明白背叛帶來的傷害,難道他不明白他需要在我和陳美之間做一個取捨?難道他不明白他需要給我和陳美一個交代?
丁翀神色憂慮,語氣溫柔。
“難道你不願意再給我們彼此一個機會嗎?昨天下午,我感受的到,我們像從前一樣恩愛,一切都沒有改變過。”
我氣極,拿起手中的錢包砸向他。
“那你和陳美呢?你不需要和我說抱歉嗎?”
他歪頭躲過,眼神迷茫。
“我和陳美的問題,我說不清楚,可是那不是問題的重點。”
我嗷地一聲撲向他,連日來的怨憤傷心一股腦的發泄出來,拳頭雨點般的捶打在他的身上。
“那問題的重點是什麼?你給我說清楚。”
“還是你自己說吧。”
“我有什麼好說的?”
“吉吉,如果你重新選我,我可以當做以前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我是幻聽了嗎?還是我已經是土星人,丁翀說的話我怎麼一點也聽不懂。到底是誰做錯事,他居然一副大度的樣子,當做以前的事情從沒有發生過,這句話是我說還差不多吧,應該是我說,如果你在夏威夷買一套房子,養一隻公貓,再在海南島買一套房子,養一隻母貓,這兩隻貓從不見面,但是你讓它們相愛了,我就原諒你,我可以當做以前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丁翀,你越說我越糊塗了,首先你跟我說,以前都發生了什麼事兒?你和陳美爲什麼在一起?你和陳美被我在賓館看到了,你爲什麼不道歉?爲什麼我要重新選你?你神經出問題了嗎?”
“吉吉,我可以解釋我爲什麼和陳美在一起?可是在解釋這件事之前,你能先跟我坦白一些事情嗎?如果你不自己說出來,恐怕會成爲我們之間的陰影,我不希望我們之間有任何陰影存在!”
“你和陳美的事情難道不會成爲我們之間的陰影嗎?”
“我說過,那不是問題的重點所在。”
“丁翀,你是在繞我嗎?我願意相信你所說的是真的,那不是重點,可是重點是什麼呢?”
“吉吉,你爲什麼不肯坦白一點呢?”
“丁翀,是你不肯坦白一點吧。”
“吉吉……”他真誠而略帶點責備的看着我。“吉吉,只要你肯坦白,我願意原諒你任何過失,你應該明白愛人之間最重要的就是信任。”
“丁翀,也許我們真的該去你租的房子那裡,因爲馬上就要十二點了,再不離開這裡又要多交一天的錢了。”
“快點收拾,快點收拾。”
我和丁翀背上旅行包,像是一對兒出門旅行的情侶一樣,我有一瞬間也有一種錯覺,我們只是出來旅行而已,可是我們現在是以什麼身份旅行呢?這真是一種困惑。
我在路上問他。
“你說的對,愛人之間應該相互信任,可是我不明白你說的都是些什麼?”
“那你慢慢想明白。”
“我想不明白。”
“你有足夠的時間,我一直等你想明白。”
“你真的不是繞我嗎?不要耍我,我智商不夠。”
“老婆,我爲什麼要繞你?”
“可是,我爲什麼越來越糊塗了?”
“我也越來越糊塗了!”
“這是一件很複雜的事情嗎?我一直認爲這事很簡單。”
“我也一度認爲這事很簡單,可是現在發現好像也不是那麼簡單,也許是我們把事情想簡單了。”
“那到底簡單不簡單呢?”
“你看……”
我們在互相噴唾沫的繞口令口水戰中,來到了丁翀租下的房子前,是一處低矮的民房,解放後的建築,兩間朝陽的房間,一個小院落,院子裡載滿了貓臉花滿天星夜來香之類的南方不多見的花種,院子裡還養了一隻肥貓。
“哪裡來的野貓?來,來,花花”丁翀跑過去逗貓。原來是一隻野貓,這隻貓的影子突然和我想象中的夏威夷的貓重合了起來,這莫非是什麼預示?
“我住這間,你這那間,在我們把問題解決掉之前。”我扔下了旅行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