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程吉吉,今年二十四歲,除了別人眼中如花似玉的年紀以外,一無所有。爲什麼是在別人眼中如花似玉的年紀呢,這個問題稍後再說。
這天,我正在百無聊賴地打殭屍,好朋友陳美打來了個電話,一分神,我KAO,腦子被殭屍吃掉了。我是淑女,從來不說髒話,所以那個四聲是從來不發出來的,我只念拼音,K. ao。我氣急敗壞的抓起電話:
“我KAO,你什麼時候打來電話不好?偏偏在這個時候。”
陳美在電話那邊輕聲輕氣的說:“ 你快點來美美百貨的三樓,我在真鍋咖啡等你。”那語氣好像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
什麼真鍋假鍋,這死女人一定是沒錢付賬了。我偉大的思想上已經把去見她替她付賬這個齷齪的念頭否決了一千次一千次,可是卻還是不由自主的換衣服,由此可見,我的精神絕對是獨立的,至於這個可以控制我行動的女巫陳美,我不得不說一說她。
我們是在流着鼻涕,歡天喜地的吃一根棒棒糖的年代認識的,那真是一個容易滿足的年代,那個時候陳美買一雙漂亮的小筒靴,就在我面前神氣十足耀武揚威像只白天鵝,我則羨慕嫉妒恨的流口水,現在回想起來,我爲我的容易滿足感到不可思議,更爲陳美小朋友的容易滿足感到可恥。現在的孩子們攀比起來,可不再是幼稚的花裙子小皮鞋了,現在神氣的小朋友們說的是,我爸是開勞斯萊斯送我上學的,你爸開奧迪怎麼好意思來啊?真是偉大的與時俱進啊!
閒話扯遠了,還是繼續說我和陳美。我媽和她爸是一個單位的同事,我們兩家住樓上樓下,就是單位分的那種筒子樓。筒子樓人羣密集,一個樓層上面住了數不清的人家,那時候通訊簡單,這家兒跺跺腳,那家都顫三顫,根本不用靠吼,小聲說話還怕人家聽見呢!因此,家長裡短成爲了永恆不斷的娛樂八卦新聞。
我和陳美自然成爲經常上娛樂頭條的人物,只不過命運大相徑庭,風光無限的那個往往是她,而悲催的那個就是我了,這就註定了我們糾纏不斷的恩怨,確切的說是我媽和陳美、我和我媽之間的恩怨,從我倆上小學開始,就如同李莫愁遇到了黃蓉,我恨你是因爲你比我幸福。陳美從小到大成績比我好,這足以成爲我媽變成怨婦的理由。我對此倒是一直都不在意,我的格言是揮一揮書包,不帶走一本課本!不過我媽的嘮叨神功已經練到了登峰造極的第二十一級,雖然我也已練就金剛不壞之耳,可是在經年日久的戰爭中,也難免有損耗。噩夢終於在考上大學後得以解脫,我偉大的獨立思想及時的發揮了功效,我報考了美術學院動漫專業,陳美則考上了財大金融學。至此,我們分道揚鑣,但是我們多年來結下的戰爭友誼卻沒有因此而褪色。
陳美無意中又浪費了我大量的口水,實在非我所願。閒話少說,迴歸正題。
美美百貨是江城最高檔的奢侈型消費場所,位於江城最繁華的步行街江城路上,是我等小資無產階級每次駐足觀望,探頭探腦又倉皇逃走的地段之一。據說這裡最便宜的一副太陽鏡也要三千多塊,雖然我從來沒有進去過,但我從不懷疑謠言的真實性。這樣高檔的百貨會有真鍋咖啡這樣的小資場所,實在不可思議,不會一杯咖啡也要三千塊吧?陳美這個死女人一定是被狠宰了,我揣上所有的積蓄,準備去營救她,感覺非常悲愴,風蕭蕭兮易水寒,我的鈔票一去兮不復還!
我剛邁進真鍋咖啡,賊頭賊腦的陳美就朝我猛揮手。“這邊,這邊。”陳美現在是個精緻白領,雖然只是在基金公司底層謀個生計,也打扮的一絲不苟,白襯衫,淺灰半截直筒裙,波浪長卷發,把陳美的小嘴巴、大眼睛襯托的越發明媚動人。與她一比,我媽成爲李莫愁的原因就顯而易見了,我穿了一件卡通貓的寬大白T恤,隨意紮起的馬尾辮,毫不出色的五官,還有一個扁塌鼻子,我唯一的優點就是皮膚白皙,接近透明感的嬰兒質肌膚。我媽說一白遮百醜,也許這是她唯一自我安慰,至今未有吐血的原因。
“叫我來幹嘛?” 我一屁股坐在了陳美的對面,隨手拿起一杯紅茶開吸。
“我跟你說一件事兒,你可千萬要挺住啊!”陳美擠眉弄眼,表情甚是痛苦。
“什麼事情這麼嚴重?你是吸血鬼還是狼人?說吧,我挺的住!”我最近迷上了《暮光之城》,大街上看誰都像吸血鬼,我媽說其實最有吸血鬼潛質的就是我了,因爲我那近乎妖孽般白皙的肌膚。
“沒跟你開玩笑,你真做好心理準備。”陳美一副急火攻心的樣子。
看來這事兒比當救火隊員要嚴重,我稍微穩定了下一向樂觀的情緒,說:“ 你說吧,跟你在一起這麼多年了,什麼打擊承受不了?”
陳美看了看慷慨赴義的我,咬了咬牙說:“你看那邊!”
順着陳美纖細的手指,我看到了丁翀,那不是我沉魚落雁、玉樹臨風、瀟灑不羈、人見人愛的老公嗎?這下各位看官應該明白爲什麼我是別人眼中如花似玉的年紀了吧,因爲十分悲催的我已經在如花似玉的年紀成功的嫁做他人婦,在丁翀這棵樹上吊死,淪爲黃臉婆了。等等,他的肩膀上還趴着什麼東東?是一條女人的手臂,手臂主人那如同三月迎春花般的笑臉正在丁翀側面不足十釐米遠的地方搖晃着,我的小心臟撲撲的掙扎了兩下,就淹沒在一片狂風暴雨中了。
我站起身就要衝過去,陳美死死的拉住我的手,不停的說:“冷靜一點,冷靜一點。”這種情況我怎麼冷靜的了?這麼高檔的西餐廳一頓飯不就得花掉丁翀那個小跑龍套業務員一年的工資?現在剛剛夏天,我剩下的那六個月可怎麼活啊?再說我二十四歲如花似玉的年紀就要慘遭拋棄,淪爲怨婦嗎?無論如何我也冷靜不下來。
“放開我,讓我過去!”
陳美還是一副死都不放手,請從我屍體上踩過去的樣子。
“冷靜點,現在過去說什麼?像個潑婦一樣鬧嗎?你的優雅形象都到哪裡去了?”
咦?原來我在陳美眼中還是優雅形象的,那我要維護一下。
“這還需要說什麼?上去直接揍丁翀一頓。”
“那不就是潑婦嗎?而且你又沒有什麼證據?”
“My God,這還不算證據?難道要躺在牀上做俯臥撐才行?”
“你想想看,如果丁翀說這只是個剛剛從國外回來的朋友,行事作風比較開放,你又能說些什麼?”陳美用全身力量壓在我手臂上,我不得不屈服的坐下來。
“也是”我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你得從長計議。”陳美一副深沉腹黑的模樣。
“我KAO,不會吧,原諒我說粗話,不過以我二十四歲如花似玉的年紀就要踏上鬥三兒的漫漫征程,這也太悲催了!”
所謂兵馬未動,糧草先行,若要百戰不殆,必須先養精蓄銳。
“服務員,給我來一塊兒黑森林蛋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