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婦們在一起看張慧的兒媳婦對待一些商界鉅子應付自如都忍不住稱讚:“我們家那個兒媳婦啊,只知道逛街購物,要不然就是打牌旅行,要是有你兒媳婦一半的智慧就好了。”
“是啊,你看你兒媳婦認識的都是些什麼人?我那兒媳婦白天就打牌,晚上就上一些夜場所去混。”
“她以前是做記者的,認識一些名人也不算什麼稀奇事。”張慧說了句。
“不過你這兒媳婦交際能力這麼強,你就不怕別人說閒話?”總有人看不慣別人的兒媳婦比自己家的強。
張慧微微皺眉,心情本來就不好:“什麼閒話?”
“這從青年到花甲之年的男人,凡是市裡面有些名氣的你兒媳婦都能說的上話,這樣的女人,以前可就是被稱作花月場所的交際花啊,現在咱們是開明社會了,但是總是有些人會亂說什麼的。”
“是啊,前陣子我就聽人家說你兒媳婦跟一個男明星走的很近。”
“前陣子她跟一個老闆在酒店的角落裡還聊了好久呢,兩人的表情都很曖昧。”
“她還跟電視臺的主持人關係也匪淺呢。”
……
這就是個輿論滿天飛的地方。
張慧緊皺着眉頭:“你們這都從哪兒聽來的亂七八糟的?我可告訴你們,這些話要是我再從你們之間聽到,可別怪我翻臉不認人。”
張慧說着就大步離去。
孟佳從角落裡跑出來,看到唐闊在跟幾個朋友聊天,便悄悄地跑過去:“嗨!”
“呀,咱們的小佳美女怎麼現在纔出來呢?”
裴瑾這話一出,她笑了一聲:“我早就來了,是你們忙着聊男人們的事情沒把我當回事而已。”
然後眼神忍不住飄向一步之遙的唐闊。
“唐闊,你怕我啊?”
她便撞着膽子問了句。
唐闊這才轉頭看她一眼,脣角掛着淺淺的笑意:“我怕你什麼?”
“那你看都不看我一眼的。”
幾個男人互相揣測,卻未有唐闊,冷冷的一眼,衆人不敢再亂猜,他的明眸望向別處,卻是再次看到那個女人。
她竟然來了這個城市?
但是那女孩匆匆往裡面看了一眼便轉身離去,漆黑的眸子立即眯起,然後邁開步子就大步追去。
而孟佳想說的話還沒說出來,衆人都好奇的看着唐闊匆忙離去的背影:“他這是怎麼了?”
“看見什麼人?”
“舊情人?”
孟佳的臉色一下子緊繃起來,阿豪低頭看了孟佳一眼:“還沒死心呢?”
孟佳瞪他一眼然後轉身離去。
而他追到電梯口,看着電梯那裡已經關上,立即就走樓梯口。
當他大步往樓下走去,卻在轉角處突然停下。
樓道里冷清的很,並且很暗。
而那個已經三十多歲卻還是一張娃娃臉的女子就站在樓梯門口旁躲着。
他的步子微微後退,一擡眸,便望見那個熟悉的身影。
她站在那裡,雙手捂着自己的胸口,看着他的眼裡卻滿是晶瑩。
他原本氣喘吁吁,卻是片刻安靜下來,眼裡的焦急也成了冷漠,一步步的走回去。
她從門口走出來:“對不起!”
他笑一聲,高大的身材站在她嬌小的身材面前,遮住她的所有光線,脣角冷冷的扯出一個弧度:“對不起?你對不起我什麼?”
“很多事情記不清了,那一天我從醫院跑出來的時候被車撞了,然後腦部動了手術,大夫說很多東西被切除了,我也好幾次都要死掉。這些我也是聽說,我記得你,記得車禍,但是別的,我都不記得了。”
他呆呆的站在那裡,難以置信,眼睛垂下望着別處。
他似是不願意相信那個事實。
“他們說我懷過一個孩子,但是那次車禍,孩子沒有了。”
他什麼也說不出來。
樓梯口安靜的彷彿太平間。
她突然沒力氣的蹲在保護欄那裡,她想,那個孩子應該是他的,她記不清,但是她猜想,是他不要那個孩子她纔會從醫院逃跑出來。
“撞我的是一對老夫婦,是他們一直在照顧我,我也是剛剛行動自如不到兩年,正在找工作的時候遇到你。”
原來她去酒店是找工作。
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冷笑了兩聲。
這世界上從來不缺故事。
而他跟她的故事,結束的竟然那麼無知。
“既然那天會跑,今天爲什麼又要來?”他低低的問了句。
“我害怕!”她只低低的說了一聲,然後就泣不成聲了。
他看着她蹲在地上那瘦小的身板,不由的心痛,眉心緊緊地皺着,然後彎身把她從地上撈了起來。
她還是害怕,卻是摟着他的脖子,就那麼靜靜地望着他,像是用盡了所有的力氣。
“爲什麼會出現在這個城市?”
他們從樓梯上一節一節的下去,他低低的問。
“我看了雜誌,我看到上面寫着一個夢,我怕——”
他總算看了她一眼,眼裡含着淚,卻是無盡的暖意:“笨蛋,那是妹妹爲了騙你出來使得手段。”
她有些不明白。然而他抱着她的這一刻卻充滿了力氣,當他們倆乘着電梯到了一樓,剛出電梯,外面的鏡頭便是全都響個不停,女孩把臉埋在他的懷裡,他卻是冷眼掃射了一圈,直到所有人都放下相機或者攝像機,他才抱着她大步離去。
然而當媒體在猜測着唐家大少懷裡的女人是什麼人的時候,樓上卻是也不太平。
小婉被婆婆狠狠地甩了一巴掌,這好似已經不是第一次。
小婉這次也是很生氣,因爲她一直在遷就:“爲什麼打我?”
於是她捂着臉問自己親愛的婆婆,也曾待自己像個母親般的女人。
她的聲音不重,但是卻足以表明自己的不高興。
“你還有臉問我爲什麼打你?你知道剛剛那些女人跟我說你什麼嗎?風月場所的交際花,跟男人在酒店裡互相傳情,從影視明星到電視主持,再到商界鉅子,到名將老者,從青年到花甲之年的男人,你可是遊刃有餘的行走着?”
唐小婉吃驚,突然覺得臉上不是那麼疼,只覺得腦袋嗡嗡的作響。
她在說什麼?
那冷漠如刀的眼神彷彿一把把的,張慧在用力的插穿她的心臟。
“你一個二十出頭的黃毛丫頭,你憑什麼本事在那些男人身上游刃有餘!”
“媽!”
小婉突然大叫了一聲。
走廊裡小婉終於不願意被侮辱,什麼樣的訓斥她都能聽,唯獨對這樣荒謬的言論,她是絕不容許。
別人可以說她性子壞,不好相處,但是若是說她跟男人勾三搭四,她聽不到最好,聽到了就絕不會忍辱負重。
張慧也被她這一聲嚇一跳,小婉卻是含着淚沒落下:“我敬重您是長輩,我記得您也曾把我當女兒一樣的寵愛,甚至爲了讓我跟孟子喻在一起不惜帶着全家人去旅行只留他跟我在家,可是——您怎麼不喜歡我都沒關係,但是您對我說出這樣的話,我唐小婉自問這一生見過無數男子,卻從小到大就孟子喻這麼一個男人,她們要說什麼我聽不到便是管不住,但是您,我的親婆婆——別再讓我聽到這樣的話!”
她不知道自己該說多難聽的話才能讓婆婆知道她是清白,她也不想說了。
“你發誓,你沒跟別的男人眉來眼去過!”
張慧咄咄逼人。
小婉卻是不怕的:“我發誓,我唐小婉要是對別的男人眉來眼去,就不得好死。”
“好,我暫且信你一回,但是唐小婉,以後別再讓我聽到這種流言,如果再有下次,我不能保證我兒子還需要你這個媳婦。”
小婉挺直的背站在那裡,完美的禮服襯托着她美好的身材,然而張慧的話,她笑一聲:“媽,下次找我說這些話之前,帶着證據!”
只要有證據,纔有資格在這裡打她,侮辱她。
她先轉了身,卻是走到聚會場所又突然轉了身,覺得自己的側臉火辣辣的,應該腫了。
還是不要進去。
於是她把一頭黑髮散了開來遮住自己的半邊臉,然後招來了侍應生:“告訴孟總朋友找我,我先離開。”
侍應生看她一眼,見她從容低調便點點頭。
小婉下了樓,因爲知道正門有記者,便是從後門出去了。
一出去外面的風涼的刺骨,她又沒帶着外套。
冬天的風,像是要把她的肌膚都刮碎了。
陸城的車停在那裡:“上不上?”
她撇了一眼,卻是沒上,只是一個人拿着包往前走。
陸城開着車漫不經心的跟着她,看她走的很堅定,不由的笑了一聲:性子還挺烈。
“美女,大半夜的自己走這種路,很容易遇到壞人的。”他在車裡吆喝了一聲。
小婉卻是半刻也不敢停下來。
她真是怕了,怕真的有那一天,她婆婆跟她撕破臉,然後讓孟子喻跟她離婚。
但是怎麼會這樣?
張慧明明是個很懂禮數,很開明的女人,怎麼會一下子就變的這樣,像個愛欺負新媳婦的惡婆婆。
她還真怕剛對婆婆說了那樣的話,然後證據就立即出來了,那她可就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她現在恨不得全世界的男人都距離她八丈以外。
“唐小婉你怎麼回事?你以爲自己穿着隱身衣呢?”陸城終於失去了耐性,對着窗戶喊了句。
然後看她像是耳朵聾了一樣往前走,不由的就把車子停下,然後從副駕駛把外套拿着便下了車。
小婉的高跟鞋踩在地上發出咯咯的聲音,雖然步子很大卻不及男人平穩的皮鞋來的踏實,他幾步便追上她把外套披在她身上。
小婉的肩膀被他抱住:“你到底怎麼回事?”
他的聲音不再那麼大,輕了一些卻是質問。
她不該是那種見了面裝作不認識就假裝走過的人。
至少她也會禮貌的點點頭。
但是這次,她卻只是冷冷的看他一眼就離開了。
外面的風繼續那麼用力的颳着,發出嗚嗚的聲音,像是就要取人性命。
他硬是要抱她上車,她卻把他狠狠地推開:“不要理我!”
她知道,誰都沒有錯。
但是她卻不想再聽到那些不好的傳言。
她的家人對她說那種話,無疑是對她最大的傷害。
“你的臉怎麼了?”
卻是她的頭髮被風颳起,然後她那腫的很高的半邊臉立即顯示出來,就算是昏暗的燈光下,他卻看得很清楚那上面有幾道紅色的痕跡。
他吃驚的問她,走過去一把將她抓住,她要躲,他卻是捏着她的下巴:“不許動!”
她用力的閉着眼,眼淚不爭氣的從長睫下跑出來。
他卻是一下子火冒三丈:“這是誰幹的?是孟子喻那個混蛋?走,我跟你去找他理論!”
“不是,不是他,不要去!”
她卻是立即抓住他:“不是他,我上車,我們先離開這兒再說!”
真怕是附近有記者,然後就真的說不清楚了。
車子在江邊停下,車裡開着空調,她終於抽泣完了,他坐在駕駛座裡,一手用力的抓着方向盤,眼睛裡更是充滿了怒意:“你知道嗎?你若是跟的是我,這一生都不會受這樣的委屈。”
他幾乎是咬牙切齒的。
小婉又何嘗不知道,換做別人的妻子,或許她就沒有這麼多的麻煩。
但是她愛的卻是孟子喻。
從前是爲了唐家,現在,她卻是爲了自己。
“陸城,我們以後不要再見面了!”她已經筋疲力盡。
她並沒有心要跟什麼樣的男人糾纏不清,若不然她也不會那麼快就從電視臺辭職。
江面已經被凍住,他坐在她旁邊,聽到她那話不由的嘲笑一聲,然後望着她笑着問:“是不是以後你出門都要矇住眼睛?還是你乾脆不要出門了,萬一讓別的男人看見你再讓你的婆婆說你不是,你這輩子幹脆就呆在你們那豪宅裡不要再出門,我這提議怎麼樣?”
陸城氣急,手指着窗外對她大吼一腔。
晚風瑟瑟,窗外的風颳的震耳欲聾。
而她卻靜靜地坐在那裡,竟然什麼都反應不了。
她當然不想過那樣的日子,她只是想先靜一靜而已。
她只是不想再讓人說三道四。
現在的人想要惹上是非真是太容易了。
一次碰面就會被人一下子遐想連篇。
那些浮想聯翩的,本來該記在小說裡,用另一個人物的名字。
她突然覺得萌萌把所有的遐想都寫在小說裡是多麼的溫柔啊。
她雖然愛八卦天大的事情,卻從不說身邊人的是非。
這樣的女孩,實在是太溫柔,太讓人愛了。
她突然好想抱一抱萌萌美女,因爲這世上善良的人實在太少了。
“我認識的唐小婉,大膽,勇敢,雖然說不上前衛卻也絕不是個受氣包,她能遇鬼殺鬼遇神殺神,她是一個那樣獨立,那樣理智的女孩,可是現在我面前這個被情所困,被婆婆扇巴掌忍辱負重的女孩——你知道嗎?你再這樣下去你就不是唐小婉了,你已經丟棄自我,你已經忘記自己是多麼的自立,爲了他你連工作都辭掉,爲了他,你受所有的委屈,值得嗎?”
她就那麼靜靜地聽着,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忍不住笑了一聲。
想到婆婆要吃了她的表情,恨不得掐死她的樣子,她就忍不住笑了一聲。
曾經她以爲那個婆婆很難搞,但是張慧後來又讓她覺得其實是個很慈祥得體的長輩,但是現在,張慧越來越粗魯的言語衝擊,終是讓她明白,婆媳間,沒有真愛。
臉上火辣辣的疼痛感還沒消失,她望着那結了冰的江面:“我們第一次正式約會就是在這裡,很溫暖,那夜下了雪,我們站在一起,沒有過於親密的舉動,卻很溫暖。”
“拍結婚照的時候便是又選了這裡,因爲這裡有些好的回憶。”她突然低了頭,然後看着自己手上的戒指。
那個男人對自己到底有多重要?
溫柔的,霸道的,兇狠的,冷漠的,溫暖的,難過的,全都是他的樣子。
她突然打開了車門,他的西裝外套從她的肩上滑下,她昂首挺胸朝着湖面深一腳淺一腳的走過去。
陸城呆了,立即下了車跟過去:“唐小婉!”
“湖面凍的很結實,不用擔心!”
她的聲音不高不低,然後任由自己往裡走過去。
若是此刻冰破了,會發生什麼事情?
“不,不是這樣的!”
當她以爲自己足夠勇敢的踏入那萬劫不復,卻突然回過神。
她不能在繼續冒險,她還有好多事情沒有完成。
然後她聽到湖面上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
陸城跑上去,看着湖面在漸漸地裂開。
腳步一下子滯住,立即想到自己上去的後果,然後擡眸,看着遠處的女人:“唐小婉!”
小婉嚇壞,臉上的表情再也掩飾不住的恐懼,她擡眼,看到站在江邊欲要跑過來的男人:“不要過來,我自己走過去!”
然後她彎了身,裙尾搭在冰面上,很美,也很兇險,下一刻就要結冰。
她小心翼翼的把鞋子脫下來,然後咬着脣,零星的眸光裡閃爍着淚花,更閃爍着勇氣。
白色的腳丫子真的慘白了,那原本可愛的,現在卻是凍的不成樣子,開始發青。
她快速的跑,以最快的速度。
他站在那裡等她一上岸便用力的抱住她:“笨蛋,我還以爲你不會再回頭!”
他緊緊地抱着她,那一刻,他的心都要跟着掉下去。
她也哭了,笑着哭了:“我沒事,我沒事呢!”
然後也緊緊地抱着他。
她知道,如今她抱着的不是陸城,而是一溫暖的懷抱,像是一個救命稻草。
她緊緊地抱着他,流淚流到難以自制,甚至發出細微的聲音,哭哭笑笑早已經分不清。
但是當她擡頭,看到孟子喻站在她眼前的時候,她緩緩地離開那個懷抱,然後看着孟子喻冷着臉走過來。
陸城發現她的疏遠低頭看她,發現她的眼睛木訥的望着他後面。
他不用回頭都知道是怎麼回事。
只有那個男人能讓她魂不守舍六神無主。
他走上前去把她拉住,卻是在她一動就要歪倒抱住他一根手臂的時候低了頭,卻發現她的腳上光禿禿的。
原本冷漠的眼神一下子要殺人,卻是二話不說把她扛了起來。
陸城就那麼看着他把她帶到他的車子裡:“孟子喻,你若是不能讓她過得好,就放了她。”
孟子喻卻只是聽了,並未說話,甚至什麼反應也沒有。
上了車把空調調的又熱了一些,然後把自己的衣服披在她的身上。
看她雙手環胸要凍死的樣子。
她的臉都凍得發青。
肌膚上更是變了顏色,漂亮的嘴巴也成了紫色。
唯獨她那晶瑩的眼神裡還似是有些溫度。
根本來不及發動車子,垂眸看着她踩着地面的腳立即把她的腳抱了起來然後另一隻手解開自己的襯衣釦子,就那麼硬生生的把她剛剛踩在冰上的腳放在胸口。
那涼卻只是讓他更憤怒:“你幹了什麼?”
她微微擡眸看着他,眸子裡還閃爍着淚花:“我聽說有冰上跳舞。”
那低低的虛弱的聲音,她對着他溫柔的笑着。
他的臉卻是一下子大變,一隻手抓着她的腳放在自己的胸口暖和着,一隻手伸過去在她的側臉,頭髮一掃開,她那腫的厲害的臉立即呈現在他眼前。
她想轉頭不給他看卻已經是不能,那溫暖的掌心捧着她的半邊臉,那暖意,一下子穿透了肌膚。
長睫垂着,她不想給他看自己狼狽的樣子。
“誰打的?”低沉的一聲,卻是不容她抗拒不回答。
誰敢打他孟子喻的女人?
她低着頭不說話,他突然吼了一聲:“誰打的?”
他氣急了,小婉才擡眼看他:“那都沒關係了!”
沒關係?
他老婆這麼好說話?
他還是頭一次知道她的性子這麼好,捱了打也沒關係。
她還記得那次孟佳跟她打架她也是還手的。
想要再發火卻是想到侍應生說的話:“總裁,夫人離開了,不過——”
“不過什麼?”
“好像不是很開心!太太也離開了!”
當他根據自己的記憶,想到她可能會來江邊,當見到她的時候,她正好抱住陸城。
那一刻他恨不得上去宰了她跟陸城。
但是她好像很激動的樣子卻讓他沒下去手。
那麼冷的風,那麼深的夜,她怎麼會是跟陸城在這裡約會。
而且她的眼淚,那樣的煎熬。
“連陸城都能分擔你的難過,你的丈夫卻不能?”他的聲音低下去,卻是帶着些許的難過。
她擡眼望着他,望着他那傷心失落的樣子:“孟子喻!”低低的一聲:“這世界上誰也代替不了你去讓我愛。”
他的神情沒變,只是更堅定的:“告訴我是誰?”
她又垂下眸,她沒辦法說出口。
任由心裡難過的要死,就是說不出口。
“媽打的?”他的聲音突然低下去,如果是別人,她肯定不會這麼隱忍。
而也除了自己的親媽,沒人再能敢這麼隨意的對她下手。
她擡眸看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而且是一場誤會,我已經解釋清楚了。”
反正也不是頭一次了。
好在她是個小輩。
他突然無奈的望向窗外,看着窗外又飄起了雪花,他的手從她臉上移開,然後繼續把她的腳放在他的衣服裡,車子發動。
回家!
陸城的車子還在那裡聽着。
每次孟子喻要帶她走,她便是頭也不回的走了。
後來她靠在他的肩上,感覺暖暖的。
只是腳上還是麻麻的,有眼淚悄悄地流出來,感覺臉上的肌膚,像是冰冷的冰地裡遇到了熱流,那麼幹熱,那麼滾燙,彷彿要裂開那樣的疼。
但是——她很安靜。
到家後他把衣服蓋在她身上,看着她紅紅的眼眶在她額上親了一下:“我們回家!”
她微笑,他把她從車子裡抱出來,然後往門口走去。
哪裡,都沒有家的溫暖。
大牀上他輕輕地放下她:“我去放熱水給你燙燙腳,不然明天不用走路了!”
她看他去接水,不由的眼眶裡就暖暖的,看着自己現在已經很紅的腳丫子,然後雙手輕輕地撫摸着。
剛剛到車子裡的時候她感覺自己從膝蓋往下都已經凍僵了,隨時都要斷掉。
現在也還麻嗖嗖的,卻不似剛剛那樣如針扎那樣的難過了。
眼神不由的望向出牀頭櫃上的擺臺,那一對璧人更是讓她的心裡一下子升起一層霧氣。
漸漸地不再冰冷。
這世上,還會有另一個男人給自己捂那冰冷的腳嗎?
她知道,再也不會有別人下意識的去那麼做。
只要他是真的,其他人再假又能怎樣?
只要他站在她的身邊,其他的人再怎麼搗亂又怎麼樣?
何況,今天張慧打她也是讓她意外,否則,她怎麼會讓人隨便打她一巴掌。
從小到大,在家沒捱打過,在外面雖然受過欺負,但是畢竟是在外,而且到後來,幾乎都沒人欺負她的。
像個自強不息的公主般長大的女孩。
到了婆家被教訓也沒什麼,但是打架這種事她也不是那種不會還手的人。
孟子喻從冰箱裡取了冰袋:“敷一下臉!”
她乖乖的接過,輕輕地放在自己的臉上。
其實腳上也火辣辣的。
“怎麼會光着腳?”
她笑一聲:“我好像中了邪跑到江面上,不一會兒聽到冰面在動,我想跑回來,但是高跟鞋的鞋跟太尖,我就脫了鞋子。”
他的手在水裡輕輕地往她腳上撩水,聽到這句話之後手上的動作滯住。“你是想讓一雙兒女還不到一週歲就失去媽媽?”
她立即繃住臉不敢笑,卻是看着他那嚴肅的樣子:“我不是好好地麼!”
他站了起來,她擡起眸,看着他有些煩亂的樣子:“你信不信你死了之後我立即娶一百個女人回來給兒子女兒當後媽?”
他好嚴肅。
臉上的表情,好似已經氣瘋。
但是她卻忍不住笑了一聲,提醒:“孟總,我國法律規定一夫一妻制的,你要娶一百個恐怕有難度哦!”
濃眉緊蹙,他對這女人無話可說。
臥室裡的氣息裡都透着溫暖。
後來他給她腳上塗了一層問醫生要來的藥膏,不然擔心明天這雙腳就要變樣子了。
然後蓋着兩條被子,包裹着兩個人。
小婉忍不住擔憂的說:“這樣會不會把你熱出痱子來?”
他笑了一聲,輕吻她的臉頰:“不會,就算會也沒關係。”
她笑,卻落淚了:“真暖!”
他擡頭,輕輕地把她壓在身下:是這樣嗎?
“嗯!”
他吻了一下她的額頭問,她答應了一聲,羞答答的不敢看他。
他卻是淺莞,然後把她的臉捧起來:“那繼續!”
於是他一下下的吻着她還發涼的肌膚。
透過昏黃的燈光看到她臉上的手指印,還有那幹了的一點點的紅點,那像是被染上去的一點點紅。
很好看,卻扎的他的心很疼。
於是不由的吻着她的鼻尖往下,吻住她的脣瓣,然後瘋了一樣的開始吻她:“小婉,怪我嗎?是我沒保護好你。”
她笑一聲,很溫柔的:“這只是一場意外。”
是意外,驚心動魄的意外。
“別去找媽媽爭論了,打我已經捱了,她聽人說我跟別的男人糾纏不清才氣急打我這一下,而且後來我也爲自己平反了,還很不孝的頂撞了她叫她以後拿證據來對我說那些話,這件事我們就這樣讓它過去吧,好不好?”
她輕輕地摟住他,以他的性子,最晚明天早上就肯定會去找張慧算賬。
但是他們是母子,還是不要撕破臉的好。
他們已經從老宅把孩子接出來,已經給長輩很大的臉子看,不能再過分了。
他卻是抱着她的後腦勺把她摁在自己的懷裡:“傻瓜,你只要想着整天黏在我身上,別的事情,都交給我去做。”
她的心裡軟軟的,不由的嗤笑:“我要是隻知道每天粘着你,你肯定煩死了!”
他把她抱的更緊了:“不會!”
他那樣認真,認真到她沒辦法再說別的。
只得靜靜地靠在他懷裡,感受着他的溫暖,想要索取更多一點的溫暖。
只怕這世界,再也沒有一個女人能煩到他心裡去。
清晨她還在熟睡,他的車子卻是已經聽到孟家老宅。
雖然答應她不挑是非,他卻有着自己的主意。
天氣陰沉沉的彷彿又要一場大雪,他下車,甩上車門的動作也是帥氣十足。
英挺的身材永遠那樣挺拔高大,大步往門口走去。
張慧早早的已經在廚房盯着,彷彿孩子走了以後這就是她惟一的事情。
家裡也不似曾經那樣熱鬧,很冷清。
他進了家門,打掃的下人立即打招呼:“少爺回來了!”
他沒打招呼,臉上的表情透着陰霾。
張慧聽着聲音出來,卻是笑不出來,看兒子那吃人的眼神她也知道是爲什麼。
好在那爺倆在樓上,她就走到兒子面前:“來替你媳婦討伐我來了?她怎麼跟你告我的狀。”
他走到沙發裡霸氣坐在平時的位置:“她讓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聲音冷漠,努力剋制着怒氣。
打他老婆的人是他親愛的老媽,不然今天他就不會親自來說,若是換了旁人敢傷害她,他最少也要讓人去把那人打殘疾。
還讓人見不着他的面。
“哼,說的好聽。她會有那麼好心?你那媳婦不是嫉惡如仇?”
他冷笑了一聲,然後擡眸看着坐在自己旁邊的母親:“媽,您什麼時候開始那麼聽信讒言?那麼小肚雞腸,那麼不理智?”
他皺着眉:“曾經是誰跟唐家計劃在我的酒裡下藥讓我跟小婉在一起?”
張慧哼了一聲:“那是你爸爸跟你爺爺的計劃,我只是旁觀者。”
他不自禁的眯起眼:“這麼說從開始您就不贊成這樁婚事?”
張慧昂了昂頭:“是!”
他笑一聲:“那我們婚後你帶着孩子跟爸爸爺爺他們出國度假讓我們單獨在家難道不是想撮合我們?”
張慧這次一下子說不出話。
“你當初爲什麼要撮合我們?”
張慧嚥了口唾沫:“我那不是看她給咱們家生了那一對小寶貝,我以爲你們會在一起很好。”張慧有點激動。
“那後來呢?她哪裡做的不好?她對我一片真心,對這個家也沒二心,是什麼讓您這段時間一而再的言語諷刺,現在還不惜——您怎麼能打她?您知道如果昨晚打她的人不是您我會怎麼做嗎?”
他的話字字句句都嚴肅的讓張慧震驚:“如果不是我你還想殺了那個打她的人?”
張慧被氣急的吼了一句,當兒子的一而再的爲了個女人威脅她,真是不像話。
他的眼神更冷:“對,我會那麼做!”
-本章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