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毫無這方面經驗的她,按了太多的洗潔精。這手一下水,輕輕攪動,泡沫四起。
水下的碗筷完全看不見就算了,帶着手套還特別滑,不用盡力氣去握那些全水晶打造的器皿,完全握不住。
看着她刷個碗這麼費勁的樣子,肖一然無奈的笑了,想要成爲他肖一然的徒弟,不說要經過九九八十一難也差不多了。
這只是九牛一毛而已。
剛想離開,只聽見,“啪”的一聲!巨響聲傳來。
要走的腳步瞬間僵在地上,他迅速退了回來,連白大褂都沒穿。
地上,水晶碗摔的粉碎,水晶渣和泡沫滿地都是。
宋溪攤着雙手直愣愣的盯着腳下,眸光小心翼翼的連續掃着肖一然,對面的男人的臉,已經黑成了狗.屎。
“那個……我不是故意的……”
肖一然微微擡眸,眼看着她手套的指尖還在滴滴往下滴水,手套上全是洗潔精的泡沫。
水池裡也一樣,好像被炸彈炸過似的,遍地雪白。
潔癖大爆發,肖一然整個人都不好了,臉上除了嫌棄還是嫌棄。火氣頂到了腦門,可鑑於種種,他忍住了,一字一句道,“出去。”
宋溪其實挺委屈的,顫顫巍巍的脫掉手套,想爲自己辯解兩句,可看到肖一然的臉色,她很怕他直接拎起旁邊的清潔工具直接將她打出去。
走出黃.色警戒線,她突然回身,一張臉笑顏如花,“其實你可以安排我做一些別的事情,比如給你打理青菜什麼的,我承認,刷碗我不是很拿手。”
“出去!”
肖一然怒吼一聲,是真的生氣了,滿臉忍無可忍的樣子盯着滿地碎渣。
宋溪被嚇了一跳,盯着他緊繃的背影,以及頭頂熊熊燃燒的烈火,迅速脫掉白大褂扔到門口案臺上,跑了出去。
郊外的傍晚,格外清淨。
不遠處的池塘裡,有幾隻田娃在呱呱的叫。
田園風很濃的幽餐廳廣場上,宋溪癱坐在長椅上,心情有些沮喪。
她不過是想學廚藝罷了,還以爲真的看不出來肖一然是故意刁難啊。
刷碗她也很謙虛的在刷啊,打碎了又不是故意的,一個破碗能值多少錢,值得他發那麼大的火氣啊。
繼續在廚房裡待着,恐怕那個肖一然還能揍她也說不定。就因爲一個碗!
想想就窩火。
木質長椅上,宋溪抱着肩膀,咬着下脣,氣的要死。
其實也不是生氣,就是不服,不服肖一然的餓整,不服肖一然的刁難,也不服肖一然那樣的態度。
懷中的電話響起來,嚇了宋溪一跳。
毫無疑問,是容澤打來的。
本不想接,不想讓五叔看到自己挫敗的樣子。可只要她不接,電話就沒完沒了的打過來。
她很想直接按了電話一個人清靜清靜,可這會清淨了,沒準過了十分鐘,容澤人直接就出現在她面前。
爲了長遠打算,還是接吧。
“哈嘍。”
她故作輕鬆的語氣。
集團,清冷的辦公室裡,容澤正在整理某個正要着手的開發案的文件,聽到她過於歡愉的聲音,整理文件的手怔住,“看來,今天不是很順利?”
這強撐的語氣,儘管沒有悲傷,可一聽就不是平日的宋溪。
宋溪覺得這樣很無趣,不管她的情緒有任何波動,只要開口說話,就勢必被這個男人看穿,毫無躲藏的餘地。
其實很多時候,她是可以希望五叔裝作不知道的,有些傷口,有些負面情緒,她自己可以處理可以消化。
一旦讓這個男人知道,基於他對自己的.寵.愛,很多小問題都會被大而化之。
宋溪很不喜歡這種感覺。
就像現在,其實這種小情緒每個女生都有,她的生活不是隻圍着容澤轉悠。
可惜,容澤不懂,而她的情緒在他面前基本就是沒有任何可以掩藏的。
自己的問題半天也沒有收到回覆,另一邊的容澤以爲電話出了問題,立刻確認了一下。
發現還在通話中,可對面儼然已經沒了任何迴音,立刻感覺到可能發生了什麼比他想象中還要嚴重的事情。
放下手中的文件,立刻正色道,“喂?小溪,你沒事吧?”
“啊。”宋溪立刻回過神,尷尬的說,“沒事,我沒事。”
反應了半天,才繼續道,“五叔剛纔跟我說什麼了?”
容澤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沉吟了半天,低沉的嗓音終於開口,“在上課的地方受委屈了?”
容澤現在其實還不知道宋溪已經在幽餐廳,他還以爲,人還在原先學廚藝的那個補習班裡。
換老師的事情,容澤自然是知道的,畢竟現在情況複雜,他不可能什麼調查都不做,任由宋溪回去。但他畢竟不是千手千眼,今日宋溪的行蹤,他料定不會有什麼情況,也就沒有太多過問。
宋溪聽到他這樣的語氣,如果自己不解釋清楚,恐怕會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便垂頭喪氣的說,“其實都是小事情,不礙事的。”
“說說看。”
“真的是小事情。”
“即便是小事情,我也希望你能和我分享。”這句話,容澤說的異常認真。
至今爲止,他完全沒有理清楚對宋溪到底是什麼態度。是親情還是愛情,還是僅僅只是爲了完成父親的命令。
可很在乎,真的很在乎就對了。在乎到想要揉進身體裡。
他這個人向來隨意,既然心中有在乎的感覺,那就一定要去細緻的關懷,爲了完成爸爸交代給他的事情,也爲了讓自己心裡舒服。
這會,聽到宋溪無精打采的樣子,真的比他談幾十個億的生意失敗了心裡還要痛苦。
他從來沒想過自己會對這個小姑娘在意到這種地步。
爲難了很久,宋溪儘管不願意,可是不得不實話實說,“其實真的沒有什麼事,就是去了肖一然的廚房……”
容澤一怔:“肖一然?雲城肖家的那個大公子?”
容澤對肖一然這樣有顯赫家世的背景的人,當然是知道。而且,不僅是知道這麼簡單。齊昊麟的發小,他又怎麼可能不認識呢。
宋溪一愣,這纔想起來,今天發生這麼多的事情,五叔他應該不知道自己來這裡了。
頓了頓,宋溪自然將事情發生的所有經過都和容澤說了。只不過,她把接到齊昊麟的偶然性抹去,說齊昊麟是自願帶她找齊優樂的。而找齊優樂,也是因爲新老師她不喜歡。
容澤對此並沒有懷疑,只是問道:“這麼說,你在幽餐廳?”
昨天去吃的時候,他並沒有多想。現在宋溪這麼一提,他馬上就能想到。能配得上“肖一然的餐廳”這幾個字的,整個江城也就昨日去的那個幽餐廳了。
宋溪一臉驚訝:“五叔,你好厲害啊,這都猜到了!”
小姑娘毫無自覺的馬屁,讓容澤有些愉悅。
“怎麼了?在那裡遇到了什麼事情?”容澤微微勾起了嘴角,神色也柔和了幾分。
小姑娘又巴拉巴拉一通解釋,最後總結道:“打算學點手藝,結果不小心打碎了他的水晶碗。”
說到這裡,宋溪就不想繼續下去了,搞得她好像打小報告一樣,如果容澤掛了電話就去找肖一然算賬,那自己真的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所以,就到此爲止吧。
可是話說到一半,容澤怎麼可能善罷甘休?
他嗓音愈加低沉,瞭解他的人都知道,他有些生氣了,“我想知道你爲什麼難受?”
什麼打碎碗學廚藝,他對這些沒什麼興趣。
宋溪無語,“就是打碎了碗,肖一然不高興各種嫌棄我,然後不讓我在廚房待着。可我真的很想和他學習廚藝。”
“我去接你。”
“等會!”宋溪猛地從座椅上跳起來,立刻阻止了容澤的話,“不要來接我!五叔,你要對我有信心,相信我,我自己的事情我可以搞定的!”
“爲了學個廚藝你在外面受委屈?”他絕對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如果連個人都照顧不好,那公司還怎麼操作?!
可宋溪卻無所謂的笑笑,“這有什麼的?學藝辛苦一點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更何況,攀關係我還要喊一聲師祖呢。我沒所謂的,學到了真本事,我可以做好吃的給五叔你吃啊!”
“我不需要。”想到她受委屈,容澤整個人都不好了,“家裡有五星級酒店的主廚,需要你做什麼?”
“即便需要,你在家裡和那些廚子學習就可以了,跑去找肖一然幹什麼?”
“那不一樣嘛!你自己不也很承認,肖一然的做飯好吃程度要比正常的廚師高很多,我這麼做也是爲了你嘛。”
如果不是爲了給他做飯,她才懶得和肖一然學什麼廚藝。
畢竟除了這個,在他百忙之中也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犒勞他。
唯一想到的,就是廚藝而已。
“真的想學?”看到她這麼堅持,容澤轉換了口氣。
畢竟,他了解宋溪,不達目的誓不罷休,不管多辛苦她都不會放棄。
這小姑娘啊,就是有這麼一股子韌勁。